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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渡晚年的,李若谷倒也不是特例。徐平刚到洛阳的时候,李若谷还想着争一争西京城的主导权,后来被儿子来信劝说一番,不要惹了徐平耽误了儿子李淑的仕途,从此便就半退休,不再管事了。李若谷已经年迈,这一辈子官做到现在也就到此为止,没什么升迁的机会了,心思全在李淑身上。李淑现在舍人院任知制诰,只差一步就可以入学士院,徐平这种在皇上赵祯心里有特殊地位的臣子,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王博文是恩荫出仕,后来由陈尧咨举荐,得试学士院,赐进士出身。他精于吏事,这政宽平,多次出任政务繁杂的职位,政声不错,风格跟杨告有类似之处。这是赵祯当政用人的一个特点,谏官词臣多用进士高第,文坛上名声卓著者。而三司这些政务繁杂的衙门,则不问出身,主要看中吏干,三司正副使很多不是正榜进士。王博文和李若谷坐在火盆旁,又说了一会闲话,王尧臣才从外面进来。叙过礼,落座之后,王尧臣才对王博文道:“副使重任在身,政务繁忙,也不能在西京城多待,不知什么时候去永安皇陵定下时间,我好去安排。”“不急,不急,难得来一次西京,总得住两天。”王博文笑着摆手。他的真正差事是要在西京城里办的,皇陵那里才是捎带,又急什么。王尧臣心里暗暗摇头,心说王博文一向都是很精明能干的人,怎么这次没头没脑祭拜皇陵是国家大事,要挑好良辰吉日的,怎么还在西京城里拖起来了。天渐渐暗了,一阵冷风吹来,李若谷咳嗽两声,用手捂住嘴道:“天气乍寒,我这把老骨头有些承受不住了。哎,人老了,不中用了――”王博文道:“留守若是身体不适,便就先回去休息吧。若是惹出病来,我岂不罪该万死”李若谷客气两句,便就借势起身,对王尧臣道:“伯庸,仲明远来是客,你代我给给招待,切莫要冷落了。我身体找不住,就先回去了,这里一切都交给你。”王尧臣急忙起身应诺,扶着李若谷出了会客花厅,让随从扶着回去休息。送走李若谷,王尧臣回来坐下,对王博文道:“李留守其实身体还硬朗,惟一就是曾经患过耳疾,说话声音小了听不大清,所以不爱应酬,副使莫怪。”“留守是元老重臣,年迈身体不佳,人之常情。伯庸,我们说话。”王尧臣感觉出来王博文好像特意找与自己单独谈话的机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好直接问,只好与他说些闲话。不知不觉就谈到了今年河南府的改变上来,王博文道:“自伯庸任河南府通判,人户钱粮增加之快,天下第一。现在京城里都说,伯庸不愧是状元出身,政绩彪炳。”“不能如此说,不过侥幸罢了。”“岂能是侥幸你们天圣五年的进士不简单啊,徐龙图且不去说,有破国之军功,有在三司让府库充盈的实绩,你们其他几人也都崭露头角。京城里大臣经常谈论,如伯庸和韩稚圭等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必有大用。”王尧臣只能含混点头,这种话题他怎么接王博文又道:“前些日子,文彦博试过学士院,已经入了馆阁。对了,这次到西京来他有信要我带给三门白波文发运,还请伯庸行个方便。”王尧臣只好道:“若是副使在西京城里多待些日子,我去书请文发运来城里相会好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说了这些废话,王博文看出王尧臣有些尴尬,终于转到了正题上来。“伯庸,你主政河南府,钱粮增广,自不必说。最近在三司,大家都议论你这里收了许多州军的飞票,数额惊人,把内库外库搬空,只怕也填不了你这窟窿啊――”说起这件事情,王尧臣的神情便严肃起来,正色对王博文道:“副使,我这里可也欠着许多外债呢,若是补不了飞票的亏空,河南府的日子可过不下去。”“哦,王君贶那里吗,不用担心,营田务怎么也还是在三司之下,一切好商量。”王尧臣摇了摇头:“副使这话说得不完全,河财府最大的债主可不是营田务。”王博文一怔:“那是哪里不是一直都说你这里主要是欠了营田务的本钱吗”王尧臣叹了口气:“那一定是副使没有仔细看我的呈文,河南府最大的债主,一直都是京西路转运使司。就是营田务借的钱,也大多是漕司借了之后转给河南府的。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今年考成的时间快要到了,我要是补不上漕司的窟窿,这一年岂不是白干了”第141章 大头在后面三司自然知道河南府欠钱最多的是京西路转运使司,不过他们下意识地把王尧臣和徐平两人看成一体,这债自然也就不是债了。哪里知道徐平根本就不会这么算,京西路所有州军,不管是谁,债务必须清清楚楚,这是一年一考的重要依据。徐平对棉布生意寄予的希望不是要赚多少钱,而是要用这一次机会冲击原有的经济体系,大破大立,从而为商品经济的发展创造条件。跟这一条违背的,都是徐平所反对的。棉布这一条产业链,骨架在京西路治下,徐平要充分利用起来,理清新的经济制度的很多问题,让每一个人都明白。每一个环节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独立核算出来,绝不可以稀里糊涂地糊弄过去。把这一条产业链理顺了,对于很多有心的官员来说,便就有了未来将来发展经济的蓝图,这比赚到手的钱重要得多了。王博文见王尧臣的神情很认真,不似作伪,不由小声问道:“伯庸,难道漕司还会向河南府追债徐龙图与你是同年,不会做出这种事吧这就逼迫得过了――”“怎么不会追债漕司最先追债的就是河南府自入冬以来,漕司每天都有公文行下来,每项细列。而且还限定了时间,最晚到冬月的中旬,过期再不清账就要收利钱了王副使,三司不把我的飞票清了,这一年就相当于白干,河南府的官吏会闹上京城去”王博文没想到徐平会这样做,面露难色:“可是河南府手里收到的飞票太多,三司到里找那么多铜钱给你自徐龙图主持盐铁司,确实每年收的铜钱多了不少,但是也是在徐龙图的手里,官吏兵将俸禄不再折支,一律发实钱,这又多支出了许多。一加一减算下,三司库里的铜钱也没多出多少,实在力有不逮啊――”王尧臣摇头:“那是三司的事情,我是河南府的通判,管不到那里。反正发出飞票的州军必然是收到钱了,我这里收飞票就必须要收到钱。这次不给河南府兑了,以后飞票还有哪个州军敢收太祖在世时,对飞票兑付管得极严,当日不能兑付就要严惩。有太祖成例在,商人拿着飞票过来,哪个敢拖着不兑”王博文沉默不语,太祖皇帝当政时理清了全国的飞票系统,也规定了相应制度,其中一条就是各地官府必须当日兑付商人手里的飞票,砸锅卖铁也不能拖。有这制度在,河南府见到飞票必须兑,相应地也就要求三司必须无条件地清算。正在这时,公吏进来通禀:“都漕官人徐龙图到”王博文出了一口气:“徐龙图来了就好,我们当面慢慢商量。”王尧臣起身:“既然都漕到了,我们便就到后花园开筵吧,不能让官员久等。”“好,边吃边说,边吃边说。”王博文起身,与王尧臣一起出了会客花厅。迎到徐平双方见过了礼,王博文拱手道:“我到西京城来,未去漕司拜会龙图,甚是失礼。公务在身,不得自由,龙图莫怪。”徐平笑道:“哪有三司副使拜会漕节的道理,不过仲明到西京来,不发一封书给我,有点不厚道啊。虽然我现在京西路,一年前可还坐在三司衙门里。”“来得匆忙,考虑不周,龙图莫怪。你是盐铁司老长官,不比别人,一切包涵。”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到了后衙花设宴的地方。河南府和留守司的一众属官早已经等在这里,纷纷起身见礼,闹了一会。分宾主落座,王尧臣吩咐上了酒菜,领着喝了三巡,便命歌舞上来。王博文心里有事,没有心情欣赏洛阳小娘子的歌喉,与一众属官寒喧一番,便对徐平和王尧臣道:“龙图,伯庸,我们借一步说话。”到这个时候,徐平隐隐猜到了王博文的来意,也不说话,与王尧臣一起到了旁边凉亭。初冬的夜晚凉风剌骨,王尧臣吩咐公吏端了炭来,三人围着炭火坐下。王博文在火上烤着手道:“看来今年又是一个寒冬,不好过哦――”徐平道:“天冷了加棉衣就是。自上个月开始,营田务便开始运籽棉到西京城,城里场务压过弹过之后,便开始向外发卖,现在已经开始卖棉衣了。对了,今年京西路官员的冬衣不发丝绵了,统一制了棉袍发下去。”王博文好奇地问道:“龙图,籽棉是什么与先前的棉花有什么不同”“哦,籽棉就是沾在棉籽上的细小碎棉,不好纺纱,只好拿来做棉服棉被。你看棉花采摘下来是白白的一大坨,实际上轧过之后,只有一小半适合纺纱织布,称为皮棉。剩下的这些只能别作他用,最大的用处就是御寒了。”王博文愣了一会,才道:“我以为棉布卖完今年棉花的行情就结束了,听龙图的意思是冬天还有一波能制出来的棉衣多吗”“多,本来很多棉布积压着没卖,就是等着制棉衣呢。不瞒副使,前面卖棉布只能算今年棉花收入的一小半,大头还在冬天呢。”听了徐平的话,王博文久久不语。这前面卖棉布造成的窟窿就已经朝堂震动,三司上下束手无策了,怎么后面还会有个大头这是要把天下的铜钱都吸到河南府来王尧臣见了王博文的样子,以为他是没见过棉衣,转身吩咐公吏去取一袭新做的来。不大一会,公吏取了棉衣来,王尧臣对王博文道:“副使,这是新制的棉衣,准备作为冬衣发下来的,你试一试。棉衣虽然比丝绵笨重,但好在厚实保暖,很是不错。特别是刮大风的天气,穿着这个比丝棉暖得多了,算是兼得丝绵和皮裘的好处。”王博文将信将疑,取了棉衣,度着披在身上。整理好了,王博文站起身走了几步,跺了跺脚道:“果然好物笨重是笨重了些,但挡风御寒,又比丝绵强了。”实际上王尧臣说的棉衣兼具丝绵和皮裘的好处是夸张的说法,换句话说,就是兼有两者的短处,怎么也不能跟那两者比的。棉衣最大的好处,其实还是量大便宜。第142章 配合脱下棉衣,王博文重又坐回原位,想了一会,对徐平和王尧臣道:“龙图,伯庸,实不相瞒,河南府以前收到的飞票三司就已经难以清算了,如果再加上后面的棉衣卖出去,今年内库外库的铜钱全部加起来,也不够兑你们的飞票的。我这次来,拜祭皇陵是正差,陈省主顺便让我问一问二位,对于此事你们怎么看”王尧臣道:“王副使怎么这么说别的州军开出飞票来,自然是有铜钱入账。只要他们把铜钱解到京师,三司不就有足够的铜钱了”王博文苦笑:“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商人兑换飞票的时候,大多时候并不用铜钱,而是金银绢帛等等轻货。其实想想就知道,他们到河南府来买棉布,动辄数千数百贯,怎么可能拉铜钱到官府吗再者说了,天下铜钱有定数,哪有这么多”天下到底有多少铜钱,实际上并没有确切的数字。徐平任盐铁副使的时候,曾经组织调查过一次,估计流通中的铜钱在数千万贯左右,应该是超过五千万贯,但绝对不足一亿贯。这是自秦朝以来一千多年历朝积攒下来的数量,当然实际流通中还是以唐朝之后铸的为。因为在武德四年始铸“开元通宝”废掉了以前的“五铢钱”,开创了通宝钱制,为后面的朝代所遵循。至于前面朝代的铜钱,大多数都被毁旧铸新了,还有一部分被窖藏或者陪葬,埋于地下,实际上退出了流通。在实际使用中,人们本能地会把质劣轻薄的铜钱优先花出去,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劣币驱逐良币。加上历年收这些不合格的铜钱销毁铸新钱,慢慢币值趋向统一。棉花运到洛阳城后,被纺成纱,织成布,经过了印染,还有很多制衣铺子。这一整条产业链下来,增值很多,若是这些布全部卖到外州,那现在天下流通的铜钱全部运到河南府也不够。徐平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他就是想用这种方法,把银行催生出来。王尧臣看看徐平,转头对王博文道:“三司有三司的难处,地方也有地方的难处。现在河南府欠了许多外债,飞票兑不了,我无法跟其他衙门交待。”徐平缓缓地说道:“不仅仅是河南府无法交待,你的飞票兑不出铜钱来,整个京西路就会乱成一团糟。今年棉布上市本来是好事,别到最后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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