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修好,清河厢军本来也要从旧汴口移往汜水。那里的河道本就是他们看管的地方,去帮忙整治是理所应当。等回去,转运司便就行文。”“还有,先前从贾谷山采石务调了一些囚犯到广武山采石,如今已经完毕。先前说好了的,这些人做完这些活计,就地开释。陈相公让我催一催,转运司和提刑司的公文尽快行下去,不要误了那些开释的囚犯回家过年。”友情推荐老炮儿首辅,喜欢这一类的朋友可以试一试。第52章 从此各不相干“直娘贼,这帮狗官,说话不作数石头都已经砸过了,说好就地无罪开释的,还把我们关在这里几个月下来,嘴里淡出鸟来,再不喝酒吃肉,我要死了”没毛虫的嘴里使劲咬着一根稻草,用个干瘦干瘦的小拳头使劲捣着地,声嘶力竭。一边坐着闭目养神的童大郎吓了一跳,睁开眼睛道:“兄弟,我一句良言相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在这里厮闹,骂人的话传了出去,小心打你板子。”没毛虫脖子一梗:“哪个敢嚼我的舌头,小心我松他的骨头爷爷一双铁拳,打的就是那些背后说人坏话的鼠辈”说完,举目四望,一双不大的眼睛里,竟然挤出凶光来。坐在一边的囚犯不想生事,都背过身去,装作没看见,没听见。没毛虫冷哼一声,向童大郎扬了扬下巴,洋洋得意。童大郎暗暗摇了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不与这种没见识的闲汉小人一般见识。等到无罪开释,自己还有广武山里的窑口那处基业,何必与这种人厮混。病尉迟对没毛虫沉声道:“兄弟,听人劝吃饱饭,童大哥说的都是金玉良言,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只要一日没从这里出去,我们就还要受那些差役的管,就要低眉顺眼本本分分地做人。兄弟,忍一时闲气,免百日之忧。”大哥的话不能不听,没毛虫这才住了口,一个人坐在那里鼓着腮生闷气。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差役的呼喝声:“都出来,都出来,一个跟一个在这里站好你们这些杀才,天上降屎,来了你们的好事情了”没毛虫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两眼放光:“外面这厮虽然话说得不中听,但八成是要让我们无罪开释了哈哈,今日听这厮的话竟然顺耳了些。”一众囚犯从住的茅屋里走出来,就见到外面站了几个公吏,一个在旁边树上张榜,还有几个站在一起,左顾右盼。也没人看清那榜上写的是什么文字,一个囚犯高声问道:“那位节级,倒是把榜文给我们念一念啊大家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哪里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一个领头的差役高声道:“你们这些杀才不需要知道榜文上面写的什么,只要知道从今天起,便就无罪开释,可以出去重新做人了”这话听在耳朵里,一众囚犯一起欢呼,差一点就山呼万岁了。那领头的差役厉声喝道:“吵闹什么怕出去晚了赶不上吃奶么都过来站好,念着名字过来一个一个按过了纸模,便就可以出去。谁再吵闹,一顿乱棍打断他双腿”没毛虫躲在一个高大的汉子身后,阴阳怪气地尖着嗓子道:“我们已经开释,都是无罪之身,凭什么还要受这腌臜泼才的闲气”“谁说的话谁说的话下面带卵子的,就给爷爷站出来不要躲在人群里面不敢见人无罪之身爷爷这里给你划过了名字你才是无罪之身就凭刚才那句话,你们这些杀才就乖乖排好队伍,先在这里吹上半个时辰的风有胆敢胡闹的,山下的好几千厢军等着呢,砍了你们的人头,好换了赏钱过年”说完,带了几个差役扭头扬长而去,找个背风的地方晒太阳歇息。一众囚犯对没毛虫怒目而视,有几个面带横肉的,已经目射凶光,逼了上来。没毛虫看了,吓得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飞一般一下子扑到病尉迟身后,扶着病尉迟的肩膀,口中直道:“哥哥救我哥哥救我”病尉迟无奈,只好抱拳连连作揖:“我这个兄弟口快,说话不过脑子,连累了诸位好兄弟,实是无心之举。万望看我的面子,就此揭过,回去我定重重责骂他”众人看病尉迟身材高大,两膀子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不由犹豫。童大郎看了没毛虫一眼,暗暗摇头,心里对他说不出的厌恶。但这几天病尉迟一直对自己礼貌有加,有意拉拢,不好坐视不理,默默上前站在了他的身边。这两条大汉站在一起,好像一座山立在那里,后面的没毛虫连根毛都露不出来。几个逼上来的囚犯左右看看,终是不敢上前,默默地散了开去。没毛虫长出了一口气,摸了一把额头,这才发现刚才竟被吓出了冷汗。这些杀千刀的囚犯可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动起手来比差役狠多了,一不小心就要了自己的小命。童大郎和病尉迟两人走开,一阵冷风吹来,没毛虫不由打了个哆嗦,急忙跟了上去。童大郎对没毛虫道:“兄弟,你这喜欢惹事生非的性子,真要改改,不然早晚惹出大祸。”“改,这回我一定改,再不敢了”没毛虫诺诺连声,也不知道他是真情还是假意。童大郎暗暗摇了摇头,也懒得再理他,一个人靠在棵树上闭目养神。沉默了一会,病尉迟问童大郎:“哥哥,离了这里,不知你要到哪里落脚”童大郎淡淡地道:“我为何要离了这里山里的那处窑口,是我创下来的产业,我的下半辈子,自然是着落在那里,又何必到别处去受气”病尉迟摇了摇头:“不是兄弟说晦气的话,需知人心隔肚皮,你离开也有半年了,焉知那里的人还欢迎你回去要是他们不接纳你,待要如何”“好笑,那是我开出来的产业,没有了我,那些人知道怎么烧瓷知道买瓷的人是张三还是李四只有我容不下他们,哪里有他们容不下我”病尉迟道:“哥哥,且走且看吧,饭要吃饱,话却不可说满。”说完,病尉迟闭上了眼睛,也不再说话,场面一时沉默了下来。童大郎是当局者迷,一心觉得那帮兄弟必然在翘首等着他回去。病尉迟旁观者清,在广武山采石的日子里,那处窑里的烟从来没断过,显然一直在烧瓷。而且这么些日子,都在一座山上,不信那窑口里的人不知道童大郎在,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看过。事情已经如秃子头上的虱子,摆明了的,那窑里早已经没有童大郎的位置了。这话却不能说给童大郎听,不撞南墙不回头,总要他自己亲自去看过才行。在冷风里又吹了半个时辰,那几个差役才又回来。嘴里骂骂咧咧,替一众囚犯办了手续,削了他们的名籍,写了公文给各地官府,证明他们已经无罪开释了。手里拿了公文,一直走出近一里路,没毛虫才扭头朝着差役在的地方啐了一口:“这群杀才,没事竟敢消遣爷爷,早晚要有报应”童大郎和病尉迟看见,不由一起摇头。他们都是刀对刀枪对枪硬干的好汉,对这种屑小行径实在看不入眼。只是都是自家兄弟,也不好说没毛虫什么。走了一会,没毛虫又高兴起来,到底恢复了自由身,越想越是开心,对童大郎道:“哥哥,你的家业便就在前面,何不请我们兄弟喝个压惊酒”童大郎笑道:“这有何难一会到了地方,大块的肉,大碗的酒,兄弟们尽情享用”广武山不大,走不多远,过了鸿沟,便就到了地方。离着还有不近的路,就看见窑口附近的大树下站满了人,在那巴巴等着。童大郎指着人群对病尉迟道:“那都是我的弟兄,往常日子跟着我混口饭吃,现在想是听说我回来了,在那里迎着呢我们加快些脚步”归心似箭,童大郎只觉得眨眼之间,就到了跟前。树下前面站着的是谭伯、黎二和蓝大几个人,还有那个孤儿阿木,竟然也站到前面来了。后面影影幢幢,看起来窑口里所有的人都到了。重见故人,童大郎只觉得满心欢喜。到了跟前,谭伯抢先道:“大郎受苦了,这几个月过得还好吧”“好,好,好虽然受些苦楚,终于还是回来了”童大郎一边说着,一边快步上前。到了树下,却见包括黎伯等人,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一起看着自己,没有丝毫热情欢迎的意思。再看树下的石台上,放了一个食盒,一袭新做的衣衫,还有一锭大银。童大郎脸上立时变了颜色,指着石台上的东西厉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黎伯扭捏了一会,才道:“大郎,今时不同往日,你是个刺了字的人,虽然现在是无罪之人,看在别人眼里却不知道怎么想。为了大家着想,窑口里不好留你了。这点酒食你用来裹腹,现在天冷,衣衫换上,那一锭大银权作盘缠,别寻个安乐地方吧。”“什么黎伯,到底说的什么话”童大郎的眼珠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这处窑口是我一手开创的,你们当时都是靠着我吃饭,现在说留不下我了岂有此理”“大郎,今时不同往日。当时你欠了官府的税算,这窑口已经属于官家所有,再也不是你的了。我们现在都是为官窑做事,往日情份只好揭过不提。”“官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当时官府势大,不过是说说而已,岂能当真黎伯,这窑口现在是谁管着,让他出来与我说话”“没有人管着,窑是官家的窑,管是我们自己人在管。大郎,为你送行是一众兄弟一起定下来的,这点心意你就收下吧,都是看往日的情份。自今以后,这窑便就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了,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是到官府里去问话。”第53章 一条出路洛阳城外龙门镇,唐老儿趴在柜台上,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叹了口气,对一边坐在炭盆边做针线的妻子道:“这镇里是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了,可惜我们这酒楼里,还是没有什么客人。唉,等到了年底,把钱算过,这酒楼便就交回去了。我们两口,辛辛苦苦忙了一整年,没有赚到半个铜钱,还把家底全都搭了进去。”唐妈妈头也不抬地道:“钱没有了再去挣就是,人长着两只手,总不能饿着一张嘴。你我虽然上了年纪,身体都还康健,又不是做不了活。等到来年开春,到城里找个园子,继续种花去。我们洛阳人爱花,总不会饿着种花的人。”“只好如此了。一时算计错了,不如此又能如何”唐老儿只是连连叹气。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种诂缩着脖子拢着手从外面进来,对老两口道:“今天好冷的天气,外面着实呆不住了。主人家好啊,来碗酒暖暖身子。”唐老儿一下子从柜台上支起身子,对小厮喊道:“快快去给种小官人打酒来”说完,一步从柜台后面跨出来,选炭火边的凳子拉出来道:“小官人这里坐,靠着炭火暖和一点。怎么,这么冷的天气还来会齐大郎啊”“是啊,约好了齐大郎今天会一会,谁知道碰上这种天气。”种诂一边说着,一边在凳子上坐下,顺手把一个酒葫芦放在桌子上。唐老儿看见,想问种诂带了葫芦要不要打酒,又怕失了礼数,使劲把话憋了回去。等了一会,见种诂没有吩咐打酒的意思,偷偷试了一下葫芦里是满的,默默地转回柜台后。唐妈妈是个直性子,放下手里的针线,指着酒葫芦问种诂:“小官人,你随身带着酒葫芦,是要从我们酒楼里打酒回去吗这样冷的天气,是要喝点酒去去寒气。”种诂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道:“主人家想得差了,这葫芦里的酒是我从城里带来给齐大郎的,他特意托的我。我没齐大郎那么大的酒性,随便喝点平常酒驱寒就好。”唐妈妈不悦地道:“什么好酒要从城里带来齐大郎也嫌弃我们酒楼的酒吗”种诂道:“这是城里面张十二郎卖的烈酒,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酒劲大。齐大郎是个好酒的,要这种烈酒才能解馋,并不是嫌弃主人家的酒不好。”唐老儿在柜台后面“嗬”了一声:“左右都是酒,能烈到哪里去我们酒楼里卖酒从来都是凭良心,不在里面兑水的。不像对面酒楼,价钱贵得不像话,还要兑了水卖”种诂笑道:“这烈酒喝下去跟火烧一样,可跟平常的酒不一样,主人家若是不信,可以过来尝一尝,就知道我所言不虚。”唐老儿哪里肯信,真地从柜如后面出来,随手拿了一个小碗,到了种诂桌前道:“小官人尽管倒酒在碗里,我倒是要尝一尝,什么酒像你说的那么厉害”种诂笑笑,去了酒葫芦的盖子,倒了小半碗酒在唐老儿的碗里,口中道:“这酒着实烈得厉害,主人家小口尝一尝就好。”种诂越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