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呀,怎么能这么说你还年少,不知道在外的险恶那些贼人为了钱财,什么千奇百怪的法子都想得出来。好了,不要说了,万万不能让他与我们呆在一起,不然一旦瞧破了关窍,会有大祸事的”喜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郑主管一路上总是怕被别人瞧破了关节,可他就是怀里揣了十万贯的纸券,又有什么关窍可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什么贼人敢在两京驿路上打这个主意这一路上十里一铺,三十里一驿,不说路上还有驻军,就是来来往往的客商也跟平常的草市一般热闹,贼人想藏都没地方藏去。沉默了一会,喜庆道:“主管,我好心好意地把人带回店里,说好让他今夜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的。现在要把人赶出去,如何开得了这个口”郑主管听了,从身上又摸出几十个铜钱来,塞到喜庆手里:“人无信不立,尤其是我们做经纪的人家,轻易不敢背信弃义。你拿这些铜钱去,交给那个孩子,就说今夜我们这里不方便,让他拿钱别寻间客栈歇下来,如何”到了这地步,喜庆也别无话可说,接了铜钱,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刚才买包子只花了十文,我身上也还剩得有一些,一起给了他吧。”说完,转身到了孙二郎身边,把手里的铜钱一把按在他的手里,低声道:“本来是要留你在这里歇一夜,主管却说有些不方便,这里有几十个铜钱,你拿着出去买些吃食,寻家客栈住下来吧。等到明天父母回来,一起随着他们赶路。”孙二郎反手把铜钱还到喜庆手里,笑着道:“我们意气相投,才随着你来到店里,不方便我只管出去就好了,怎么会拿你的钱”喜庆道:“你身上又没有钱,菜团又吃掉了,如何挨到天明且拿了去”孙二郎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向门外走去。喜庆从后面追上,拉住孙二郎的手道:“就只当是我借给你的,你拿了去,若是我们有缘,再见你还给我就是”“我们全家这一路过去,有没有落脚之处,是生是死都未可知,哪里有资格去借别人的钱。你的心意我领了,名字我也记下啦,就此别过,有缘再会”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只留下喜庆一个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停住,不要走”突然后边传来郑主管的声音。喜庆不知道郑主管为什么这么说,只是喜出望外,紧跑几步上前拉住孙二郎道:“好了,不用走了,主管同意你留下来了我自己住一家屋,很宽敞,尽够我们住了”郑主管走上前来,对孙二郎道:“天色晚了,我左思右想,还是让你住下来,免得出去生出什么意外。明天一早等我们走了,我派个人留下来陪着你,送到你父母手里。”孙二郎学着大人的样子拱了拱手:“如此,便多谢主管。”郑主管点了点头,让喜庆带着孙二郎回房。陈主管在一边早就看得不耐烦,看事情总算结束,走上前来对郑主管道:“来来去去,也不知道你折腾什么。要让他走,又要留下来,好了,买来的包子都凉了”郑主管看着喜庆和孙二郞的背影,小声道:“你不明白,喜庆领这孩子回来,本是好事,让我赶出去,却给他结怨了。再者说,要探风声,他已经探了去,不如就让他留在我们这里,好好看住了,反而万无一失”第25章 追捕逃亡天刚蒙蒙亮,店的外面就已经人喊马嘶,热闹非凡。两京驿路是天下一等一的好路,尽可以起早贪黑挑着凉快的时候行走,也不用怕错过了宿头。郑主管这一夜里都睡得不踏实,醒了之后看了看成身边的陈主管,依然还在那里熟睡,也不好叫醒他,穿衣下床出了房来。正是五月初,太阳还没有出来,月亮依旧挂在半天上,河面上吹来的凉风轻轻拂过八角镇,迎面扑在脸上,一下子就让人精神起来。郑主管转身看着旁边喜庆和孙二郎住的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又摸了摸怀里厚厚的十万贯纸券,心彻底放了下来。这么多的纸券带在身上,走路坐卧都极不方便,郑主管却一点都不嫌弃,不管做什么都没有解下来过。这些纸券是还不能在市面上流通,但一旦丢失,谁知道会有什么事需要自己面对呢一个公吏可没有资格跟三司谈价钱。郑主管在小院里转来转去,借着清晨的凉风让自己清醒,让一直躁动不安的心情平静下来。两京之间近四百里路,大驿六处,小铺近二十处,乘快马一日一夜可以到达,而像三司这次庞大的车队,只怕要走上十天八天,今天才刚刚开始。当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半空中的月牙隐了去,郑主管突然就听到自己房里传来“扑腾”一声。还不等反应过来,就见到陈主管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眼睛红通通地低声嘶吼:“郑主管,郑主管郑主管人呢”郑主管被吓了一跳,忙迎上去扶住陈主管:“我早起在院子里走动走动,你找我何事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陈主管看着郑主管怔了一会,反应过来,长出了一口气:“吓我一跳,突然起来身边不见了你,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呢唉,都是你这一路上疑神疑鬼,连带着我也怕起事来罢了,吃这一吓,睡意全无,唤店家打水来洗漱吧。”听见这话,郑主管便有些不好意思。这边动静大了,那边喜庆听见也起了床,开了房门出来问道:“两位主管,天色才刚刚放亮,这便就要上路了吗”“不早了吧,收拾一下准备走吧。”郑主管点点头,“对了,昨天随你回来的那个姓孙的孩子呢怎么不见他”“他也刚刚起来,收拾一下便就该出去了。”郑主管重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不大一会,喜庆到前面唤了小厮,打了清水来,几个人都一起洗漱了。孙二郎似模似样地向几人拱手:“多谢几位留宿之恩,来日再报。”说完,便就要出门去。郑主管急忙叫住:“莫要急着走,清晨的天气还是有些凉。左右无事,我们一起去店外吃碗馄饨吧,昨日我见旁边的馄饨摊子甚是整洁。”洗漱罢了,陈主管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对郑主管道:“又要出去吃东西,你不怕外面有贼”郑主管摇头:“说哪里话,清平世界,两京大道白日有贼那还得了再者说门外面都是我们的人,收拾马车货物人来人往,有贼也不怕他们”听了这话,陈主管哈哈大笑,原来还是要借人多给自己壮胆。四人收拾罢了,信步出了院子,来到店门外。护卫的兵士,三司的公吏,以及赶车的车夫都在忙忙碌碌,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看旁边的馄饨摊子,里面只坐了几个人,还有不少空位,郑主管喜道:“我们来得正好,若是再晚一些,只怕来不及了。”说完,当先快步向那里走去。到了铺子里,一对中年夫到带了两个半个大孩子正在忙碌,见到人过来,妇人走上前来问道:“几位客人,要吃多少馄饨我们都是现包现吃,极是新鲜。”郑主管道:“来四碗吧,主人家料下得重一些,汤要滚热,早晨天寒。”妇人答应,走到一边与丈夫一起下馄饨。四个人走进棚子里,找张空的桌子坐了,一边等着吃馄饨,一边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八角镇位于两河之间,早上的潮气格外地重,让人觉得冷意难当。此时太阳还没有出来,整个镇子都笼罩在浓浓的雾气之中,路的对面景象就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只有三司车队的人喊马嘶,在雾气里透着格外的热闹。不一会馄饨上来,喜庆先趴在碗上喝了一口热汤,被郑主管瞪了一眼,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转身对孙二郎道:“这馄饨鲜得很,快点趁热吃下肚去。”这个时候再不吃就显得矫情了,孙二郞抱拳谢过,拿起旁边的筷子。半晚热腾腾地馄饨下肚,身子便缓了过来,几个人都是伸腰出了口气。正在这时,旁边转了三个大汉出来,进了铺子,一个去要馄饨,另一个扫了一眼铺子里的客人,突然喊道:“好大的造化没想到追了一路不见人影,却在这铺子发现了那个小贼骨头先莫要贪吃食,把这小贱坯逮了,不要再让他逃了去”郑主管这一桌的人都吃了一惊,听见说起贼子,都一起看着孙二郎。却不想孙二郎也是茫然无措,满脸不解地看着那边的三个大汉,显然不是他犯事。那三个大汉聚到一起,中间一个指着孙二郎道:“你这贼坯,事到临头了竟然也不知道逃跑,平白省了我们无数力气随我来,且逮了他”说完,三人大步走上前来,一脚踢飞了桌子,中间一个伸出大手就向孙二郎抓去。四个人都吃了一惊,郑主管首先反应过来,向后躲到角落里,手紧紧捂着自己怀里的十万贯纸券。陈主管反应慢了一些,被些汤汤水溅在身上,心头火起,厉声喝道:“哪里来的莽汉,打翻我们的桌子清平天下,朗朗乾坤,在这两京驿路的驿站外,竟然敢公然行凶,是不想活了吗稍后捉到衙门去,板子打到身上才知道厉害”“衙门我们就是衙门的人就是要在这种地方捉贼,才让你们这些贼坯知道官法如炉”中间的大汉被孙二郎身子灵巧地一扭躲开了势在必得的一抓,心里正冒着火气,转身对陈主管怒目而视。“我们只是抓那个小贼,与你们这几个人无关,不要平白生事,惹祸上身不然捉到衙门里,扒你们几层皮下来”陈主管看看一边一副不知所措样子的孙二郎,想了一想,还是后退了一步。从昨夜起,郑主管就一直对孙二郎有怀疑,现在有人来抓,说不定真是个贼见两个大人都退到后面,三个壮汉大喜,正要上前抓人,喜庆见了大急,高声问道:“你们说是衙门里的人,又不见穿公服,又不见拿贼的榜文,谁知是真是假”郑主管见喜庆不后退,心里有些着急,对来的三人道:“诸位,不知你们是哪里衙门的人看起来不像是开封府的,也不像是县镇提举司的,若是这里的监镇,断没有你们这样来抓人的道理。”中间的大汉道:“我们是河阴县的,奉了县令的钧旨,前来追捕无故逃亡的治下民户这办的是官家的事,你们快快躲开”陈主管听了这话火气就冲了上来:“原来是河阴县的几个差役,竟然敢在这里如此放肆这里是开封府的治下,你们可有河阴县的牒文跨州拿人,当要移牒本地州府,由本地官府出面才可以,哪有你们这样强盗一样的”“啊呀,你这个肥汉子,还知道官府的事情爷爷们有自家县令的吩咐,要什么牒文只要把人拿了回去,交差了事,你再多事连你一起拿了”外面成百的三司队伍,陈主管怎么可能怕了这么三个人听了这话火气上来,踏上一步就要跟三人理论。又没公服又没公文,这三人到官府里也是没理的。一直摸不着头脑的孙二郎这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拦住陈主管,低声道:“最近河阴县里逃亡的人户不少,这三个人当是来追我们一家的。昨夜承蒙三位招待,感激不尽,怎么好再连累你们我随他们去就是,想来他们也不会把我一个小孩子怎么样。什么时候见到我的爹娘,跟他们说一声就是。”陈主管看着孙二郎,心里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叹了口气。三个大汉见孙二郎主动就擒,心中大喜过望。这里离着孟州河阴县可是有百十里路呢,他们也确实没有公文,真闹起来可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开封府天子脚下,就是八角镇的一个监镇都未必把河阴县令放在眼里,更不会当他们三个是一回事。在自己治下随便抓人,发作起来把他们三人下牢也说不定。眼看着孙二郎就要被三人抓住,喜庆大急,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正在这时,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大喝:“不行,这小孩和三人都不能走”第26章 峰回路转陈主管看着怒目圆的郑主管,心里吃了惊,不知道一直想着息事宁人的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出面阻拦。这事不管是真是假,明明都跟自己这几个人没有关系。陈主管上前小声道:“事已至此,何必节外生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郑主管摇了摇头:“你不晓得,这事情诸多可疑,不能这么放人。”“你还是觉得那个孙二郎是贼人眼线”郑主管压低声音道:“不管是不是贼人的眼线,都不能放走。若果是,那么这三个大汉十有八九就是同党了,借着这个借口把人要回去。那孩子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底细,让他回去那不正中贼人的圈套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