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效果就要急剧下降。优良的公母是非常昂贵的,而且很难得。用自然繁殖的办法,生出来的后代品种优良的机率并不高,再加上幼崽的夭折,繁育优良马种是相当不容易的。如今大宋境内没有野马群,优良的种马只能从党项和契丹引进,繁育困难,再加上品种退化,不要说是能够用作军马的马匹,就是能够役用的马也非常稀缺。汉唐的牧马场都在西北,而现在的马监多在中原河北。中原不是不能养马,气候和水草都能够满足马匹的生长繁衍,最缺的是优良种马的引入。人工放养的马匹如果不进行优选优育,品种会非常快地退化,没有草原地区优质种马的输入是非常致命的。而一旦采用人工授精的办法,一匹种马一次可以让成百上千的母马受孕,对优质种马的需求就一下子降了下来。再配合优选优育,用不多的好马就可以维持优质种群,而次一级的优良公马也解脱出来,可以直接用于骑乘和役用。这是徐平所能想出的挽救中原马政的惟一办法,不如此,投入再多的人力物力也不能够解决根本问题。中原能养马,但却不能保持种群不退化,只有用高繁殖率高淘汰率才能跟草原上数以千万计的马群抗衡。这是科学,是客观规率,并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不使用科学的方法,就是把群牧司的官员逼死,他们也养不出足够的优良马匹来。盼盼写了一会字,觉得累了,把毛笔放下,用手托着腮,看着坐在对面的徐平,小声问道:“阿爹,你在看什么呢那样用心,也不过来教我写字。”徐平抬起头,看着盼盼有些尴尬,道:“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不要操这么多的心。有妈妈教你写字足够了,阿爹有多少大事要做”盼盼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妈妈要给盼盼生弟弟妹妹了,也没空陪我了啊”林素娘过年的那段时间有了身孕,现在已经大腹便便,她自己不在意,张三娘却是看得紧,一点事情都不让她做。就是盼盼,也不能缠着母亲玩了,奶奶可是会说她。这种事情徐平也无奈,这年头可没有男人在家带孩子的,他也不会带,只好对盼盼道:“等你有了弟弟妹妹,就有人陪你玩了,还不开心”盼盼摇头:“小孩子最烦人了,翁翁跟我说,以前不记事的时候,我不知道摔坏了他多少宝贝呢等到有了弟弟妹妹,我就要被他烦了。”这孩子从小到大被家里上上下下惯得不像话,徐平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道:“你不要这样想,小时候你带弟弟妹妹,长大了他们就会听你的话,多好的事情”盼盼连连摇头,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过了一会,盼盼突然张开嘴巴道:“阿爹,你快过来看看,昨天我掉了一颗牙去,流了血呢,好吓人翁翁说我这一口牙都会掉光,以后可怎么吃东西”“掉了自然会长,新的牙更硬,你什么咬不动现在一口奶牙,不掉才是没用呢”徐平嘴里说着,把手中的纸放在桌子上,起身看盼盼的嘴里。一颗牙掉了去,显得空在那里果然有些些难看。盼盼仰着头张着嘴,让徐平仔细看,生怕他看不明白。徐平看了看,问盼盼:“现在还痛不痛牙痛可是很难受的。”“不痛了其实掉的时候也不痛,就那么一下子掉了下来,还流了血,吓我一跳”徐平摸摸女儿的头:“小孩子都会掉牙的,掉了再长新的。等你的牙换完了,就成了大孩子啦。不要怕,这掉牙没什么的,人人都会来这么一次。”盼盼连连点头:“又不痛,我怕什么”说完,重新趴回桌子上,看着徐平道:“阿爹,那你小时候有没有掉过牙”“当然掉过,每个人都会换一次的,你现在的叫乳牙,要全部掉完换新的。”盼盼点头,认真地对徐平道:“阿爹,那你现在长大了,还会不会掉牙”“不会了,一般都不会再掉了。等到阿爹的牙也开招掉,那就七老八十了,那里候可就要靠盼盼养了。”“那阿爹你现在会不会长新牙”听到这话,徐平只觉得口里有些发苦,对盼盼点了点头:“会的,人长大了,还会再长出几颗牙来,最后长出来的一颗叫尽头牙。盼盼啊,阿爹现在正长这颗牙出来。”“我看看,我看看”盼盼听了这话,一下子兴奋起来,从对面椅子上下来,一路跳着来到了徐平的身边,伸着脖子要看徐平嘴里长牙的样子。徐平拉着盼盼的手,对她道:“长大了之后长出来的牙,嗯,又叫智齿。一般人呢不知不觉地就长出来了,可阿爹不知怎么回事,这牙有些歪,现在碰到了就会痛。”“长牙也会痛,好神奇,从来没听人说过啊”徐平看着女儿一脸好奇的样子,只觉得满是无奈。这年代的人不把这几颗成年之后再长出来的牙叫智齿,也不关注,反正就是自然而然地会长出来。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徐平这最后一颗智齿长得不怎么正,最近感觉出来,经常隐隐发痛。智齿长歪发炎在他前世的时候很平常,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把智齿拔了去。可在这个年代就不正常了,人的身体其实一直都在进化中的,这个年头人还没进化到智齿没地方长了的程度啊。徐平也问过别人,从来没听说成年之后长牙会牙痛的,只有虫牙蛀牙才会痛,长牙怎么可能会痛呢徐平早晚青盐刷牙,是保持了前世的习惯的,口腔卫生比这个年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好。甚至平时口里不用香包,也没有什么气味,哪里想到会被最后一颗牙折腾自己。祝读者朋友们中秋快乐,合家团圆第4章 马政徐平很少到学士院,虽然这里相距三司官署并不远。在一般官员的心中,这是个很高贵的地方,能到这里任职,可以说是达到了这个年代的顶峰。翰林学士也有诸多名目,也没有定员,但除去在外兼职的,专职的翰林学士一般就是三人左右。凡是不经过中书和枢密院,直接以皇帝的名义下达的诏制,都是由这里的翰林学士草拟。特别是大除拜,像宰执的任命,使相的任命,亲王等的恩典,都由翰林学士草词。这不仅仅是荣眷,而且是有极大油水的职事。每有大除拜,草词的翰林学士都会收到大笔的润笔费,如果词句华美,对除拜的人赞眷有加,还会额外加钱,一次收数千贯也是常事。翰林学士清贵,地位高,油水大,除了宰执基本没别的差事比得上了。徐平这次来找的是梅询,其实与学士院无关,而是因为梅询还兼任群牧使。以前群牧使大多都是由枢密副使兼任,后来又有废置不常的群牧制置使是由宰执兼任的,群牧使便改成了文官,最近几任都是由翰林学士中的一人兼职。群牧司掌管天下马政,而牛羊之类的官营畜牧则由牛羊司负责。从制度上,朝廷对马政不可谓不重视,群牧使的地位一向或是由宰执兼任,或是仅低于宰执一级。但从实际效果上,马政则非常糟糕,群牧司各马监养的马越来越少,质量越来越差,军马越来越依赖于西北的茶马等贸易所得。如果说是制度,层层的考核体系也很完备,马匹损耗的处罚,孳生的奖赏,各种人员的配备,都有例可循。技术上群牧司也集中了天下的养马好手,编的马经是最上等的畜牧教材。但这一切,都止不住马政一天不如一天的下滑势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能归结到主管的人身上了。这么大一个衙门,里面不职称甚至行为恶劣玩忽职守的肯定有,但哪个朝代哪个衙门能够完全杜绝呢找原因,还是要从体制和技术上找,人的因素是解释不了这一切的。体制上,主管官员不管技术,甚至完全不懂养马,管理就是把责任推到下面的公吏和厢军兵卒身上。奖惩条例再完备,也只是表面上的功夫,什么损耗罚多少孳生多了奖多少都只是条文而已,并不能有效地提高马政的水平。这些好处落不到最底层做事的吏卒身上,而处罚则由他们承担,经年累月下来,下层无心做事,上层又怎么光鲜得起来技术上来说,现在养马包括马经里面都有不少玄学的成分,对于真正改良马种的研究基本没有。仅靠着从外部输入良马,繁育的则只计数量,不计质量,大宋哪里来的那么多好马放到养到各地牧马监里。管理也是学问,现在大宋朝廷的管理大多都有如此毛病,看起来条例细致无比,但认真起来这些条例却大多并无用处。不仅仅是群牧司,以前的三司也是如此。守门的军将入内通报,不一刻便出来复命,带徐平进了梅询的官厅。学士院官员很少,地方却很大,要梅询的官厅比徐平的大气多了。这里没有堆满案头的案牍,也没有来来去去催个不停的公吏,只有整齐摆着的书架,甚至一张案几上还有展开欣赏的画,旁边散落着的围棋。进了官厅,梅询迎上来,笑着道:“难得徐待制到学士院来,记得自从入馆阁的那一次招试便就没来过了吧,真是稀客。快快上座”梅询一近身,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在前世的时候,徐平记得男性用香水还不怎么普遍。这个年代可就不同,家境中等以上的男子很多都熏香,香料是非常重要的物资。梅询又是其中的侥侥者,仪容一向都收拾得一丝苟,身上香气浓郁。在客位上落了座,杂吏上了茶来。饮罢了茶,梅询问徐平:“待制这次到学士院来,可是找我有要紧的事”“是有事,不过是有关群牧司的。学士当知道我家里也有养马,最近有些心得。”“自然是知道,徐待制庄子上的马在京城附近可是有些名气,等闲都买不到一匹。怎么,你有什么好法子要献给朝廷这可是不得了的事”徐平笑了笑道:“是有,最近我庄里养马的人想出了一种繁育良马的方法,不过这法子事关牡牝交配,却不好细说。”梅询已经一大把年纪,百花丛中过,什么公母交配在他眼里稀松平常,还不至于像徐平一样脸皮薄,听了便道:“天分禽兽为雌雄,又有什么不好说的待制只要给我说个大概即可,听了自然知道这法子可行不可行。”徐平从袖子取了一本札子出来,递给梅询:“几句话说不清楚,我这里写昨有一份书札,学士可以从容阅览,看过自然就明白了。”梅询接过札子,展开慢慢阅读。过了一会,不知读到了什么地方,眼睛一下子就睁大起来,越读下去,梅询的表情越是丰富多彩。要不了多大一会,梅询把书札读完,却不说话,只是札子拿在手里出神。徐平不知道梅询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见他迟迟不开口,忍不住低声问道:“学士,觉得我书札里写的法子如何”梅询这才回过神来,长出了一口气道:“没想到世间还有人能够想到这种方法,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以前有人乱传,说是张太尉家里姬妾众多,都安排住在马厩对面,看着对面的马交合,不由情动。此时太尉进去歇宿,所以子女众多。我们熟识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京城闲人乱传的谣言,没想到你书札里的法子倒与此有几分相像。”张耆光儿子就有二十多个,在这个年代也是很少见的,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京城里面便有这流言,说是他家的妾侍平时都看着马交配,所以高涨,生的后代才多。人工授精确实与这流言有相似的地方,不过是雌的换成了雄的,人换成了马而已。梅询连连称奇,过了好一会才问徐平:“这法子果然可行吗可不要是你家里的下人为了贪图赏赐编了这话出来,那样我们当真可就尴尬了。”徐平道:“学士安心,我何曾做事那样浮浪不靠谱实在是我庄里几百匹母马,用这法子全部受孕。这还不算,庄子里有几十头驴,也成功用公马交配成功,日后可以得不少骡子。过几天端午佳节,学士便随我去庄子走一遭,亲眼看一看这法子成是不成。”第5章 人与人不能比“何必等到端午,要去看,明日去看就好这种重要的公事,我们一两天不上朝又有什么”端午节假期梅询的节目多着呢,怎么可能跟着徐平到田野里看风景。徐平自然也是求之不得,忙道:“如此最好,若是方便,学士向朝廷告一声假,我们下午就走如何明天看过,晚上还能赶回京城里来。”“好,我这就进宫,顺便去一趟政事堂,你回衙门里料理了杂事,我们一会就走。”群牧司的日常事务梅询其实不管,每年只是按要求出去马监巡视一次即交差,平常管事的是群牧判官。学士院的杂务又极少,他出去几天也没有什么公事交待。三司就没这么清闲,徐平要离开两天,还真有不少事情要交待手下。当下告辞,匆匆地回到了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