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都市言情>殊绝> 《殊绝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3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殊绝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3(1 / 1)

说到这里,杨果问道:“你没听过这个故事?”“听是听过啦,”小青默默从杨果手里拿回自己备受摧残的多肉,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没去过大陆的,那些故事都是小时候看连环画知道的,很多也记不清了。”“至于说你的cp法海,其实秃驴没什么不好啊,光头才是检验帅哥美女的唯一标准……”杨果继续跟小姑娘东拉西扯,笑眯眯唬她:“你不觉得和尚很帅吗?”“不觉得。”徐观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杨果身后,上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这里是佛教国家,说话注意点啊。”“没关系。”小青连忙摆手,“我没有信仰的,随便说啦。”杨果还在吃吃笑,自然而然握住徐观的手,拉他坐下。徐观问她:“中午想在哪里吃?”“就在这里吃嘛!外面多热呀,我准备了好多菜呢。”小青跟杨果聊得愉快,禁不住就想跟她多呆一会儿。杨果转头看她,对方已经兴致勃勃地挽起袖子准备进厨房,不好扫小姑娘的兴,她点头道:“麻烦你了,我来帮忙。”台湾人习惯吃甜口,但小青往空心菜里加了很多辣椒,海鲜杂烩也红彤彤一片,杨果摸摸嘴唇,没说什么。然而在海鲜锅沸腾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姐姐你不能闻辣哦?”小青反应过来,“我给你单独调一碗酱汁吧。不用帮忙了,你出去等就好啦。”于是杨果也不多客气,恰好徐观在外面叫她,出去一看,男人就站在客厅墙面的整幅地图前,转头向她招手。“下午大皇宫,逛的时间短可以再去杀人场。”徐观说。杨果挑眉道:“明天呢?”北北“随你,想休息就休息,逛逛周边,不累就去塔仔山和博物馆。”徐观的手指按上地图,沿着河流往左上方移,指甲修剪地很齐整,边缘泛着健康的光泽。“明晚前往暹粒,先呆三天,暂时订了三天后的机票到西港。”“可以啊,但为什么先到金边?”杨果问。金边在柬埔寨的中下部,暹粒则位于西北,西港又几乎在最南端,这样一来他们相当于饶了远路。其实她是无所谓的,旅行当然随心意来,往年曾经有一次她到泰国,原本订好曼谷往返象岛的包车和船票,因为中途到象岛住的几天觉得舒服,便临时撇下庄安志,让他自己回去,接着在象岛住了足足有半个月,晒得肤色黝黑,回悉尼时差点没被老板认出来。“北京不是只有到金边的直飞航班吗?最后从西港转机回北京,最省时。”徐观说:“你以前不是这样?”杨果说:“我只来过一次,暹粒和西港。”“我们店主要做南半球的,所以才需要开发这一片啊。”她又补充道。徐观笑了笑,没再多说。“开饭啦——”小青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杨果顿了顿,边应答着边走过去帮忙端菜。她从徐观身边经过,没喷香水也没化妆,头发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已经干透了,但也许没有用润发露,发尾蓬蓬的,遮住半截白皙颈项。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下隐约可见蓝青色的血管,颜色也淡,往下就是她微微突出的蝴蝶骨,被一双笔触精致细腻的翅膀覆盖,羽毛根根分明,墨色浓黑。第35章小青大多做得都是东南亚口味的菜肴, 虾尾春卷、淡炒青贝、海鲜锅里刀鳅已经软烂,蛤蜊张着贝壳, 露出新嫩新鲜的贝肉, 还有一整盘生蚝,被切半的小颗青柠围了一圈。几个小碟子,青芒酱和辣椒圈,以及一盘透明微黄的酱汁。徐观又在地图前站了一会儿, 但眼神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什么。杨果喊他,这才过来坐下,指着那盘酱汁问:“这是什么?”“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杨果说着,直接夹了一筷子刀鳅蘸满酱, 放到了他的碗里。徐观顿了顿,还是吃了,而后细不可察地皱眉, “这有点像我之前吃过的……”“我自己调的啦,”小青不好意思地笑, “是给杨果姐姐调的, 她不能吃辣。”“谢谢。”杨果说,用筷子蘸着尝了口, 很给面子地夸她:“很好吃啊, 你不考虑开家餐厅?”小青笑得嘴角快裂到耳边,表情极其自然地说:“我家里就是开餐厅的呀,这家民宿是我爸爸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还真是个开着不赚钱的民宿玩票体验生活的富家小姐。“对啦, ”小青接着说:“你们要给我讲的故事想好了吗?我可要选酒吧,就等着听故事了。”杨果想了想,问:“你想听什么类型的,还是神话传说?”“不是,”小青笑眯眯看着他们,冲杨果眨眨眼,“我想听人与人的故事,比如你们之间。”“我们?”杨果转头看徐观,对方正在吞生蚝,修长的脖颈仰起来,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徐观咽下生蚝,冲小青微微一笑:“等晚上吧。”——对于在北京生活,不知去过多少次故宫的两人来说,大皇宫实在没什么吸引力,杨果内心里甚至觉得,还不如欣赏宫墙外交汇的四臂湾来得实在。但她没说什么,跟着徐观逛,后者带着他的相机,做任务般找角度拍照,看起来竟也兴致缺缺。杨果职业病犯了,忍不住指着起伏的佛塔塔尖对他解释:“看起来多余,其实有寓意,代表繁华。”出于习惯,每次到跟人文相关的地方,不管如何安排旅程,她都会提前做一些功课,虽然是第一次来金边,但大小景点的典故和历史倒也能说出个七七八八。走至回廊,她又开始详细解释回廊上绘制的绘画:“这些都是请艺术家画的印度神话故事……”“这座皇宫是法国人设计的。”徐观突然说。“嗯?”杨果一时不知他想说什么。徐观笑笑,“你不觉得,这里比起皇宫,更像一座寺庙?”“柬埔寨和泰国一样,也是以佛教为国教……”杨果下意识接口,然后看见徐观的表情,也笑了,说:“走吧。”走出富丽堂皇的大皇宫与风情独特的花园,金边街头巷尾的破旧民防再次映入眼帘,杨果舒心地呼出一口气,调侃徐观:“你看,十美元门票呢,不到半小时就出来,真浪费。”“我第一次来。”徐观说:“你要是想开发这里,以后不会也经常来吗?”杨果顿顿,嘴角笑意未变,慢慢说:“对,说不定以后,会常来。”徐观看了眼时间,尚早,于是又叫来突突车,带杨果去杀人场。钟屋杀人场离市区有些距离,坐突突车很费时间。这里曾经是红色高棉的集中营,一提到这三个字,再单薄的文字里仿佛也能瞬间染上悲痛。远远看到佛塔的金色顶尖,天光已经略微黯淡,杨果放下了嘴角的笑容。这里于她,是在金边最想来,又最不想来的地方。徐观下车,调好单反,说:“走吧,已经晚了。”杨果让他等等,走去租了一个中文解说器,插上耳机,分给他一边。两人就这么一人一只耳机,慢慢向着中心走去。一路都很安静,景区的白人较多,满地爬来爬去的蚂蚁,太阳隐进云层,天际是血红色霞光,所有人都显得更沉默。这里曾经挖出过九千多具白骨,因此又被称作万人冢。塔的内部不设隔断,层层玻璃里堆满白色的头骨,是在动乱年代逝去的人们,在百年后的今天被一层层叠放,满满直至塔顶。最下层,摆放着相应的杀人工具,不少已是锈迹斑斑,但仍然能从冷漠的刀锋间,看清世间最强烈的恶意。徐观在认真拍照,杨果的耳机里传来解说员低沉的声音:“半夜放着劳作的音乐,将人拖出去杀害,受害者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将面对的是什么。从孩童妇孺到……”她看到她的左手边,有一个小小的头颅,就藏在白色的泛着血腥味的数千头骨之中。那么小,也许死亡的时候还不超过十岁。她实在忍不住,摘下耳机走了出去。一只黑猫在院子里趴着,打了个哈欠,小颗尖牙在树影里闪出寒凉的冷光。外边的阴影处有很多可供休息的长椅,杨果走出烈日,打了个寒噤。她挑了张没人的坐下,深深喘了口气。身边坐下一个人,是徐观。徐观没说话,静静将解说器关掉,耳机线一圈圈细致绕好,放在旁边,然后往后靠在椅背,仰头看天。杨果很想抽烟,但也知道不好,正有些坐立难安,徐观突然握住她搭在腿上的手。他握得很紧,也很稳,起了一阵风,佛塔的尖端在天空里静默肃立,院里的菩提树叶沙沙作响,仿若僧侣们安沉的吟唱。杨果看着一旁弯绕如蛇身的菩提,说:“有点讽刺。”徐观淡淡道:“嗯。”世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但关于死亡,总是下意识拥有相同的悲悯。等两人回到市区,已经入夜了,小青加了杨果微信,给她发了个定位,就在大皇宫的对面,河边的一家小酒吧。原以为是个小资情调的清吧,没想到到了地方一看,原木色的矮桌矮椅,每个桌子旁边一台小风扇,还是露天的。厨房就是老板的小推车,带着玻璃柜,一层是石螺、青芒果和罗勒叶等小吃,二三层就是各色酒类。小青坐在离推车最近的那桌,冲他们招手。等杨果坐下才发现,这位置绝佳,就靠着河边,还能看到河对岸大皇宫的塔尖。这一处真是好地方,离高档酒店远,街边一溜摆摊卖夜宵的小商贩,有国内大排档的氛围,也有临河享受夜晚清风徐来的情调。“真会选。”杨果夸她,接着说:“推荐点好酒,今晚我请客。”小青用高棉语冲老板说了几句,玻璃柜后的年轻男人冲她露出迷人的微笑,然后从台面下拿出几瓶金色的易拉罐,拉开罐子倒进满是碎冰的塑料酒杯。给他们上了酒,肤色黝黑的年轻老板又回身取了片蚊香,点好后放在矮桌旁边。“ankorbeer,吴哥啤酒,算不算好?”小青举杯道:“干杯!”杨果拿起酒杯跟她相碰:“算啊,特色就是最好的。”小青还点了石螺,螺蛳被海带盐水煮过,外壳咸,内里的肉就味道刚好,嚼劲十足,拿牙签一戳一扭,整团新鲜螺肉就出来了。冰过的啤酒在塑料杯沿漫上白雾,河风徐徐,柬埔寨小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尤克里里,唱起情歌来。肤色黝黑的年轻男人,音色清澈,歌声悠扬,黑亮的双眼盯着小青,眉目间全是深情。他唱高棉语,杨果没听懂,却看懂了,拿出烟用眼神询问小青,对方却没空注意她。杨果笑了笑,点上烟,拿胳膊肘顶她,“男朋友啊?”小青这才回神,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是啦,他在追求我。”杨果随口问道:“你在这边呆了很久吗?”“嗯,”小青喝一口酒,继续说:“我其实是华人,台北也很少回,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所以是在东南亚长大的无忧无虑的富家小姐,开一家民宿,听来往旅人讲述大千奇妙世界的故事。徐观已经默默喝完一杯酒,自己起身去玻璃柜台续上,坐回来时看到杨果举起酒杯,突然伸手挡了挡,说:“你要喝?”杨果的手腕被他压住,抽出来反压住他的,瘦长的手指在冒出水珠的杯沿轻敲,“我不能喝吗?”徐观的手向上摊开,杨果的手故意向下压,肌肤贴着肌肤,脉搏贴着脉搏,徐观眼神沉了沉,低声道:“喝吧,我在。”歌已经唱完了,小哥开始重新照顾生意,小青挑出满满一盘螺肉放到中间,“吃吧,吃饱了好讲故事。”杨果说:“没有故事啊,我只是一个单纯的黄金剩女。”徐观笑笑,就着相贴的姿势握住她的手腕,说:“最有故事的不就是你这样的。”他掌心的温度总是热过她的体温,存在感明显,想忽视也没办法,杨果微微向他倾身,未化妆的眉眼清淡,声音也清淡:“真的没有故事。”“我很无聊的。”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食指指尖往杯沿的水珠上靠,将触未触。“这辈子都只看过一个人,只爱过一个人。”河里有行船驶过,搭载世界各地的游客,五彩斑斓的船灯一跃而下,在镜子般的河面荡出破旧错落屋舍的倒影,和绚烂的寥寥繁星。柬埔寨小哥将尤克里里收起来,动作间触碰到琴弦,发出轻轻的短暂的一段音节。似湄公河的水波一样温柔。徐观看着身边的女人,看她半垂下的睫毛,耳骨上一整排黑色的碎钻,和肩胛骨后的半只翅膀,与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肤色,奇异和谐的对比。他突然再次体会到那种特殊的感觉,掌心里手腕纤细,食指和中指能触到微弱跳动的脉搏,微弱,又蓬勃。好像如果再深一点,再多想一想……他就能看到她,能看到一个完整的灵魂。第36章夜风温柔笼罩对面肃穆庄严的皇宫佛塔, 富丽的宫墙外围,却是低矮的平房和混乱的街道交通。这是杨果喜欢的景色, 就着热带的风, 和满街人群踢踏着人字拖的惬意,她不觉喝了很多。说好的你有故事我有酒的游戏,到头来只有小青一个人张着小嘴叭叭叭把自个儿的事抖落个干净。杨果和徐观一杯杯喝着酒,含笑听小姑娘讲短短两年间, 作为民宿老板能遇到多少有趣的旅客。直到小青口水说干,嫩白的脸蛋泛起红霞,已经完全忘记了今晚的目的。杨果眯着眼睛,单手撑着下巴看徐观,男人神色淡淡的, 问她:“还行吗?”“怎么不行……”杨果这样说着,突然向他靠拢,下巴抵上男人肩膀, 吃吃笑,“我要是真不行了, 你不是在吗?”看样子已经是醉了。她果真不能喝, 才三杯啤酒下肚,耳朵根都红透, 那绯色一直延伸到脖颈, 细细的血管脉络更清晰,靠近他这一边的锁骨凹进去很深。徐观笑了笑,放下酒杯, 对小青说:“结账吧。”小青喝酒也上脸,但跟杨果这样的不同,此刻还清醒着,帮忙跟小哥砍价。回到民宿已是深夜,徐观臂弯里夹着杨果,后者眼神迷蒙,身体紧紧贴着他。与小青道别,他将杨果扶上二楼放上床,女人一直乖乖的没反抗,却在他放手时突然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你就走了。”杨果半掩着眼睛,凑近看他,鼻尖几乎抵到他脸上。徐观顿了顿,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捏住她的手腕,“我不走,我在隔壁。”“隔壁?”杨果歪了歪头,又靠近一点,说:“我要跟你一起。”徐观没说话。杨果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手上用力,徐观没有防备,被她一拉,上半身几乎压下去,下意识用手臂撑在她两侧。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交错,夜风从未关的阳台吹进来,窗帘的薄纱扬起优美梦幻的弧度。杨果觉得自己在做梦。徐观就在她眼前,自己能清清楚楚看见他利落的脸部线条,漆黑的眉,长而直的睫,眼里反射出她的脸。梦里的呼吸带着甜淡又浓烈的酒味,她听到自己说:“你别走。”——次日清晨,杨果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阳台的门关着,窗帘被拉得严实,一丝光也透不进,她无法感知时间,拿过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快到中午了。她艰难起身,揉了揉太阳穴,觉得鼻子有点堵。身上还是昨天的吊带和短裤,皱皱巴巴,散发着淡淡的汗味和酒味。她想先洗澡,刚进洗手间,又觉得这么晚了,却没人叫自己,怕徐观撇下她自个儿出门,急急忙忙开门就往隔壁走。刚从房间探出半个身子,身后的楼梯上传来一道男声:“醒了?”回头一看,徐观手里拿着两杯咖啡,还提着一个口袋,上楼向她走来。杨果摸摸头发,是混乱干燥的手感。她连忙用手指梳理起来,一边往屋里退一边说:“早啊,你怎么没叫我。”“我看你睡得香。”徐观嘴角挂着好看的笑,换了一身淡蓝色t恤加白色中裤,脚下还是那双人字拖,神清气爽的样子。他举了举手里的咖啡,说:“洗完澡来吃点东西。”杨果应了,回身进了厕所。温凉的水洒下来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什么。自己觉浅,往常有点什么声音就会醒,徐观说,说看她睡得香……难道是进过她的房间?但她毫无印象,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用,难得进入深度睡眠,连梦也没做…………不对。杨果皱着眉,面对着花洒眯起眼睛,努力回忆起昨晚的事。她只记得因为下午去过杀人场,担心自己心情受影响夜里失眠,所以多喝了点儿酒,然后就不行了,是男人有力的臂膀驾着她回来的。后来,后来她就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徐观英俊的,尽在咫尺的脸,自己舍不得让他走,然后他好像说……阳台门开着,窗帘飞扬的薄纱间,裹着楼下泳池的粼粼波光,和深夜最轻柔的风。他说,我不走。杨果的手搭在脖子上,缓缓向下,没感受出什么不同。小小的厕所里,水温越来越凉,半饷后,女人站在花洒下,闭着眼微微笑起来。洗完澡,她裹着浴巾顺便也洗了换下的衣服。这次出来,因为给徐观带了单反,包里不剩什么空间,她只有两套衣服。还剩一条裙子。用卷裹的方式打包,长裙就不会起皱。这条裙子是往年在暹粒市场买的,夏天已经过去很久,它也就在衣柜的角落里呆了很久。杨果解开浴巾,从包里拿出长裙轻轻一抖,丝绸的滑腻触感从上到下如水般覆盖住全身,到小腿处停住了。她站在原地,心情愉快地转了个圈,水红色的裙摆扫过腿部肌肤,荡开一朵艳丽的花。去阳台晾衣服的时候,杨果看见徐观站在泳池边,遮阳伞被移开了。阳光炽烈,院里的瑞香正值花期,粉色的小花簇拥着绽开,他穿着t恤短裤,斜斜倚靠着扶手,在晒太阳。“徐观!”杨果喊他。他抬起头,用手挡在眼前,剩下半张脸嘴角弯起,在阳光下轮廓很干净。因为起晚了,两人在民宿里吃了个早午饭,徐观看看时间,说:“晚上十一点半的扯去暹粒,今天只能去一个地方了。”杨果说:“去塔仔山吧。”博物馆里一定也有许多红色高棉相关,她不想再看。塔仔山是金边的制高点,山高却只有26米,虽然能在山顶鸟瞰首都景色,身后也有个小型佛寺,但也是华人建的,人文风景都乏善可陈。大部分所谓景点,如果没有旅行者自己附加的意义,都挺无聊。杨果抱臂靠着树干,看了会儿佛寺门口进进出出的游客和僧人,说:“以后还是主打暹粒和西港吧。”“你不喜欢这里?”徐观站在一旁,用单反拍山下的景。杨果歪着头看他,“我只是更喜欢暹粒。”然后又说:“这是我们第二次一起爬山。”徐观顿了顿,似乎在回忆,而后沉默,继续手上的工作。他不记得了。杨果又站了会儿,突然说:“走吧。”挺没意思的。徐观默默跟着她。下山时有鸟群飞过,在碧蓝天幕整齐形成一道斜斜的三角形,徐观举起相机,成功让画面定格。杨果兴致缺缺,回到民宿后就进了房间,还是晚饭时小青叫她才出来。她已经将行李收拾好了,背着下楼,小青说:“东西先放我这儿吧,你们几点的车?”杨果说:“十一点半。”而后转头四处看了看,没见着人,却也没问,跟小青商量起去哪里吃饭。决定好以后徐观回来了,脖子上挂着单反,肌肤已经被带子的边缘勒出隐约可见的红印。杨果脸色淡淡,也没问他,只说:“东西收好了没,我们要去吃晚饭。”徐观心情很好的样子,举起手里的相机,说:“我去给老板拍素材了,想看看吗?”杨果抿抿唇,过了会儿才说:“有什么好拍的。”徐观笑着,坐到她旁边,调出照片。杨果开始只是斜着眼睛看,但在小青不间断的夸奖声中还是没忍住,往徐观那边靠靠,伸出手指朝着左右键按了起来。他拍的大多是人像,坐在街边摇着蒲扇卖榴莲菠萝蜜的老妇,河边浅滩光着身子玩水的小孩,十字路口带着斗笠挑着扁担等着过马路的商贩,突突车迅速穿过长街的剪影,拥挤熙攘的公交上从开着的窗口探头透气的年轻母亲……小小的黑色机器里一幅幅静止的图像,几乎就能涵盖这座城的人世万象。“哇,真的太会拍啦。”小青抱着冰可乐感叹:“我从来没觉得金边这么美。”这是他的天赋,也是爱好。杨果不自觉弯起嘴角,先前的气闷早就烟消云散,手指摸着屏幕,问:“还有吗?”“还有一张,”徐观按住她的手指,稍稍使力,屏幕滑动一下,出现一道水红色的身影。是杨果的背影。女人穿着长至小腿的红裙,站在山顶,双手抱臂靠着一株榴莲树,似乎在俯视山下的景。肩头白皙瘦削,那一对栩栩如生的翅膀墨色更浓,仿佛就要在这一刻,带着她单薄的剪影飞向碧蓝天幕。背景的颜色是黯淡的,山下能看到大皇宫金色的塔尖,周围破落低矮的屋顶,和交错纵横的街道小巷。只有穿红裙的女人是艳丽扎眼的。她可以属于山下富丽堂皇的权势顶层,也可以属于周围所有平凡的人世烟火。徐观把相机给她们,上楼去收拾东西了。杨果坐在沙发上,愣住很久。小青还在翻相机里的照片,最后说:“果果姐,我可以要一张洗出来,挂在我这里吗?”杨果回过神,点头,“几张都可以的。”小青摇头,“这不太好,毕竟是他拍的,看起来都是可以参加比赛的样子了。我就要一张,要你的那张,可以吧?”“真的好美哦。”她抚摸着相机屏幕,啧啧感叹:“你男朋友好会。”杨果摸摸耳垂,垂着眼睛道:“这相机不行,好多年了,他也就随便拍拍吧。”“随便?”楼上传来一声轻笑,杨果抬头,看见徐观斜倚着楼梯栏杆,英挺的眉挑起来,表情戏谑。“摄影这件事,和照片里那个人……我可随便不起来。”他单手拎着帆布包,双腿交叠,颀长的身姿挺拔,从高处俯视她,脸上的神情,如少年一般神采奕奕。第37章杨果早起时就感到一些感冒的前兆症状, 但她没当回事,想着这么热的天气, 就算感冒也无所谓, 结果在晚上等巴士的时候,太阳穴突突跳着疼起来。夜里带温度的热风也寒凉起来,她抱住手臂,坐下等车。这里是始发站, 从金边直达暹粒的夜间巴士,并不给旅客提供酒店接送服务,需要他们自己来此等候上车,因为没什么事,徐观办事细, 提前半小时就带她来了。铁制的座椅简陋,她坐下时,薄如蝉翼的裙子也没能抵挡住其上的凉意, 被冻得打了个寒战。徐观原本站在旁边抽烟,看她这样, 皱眉摸上她的额头。他的手掌很烫, 贴上额头时温度让她觉得舒服。杨果觉得有些乏力,烟也懒得点, 只说:“给我来一口。”徐观没理她, 叼着烟问:“是不是不舒服?”杨果摇摇头,也不是逞强,就个人习惯, 认为区区感冒没必要多在意。徐观却在意,手掌在她额头探了又探,皱起眉,轻轻拍拍她的脸,“你有点发烧。”“没事。”杨果摆摆手,继续抱紧双臂,“睡一觉就好了。”徐观说:“我去买药。”在这里等车的不止他们,不远的石柱旁就有好几个工人模样的柬埔寨男人,团团蹲在一起,围着抽烟。杨果穿的单薄,背包被取下放到一边,肩线挺直,锁骨纤细,水红色的长裙下露出一双小腿匀称白皙。从她过来到现在,已经被这群男人偷偷看了很多次了。徐观准备要走,看了那边一眼,突然再次弯身握住杨果的肩把她带起来,说:“你和我一起。”他动作很轻柔,但乍然起身还是让杨果微微皱了眉,轻声道:“真的不用,车马上要来了。”巴士说来就来,徐观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才出发,他还要坚持,杨果却已经拿起凳子上的双肩包背好,朝上车处走过去了。徐观打开地图看了看,这一片没有药店,最近的也有十分钟的车程,只好作罢,跟在杨果身后上了车。车里已经接到部分本地人,这一处上车的大多是旅客。有床位供乘客休息的夜间巴士算是东南亚的一大特色,像国内的火车卧铺。好一点的公司,比如他们乘坐的这一趟,会配有简单的水果、矿泉水,前头有液晶显示屏,看着还算干净的布帘隔开床位,分单人和双人两种。换完票,杨果他们的位置在最后,上铺,是宽敞的双人位。徐观说:“你先上去。”身后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那几个东南亚男人跟在他们身后站住了等,床位似乎就在附近。杨果揉了揉鼻尖,顺着扶梯往上爬。就在这时,臀部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顶住了。她低头,正好看见徐观转过的头,和他手里举起的、顶住她的帆布包。他正在与后面站着的几个男人对视,神情被帆布包的一部分遮住,看不清晰。杨果因为感冒微微发热的脸颊,突然更加热了。她加快动作爬上去,扶着床沿对徐观说:“快上来吧。”徐观把包重新斜挎回身上,很快也上来了。巴士的双人床位是没有隔断的,说是床位,其实也就是皮质的长沙发,双人的宽一些,刚好够两个成年人躺。但徐观手长脚长,这么直接躺下来,腿也打不直。他只好坐着,背靠小枕头,打开帆布包拿出了两个透明的塑料袋。杨果已经脱了鞋,跪坐着越过他,伸长了手臂要将鞋放到下面的地上,肩头又被握住了,徐观一只手撑着她,另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鞋,说:“别放下面。”然后身体微微向前,也脱掉鞋,将两双鞋都装进了塑料袋,仔细系好袋口,挂在了楼梯旁的挂钩上。杨果睡在靠窗的地方,还维持着越过他的姿势,男人动作间,两人原本隔着距离的腰腹瞬间便贴到了一起,又很快分开。徐观神色未变,淡定地拉上了布帘,将对面几个闹哄哄整理行李的几个男人的目光挡在了外面。巴士开始行驶,中央的大灯渐渐黯淡下去,液晶显示屏里传出电影开幕的声音。这里面也有小灯,二人已经提前洗过澡,杨果便直接打开塑料包装里的毛毯,抖开盖上。毛毯比较薄,空调又足,初初盖上时,她还是觉得有些冷,将毛毯裹了又裹。徐观拉开布帘,冲着前面招了招手叫来唯一的一名服务员,对她说:“请问还有多的毛毯吗?”服务员用蹩脚的英语回道:“没有多的,一人一份。”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