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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难为》TXT全集下载_34(1 / 1)

越大气,越尖锐,就越刻骨,越客观,越能抽离时代和感情的滤镜,还原事情的原貌。这是我唯一接受的,去纪念我爸的方式。傅文睿大概是打错了如意算盘,他以为我只是不想让人乱写我爸的生平,所以换成我自己操刀的话会欣然接受。其实我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去做这种事。他这个人一生,在事业上无可指摘,却囿于家庭,也做过错事。而且这不是小错,即使强迫艺人甚至用毒品控制对方的人不是他,光是隐瞒和纵容,也已经触及一个人真正的底线,侵入人性的核心价值了。对于他功绩的渲染或是对受害者的煽情,都会左右受众对这些事认知上的差异。我是他儿子,受困于亲情,写不出这样的客观,只能让别人来。只是我还有一点点的犹豫。其实我大可以就把那些东西大咧咧地摆出来,把要不要公开的这种恼人的问题直接丢给别人。可是我想,先找到自己的答案。项知言看我沉默了半天,也不再问了,挑起另一个话头。“你还没说,这本子难道就这么黄了吗?”我眨眨眼,抬头看项知言,开口。“我白天,抽空给卢丹平,打过一个电话。”项知言忽然就悟了,但还是有一点疑惑:“耀华不是已经拍不了戏了?”“耀华拍不成,是因为没有自己的班底了。”我说,“眼下这里不是有了两个吗?”章节119:3个月前标题:119概要:抉择卢丹平是初三到的,他们今年也回的卢家老家过年,来的倒快。他和卢青和一起来的,董家的那个小姐没跟着来,手里提着两包茶叶,一包是给我的,另一包是给郑德安的。我们家老宅他们小时候经常来,倪曼也都认得。孟家和卢家的交情与其说是世家之间的交情,不如说是我爸和卢丹平父亲的私交。卢丹平的爸爸叫卢东,他和我爸跟我和卢丹平一样,高中同学,我爸是班长,他爸是学习委员。十几岁开始的交情,就算后面事业上没什么交集,逢年过节有空了总是要一起聚一下。他们那个年代联系没有我们这个时代方便,人却更注重维系感情。我家书房至今还有一大叠他们大学时代往来的书信。他也是少数,在我爸葬礼上,会关心我去向的长辈。那个时候我被关着,也是他的默许,才让卢青和一个大姑娘不管不顾地在孟家陪我待了一个月。我知道他是很希望我和卢青和发展出什么的。卢家这样的家世,却很心疼女儿,希望她能和喜欢的人结婚,卢东原来以为是我,其实不是。卢青和喜欢的人是卢丹平。卢青和一张小脸红扑扑得,跟在卢丹平后面进门。她现在倒是看不出之前在电话里跟我哭的时候的样子了。窃喜薄薄地被面皮盖住,一看就能看出来。老陶接过礼物,郑德安露了个面就去了书房。我让项知言带卢青和去找倪曼玩一会儿,拉着卢丹平就进了会客室。一关门,卢丹平就急不可耐地问了。“徐弱江和翁松在你这里?”我看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先坐下,把会客室随时准备的茶水倒了两杯出来,又推了碟点心到他面前。不像父辈们,我和他虽然也是高中同学,一起长大的情分,但是关系其实一直都不好。但是奇妙的是,他很喜欢我爸。我们这一波长大的小孩子都很喜欢我爸,因为他很有趣,除了跟小孩子都要一本正经地讲大道理。游戏和玩耍这两方面简直没有比他更会玩的大人,而且他是肯带着小孩子玩的,就是太忙,机会不多。卢丹平从高中开始就很崇拜我爸,卢东都无奈了,一度以为两家是不是抱错孩子。可是卢丹平那张脸就跟他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应该没这种几率。具体为什么我其实不知道,但是从卢丹平后面一系列的动作都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崇拜我爸。就包括现在,我之前在耀华和他吵架的时候场面多不好看。只是告诉他徐弱江和翁松在我这里,他二话不说就登门来给我拜年了。能屈能伸,耀华落到他手里,也算是命中注定。“二老在我爸书房,写剧本。”我和他说,“他们在这里的事情,孟建华如果知道了,你明白会是什么情况。”卢丹平眉头紧锁,但是不是愁绪的那种,我知道他在盘算手里的资源,如果孟家真的要换人,耀华想要接过来,资金、场地、门路都要考虑清楚。而且这样就是明面上要跟孟家打擂台,还要预防一些竞争性的手段。耀华太久没涉足影视圈,根基还有一些,到底手生了。但是我知道卢丹平一定会接过来,就像当时他义无反顾地接过耀华一样。“我需要一个……证明,为什么你这么笃定孟建华一定会换人。”卢丹平慎重地和我说,听他声音我就知道他已经拿定主意了,只不过还不能太信得过我。正常,毕竟这么些年我从来没在孟家和我爸这些事上联系过他。他多疑一点也是好事。就是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告诉真相给他。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因为我爸这些事,能和我一样感同身受的人,也就只有卢丹平了。我不忍心直接告诉他。“你去过我们高中看过吗,毕业以后。”我问了他一句。卢丹平奇怪地看我,“突然说这些干什么?”“没,就是突然想起来。”我端起茶杯喝茶。“那个时候下午休息的时候,你有事没事就在班上放耀华的片。”卢丹平还是不接我的茬,“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放下茶杯,“没啥,有些事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但是孟建华一定会换人。”“你想想怎么和徐弱江还有翁松搭上线就好了。”我到底是什么都没说。我们从会客室出来,卢丹平准备以拜年的理由去见一下徐弱江和翁松。我送他过去引荐了一下。其实也不必这么做,他当年收购耀华那件事已经是张最好的名片,我想徐弱江和翁松会很高兴见他。卢青和倪曼在一起看衣服鞋子,项知言陪着她们。我过去的时候三个人不知道说到什么,笑成一片。倪曼看我拿着外套,讶异:“怎么今天还要出门吗?”我嗯了一声,直接看项知言。项知言跟倪曼还有卢青和告了声罪,跨过沙发区走过来。我们一起去了我读书的高中。学校已经放假了,大门锁着,奈何挡不住一些在校时就为非作歹的老油条。我带着他直接从3号门旁边一个低矮的围墙翻了进去。一进去就是学校操场旁边的小树林,极其隐蔽。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想带项知言来,也许只是我心里头乱,所以想带他来我成长的地方走走。他是我的镇定剂,是我的避风港,是我这世上最后想去的地方。所以有他陪着,我会觉得,很多事情,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我们在空旷的校园里几乎消磨了一天,我什么地方都带着他走过了。我们的教室,卢青和的教室,当年我和卢青和一起躲过的体育用品储存间,卢丹平跟我打架的地方,天台。学校不让带手机,我就一直上天台给我爸打电话,聊电影聊小说聊游戏,什么都讲。我们走到暮色四合,校园里因为没有人,所以建筑都是暗的,没开灯。有风吹过树发出声音,筱筱有雪落下。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喜欢问人问题,就好像别人可以解答一切一样。“你说我该不该告诉卢丹平。”我站在天台上看寂静的校园,这么问项知言。他站在我后面一点的地方,没有说话。很多事情时间越长越难开口,关系越近越难开口。我当初能轻易在项知言面前说的东西,放到卢丹平面前就总是投鼠忌器。面对徐弱江和翁松,我只是想先做好自己的思想工作,可是面对卢丹平,我却担心他的感受。耀华这些年走的太难了,卢丹平也太难了。虽然他总会知道,或者说,他应该已经知道。因为姜瑶一直在他旁边,那个女人是我爸非常信任的副手,不会不知道那些事。但是我还是犹豫,这是我性格里软弱的那一面,我总是不愿意去做那个撕开所有伤疤的人。我希望所有事情都像故事里那样,终会圆满。“也许,卢丹平就算知道,也会和孟建华做一样的选择。”项知言说,他的话夹着风吹过来,莫名其妙带了点天外之音的意味。“他不会。”我和项知言说,“如果选择权在别人手上的时候会,但是如果他自己做抉择,他会公开。”这就是一起长大的另一个buff,就算我不乐意,其实也能大概猜到卢丹平的许多选择和看法。卢丹平人如其名,骨子里是个非常热血正直的人,在他手里出头的那几个做音乐的歌手,各有各的经历,到耀华的时候都是歇了心气要做幕后或是转战影视配乐的。一个个被他挖出来,推出道,翻红。剩下新签的艺人也是这样,有本事的就有资源,卢丹平生生把一家娱乐公司的风气弄得跟学校一样。小艺人签的都是2年约,稍微有点歪心思的都走了。留下的都是能熬得住,吃得了苦的。也许没有那么多惹眼的相貌,和一夜红遍世界的传奇,可是总有自己的一条路走。别的地方未必能有这么公平。我不担心他会不会公开,我是怕他会放弃耀华。也害怕他会因为对我爸的尊敬,做让自己痛苦的选择。偶像崩塌,心灰意冷是什么感觉,我再清楚不过。风吹得有点冷,我有点想回去了。和项知言下楼的时候,路过了我们学校的微机室。我突然就玩心起了,这边的教室门已经换成新的,以前是那种可以用银行卡刷开的老锁,就老有人以为找到空档可以偷偷跑来网上冲浪,结果电脑都是被锁定的,根本打不开。倒是溜进来的人被监控拍到,统统记了大过。我走到走廊的窗户面前往里给项知言指位置,开口:“我当时微机课就一直按照学号坐那个位置。”“当时上课太无聊了,我事情弄完就开了本地的word文档写《山海》的同人小说来着,卢丹平还说我无聊。”现在想起来,我和卢丹平后来不同的抉择其实在那个时候就初见端倪。都是高中,一个班的学生,他已经开始了解公司运作之类的事,而我脑子里最重要的两件事,一个是上网和谢崤吵架,另一个是写乱七八糟的小说。不怪他看不上我,他一直觉他现在做的那些事都该是我来做,只是我扛不起来,他才冲在前面。我还是欠他一句谢谢,上次在耀华没说出来,总得找机会给他补上。“微机房,不会清空本地数据的吧。”项知言突然说了一句。我点头,“是啊,你们学校也这样吗?我感觉无聊的人还挺多的。微机课一周一次嘛,还会有人在我写的那个word里回复留言。”他这么一提,忽然就勾起我的回忆了。当时微机课会很多班的人轮着上,我那个word后面跟着留言的人还挺多的,说啥的都有,也有单纯无聊的随便打乱码的。一个word文档,比论坛都热闹。我记得里面有个人,喜欢黑体,总是特认真的给我写留言,我那个时候还有些年轻人的虚荣,被哄的心花怒放,特别认真的在他的留言后面感谢他。然后我高三毕业那年,中二兮兮的有种离别的愁绪,凭着对这人语言的印象,给他写了个小故事,说起来算是我人生里第一个原创故事。可惜到最后也没留个联系方式,虽然是故意的。我很喜欢这种萍水相逢,只是因为文字,或是其他什么喜欢的东西而促成的交情,洒脱也自由。只不过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想跟他说一声,我当上编剧了,写的剧有过很好的成绩,也有的平平无奇,我现在还在写新的故事,男主角就站在我旁边。不为什么,就是觉得想说一声。看过又喜欢我故事的人,我总是当他是个朋友。我想的出神,项知言过来拉我的手,问我想到什么了?我有点不太好意思跟他说这段中二往事。就说想起来和卢丹平最早的分歧在哪里了。“我还是,告诉他吧。”我对项知言说,“他其实才是更有资格做决定的那个人。”这些事是随着耀华的崛起,而产生的阴暗面。理所应当应该让继承了耀华的人去决定它们和耀华未来的命运。而继承耀华的人是卢丹平,不是我。这是我们当初不同的选择。章节120:3个月前标题:120概要:拜年回去的时候卢丹平已经走了,我就把我的那个pdf发给他,顺便给他说了一句这就是为什么孟建华一定会换人的理由。他那么聪明,一看就懂。年初四,我出门去卢家给他们拜年。伴手礼是倪曼准备的,两瓶红酒。我看了眼年份,价值不菲。“姨,我送不起这种东西的。”我和倪曼说。倪曼白了我一眼,让我拿好就撺掇我出门。项知言没陪着我去,这是我俩昨天晚上就说好的。我觉得卢丹平今天应该至少要跟我打一架,项知言在他不好发挥,就让他留下来了。他特别无奈,抱着我揉了好久的头发,最终还是放我一个人去见卢丹平。项知言一直都懂我想做什么。到了卢家,卢东和卢夫人也出去拜年了。卢家的大儿子卢墨安还在,他接待的我。卢家原先没有在娱乐圈布局,自己的实业就已经很大了,这些年陆续交接到卢墨安手上。卢丹平自己的身价也不低,卢青和受宠的很,他们家这一代的资产继承和平得不像是世家。卢墨安在客厅陪我喝了一盏茶,卢丹平还待在楼上没下来,卢青和也好像在他身边陪着。卢墨安和我告了个罪,喊佣人上去叫,被我拦下来了。“我上去看看就好。”我和卢墨安说,径直上楼去了卢丹平的卧室。屋里很暗,拉了窗帘,没开灯。黑暗里能看到地上坐着两个人。感受到我进来,那两个人动了动。我还没找到墙上的电灯开关。卢丹平就已经站起来冲过来拽住了我领口。我被勒的有点疼,倒是还有闲心想他揍人的开场真是几年都不变,高中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卢青和惊呼了一声,从后面拉住卢丹平的衣服,但是没什么效果。卢丹平现在手劲大得像是和我有深仇大恨。“孟植,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尚。”他语气森冷地像是要弄死我,“那是孟叔叔,那是你爸!你要成全自己的高尚,把他拖到地狱里去吗?”巧了,我奶奶前几天刚说过类似的话。她说的时候我只觉得愤怒,卢丹平说的时候我却觉得凄凉。大概是因为前者多少有自己的私心,而卢丹平纯粹得多。他只是不能接受。所以他愤怒,发泄,把我爸的过错归咎成我的无情,好像这样就能保留他心里那个偶像的光环。这条路我走过一遍,熟悉得很。“我发给你,没发到网上,就是我的态度了。”我近乎是平铺直述地告诉他,“原始的日记资料我放在卧室里,徐弱江和翁松都不会看到,现在决定权在你手里。只要你接,徐弱江的这部电影就是耀华的,你是出品人,你有决定的权利。”“你写这种东西。”他根本不听我说什么,咄咄逼人地开口,“你敢说你没想过要公之于众吗?!”“我当然想过。”我坦诚地告诉他,“事实上,如果不是徐弱江能来找我,给了挑拨他和孟建华翻脸的机会,我是准备把那个pdf卖给你然后逼你拍的。”卢丹平看着我的脸,忽然就很悲伤:“……你这么狠心吗?”他松开手,好像一下子特别疲惫的样子。卢青和马上撑住他,求救似地看了我一眼。我此时此刻倒是有点愧疚了,我把卢丹平逼成这样,卢青和都没对我不满,实在是心地太好。我看向卢丹平的脸,告诉他:“卢丹平,我把选择权给你了。”他抬头看我,眼里依稀还有迷茫。我深吸一口气,开口:“如果我是可以拍板做决定的那个人,我会选择公开。你要说我高尚还是心狠都随你。但是现在我不做这个决定了。”“耀华现在你手里,真相和班底也在你手里。由你来做决定。不管我能不能接受,我都随你。”卢丹平歪嘴笑了一下,笑意没到眼底,他说:“你是又在逃避吗,孟植,你也许太高看我了。”“这不是高看不高看的问题。”我说,“徐弱江想拍的是一整个时代,属于我爸的,属于耀华的那个时代。这个时代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我只是把素材送到你们手里。”卢丹平惨笑:“你还说自己不是逃避。”“卢丹平。”我喊他名字,“电影是公共领域的传播媒介。我爸对于公众来说,首先是耀华的老板,其次是孟家的代言人,最后才是我父亲。我也许继承了我爸的血脉,但是你才是继承了他衣钵的那个人,我不能给孟家的一切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因为你才是有资格决定如何对待这些东西的那个人。”我说完这些话就准备告辞,走的时候卢青和来送我。这些事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帮我瞒着,多少也是考虑到卢丹平的情绪。我跟她说对不起啊,上门来伤害你心上人。卢青和拧了我一把,叹气。“孟植哥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她疑惑着问我,“为什么我觉得你其实并不是很想纪念孟叔叔。”也很巧,这句话徐弱江之前也问过我。当时被我找了个借口轻巧地绕过去了。面对卢青和,我只说了五个字,我也不知道。这其实是谎话。只是真实的想法有些太离经叛道,我不太想跟卢青和说。她虽然知道我几乎全部的事,心里头其实还是个很纯粹的小姑娘,我有责任去保护她的童话世界,谁让她一个小公主,过的已经够苦了。回到家,我没去大厨房吃晚饭,让项知言给我开了个小灶,炒了几个家常菜。这要求挺任性的,因为时间已经晚了,项知言现在去做饭,等做好都快到午夜。他没吃东西,还要陪我饿半天。可是他什么都没说,确认了我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之后,领我回了我们的屋子,在围上围裙去厨房做饭。我坐在餐厅看他,他身材比例还好,肩宽腰窄,不怪倪曼把他当芭比娃娃打扮,实在是穿什么都好看。我兜兜转转在影视圈走了这么久,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不那么在意,唯独记挂着他,记挂到骨子里。也不知道是命里注定的还是我贱的。不过也没关系,很快也会有个结果了。吃过饭,我因为小炒肉太下饭,多吃了一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消食。项知言一边说我,一边翻我们的行李箱找胃药给我。我走了一会儿,觉得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准备好了。就招招手,喊项知言过来。“我给你的那个剧本,已经写好了。”我说,“你现在看吧。”榉木无青于2020-05-03 19:25发布第28章章节121:3个月前标题:121概要:你还记得我我把打印好的剧本拿出来。一叠打印纸,还没来得及装订好,拿了个夹子可怜兮兮地夹着,看着有些简陋。好在谁都知道装帧并不重要。项知言接过去的时候,我的下意识抓了一下,直到手上传来对抗的阻力,才记得要撒手。他拿到了本子,没急着打开,一直看着我。我发现这个时候真的无论是你觉得准备的多好了都没什么用,我还是紧张得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仿佛我递给项知言的不是什么剧本,而是我的一颗心。我被这个想法烫了一下,彻底呆不下去了。撇下一句你先看,就冲回了卧室躲着。直到门关上,项知言的脸被隔绝在门外,我才觉得那颗一直发着疯跳动的心脏稍微好过一点。这不是第一次拿剧本给他看,前有写着我家那些烂事的pdf,后有《山祭》时候满屋子乱飞的飞页。可我第一次这么紧张。给他看那个pdf,是因为答应他要告诉他一个秘密。至于《山祭》,我不是第一作者,更多的是工作上的思考和考虑。只有这个新的故事,是一个彻底属于我的,不包含其他非创作的私心,只因为心有所感,有想要传递的感情,和渴望表达的话语,才诞生的故事。我唯一的私心,可能也只是,想要打动项知言。我走到床边,缓缓坐下。想要打动一个具体的人是非常难的。大多数的作品都是普通地放在那里,等着有缘的人发现从而喜欢。一旦你想打动某个具体的人,不由自主得会下意识按照你眼中那个人可能的需要去做,结果往往因为细节上轻微的差异南辕北辙。人其实都很难真正了解自己,又怎么可能完美的了解他人。所以这世上从不存在真正的百分之百的理解。再亲近的两个人,即使对对方了如指掌,默契好得让人咋舌,也总有这样或那样的差异,和关键时不同的抉择。人生走到头,至多也只是殊途同归。然而那也就够了。我不知道项知言是怎么走到我面前,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跨过重重迷雾之后的路上会有他。我只希望我们能一起走的再长一点。这不是从,爱情的角度讲的。是从创作者的角度讲的。一个人的极限在哪里呢?不像是文学或者是美术、音乐那样的艺术。影视剧更像是依托在现代科技的参天大树上诞生的艺术品类,是一种合作的艺术。剧本,镜头,打光,美术,道具还有表演。每个人拿出来自己最好的那一部分才能,汇聚在一起,凝聚成惊世之作。超越了这其中任意一个人天赋的极限。如果有一个人,能在这样的无数帮助之下,在镜头面前真正演绎出文本中的那一个角色。那当他出现的那一刹那,文本活了过来,在这人世间拥有了一副暂居的皮囊。喜乐悲欢从纸面跳脱出来,有了归处,有了魂灵。我不知道造物主是否因为他创造出人类而心生喜悦。我只是知道,如果有一天,看到我的角色在项知言身上活过来,感知到那份让我陌生却又熟悉的灵魂出现在了这世上,我会觉得经历的一切都值得。这也是项知言带给我的。他和他的爱情重新把我从颓废的边缘拉回来,终于让我在毁灭和颓丧中抓住了那一星半点的星光,找回了我应该要走的道路。这都是我得到的。那我付出的呢?我一直很想去爱他,想去倾吐这份爱意,去做些什么让他幸福,让他欢喜。可他总像是只要我喜欢他就好了。我在哈尔滨的时候,为了他解约不管不顾的觉得什么都能豁出去。可是他自己把什么事都打理好了,该解约解约,缺钱什么的也自己找到解决渠道。不是说不好,就是我捧着一腔热血,不知道该往哪去洒。思前想后,我会的也就只有写剧本,可是他又不想做演员了。转了一圈走成个死局。老天爷真的不是在玩我吗?我郁闷地把脸埋在被子里,自暴自弃了3秒钟,又好了起来。我总学不会放弃。《雨人画家》里的惊鸿一瞥,至今还存放在我脑海里。项知言初登荧幕,饰演17岁的童潼,一双眼干净清澈到让人失语。可是他动起来的时候,那些情感和故事迅速染袭上那张脸,变得生动真实。我认为这是一种惊世的天赋。所有科班的演员都会听到一句话,什么是最好的演技,就是真听真看真感受。关于演技这个话题的讨论往往都停在这句话,然后就往别的话题继续了。可是如果非要较真呢,非要说一说这个“真”是什么意思呢?之前有个片子,讲宠物的,发了一堆公式照和视频,都是演员抱着各自的宠物在镜头前互动。我觉得这可能是个馊主意,因为这样的操作把所有演员分割的泾渭分明。大多数的演员,尤其是年轻演员,只是在表演某种固定的情绪,也许这种情绪不是基础的喜怒哀乐,而是更高级微妙的情感,例如不舍,遗憾。可那只是情绪。那组宣传里,有一个资历很老的演员,抱着猫,就在沙发上逗它玩。那个画面呈现在你面前,你不会意识到他有什么情绪,你能轻易的从他的态度感受到,这是一只他养了很久的猫,他们自然,亲密。一个镜头把其他所有人都比了下去。这才是好的演技,他表演的不是某种情感,而是通过肢体,通过表情,表演出故事性。这就是那些老师们用一个“真”字概括的事。真实意味着更多的信息,意味着不同的人能从这个画面解读出不同的东西,意味着所有的事情的发生都有自然而然的逻辑和成因。和所谓的炸裂式的演技截然不同,“真实”需要的,是对角色,对整个场景的掌控力。要利用道具,利用对手,以及利用自己。这是非常需要技巧和感受性的一件事。有这份演技的人,现在20代的的演员里,我只见过一个项知言。他如果不做演员,那真的是莫大的遗憾。我甚至一直想不通这件事。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全天生天长的,人本能地会在自己擅长的事上努力,并且投入热情。这并不需要跟任何人对比,擅长只跟自己有关,只是在说自己会的事情里,最会做什么。兴许真的是,项知言一路走的都太难,所以他只把这份天赋当作一个谋生的工具,而不是喜欢的事情。我兴许没有那个本事让他喜欢上演戏,但是我想试试,能不能写出一个让他想要演的角色。我知道一个人被激起热情之后是什么状态,热烈,激动,还有爱,多少正面的感情密密麻麻地累积到心里,轻而易举的就觉得幸福。那是和爱情不一样的幸福。这样的幸福我有,我希望他也能有。我在屋里磨时间,时间有点晚了,却又亢奋得很。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上次给项知言pdf看的时候,他看完就开了门抱着我哭。我也不太贪心,哭就算了,抱抱我也好。胡思乱想乱揣测乱半天,看看时间开始有点纳闷,按我那个本子的体量,他应该已经读完了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有点坐不下去,偷偷把卧室开了一条缝往外头看。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项知言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手撑着头,好像没拿着剧本。我有点奇怪,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突然有点不舒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开了门走到他身边。我刚碰到他肩膀,项知言突然就开始动了。他突然特别凶猛地抱过来,揽着我的腰就把我抱着转了个身扑倒了沙发上。然后吻就急风骤雨一般地落下来。这吻混着他的泪,烫的我整个人都热起来,手不受克制地揽上他的脖子,想回应都没有空隙,只能被动着伴着他的浪潮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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