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帆的脸靠得很近,易洲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欣赏他的脸。他发现傅云帆这个人真的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有一团光,可以把世界上所有追光的物种都吸引进去。易洲不禁心里一阵悸动。“你真的长得很好看啊!”傅云帆抢了易洲心里的对白。易洲的脸刷地一下红了,马上转过头,躲开了傅云帆的视线。傅云帆好像也发现自己有点失态,场面有点尴尬。“难怪才来两个星期就被那么多女生喜欢,哈哈。”傅云帆把身子往后退,说了句玩笑话,意图把刚才的事情掀过去。“走吧,去打球。”易洲没看他,收拾好餐盘,径直站起来往门口走。傅云帆笑了一下,追了上去。9 第9章今天没有案件报送到刑警队,一整天都非常安静。傅云帆一天都沉溺在有关易洲的回忆中,脸上的表情不断地变化着,时而皱眉,时而偷笑。幸好他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不然一定会被当成傻子。下班时间到了,傅云帆本打算请大家一起去吃顿好的,谁知刚走出大厅,发现大家都已经踩着点走了。傅云帆一边启动着他的牧马人,一边盘算着就在小区楼下吃个麻辣烫对付一餐。可当他驶出市局门口时,突然发现对面马路站着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是那个纵使十年没见,还是可以越过千万人海,直接跃进眼帘的人。傅云帆一个急刹车,对面马路的人慢慢地走了过来,一步一步地再次踏进了傅云帆的世界。“老子的世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敢再靠近一步,老子这次绝对不会再放过你。”傅云帆看着逐渐走近的易洲,心里想着。“傅警官,下班了?”易洲毅然已经走到了车窗旁,他一手撑在车顶上,微微弯腰,向车内的傅云帆问到。“嗯。你这是在等我?”傅云帆感觉一向能说会道的自己这几天好像突然有了语言障碍,尤其是在面对易洲时,明明有千言万语,可就是无从开口。易洲没有正面回答,他转头看了看车后,对傅云帆说:“傅警官,你堵住后面的车了。”然后他低头望着傅云帆的双眼,眼神近乎诚恳,说:“我可以先上来再说吗?站在马路上好像有点不太方便。”上来吧,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跑掉了。傅云帆在心里想着。车载电台在播报着娱乐新闻,说的全都是完全不认识的明星。网传这是初老症的表现。可傅云帆现在没空感慨人生,他正在脑海中快速筛选着附近环境好味道佳的餐厅。“傅警官在想什么呢?”“没,在想着去什么地方吃饭比较好。易先生有什么好建议吗?”“实在抱歉,我回来崇海不过也就两个月时间,对很多地方都还不太熟悉。”听到易洲这么说,傅云帆突然感觉自己心里一沉,他看着易洲,笑了一下,说:“那就跟我走吧。”易洲好笑地望着傅云帆,问:“傅警官也没问我找你什么事,就直接带我去吃饭?崇海的警察叔叔对人民群众都那么好的吗?”“我饿了,边吃边聊啊。”傅云帆笑着回答:“你上次给我送的宵夜,我都还没有好好谢你呢,这顿饭就当回礼吧。”这时,车载电台播起了陈奕迅的《十年》,两人默契地都没有说话,直至一首歌唱完。“傅警官,还记得那天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易洲眼神直视着前方,刻意没有去看傅云帆的表情。傅云帆当然记得。那天在易氏集团的首次重逢,易洲就问他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几天傅云帆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要说认识吧,那该说是什么关系呢?说同学吧,又不甘心,说别的吧,他俩好像又还没来得及发展出什么别的关系。而且重点是,突然把这么多信息一下子推入这个空荡了十年的躯体,傅云帆担心会影响易洲的身体。思前想后,再三考虑,傅云帆决定还是不要操之过急,要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缓慢推进比较好。“谁知道呢,或者真的见过也不一定。”傅云帆突然把车拐了个弯,转入了一条拥挤的街。“易先生十年没回来了,这十年崇海发展很快,以你们易氏集团为首,各大企业陆续崛起,经济蓬勃。一切都在变化着,除了这条街。”易洲闻言望向窗外,只见街道两边商铺林立,行人摩肩接踵。“这条街十年前就这么繁华了,这么说来它可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啊,哈哈。”傅云帆笑着说:“以前可没有那么多综合性购物广场,这条街就是这一片的购物中心了。现在的人下班都去逛商都,以前的人一放假就聚在这边。”傅云帆把车停靠在附近的停车场。易洲走下车,看着这条人来人往的街,感觉好像有什么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但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又消失不见了。“以前我们读高中的时候,就只有周六晚上可以离校,经常三几个人约到这边来玩。前面有一家球鞋专卖店,我们以前经常去。那边有一条小吃街,里面有一档手抓饼很好吃。”傅云帆一边走一边介绍到。“傅警官高中是念的哪一所学校?”易洲突然问到。傅云帆停了下来,似乎在做着什么强烈的思想斗争。片刻后,他仿佛下定决心一样,说出了“崇海一中”四个字。“那易先生呢?念的哪一所学校?”傅云帆偷偷观察着易洲的神色。“我……”易洲的眼神暗了一下,似乎有一丝落寞从他的眼内溢出,看得傅云帆一阵心痛。可只一瞬间,易洲就换了个略带轻浮的笑容,看着傅云帆,戏谑地问:“怎么?傅警官对我这么感兴趣吗?或者我们可以慢慢再多了解一下。”易洲的声音充满魅惑,挠得傅云帆心痒痒。这家伙这十年在国外究竟都干了什么??傅云帆莫名地醋意横生。易洲看着傅云帆的脸逐渐变黑,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过分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傅警官,我就开个玩笑,你千万不要在意。”“不可以。”傅云帆脱口而出。“那傅警官要我怎么办?”易洲好笑地问到。“你不是想了解吗?乐于奉陪。”傅云帆转身走向了小吃街。这样的对话大概是完全脱离了易洲的预想,他看着傅云帆的背影,好像正在与记忆中的某处重合。他眼神越发温柔,笑了一下,跟了上去。“一个手抓饼,加个蛋,不要放葱,微辣。”傅云帆看着菜单,继续点到:“再要一份给我加蛋加培根加火腿肠加牛肉加鸡腿肉加肉松加紫菜加多点辣。”傅云帆一口气把半张菜单都加了上去,站在后面的易洲有点目瞪口呆。“好勒,马上给你做,很快就好。”面对土豪客户,老板笑得比见了梦中情人还灿烂,手脚麻利地摊着饼,生怕土豪突然反悔。“你加那么多,不会包不住吗?”易洲站在后面,朝饼摊望了一眼。“不怕不怕,我给你摊张大点的饼,加量不加价。嘿嘿。”饼店老板深谙迟则生变的道理,一边应和着,一边把所有的材料都赶紧放到了饼皮上。不一会儿,香味扑面而来。傅云帆一手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两个饼,一个薄如蝉翼,一个厚重如山。傅云帆看了一眼,把薄的那个递给了易洲。易洲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接过这个热气腾腾的手抓饼,笑了一下,说:“傅警官不厚道啊,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对啊,要不给你这个?”傅云帆把自己手上的那个手抓饼递到易洲眼前。易洲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汉堡包一样的手抓饼,不禁惊叹造物者创造力之丰富。他无视了傅云帆近乎挑衅的眼神,转过身,自顾自地往旁边的椅子一坐,开始慢慢地品尝着这个免费的晚餐。傅云帆在易洲面前坐下,大口大口地享受着这个内涵丰富的盛宴。他一边吃一边偷偷地看了几眼易洲,突然笑了起来。“你笑什么?”易洲一脸疑惑,甚至怀疑自己的脸是不是哪里弄脏了,抬起手擦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跟这里很不搭调。”傅云帆忍着笑说到。易洲相貌优越,身材出众,举止优雅,简直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而此时这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正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坐在这条以上班族和学生党为主的人来人往炊烟四起的小吃街上,吃着一个贫瘠的手抓饼。“我本来想带你去环境好一点的餐厅吃的,但是又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里。”傅云帆停止了笑容,认真地说到。“是不错,别有一番风味。”易洲把最后一口饼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微笑着说:“傅警官推荐得不错,我很喜欢。”我很喜欢。你喜欢就好。傅云帆在心里想。傅云帆把易洲送到酒店门口,停了下来。“你后来真的没有看见别的任何人吗?”傅云帆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易洲沉默。“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傅云帆转过身来,望着易洲,认真地问。“傅警官,这事不是结了吗?我还是嫌疑人?”易洲直视着傅云帆的双眼,语气平和地问,让人捉摸不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你知道易氏集团的监控视频记录被损坏了吗?”“傅警官认为是我做的?”“我是在担心你!”这一句话,傅云帆几乎是压着嗓子吼出来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傅云帆维持着这个半包围的姿势,把易洲拦在其中,四目相对,车内一阵沉默。“咳咳。”易洲挺了一**子,扭过头,打断了这暧昧的气氛,说:“谢谢傅警官关心。不早了,如果傅警官不上去坐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傅云帆退到驾驶座上,双手用力地抓住方向盘,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易洲开门,下车,关门。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敲了一下车窗。“傅警官,慢点开车。”他说完,笑了一下,转身向酒店大门走去。易洲回到酒店套间,把外套脱掉,整齐地挂到衣架上。他一边解开衣领上的扣子,一边走到小吧台前,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慢慢地倒入了高脚杯中。他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走到落地窗旁的小茶几前放下。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仰面躺下,十指交叠架在胸前。易氏集团的监控视频被删掉?这事果然跟他们有关系,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易洲把头靠在椅背上,眼睛紧闭。他们为什么要把李欣的死推到我身上?他们就真的那么急着要把我置于死地吗?易洲想着,头越来越痛,不知什么时候,一瓶红酒已经见底。10 第10章今晚路上的车很少,整条街都很安静,车载电台正在播放着听众的点歌。傅云帆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脑袋空空,一脸凝重,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突然,电台里传来悦耳的旋律,把傅云帆的魂从外太空拉了回来。他伸手把音量调大。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我陪你走的路你不能忘因为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傅云帆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望向酒店的大门。当年的一切又不自觉地涌入脑海,随着喉咙里喷出的烟圈,剪辑成一个个片段,凝固在眼前。仿佛还是昨天,所有的记忆如重播般于脑海中再次呈现。崇海一中惯例,高三毕业班是7月份就开学的了。转眼间,易洲来到这里已经两个月。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傅云帆少见的安分了许多,竟然没有惹过事,毅然一副三好学生的派头。老师把傅云帆最近的改变归功到插班生易洲身上,说他沉静内敛的性格影响了傅云帆。而易洲也早已习惯了跟傅云帆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打球一起学习。今天早课铃声响了,傅云帆还没有到,易洲看着空空的前座,感到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易洲给傅云帆发了条信息。没有收到回复。“你在哪里?”五分钟后易洲又发了一条。可是还是没有收到回复。一丝少见的情绪从易洲脸上划过,他似乎有点生气,一手把手机丢到了抽屉里。可是没多久,他又忍不住抽出手机,想了想,又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上课?生病了吗?回复我。”正当他对着手机出神时,听到隔壁两人在窃窃私语。“你知道吗,傅云帆昨晚跟一女生在小树林约会,被巡查的老师当场抓到了。”“怪不得了,我昨晚出去收衣服的时候在走廊碰到他,见他脸色不太好,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还说没有。”“这不一大早就被抓到校长办公室了吗,听说双方家长都来了。”易洲听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头涌出,他把手机关了机,再次丢到抽屉里。他再也听不到隔壁的同学在说些什么,也听不到周围朗朗的读书声,任由着那股情绪从心头蔓延出来,把他整个人包围。傅云帆低着头跟在他妈妈后面,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两人一直走到学校门口。“那个女生长得挺可爱的,妈妈看还不错。”妈妈萧潇突然转过身,看着傅云帆,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妈,我说了多少次了,我跟她不是!”傅云帆近乎暴走。“怎么?真的不是吗?妈妈还以为你刚才是为了保护女生,才在校长面前否认。”萧潇一脸诧异,又说:“可是张老师明明说是亲眼看着你们俩一起走进小树林的啊。”“反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俩的确是一起去了小树林,可是……”傅云帆刚想解释,突然又停了下来,哑巴吃黄连似的说:“算了,不说了,反正死猫都已经吃了。”萧潇看着傅云帆气急败坏的表情,竟然觉得有点好笑,她说:“快别这么说,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女生说成死猫,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傅云帆无语,一屁股坐到湖边,捡起地上的石子丢进湖水里。萧潇见此,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她看着傅云帆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小心地问:“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不是刚才那个女生,是另有别人,对吧?”“我……”傅云帆没有想到萧潇会突然这么一问,直接把他给问哑了。“我没有啊。”傅云帆低下头,用手中的石子慌乱地在地上划。萧潇噗呲一笑,抬起手摸了摸傅云帆的头发,感慨地说:“儿子长大了啊!少男情怀什么的,太可爱了。”还没等傅云帆开口反驳,她又自顾自地继续说到:“你们这个时候的感情是最纯洁的,是一段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的美好。当然你以后会变成一个更好的人,也会找到一个更加适合你的另一半。对方可能非常优秀,也跟你更般配,但你们之间的所有事情都永远不会再像现在这么简单纯粹了。”萧潇把目光投向湖里的鱼儿,:“每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无疑就是学习。可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漫长的学习,学习爱别人,也学习更好地了解自己。你如果真有了喜欢的人,妈妈是为你高兴的,我的儿子终于长大了。”“妈妈,我……”“妈妈相信你可以处理好,妈妈一直都为你骄傲。”萧潇又揉了一下傅云帆的头发。“妈妈,你不要再弄我的头了,发型都弄乱了。”傅云帆用手把自己的头发拨弄整齐。“可是啊儿子,妈妈是从来都不担心你的成绩的,反正你长得这么健壮,搬砖也饿不死你。可是要记住,感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珍贵的,人家拿真心与你,你千万不要破坏对方对爱情的回忆。我可不想我儿子成为别人口中的渣男,哈哈。”萧潇笑到,又想抬手去揉傅云帆的头。傅云帆反应迅速地退了一下,避开了萧潇的手。他看了看手表,说:“妈,你来都来了,不如再帮我一个忙吧。”萧潇离开后,傅云帆才从裤兜里抽出手机。自昨晚被没收后,他还是第一次开机。他一开机就看到了易洲发来的几条短信,刚想回复,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述。他想直接打个电话,可现在还在上课时间。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发了条信息。“发生了点小误会,我今天不回课室了。放学后我在饭堂等你,到时再跟你解释。”短信发送出去后,他径直往宿舍方向走。校长本来罚他回家思过几天再回来上课的,可萧潇以“家里怎么可能比得上学校里老师们的教育好”为由帮傅云帆求情,校长和老师们一来看在傅云帆父母的面上,二来也的确不想耽误傅云帆这颗高考种子选手的学习,最终答应将傅云帆“留校察看”。但他今天还是先不用上课了,在宿舍里写好一万字的检讨再说。还有五分钟才放学,傅云帆就已经早早在饭堂里等着了,还提前打好了饭菜,而且似乎比往常要丰盛很多。放学铃声一响,没过几分钟,就开始涌入了第一批学生,一看就知道是高一的。十分钟过去了,饭堂里已经挤满了人。排队的,吃饭的,吃完离场的,锅碗瓢盆与说话声交响。可是易洲还没有到,饭菜都开始凉了。“这家伙,都不知道早点来。”傅云帆眼睛一直盯着门口,自言自语地说。“哎,帆哥,你还在这啊,还以为你被抓回家静思己过了。”王瀚源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吓了傅云帆一跳。“你小子走路没有声音吗,吓死老子了。”傅云帆没好气地说。王瀚源没搭理他的话,直接把他挤到一边,毫不客气地在旁边坐下,说:“帆哥你又再次爆红啦,果然是我们男人的偶像。文能提笔考状元,武能翻身越围墙。动能键盘战群雄,静能森林把美女哄。偶像偶像。”王瀚源说完,还举起了大拇指,一脸崇拜地看着傅云帆。傅云帆大概没想到消息传得那么快,他还以为起码要等到他把那万字的检讨写完再公开处刑的。“大家都知道了吗?”傅云帆紧张兮兮地问。“那还用说吗?帆哥的伟大事迹已经在楼下的公告栏上贴着了,正受着广大臣民的膜拜呢。”王瀚源语气夸张地说。难怪一直觉得有人在偷偷地看他,还以为是自己魅力又增长了,没想到是已经东窗事发。傅云帆又再一次生无可恋。他抽出手机,没有翻开通讯录,直接输入那串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之后被挂断了。傅云帆盯着被挂断的手机,一脸的怀疑。他置气般的马上又重拨了一次,这次竟然响一声就被直接挂断。傅云帆眼睛都瞪大了,压着嗓子吼了一句:“你挂老子电话!!!”旁边的王瀚源好像跟傅云帆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他一点都没有留意到傅云帆几乎已经要暴走,还一脸八卦的问:“我说帆哥,你之前不是一直喜欢身材火辣的冰山美人吗?像何小白这种发育不良的小可爱什么时候也入了你的法眼?”“你闭嘴吧。”傅云帆低吼了一声,似乎要把心中的愤懑全都发泄在无辜的王瀚源身上,王瀚源被吼得一脸委屈。周围的人也闻声望了过来。傅云帆也知道自己的语气有点冲,他拍了拍王瀚源的肩膀,安慰似的说:“你不要打饭了,这两份饭请你吃。”说完,他起身往门口快步走了出去,留下了一脸委屈的王瀚源和两盘丰盛的饭菜。放学铃声一响,易洲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想了一下,还是按住了开机键。傅云帆的短信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跳进了易洲的双眼。他把书本收拾好,第一次一放学就离开了教室。他步速飞快地走下了五层楼梯,可走到一楼过道的时候被人群堵住了。公告栏前挤满了人,大家都嬉笑着议论纷纷,仿佛发生了什么爆炸性的大新闻。易洲凭借着身高优势,站在外围就能越过重重人头,看到贴在公告栏上的处分通报。《关于傅云帆与何小白男女交往过密的处分通报》加大加粗的标题一下子就跃进了易洲的眼内,易洲感觉自己顿时血压飙升,无名火起。他没继续往下看,穿过人群,快步离开了这个大伙儿讨论八卦的天堂。他没往食堂方向走,拐了个弯,走向了球场。他不断地运球投篮,重复着每一个既帅气又到位的动作。假如是在赛场上,一定会引起无数尖叫,可惜现在整个大大的球场就只有他一个人。一个观众都没有,也没有对手,易洲却一个人打得非常卖力,仿佛要发泄光所有过剩的力气。突然,电话响了。他把随手放在一边的手机捡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傅云帆的来电。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把电话挂断了。不一会儿,电话就再次响起,这次他连看都没看,直接挂掉。11 第11章傅云帆直接跑到教室,冲进去一看,里面空无一人。他走到易洲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平复了一下因跑得太急速而乱了的气息,继而用力一拍桌子,低声骂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要老子到处找你。”他想了一下,突然从易洲的抽屉里抽出一本习题册,翻到他正在写着的那一页,恶作剧地在上面画了一只喷火的小恐龙。离开课室后,傅云帆又来到了易洲的宿舍门口。“哎,帆哥,进来啊,站着干嘛?”一个正准备午休的男生看见傅云帆站在他们宿舍门口。“啊,那个,易洲回来了吗?”傅云帆往宿舍内瞄了一眼,问到。由于易洲插班进来时,他们班每个男生宿舍都已经满人了,所以他就被安排跟别班的男生住在一起。但反正他也只有睡觉的时候在宿舍,跟谁同住其实也没多大关系。“易洲啊,他还没回来。要不先进来坐着等?”男生答到。“不了不了,不在就算了。”傅云帆嘴上这么说着,脚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对方听他这么说,直接走回了宿舍。“哎同学等一下。”傅云帆冲男生叫到,这时他才发现对方喊他叫帆哥,他却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同学你怎么称呼?”傅云帆客气地问。“我叫陈振振,你叫我阿振就可以了。”男生闻声又走了出来,靠在门上。“嗯那个阿振同学,麻烦你等易洲回来的时候跟他说一下,就说我傅云帆有急事找他,让他回电话。”“没问题。”陈振振打了个ok的手势。傅云帆一脸丧气地往自己的宿舍走,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又转身跑了出去。可祸不单行,他今天真是黑透了,一出宿舍楼的大门就被前来检查的级长抓个正着。“傅云帆!这个点了你还想着去哪里?”级长老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盯着傅云帆。傅云帆自知今天诸事不顺,自觉地闭上了嘴巴,无言以对。毫无疑问,傅云帆被抓到了级长办公室,由级长亲自指导他的万字检讨。易洲一个中午都没有回宿舍,可他的运气明显比较好,没有被任何一个老师抓到。还没上课,他就早早地回到了教室。他正打算秉除杂念,专心读书。随手拿出一本习题册翻开,一只喷火的小恐龙随即出现在眼前。小恐龙呲牙舞爪,嘴巴喷火,看起来非常生气。但奈何画画的人画功太幼稚,让这只本该残暴的小恐龙染上了一丝可爱的神色。易洲跟这只小恐龙大眼盯小眼地过了好一会,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他把习题册盖上,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重新抽出了另外一本书。下午上课时间到了,可傅云帆还是没有出现。易洲几次拿出手机,可是都没有任何消息。他不禁有点担心。放学后,易洲独自一人走在校道上,他几次想给傅云帆打个电话,可是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作罢。不知不觉中,易洲已经走到了傅云帆的宿舍门口。“找傅云帆吗?他没在。”同班同学张木槿刚打开门,就看见易洲站在自己宿舍门口,他直接来了这么一句,:“听说他中午休息时间跑出宿舍被级长当场抓获了。”“……”“他够发霉的,这么多人偷偷谈恋爱没被抓到,偏偏他就被人赃并获,听说早上双方家长都来了。”“谢谢,那我先走了。”易洲礼貌地打断了张木槿的话,转身走下楼梯。晚修时间,易洲眼睛盯着习题册,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突然前方一阵响动,把易洲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抬起头,只见傅云帆已经坐在了他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傅云帆的背影,易洲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安稳的地方。他盯着傅云帆的后脑勺默默地看着,舍不得收起目光。傅云帆突然转过头来,不偏不倚地与易洲四目相对。易洲好像一个偷吃糖被抓到的小孩,慌忙移开眼神,低下头看向桌面上的习题册,耳朵瞬间红了。“你干嘛不接我电话?”傅云帆压着嗓子小声地问。“我以为你在忙。”易洲也不抬起头,随便找了个借口,意图搪塞过去。“你中午去哪里了?怎么不来饭堂吃饭?”“我不饿,一个人到球场待了一会。”“我一不在你就不吃饭?你反了你。”傅云帆故作生气地说到,继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放在易洲桌上,说:“晚餐都没有好好吃吧?赶紧给我把这个吃了。”“……”“行了,先这样吧,放学等我,别再乱跑了,我今天已经累得够呛的了。”说完,傅云帆转回身去。这时,易洲才再次把头抬起。他看了看放在桌上的面包和牛奶,又看了看傅云帆的后脑勺,莫名地觉得心头一暖。高三的教学任务很重,从早上7点一直到晚上十点。十点一到,晚自修结束铃声响起,傅云帆马上收拾好东西,从桌底下拿出一个袋子,小心翼翼地提到手上。“哎帆哥,买了什么宝贝?”同桌于云龙盯着傅云帆手中那个看起来就很有分量的袋子,好奇地问到。听到于云龙的话,易洲也好奇地抬起头,打量着傅云帆手中的袋子。“没什么,帮人带的。”傅云帆一边回答着于云龙,一边亲自动手把易洲桌上的习题册合上,催促到:“赶紧的,别磨蹭。”吃了傅云帆的面包和牛奶,易洲感觉心情比白天顺畅了许多。他嘴上什么都没说,但还是顺应着要求,把东西收拾好,跟在傅云帆后面走出了教室。“是要去哪里吗?”“跟着来就是。”没想到一天都过去了,楼下的公告栏还是挤满了人。傅云帆想不明白,这种破事怎么会有如此大的热度,简直不可理喻。傅云帆一出现,就被周围的目光热烈地围住了,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他心里想:我傅云帆何许人也,我可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公开示众我都不放在眼里,这点小事算什么。可是说来就是这么奇怪,以前各种各样的通报批评都没让他怕过,可这次的这件事却让他一整天都坐立不安。他感到自己实在是尴尬得不行,尤其是后面还跟着一个易洲。他不禁一边加快了步伐,一边扭过头想跟易洲解释解释。“你交女朋友了?怎么没听你说过?”易洲先发制人。“我交没交女朋友你不知道吗?”傅云帆忍无可忍。“我不知道啊。”易洲无动于衷。傅云帆今天一天已经累得不行了,还要被易洲这样打击,他感觉自己气急败坏但有口难言。他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开口骂人了,但转脸看了一眼易洲,又默默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快要爆发的怨气压了回去。“走吧,正事要紧。”傅云帆说。晚修后绝大部分同学都会直接回宿舍洗刷休息,但有极个别的同学会先到操场夜跑几圈,反正洗澡也要排队。操场的一边有一大圈几十级高的阶梯,傅云帆带着易洲直接走到最边上的阶梯上坐下。一盏微黄的路灯在他们的不远处亮着,投射出他们两人肩并肩的身影。那是一个很神奇的时代,异性只要稍微多说上两句话,就会被强行扣上“男女交往过密”的罪名,而同性无论在一起多亲密都不会被当作有问题。也许是因为在那个时代里,腐女还没有泛滥。两人就这么肩并肩地坐着。“你今天为什么挂掉我电话?”“我说了我以为你忙。”“你以为我在忙什么?”“你不是交女朋友了吗,当然是忙着陪女朋友啊。”易洲的语气开始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