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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核宠后手札》TXT全集下载_22(1 / 1)

在这个当下,萧瑞川心头忽然涌起阵阵异样的感受,好像这次一别便是永远。……踏出鹤颐楼以后,霍容辞并没有赶着回府,反倒将身子随性地靠在墙边,任由凛冽的冷风不断从侧脸扫过。很冷,但是足够让人清醒。其实无论是否有蒋琬琰,他都定然不会迎娶赵令杳。因为,她实在是个太傻的姑娘。那时年幼,霍容辞尚是东宛国内的混世小魔王,一言不合抡起袖子就打架,揍得其他孩子都惧怕他,可这其中却不包括赵令杳。他至今仍记得当日在国子学中,赵令杳刚从博士那里领了卷子,要走回自己的座位。挺不凑巧,碰着了霍容辞正在补眠的时候。少年人两条笔直的长腿大剌剌横越走道,跨上另一侧的空椅子,硬是挡去了所有往来学童的去路。饶是同样金贵的皇子公主们,都闷声不吭地绕道避开。唯独赵令杳,嘟囔着那张嫣红的小嘴,问道:“能否让我过去?”霍容辞撩起眼皮,满目皆是被人打扰睡眠的不耐,变声期略带沙哑的嗓音亦跟着沉下,“不让。”赵令杳显然没想到他这般不通情理,一双杏眼顿时瞪得圆滚滚的。可即便这样,她仍旧心平气和地喊出他的名字,道:“让个位置只需占用你片刻的时间,这都不行吗?”霍容辞想都没想,当下便打算拒绝。但话刚到嘴边,他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赵令杳那条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上系了个小袋子,里头鼓鼓囊囊的装满各种蜜饯。“给我。”霍容辞昨日听闻今岁农业,受到寒害影响导致收成不佳,彻夜研究起农学。于是今晨,他便困得连早膳都咽不下几口。直等到这会儿,神智稍微清醒过来,才恍然发觉到自己胃部仍是空荡荡的一片,有些许的饥饿感。赵令杳不甚理解他的意思,只得疑惑地问道:“什么?”“把那给我,我就让你过。”霍容辞以眼神示意,要求她将那袋蜜饯交出来。“你也嗜甜?”赵令杳虽有片刻的愣怔,却没多少犹豫,只径自取下腰间的锦袋,交付到他摊开的手心上。“若是吃点儿甜食能让你心情变好,那以后我便天天给你带。”霍容辞闻言,抬眸盯着她看上好一会子。或许每个横行霸道,蛮不讲理的混蛋,都会遇上这么个爱好多管闲事的乖乖女。只可惜,赵令杳并不幸运。她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温柔,却始终无法将霍容辞内心的理智,与冷漠悉数化解殆尽。霍容辞无疑是对她有情的。可这份情义,却无关乎男女情爱。因而,在他得知自身所剩时日无几之后,更加不可能松口答应娶她。否则这对赵令杳的一生,是蹉跎也是辜负。“容辞哥哥。”话音落地的刹那,他俊秀的面孔一怔,明显是没有料想到,对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眼看霍容辞脸色不豫,赵令杳慌忙出言解释道:“容辞哥哥,我并非刻意跟踪你的行程,只不过是偶然听见萧然提起,说你今晚会上鹤颐楼用餐。我担心你目前的身子会撑不住,所以……”“这儿天寒地冻的,先进马车里再说。”霍容辞张口打断着,像是根本没生气。甚至,还极有风度地褪下自己的外袍,往她身上一披,道:“走吧。”霍容辞近日里出门格外低调,连带座车也以轻便简单为主。车内的空间略显窄小,即便赵令杳退到边角,也拉不开几步距离。而真正令她感到失落的,却是双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霍容辞仍旧能够轻易地办到眼观鼻,鼻观心,面色分毫未改。“你找我有事?”他虽问着话,语气却平淡到听不出任何起伏。赵令杳听后,顿时将自个儿那些小心思藏好掖好,继而从翻飞的袖口中,取出一个通体雪白的瓷瓶,递至他手中。“容辞哥哥,这药丸是我和父亲特地向城北任神医求来的,据说在滋补血液方面具有奇效,你试试? ”霍容辞默然,半晌之后,才伸手接过药瓶并道了声谢。他倒不担心赵令杳会在里头捣鬼,但现在无论对方是神医,抑或是神仙,都派不上任何用场。赵令杳内心其实也清楚得很。东宛世代流传下来的祭灵方式,需得以宝剑划破手腕,取下整整半碗的新鲜人血,且日复一日不得间断,直到将其体内血液全数耗尽为止。手法极其残忍。所以,即使这几粒药丸下肚后,真能在短期内迅速补充气血,充其量也不过是加减延长几天寿命,却无法把他从黑暗当中给拯救出来。思及此,她不由颓败地往椅背上一靠。霍容辞见此情状,眉宇却一瞬间染上笑意。他抬了抬手臂,遮挡住她的视线道:“令杳,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话刚说完没多久,霍容辞就隐约感觉到掌心有些湿润,随即便有几滴眼泪从指缝间,汨汨地流泻出来。“容辞哥哥,我……我今日,可否在你府里留上一晚……”赵令杳带着几许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别急着赶我走……”霍容辞闻声转过头,寒眸往下注视着,身旁那低声啜泣的少女。只见她哭得伤心,哭得无助,滚滚落下的泪珠,把深怕遭到抛弃与厌倦的彷徨全部宣泄出来。但就连情绪几近溃堤的时候,她都不敢伸手拉拽一下霍容辞。赵令杳在他跟前,好像一直是如此卑微。霍容辞沉吟好半晌,再度看向她时,那双浅褐色的瞳仁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没有厌烦,却有倦色,有不谅解。“留下来,然后呢?让整个都城里的人民非议咱俩的关系么。”他冷冷地反问着,话语很直接,略显出几分锋利。眼见赵令杳那张漂亮的脸蛋,在闻言当下瞬即转为煞白,他才百般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可以不替我考虑,不替自己考虑,可你有没有想过赵丞相会有何感受?赵家其他人又是什么看法?”赵令杳听后,非但没有止住眼泪,反倒落得更凶了。她不敢大声,只好拼命压低了音量,问道:“容辞哥哥,你当真不肯娶我么?一点点的可能都没有?”她尾音尚未落下,马车已然安稳地停妥在赵府门前。霍容辞当即伸手拉开帘子,并将头转向旁边,对负责看门的小厮吩咐道:“找个可靠的婆子来接你们小姐进屋。”说罢,他又半侧着身子,给赵令杳让出宽敞的走道。正当赵令杳垂头丧气,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的问题时,霍容辞却在此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其实你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我的,不是么。”接着,他又不带停顿的转移了话锋,道:“对于我而言,爱情可以不是唯一,但爱人必须是。”“我从红尘深处应劫而来,变不了命也抽不去身,此后相思皆付于她,蒋琬琰。”时隔月余,再提起这个名字时,霍容辞仍旧能感觉到心头有股热流涌出,继而缓缓地淌遍周身。他根本放不下她。赵令杳早已从侍卫萧然那边耳闻过,对此算是略知一二。可若非亲耳听见他说出口,她恐怕永远也无法相信,自己多年来费尽心血都得不到的感情,她的容辞哥哥竟能如此轻易地给了旁人。开什么玩笑?赵令杳这下约莫是真的遭受到了打击,风急火燎地跨步下车,连声招呼也没打,便匆匆地往屋里走去。而且,仿佛刻意规避般,接连几日都不再出现在霍容辞的眼前。眼看气温逐渐回暖,伴随而来的,是霍容辞越发孱弱不堪的躯体。然而,他却仍按照着往常的生活步调,打理朝政,肃清贪渎,培植才德兼备的年轻官员,誓要将自身毫无保留的奉献给家国。正如同唐琛所预料的,倘若东宛真由霍容辞这样的明君接手,万事复兴只在早晚。只可惜,他本人多半是等不到国家重返荣光的那日了。更为雪上加霜的是,霍容辞少见地染上了风寒。这超出计画的小病,在这时却像是张催命符般,加速了他的死期。……五月初七这日,霍容辞足足比平时延迟了半个时辰,方从梦魇中苏醒过来。撑开眼皮时,他只觉浑身虚乏无力,四肢亦不受控制地打着冷颤,像是身体在主动释放出命危的警讯。霍容辞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这副残破的病体仅仅能够凑和着支撑半月,倒是比他自个儿预测的时间要缩短不少。真是丢人。想到这里,他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床边正趴着一名姑娘。霍容辞勉强瞠大略显酸涩的眼眸,轻轻瞥去,便见那姑娘似乎正熟睡着。大半张脸庞都埋进了臂弯里,只剩极小的一部分露在外头。她遮挡得甚是严密,但霍容辞却仍能在顷刻间辨认出来,并柔声唤道:“晏晏。”“晏晏,晏晏……”他嘴里反覆低吟着,每个字儿都念得温柔而缱绻。“真的是你么?还是说,我已经严重到神智不清,出现幻觉的地步了?”霍容辞边说着话,边忍不住想抬起手来,抚摸近在枕边的爱人。恰恰是这个动作,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伸到半空中的手顿了顿,转而摸向对方的耳后。紧接着,霍容辞手腕略施力道,那张足够以假乱真的**,便嘶啦一声被扯了下来,“令杳?”对于事情的结果,他其实称不上意外,可仍旧止不住的出声质疑道:“大清早的,你这是在做什么……”由于赵令杳并没有模仿他人声音的本事,也不晓得蒋琬琰平时惯以何种语气说话,所以方才刻意假寐着,为的就是不出声。这会子既然已经遭到揭穿,自然没必要再继续伪装下去。她仰起小脸,满是委屈地说道:“你很想她,不是么?我可以帮你啊。”霍容辞面色微怔,口中嗫嚅数次,还来不及答话,却听赵令杳接续着说道:“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当她的替身,只要能带给你幸福,我全都不会介意。”此话一出,双方各自陷入沉默。直待良久以后,霍容辞才悠悠地叹口气,道:“言已至此,你若是还想留在这里,我也没理由再去阻挡了——只一事,你原本的样子就极好,无须刻意去模仿任何人,包括蒋琬琰。 ”听完这段话,赵令杳却突然毫无预兆地用双膝跪地,语气里裹挟着极其低微的恳求,说道:“容辞哥哥,我求你娶我吧。若不然,我连想为你陪葬的资格都没有,往后还那么漫长的日子……我不愿见你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灵柩里。”霍容辞没回话,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整个室内静悄悄的,只能依稀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一道平缓,另一道则显得急促。再过片刻,他终于开口,说得却是有些模棱两可的话语。“让我考虑两天,好么?”好不容易等到他松口,赵令杳顿觉如释重负,浅浅的梨涡在粉唇边漾开,语气也和缓许多。“其实,若非你这回病势来得凶猛,我也不至于这般焦急。”“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你,等上一辈子,我都不会吐露哪怕半句怨言,更何况区区两日时间。”她说得无比认真,让霍容辞本就迷蒙的精神有一阵恍惚。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问出,“那两辈子呢?你愿意等么。”赵令杳显然并未预料到他会接这句话,眉眼间俱是诧异之色。说实话,今生费尽思量,都难以善终的感情,又有谁敢大胆地冀望于那虚无飘渺的来世呢?话音落地的刹那,霍容辞便已回过神来,当即撇开话题道:“随口问问,你别太挂在心上……”“愿意。”没等他说完,赵令杳却猛地张口打断道。“容辞哥哥,那日你曾说过,你跨越红尘是为了赶赴那场情劫。她既是你命里设置的劫数,那上天必定会赋予对应的解。”霍容辞闻言,久违地挑了挑眉。“这句话的意思,我可否理解为——你就是那道解?”语气拖腔拖调,尾音却又像吊钩般上扬,勾的人魂魄都要跟着沦陷。在此瞬间,赵令杳忽然感觉到她那脾气乖张而桀骜的小魔王,似乎又回来了。她慢慢地笑开,甜美的梨涡生动得仿佛要在粉颊边轻舞起来。“不试试看,怎能确定?”霍容辞沉思一会儿,接着轻笑了下,“真拿你没办法。”说罢,他平生以来首次主动牵起她的手,动作虽僵硬,态度却表现得分外坚定。“令杳,其实那些付出去的感情,我也尝试过想收回,可……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这辈子,终究是负了你。”霍容辞停顿半晌,吁了一口气后又继续说道:“若是天地有灵,能听见我霍某诚心的愿望,只愿来世再续今生缘,让我为你尽到身为丈夫的责任。”丈夫二字,他说得很轻,但却足以令她感动得红了眼眶。鸿嘉元年,皇太子迎娶正妃赵氏令杳,东宛举国欢腾。只可惜这股浓浓的喜庆氛围,没能冲淡新郎积蓄已久的病情。十日过后,皇太子薨逝。其妻赵氏没有如先前所宣示的那般殉情陪葬,反倒依循霍容辞留下的遗言,接管了他手里的亲信,并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努力振兴东宛,直至耗尽最后一口气。后世的东宛皇帝为了惦念两人的贡献,特意下旨追封霍容辞为武帝,而赵令杳则如愿成为他的皇后。在外人眼中,这段感情看似已经结束,实则对双方当事者来说,却是另一种开始。她倾尽了年华,换他海角与天涯,从此再也不分离。第62章 大结局(上)西风飒飒地吹过园林, 拂得几棵桂花树婆娑摇曳起来,落下满地金黄。年少的郎君靠坐在树干边上,长腿半曲, 炯炯目光追随着不远处, 正抬手采摘桂花瓣儿的窈窕少女。许是风太大的缘故, 有阵阵沙尘被卷起, 往少女澄净的双眸里钻,迫使她不得不阖上眼睛。乍一见少女难受地眯起眼, 那郎君立马直起身上前,显得万分焦急。他扳过她的肩膀,随后极为轻柔地,朝着她迷了沙的眼角细细一吹。男性的气息炙热而灼人,悉数扑洒在少女俏丽的面庞时, 登时让她烧红了脸,甚至于连耳根子都在发烫。“好了好了, 我真没事。”郁茜轻声推拒着,然而这举动却无法让唐景禹感到安心,他仍旧语带迟疑地问道:“确定么?”“嗯。”郁茜柔声应答后,又接续着道:“低一下头, 我跟你说个事儿。”唐景禹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却还是依言弯腰,“说。”因为距离实在近得过分,郁茜眼中难掩几许慌乱和羞涩,但仅仅是片刻, 她便恢复为寻常的口吻, 说道:“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话落, 她当即笑着跑开,只留下唐景禹独自一人待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他慢吞吞地转过头,望向郁茜离开的背影,忽然发觉她早已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美人。容貌姣好,身姿曼妙,举手投足间尽显露出妩媚的风情。让唐景禹内心万般迫切,只想着尽快在她的名字前面,冠上自己的姓氏。虽说当朝男子需年满二十,方可称作成年。但凡是皇室宗亲,都免不了要担负着延续血脉的重任,因此多半提前至十六岁,即开始由父母作主进行婚配。眼看自家儿子如今已是十五岁,又八个月的年纪,唐琛这个当人父亲的,也丝毫不马虎。左挑右拣选定了全家四口都空闲的日子,把妻子与儿女统统聚集起来,商议此事。“太子妃的位置无比重要,包括身家背景,才德品貌等诸多面向,都是应该考量进去的重点——娶妻的目的在于,让男人能够无后顾之忧,而不是闲着没事给自己找麻烦,拖后腿。 ”唐琛说这话时,面部绷得极紧,语气亦是显而易闻的冰冷,俨然是将自个儿摆在了帝王的位置上。公事公办,又不通情理。然而下一秒,他却毫无预兆地调转了话锋,笑言道:“但若是你心甘情愿地让人扯着后腿,那朕也不会再出声阻止,毕竟……她才是要陪你度过一辈子的人。 ”她才是要陪你度过一辈子的人。父母不是,家族不是,国家更不是。所以那些无谓的条件,比如家世才气品味修养长相,都可以往后排,唐景禹自己的心思才是顶顶要紧的。当然,唐琛说这段话也不过略开玩笑,稍微调剂一下气氛。实际上,郁茜自幼即深受其父的文学薰陶,仪态与气度丝毫不逊于天潢贵胄,几乎可说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父皇放心,儿臣早已在心里思量过无数遍。”唐景禹郑重地回答。一抹不经意的温柔,在这个瞬间倾泻出来,直抵听者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他说:“愿娶郁茜为妻,相知、相惜、相爱、相守,此生永不渝。”类似于此的誓言,其实并不罕见。但蒋琬琰却敢肯定,倘若郁茜能够亲耳听见这段话,定然会感到无比动容。到底是小姑娘,哪有不喜欢听情话的……刚想到这,身旁坐着的唐景娴却突然被刺激得原地打了个颤,语气里略带几分嫌恶地说道:“这种肉麻兮兮的话儿,哥你还是留着说给嫂子听吧。”听见此言,唐琛不由将目光转向女儿,眼里带着些许玩味的神色。唐景娴如今正值豆蔻年华,仍透露着青涩的如画眉眼,已经隐约可见将来成年后的绝世风姿。与外貌同时变化的,还有她那逐渐收敛的性子。说是收敛,其实也不完全。唐景娴并没有将自身的锋芒尽数深藏,她只是把情绪控制得收放自如,该胡闹的时候胡闹,该沉稳的时候沉稳。因而朝中并不乏少年才俊,暗自倾慕于这位曾经刁蛮的公主。可偏偏公主眼光高,满朝文武愣是谁也没看上。唐琛低笑两声,随即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发出疑问:“听我们娴姐儿这口气,似乎很是鄙夷?”唐景娴闻言,却丝毫不觉得戏谑,反倒正儿八经地回答道:“君子一言九鼎,不能不说,不能乱说,可也不能早说。”话语微顿,她又接续着道:“哥哥方才便属于早说,同样不恰当。”唐琛听后,不禁轻啧一声,面上摆出饶有兴致的神色。“朕这闺女说起道理时,嘴皮子倒是挺溜的,看来这往后的驸马,日子是不好过了。”提起此事,唐景娴忍不住连声叹息道:“我将来的驸马,这会儿还不晓得躲在哪个角落,迟迟不肯露面呢。”言下之意,表示那些个成日凑在她跟前晃来晃去的男子,皆不符合公主心中的择偶标准。再说直白点,所谓追求者全都是瞎忙活,白费劲儿!想到这里,蒋琬琰没憋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唐景娴循声侧过头时,望见的即是,自家母后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她忙不迭出言解释道:“这实在不能怪我眼高于顶。”“谁让我是公主呢?成天面对着品貌皆属非凡的父兄,哪里还能轻易对寻常男子感到动心。”唐景娴语速快,还特别理直气壮,短短几句话儿便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唐琛原先还静静听着,到后来却噗哧一声笑出。“好端端的,怎么还怪罪上朕了?你个ㄚ头。”虽然这话乍听有些无俚头,但唐景娴说得也不算错,因为她确实是以父皇为准绳,去挑选未来的夫君。毕竟她这辈子亲眼所见,感情最深笃的夫妻,便是自己身旁这对父母,坚定到几十年来都不曾改变过分毫。所以说,爱情其实是种很奇妙的东西。有的淡薄脆弱,一折即断。有的经年累月,却始终不变。戌时刚过不久,唐景禹兄妹已双双起身,准备告退离开。一连串动作做得极其自然,压根不需要旁人提醒,仿佛他们下意识的就认为夜晚时分,理所应当是父皇与母后独处的时间。而唐琛也没有辜负儿女的好意。待目送皇子公主离开后,蒋琬琰便迈步走出侧殿,自顾自地坐在院子里乘凉。她皮肤白,穿着又单薄,身在月光下时,正好与那抹皎洁的白光浑然成景。很美,而且是那种超脱凡俗的美。又过片刻,蒋琬琰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轻得几乎能够忽略。可紧接着,那独属于唐琛的气息便强势地落了下来。他垂着头,贴附在她耳边低问,“你瞧,咱们的儿子都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说不准再有几年,你便该升格为祖母了,难过么?”“难过什么?”蒋琬琰奇怪地看向他,语气里是浓浓的困惑。唐琛好似正等着这个回应,当即轻启薄唇,缓缓地吐出一个字,“老。”蒋琬琰听罢,顿时气得瞪圆了双眼,“你究竟会不会说话?我明明也就刚过三十的年纪,还是朵盛放的花儿呢。”唐琛没有反驳,只顾闷着声笑,肩膀抖得尤其厉害。“那是肯定的,朕的晏晏永远十六一枝花。”“……”蒋琬琰静默半晌,硬生生咽下想骂他狗皇帝的冲动,转而改口说道:“那还是罢了吧,臣妾更想陪着您慢慢变老。 ”分明是非常浪漫的言语,从她气鼓鼓的小嘴儿里道出来,却变得异常哀怨,逗得唐琛笑个不停。他略弯下腰,但环着蒋琬琰的双臂并没有丝毫欲放松的迹象,仍旧搂得死紧。“你不只要陪着朕慢慢变老,还得陪着朕下棺,入土……”眼看他还想再说,蒋琬琰渐渐有些耐不住,索性开口打断道:“没见外头天色这么暗吗?再谈这些怪力乱神的事物,未免过于可怕。”唐琛听罢,稍微收敛起唇边的坏笑,不再继续吓唬怀中那胆怯的人儿,只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哄着。其实死亡并没有那么恐怖。真正令唐琛感到害怕的,是命运。它强行将相爱的两人拆散,再逼着苟活下来的那方,独自适应没有尽头的孤寂。而他没有能力抵抗。“晏晏。”他蓦地低下头,覆在她软绵的唇瓣上,来回吮吸,吻得认真而仔细。直至将她温润的红唇里里外外,每处角落,都用舌尖轻轻扫过一遍,才算完事。“朕从前曾答应过,会用自己将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于五十年的年华来待你好。”唐琛微喘着气,心律略显不整,却依旧坚持把话说完。“现在,朕兑现了一半的诺言。”蒋琬琰静了片刻,接着眼睛弯弯地笑开,“姑且算你说得对吧。”“容我想想,当时提出的交换条件是什么来着?下辈子依然给你当……”妻子两字犹未说出口,唐琛却已经顺口接道:“下辈子给朕当童养媳罢,咱们节省点儿时间,去做有意义的事情。”“你想得美!”蒋琬琰缩了缩肩膀,想从他怀里钻出去,但结果当然是被原封不动的拽回。唐琛这次甚至伸手挡在她身前,堵住了去路,嘴上挑衅地说道:“想跑?那就试试看呗。”倘若是以前的蒋琬琰,或许还会挣扎几下做做样子,可她现在压根儿没有半点求胜欲,二话不说径直瘫倒在唐琛的臂弯里。“试了也不会成功,我何必白白浪费精神。”唐琛笑着,然后收紧双臂,好让她能够更加紧贴自己坚实的胸膛。他轻勾起她的下巴,英俊的面庞愈是欺近几寸,道:“朕养得金丝雀儿越发懒惰了,这可怎么是好。”蒋琬琰眨着水眸,目光一瞬不瞬地看向他。“那陛下便好生养着,永远也别放生了。”话落,她当即倾身往前,飞快地在他的唇畔落下一吻。唐琛也不甘示弱,猛地翻身,就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加深了这个吻。他垂首吞噬着她的唇舌,动作既霸道又热烈。以至于当他终于移开嘴,眼眸幽深深地盯着蒋琬琰时,她的面色早已潮红一片,双唇更是带着刚被滋润过的湿软,显得娇艳动人。“真要在这儿么?”蒋琬琰声音微弱,呼吸中夹杂着浓重的喘息,听得他喉头一阵紧缩。唐琛左右环顾半晌,才重新低下头去,温柔地轻啄着她的发梢。“有月光相伴,倒也别有意趣。”说着,他那双瘦劲有力的大手已经探入了罩衫内,三两下解开碍事的肚兜。仿佛不知腻味似的。尽管早已见过无数遍,可每当她那如云似雪的白皙躯体,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眼前时,唐琛仍旧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暗藏在血液里的蓬勃脉动。她对他,总是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第63章 大结局(下)蒋琬琰离开人世的时候, 年仅三十九岁。她安稳地躺在床上,四周静谧无声。哪怕眼角隐约堆起些许细纹,变得不复年轻, 都依然是个如明珠般熠熠生辉的美人。“母后……”唐景禹向来是情绪内敛, 喜怒不显的性子。即便声音颤抖得厉害, 仍旧强忍住没有落下半滴眼泪。然而, 屋里另外两个女人,却没有他这般的坚韧。郁茜当年嫁进皇家, 成为太子妃以后,因为生怕犯错,待人处事格外地小心谨慎,把自己活成了胆小畏缩的样子。幸亏蒋琬琰心细,不但将她带在身旁, 手把手教导打理宫务的诀窍,更是打从心底的把这个儿媳当作自己人疼爱。婆媳二人感情深厚, 堪比母女。因此,郁茜这会儿虽然拼命地想控制住泪水,却仍是泪如泉涌,只得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住。至于唐景娴, 几乎是险些哭晕过去, 不得不依靠着驸马的搀扶。驸马姓秦,单名朔,当初不过是个受尽奚落的商贾身份。但好在当朝不禁止商户参与科举考试,于是他把握零碎的时间, 在经商之余用功苦读, 最终在万千学子当中脱颖而出,并抱得娇妻归。秦朔上进是一回事, 但天生聪颖才是根本的原因。否则,也无法打动眼比天高的公主殿下。厚重的丧钟声,穿透重重宫墙,再度宣告着逝者已逝的信息,仿佛要碾碎亲属最后的希望。在这个瞬间,众人皆顾着独自哀伤,却没有留意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唐琛。他平生未曾在任何人面前,显露出这副落魄的模样,好似风中落叶般凋零,而又残缺。唐琛下意识捂住胸口,心想自己丢失的,可能是整整一块心肝肉。皇后过世后举国哀悼,皆释服,停音乐,禁杀生。素以勤政闻名的皇帝,罕见地下令罢朝,时间更是长达三月之久。正当朝中官员纷纷猜测,皇帝约莫挺不过这道坎儿的时候,他却重新以王者的姿态现身。整体气势依旧,但眼下的乌青已是层层叠叠,深重得难以抹灭。唐琛抬手抹了把脸,逼着自己振作起来。原先他的确是打算,紧紧追随着蒋琬琰的脚步走开。偏生她在离世前,特意留下了几句遗言,说是盼着能够在九泉之下看见,业朝在他手中开创出前所未有的繁华盛世。经济富足,人民安乐,世间再无悲苦。思及此处,唐琛略显不耐地轻啧一声。蒋琬琰这女人的心思,简直是深沉如海。她煞费苦心在临死前留下这道难题,可不就是为了让他没办法以身殉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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