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轻飘飘一句带过:“你别管在哪儿,总之是会疼的。”蒋琬琰听罢,还真的没有多想,便直觉反应道:“疼啊?那不然臣妾帮陛下呼呼吧。”“你……”唐琛闻言,顿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不必了。”蒋琬琰瞅见他这副怂到结巴的模样,不由掩嘴轻笑起来,“陛下可是在害羞?”说着,她像是要印证自己的猜测般,逐步贴近他,迫使唐琛不得不往后退了又退。两人一退一进,倒是难得让蒋琬琰拿到主动权。他一路向后,到最终已是无路可退。直到背抵着墙,壁面阴湿的寒意不断透过衣衫传来,唐琛才恍然意识到,自个儿这行为有多么的好笑。有什么可躲的?她又不能把他给吃了。思及此,唐琛忽地伸长手臂,一把攥紧蒋琬琰单薄的肩膀,将人按在墙角。这下子,不仅是双方的位置颠倒过来,连带着局势也彻底翻转,一面地倾向唐琛。蒋琬琰只可感受到,唐琛与她的躯体正严丝合缝地契合着。伴随他带有侵略性的吻,如同烧不尽的野火,令她全身上下的血液皆燃灼起来。当窦怀仁带着药童急匆匆赶来时,目睹的就是这般情景,亲密而火热。他难掩窘迫地看向身后的张汜清,眸光中满是询问之色。不是道皇后娘娘身子不爽,似染了风寒么?这算是哪门子的不适,分明好得很。张汜清连忙摇了摇头,脸上同样是一片茫然。好在没过多久,唐琛便主动结束这个吻,只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被濡湿的唇瓣,道:“好似降温了许多。”蒋琬琰自然也感觉到体内那阵燥热减缓不少,连带心绪也跟着平稳下来,还能愉快地与他说笑道:“这不正表示了,陛下就是臣妾的万灵药么?”听见这话,唐琛止不住勾了勾嘴角,深情的视线掠过她娇美可人的面庞,嗓音低沉:“听话,还是让窦太医好生察看一番比较保险。”蒋琬琰把气一通撒完以后,又重新变回乖巧温驯的小媳妇,频频点头答应。随即,唐琛便转头示意伫立在门口的窦怀仁上前。“窦爱卿,你瞧瞧皇后这脉象如何,为何身子竟会一阵一阵的发热?”作者有话要说:悄悄透露,接下来几章应该都是怀孕日常,波折不大,会比较甜,但甜完差不多就……嗯,迎向正文完结。第45章 护犊子窦怀仁对于蒋琬琰这胎, 一直以来皆极为重视。如今陛下已然废黜后宫,皇后娘娘腹中的小殿下,不论皇子或是公主皆金贵无比, 处处牵动着朝堂, 让他压根儿不敢有一丝的掉以轻心。由此, 早在受命接下为皇后安胎的差事时, 窦怀仁便把手边所有杂七杂八的琐事统统扔给下属去做,自己则全心全意照顾蒋琬琰这胎。蒋琬琰目前虽说月份尚小, 脉象还不甚稳固,但母体自身的状况却是日益康健。以此推估,肚里的孩子多半也是健康无虞。所以,陛下今儿个突然急召自己前来问诊,窦怀仁内心还是有点儿诧异的。窦怀仁二话不说, 就将雪白的丝帕覆在蒋琬琰皓腕上,接着, 指尖不轻不重搭在她的寸关尺,开始细细诊断。不出多久,窦怀仁因忧心而紧绷的面容,便逐渐松懈下来, 乃至于眼角眉梢里都藏了几分笑意。他转头示意药童将带来的器具收拾好, 自个儿则起身回话道:“陛下尽可安心,皇后娘娘的胎象比起上回,已是更为明显且稳定了。至于全身发热,以及容易疲倦的症状, 都是妇女在怀孕初期时常出现的正常现象, 无须过度紧张。”说罢,窦怀仁方留意到乾元宫内四处牢牢紧闭门窗, 不由皱了皱眉,提醒道:“娘娘平时待在室内,千万要确保空气流通,绝不可闷着,否则反倒会提高患病的可能性。”唐琛听得十分认真,几乎是片刻也不敢分神。窦怀仁见状,连忙说明道:“陛下且宽宽心,等会儿待臣返回太医院以后,会立即将妇女怀孕不同阶段应当注意的事项书写成册。届时,再送过来供陛下和娘娘过目。”唐琛略一颔首,嘴上仍不忘吩咐道:“尽可能写详细些,事无巨细。”话落,他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仍旧聚精会神地思考着。窦怀仁能够理解陛下初为人父,难免忧思较多,也不再加以劝解,索性放任他自个儿去操心。“陛下如果没有其他要紧的事儿,臣这便前去替皇后娘娘抓几味安胎药了。”“去吧。”话一出口,唐琛心下又有些不安,赶忙出声唤住窦怀仁,问道:“若是朕记得不差,爱卿几年前是否曾在民间收留过一名女徒? ”闻言,窦怀仁当即猜测出皇帝的想法,遂回答道:“是,难为陛下还记得。臣的徒儿谢氏,自幼聪敏,又对药理方面颇感兴趣。虽说时下少有女子从医,但那孩子着实是个可塑之才,臣不愿轻易辜负,适才破例带在身边,以便亲自教导。”窦怀仁这番话的意义不仅在于举荐,更是以自己作为担保。唐琛思忖半晌,继而开口说道:“赶明儿带她进宫予皇后相看,若是个合眼缘的,便暂时搬进宫中近身伺候。”一顿,“当然,把脉配药等活儿还得由爱卿负责,谢氏只需定期记录着皇后的身体状况,如此方可即时发现异状。”窦怀仁听后顿时撩起官袍边袂,双膝跪倒在地,对着唐琛叩首道:“臣代谢氏,谢过陛下恩典。”唐琛摆摆手,示意其起身。于他而言,既然明知设置医女有利而无弊,便应予以重用。唐琛从来不会像那些迂腐文人,固执地认为女子生来就应该被束缚在家中。反之,他是真心实意地肯定女性的价值。毕竟,他此生最为重要的两个人,无论母亲或是妻子皆是女性,总不能将她们的地位也一并否定了。思及此,他再度回过头去,右手轻抚着蒋琬琰的小腹说道:“小家伙,你乖一点儿,别闹腾你母后,不然以后父皇可是要教训你的。”蒋琬琰闻言,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语带嗔怪地道:“说什么呢,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何曾说过要让你教训了?”她说着话儿,处处皆显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逗得唐琛心尖发痒,笑意止不住从深喉里逸出,“你这就开始护犊子了?”蒋琬琰挑了挑眉,故意寻衅道:“陛下是不是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唐琛轻哼一声,大手揽过她的薄肩,稳稳地把人箍在怀里,“那他倒是试试看,能否从朕手中把你给抢走。”话落,他转念一想,蒋琬琰这胎也说不准是男是女。倘若是个小公主,自然得好生娇宠着,以免将来稍不留心,就被哪个不长眼的臭小子给随便拐跑了。蒋琬琰揣测不出唐琛内心的想法,只见他独自怔怔出神,不由出言轻唤道:“陛下?”听闻此声,他渐渐反应过来,神情略显复杂地说道:“朕方才突然想到,你所生的公主可不就是小小晏么?”语气微顿,那双如深潭般的黑眸紧紧凝着她,道:“朕光是想像,她将来要与旁人共结连理,便觉得白白便宜了那混蛋。”蒋琬琰听后,几乎是当场笑出声来。唐琛虽知她在取笑自己,却并不觉得可耻,轻啧了一声便继续说道:“可别笑,若是真有公主出嫁的那日,你这当娘亲的指不定还要偷偷躲起来啜泣。”蒋琬琰抿着小嘴,笑盈盈地说道:“臣妾笑话的,是小小晏这个称呼。这胎儿才都还没成形呢,您怎么就知道会像臣妾了?臣妾可是听说头胎容易生得似父亲。”“是么?”唐琛闻言后当即陷入思索,好半晌,方开口说道:“朕以为孩子还是分别承袭父母双方,各一半的好,总归也算是咱们情感的结晶。”“其实,像谁都不要紧。”蒋琬琰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自身,细致而滑腻的肚皮。似亟欲感受当中那尚且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小生命,最终缓缓说道:“只要小殿下健康便好。”而唐琛心底最大的盼望,同样是蒋琬琰母子皆能平安。因此,待到窦太医费时费力,将所有孕期应注意的事项,悉数列举成册,并送至乾元宫后。他随即反覆阅读数遍,直到把上头的内容倒背如流为止。然而,越是记得清楚,唐琛便越发能够体会到女子怀孕的艰辛与不易。对待蒋琬琰也日渐小心翼翼起来,只差没将人当作祖宗似地供起来。反观蒋琬琰自个儿,倒没有那许多的担忧,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九月二十八日,太皇太后銮驾回京,帝后以及众皇亲国戚,至城门口迎接。她一下轿,立即绕开唐琛这个亲孙子,直直地朝着蒋琬琰走去。“好孩子,哀家看着你精神倒是不错。”太皇太后满面慈笑,不断拉着她左瞧右瞧,像是要将这几个月来没见的份全都弥补回来。蒋琬琰怀孕至今已将近三个月,全身上下却没长出几斤肉,身材依旧苗条纤细,连肚子都是极其平缓的弧度。然而,她的举手投足间,却在在显露出成熟女性独有的风韵,分外引人注目。“儿臣近来好吃好喝,没有半点累着,精神自是愈来愈佳。”蒋琬琰笑眯眯地回道,显然心情十分愉悦。唐琛眼瞅着她们娘俩还要接着寒暄,忙不迭嘱咐下人搬来两张凳子。未曾想,蒋琬琰却张口推拒道:“没这个必要,臣妾压根儿不觉得疲倦。”“晏晏,你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整整站了两刻钟,多少歇一会儿吧,朕看着都替你累。”唐琛坚持地说道。太皇太后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不禁攒眉蹙额,转头面对蒋琬琰问道:“皇帝最近都是这样么?整个人神经兮兮的。”蒋琬琰并未多想,便随口抱怨道:“是啊,儿臣都不知说过多少次,让陛下莫要这般紧张。”太皇太后听闻此言,竟是猛然上前敲击一下他的后脑勺,力度极重,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像是在管教小孩儿似的。打从他及束发之年以后,别说动手管束,太皇太后根本连出言责备都不曾有过。因此,这会儿唐琛不禁怔了怔,言语间尽是浓浓的难以置信,“皇祖母?”而太皇太后面色微沉,布满细纹的眉目凛出几许精光,语气严厉。“皇帝,你可有想过,做丈夫的若是自己情绪不稳,亦会牵连到枕边人的心情?眼下,你已是准备当爹的人了,理应肩负起保护妻儿的重责,遇事沉稳一点,勿要毛毛躁躁的。 ”唐琛将这段话听在耳里,并未感到任何不服,反倒很是受教,当即开始自我反省。太皇太后虽暗暗赞赏他这份虚心的态度,可面上却没有展现出半分,而是故作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你到别的地方纳凉去吧,哀家想单独和宝贝孙媳闲聊几句。”话落,她便拉起蒋琬琰细白的小手往胳膊放,两人步履悠悠地往宫道南侧走。待走出一段路,太皇太后突然变换神色,口中轻轻吐出几声叹息道:“晏晏啊,虽说哀家方才刻意斥责了皇帝,可你千万别怪罪于他。”“哀家这孙儿是经历过风雨,见识过世面的人,饶是亲上战场杀敌都不曾表现的这般怯弱。”说到这里,她脚步微顿,脸上的神情愈渐温柔和煦。 “皇帝之所以有今日的种种反应,只不过,是因为心底过分在意你所致。”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若说这天底下,何人最为明白唐琛的用情深浅,答案莫过于蒋琬琰自己。因而,她此时并未有过多的迟疑,即回答道:“皇祖母放心,儿臣都晓得的。”眼见她应对得如此乖顺,太皇太后心里喜欢,嘴上便忍不住多言道:“说起来,这年头的爷们儿,哪个不是眼巴巴地盼着自家媳妇多生几个,好享受儿女成群的福气?论为人夫君,当属咱们皇帝最懂疼爱妻子。”作者有话要说:太皇太后眼神示意,今日助攻(1/1)已达成。陛下:确认过眼神,是我方友军没错。因为评论区被屏蔽,所以借这里逼逼几句。你们不用慌张,结局以后,晏晏和陛下还会再陪大家度过粗估【十章】的番外,都是偏向日常风的谈恋爱情节:)第46章 护肤油论为人夫君, 唐琛确实是顶顶疼爱妻子的。伴随蒋琬琰孕期满五个月,怀孕所带来的不适也越发明显。由此,唐琛并没有少陪着她折腾。原先依照窦怀仁的说法, 寻常妇女多半是在怀胎头三个月比较容易感到不舒坦, 此时则应该逐渐步入稳定。然而, 蒋琬琰的情况却偏偏与旁人相反。起初因为蒋琬琰没有孕吐的毛病, 所以自然吃好喝好,日子过得很是快活。但自从显怀以后, 她的肚子便像吹气球般迅速膨胀起来。虽然四肢仍旧纤细,可腹部圆滚滚的似皮球般,一举手一投足都比不得以往灵活,反倒让蒋琬琰颇不习惯。而皇后娘娘若是心里不快,陛下的日子便也跟着难过起来, 比如眼下这种情况——唐琛正低头批着奏折,余光却瞥见蒋琬琰小力地搓揉着肚皮, 不由得有些担心她会弄伤自己,连忙上前按住她作乱的小手,问道:“怎么了?”蒋琬琰噘着嘴,眉眼间尽是委屈与难过。 “臣妾听闻妇女生产过后, 极有可能会留下妊娠纹。到时候, 陛下指不定就嫌弃臣妾难看了。”“谢医女不是说过,并非每个人都会有此征状的么?”语气微顿,唐琛便拽过她的手抚上自己左脸,道:“再说了, 朕爱你怜你, 在乎的从来是你整个人,包括眼角的细纹, 掌心的朱砂痣,以及……腿部之间的小胎记。只要是晏晏身上有的,朕都喜欢。”他的声音本就沙哑,此时再刻意压低,便显得极具磁性。即便他们已经有过无数次肌肤相亲的经验,可每当唐琛张口叙说这类隐匿而亲密的私事,蒋琬琰仍会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般,娇羞不能自已。她慌忙抽回手,别过脸去说道:“可臣妾还是会介意。”唐琛见状,不禁摇头叹气,大手穿过她乌黑柔顺的发丝,轻轻抚摸着那张俏生生的脸蛋,道:“你在这儿等着,朕一下子就回来。”话落,他当即起身走向旁边的紫檀透格柜,并从中取出一青花龙纹瓶,模样精巧,雕纹别致。蒋琬琰伸长颈子,仰望许久,愣是没看出那瓶中所盛之物为何。唐琛也不打算把话儿挑开说明,反倒似笑非笑地说道:“把衣服解开。”“嗯?”蒋琬琰一时半会的,竟有些反应不及,只能眨巴着水雾朦胧的双眼看他。唐琛不得不弓着背,弯身凑近她的面前,一字一顿无比蛊惑地问道:“自己来,还是要朕帮你?”听闻这话儿,蒋琬琰适才后知后觉地意会过来,哪里肯让他碰,赶忙答道:“臣妾自个儿来就是,用不着劳烦陛下。”说罢,她连原因都忘记询问,纤指灵巧地一勾,便松开了束着的衣裙。而唐琛也谨守着分际,从头到尾都维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等在一旁。整个人乍看起来,似乎极为克制,但他的下颌却因忍笑而绷得很紧,刀锋般削薄的唇轻微抿动,牵动着喉结上下滚了滚,饱含了隐晦的笑意。唐琛不禁暗暗想着,他这个小媳妇儿当真好骗,随便糊弄几句便主动撩开上衣。性子这般单纯,他都不晓得该高兴还是担心。直到袒露在外的肌肤受到凉风吹拂,继而生出些许寒意,蒋琬琰才恍然发觉这件事的不对劲,连忙想把敞开的扣子系回去。然而,唐琛却腾出一手来,制止了她的动作,至于另一手则将自己褪下的外袍披上她的肩膀,遮挡住蒋琬琰大半个玲珑的娇躯,仅露出圆润的小肚子。“别动。”唐琛顿了一顿,又接续着说道:“朕亲手给你抹护肤油,宝贝儿只需心存感激地,好好享受便是。”话音落地,蒋琬琰只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掌在腰间游移,反覆按揉。他力道把控的极好,不会过分轻或重,因此十分容易让人沉浸在舒缓的情绪当中,难以自禁。良久之后,蒋琬琰心里却突然萌生出几许忧虑,不由启唇道:“敢问陛下,从何得来这瓶精油?窦太医曾经叮嘱过,接触皮肤的东西要格外小心使用的。”“你放心。”唐琛嘴上回答着,手边也没有片刻停歇,仍旧仔仔细细地替她按摩。 “这护肤油是纯植物提取,性情温和无害,且滋养皮肤,安全方面未有疑虑。”“原来是这样啊。”蒋琬琰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又别有用心地放柔声音,道:“陛下待臣妾可真好。此生得夫如此,妇复何求。”唐琛闻言,眼神与手脚皆是一滞,半晌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问道:“你这小磨人精,又想从朕这里讨到什么好处,嗯?”“其实也没什么。”蒋琬琰手掌小巧,即便摊开五指也包覆不住唐琛的整只手,但却恰恰显露出几分撒娇的意味。“只不过是,想问陛下以后可否日日都帮着臣妾抹药保养?”唐琛最是见不得她这般低眉敛目,姿态楚楚的模样,当下几乎毫无犹豫便道:“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朕还能不点头答应么。”蒋琬琰虽没答话,可眼里却盈满了笑意。唐琛看着看着,不禁轻啧一声,道:“这就满足了?那么孕妇倒也没想像中的难哄。”提起孕事,蒋琬琰立刻来了精神,瞳孔中闪烁出灼灼的光芒。“依陛下认为,臣妾腹中的胎儿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语气微顿,她忽而把话锋一转道:“臣妾悄悄问过年长的宫女,据说肚子圆润的多半是女儿,可上回窦太医却说这些都是民间偏方,不可尽信。”前段日子唐琛曾经避着蒋琬琰,私下召见过窦怀仁,且早在当时,他便已经事先得知了胎儿可能的性别。因此,这时对于猜测男女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只得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道:“朕倒是时常听人说酸儿辣女,偏偏你啊,一下喜酸一下喜辣,竟是两者都没有倾向。 ”蒋琬琰听罢,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说不准是这小家伙想保持神秘感呢。”“的确有这种可能性。”唐琛轻皱着眉头,故作嫌弃地瞥她一眼,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是跟他娘亲学了鬼灵精怪那套。往后,朕可不得时时刻刻提防着,以免被你们母子联合给坑骗了……”尾音未落,他赫然发觉自己险些顺口说溜了嘴,急忙补述一句“或者母女”。好在蒋琬琰压根儿没有觉察到,这点微不足道的小漏洞,只顾着调侃道:“瞧陛下说的,坑骗您用得着两个人同时出招么,难道不是臣妾一人足以?”“关于这点,朕觉得有必要好生解释一番。”唐琛顿时挺直腰杆,将身子摆正,以十足郑重的神色说道:“朕并非当真被你骗得团团转,而是心甘情愿的让度,出于对你的疼爱,知道么?”蒋琬琰眼看他表情认真,不像是在说笑,难免有些奇怪地问道:“陛下何时变得这般要面子?”“那不是怕小家伙偷偷听着么?当爹的在孩子面前,总归得保持住几分威严。”唐琛理直气壮地回道。闻言,蒋琬琰不住弯起嫣红柔软的唇瓣,唇边的笑意愈渐深浓。“臣妾相信,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定会是个好父亲的。”唐琛搁下瓷瓶,不顾蒋琬琰怀孕后增加的重量,依旧轻松地把人拦腰抱起。 “所以,朕这个好父亲现在要督促着孩子他娘早些就寝了。”蒋琬琰乖顺地依偎在唐琛怀里,任由他像哄小孩般,轻而缓慢地拍抚着自己的背部,眼皮逐渐阖拢。她并没有失眠的困扰,平日里静静躺卧在龙床上,鼻尖轻嗅着他独有的冷香,不超过一刻钟的时间便能熟睡。比较伤脑筋的是,蒋琬琰近来的睡眠时长逐日递减,每每都会在夜半时分清醒过来。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腹中的调皮蛋开始伸展自己的小手小脚,故而时不时便会在娘亲的体内制造动静,搅扰得蒋琬琰难以安宁。而她若动身起床,枕边那侧的唐琛必然也无法独自安眠,只得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坐起身来,陪着她闲聊打发时间。直至下一阵困意,重新席卷而来,才得以继续入睡。蒋琬琰今儿个,虽是罕见的没有在中途醒来,但唐琛本身早已不自觉养成掐点儿睁开眼的习惯。于是,他逼不得已只好侧头望着娇妻的睡容,浮想联翩。那日窦怀仁之所以敢张口断言,皇后肚里的小殿下是皇子而非公主,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妄语。相反地,左阳右阴的说法由来已久。蒋琬琰的左脉跳动起来比之右脉,显得稳健而有力,正好能够说明此胎为男的机率较大。再归结蒋琬琰身体的各项变化来看,结果已是呼之欲出。但窦怀仁仍选择暂时对蒋琬琰进行保密,打算再审慎地观察一阵子,以免最终出现意料之外的差错,平白影响皇后娘娘的情绪。“陛下。”蒋琬琰双眸仍微阖着,人却不知何时已从睡梦朦胧中,恢复清明的神智。“您可是睡不着?”“嗯,是有那么一点儿。”唐琛轻启薄唇,低沉而平缓的声音随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酥麻又悦耳。蒋琬琰见他眼周发红,眸子里布满一条条血丝,明显是长期没有得到充足睡眠的模样,内心难掩自责。“臣妾这段时日,是不是打扰到陛下休息了?要不,臣妾还是先搬到其他闲置的宫室……”唐琛是一个字,都不愿再听她说下去,索性伸出长指轻轻点住她的绛唇,道:“倘若离了你,朕更是片刻都无法安睡。”蒋琬琰眸光一闪,神色间略有动容,连带说话的语调也愈发温和。 “既然陛下醒着,不如与小殿下说几句话儿吧?”停顿半晌,她又再度开口说道:“许是母子心意相连,臣妾总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这孩子,多半是个小皇子,而且还是特别活泼好动的男孩儿。”唐琛听罢,不免有些诧异于为人母亲的直觉。但仅仅是一刹那,他便迅速地回过神来,接过话荐儿道:“调皮的小皇子啊?那可真是令人担忧。”“不然这样吧。”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提议道:“从明儿个开始,朕每日准时把四书五经这些书籍,拿出来讲解给他听。记得一点是一点,总好过于不学无术。”唐琛这话儿说得,纯属谬论。蒋琬琰正欲出言反驳,不曾想怀里的小殿下,竟是抢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她几度张嘴想要表达内心的激动,可最终却悉数化作极短的一句,精简而触动人心。“陛下,咱们的孩子方才在回应你呢。”作者有话要说:四舍五入,算是小太子的初次登场。第47章 生产自从那晚过后, 唐琛当真信守承诺,开始每日不间断地给小殿下讲述诗词经典,作为胎教。蒋琬琰幼时也曾经在族中兴办的学堂里, 读过几年的书, 自是能够明白做学问的不易, 甚至是枯燥。饶是她这般清净的性子, 在聆听先生讲学的时候,也难免有所走神。但总的来说, 蒋琬琰的学习成效尚可称为优良,与同龄学童相较起来亦是上乘。因此,她实在是想不透,唐琛为何能将那些还算浅显的道理,不断延伸并增加难度。导致讲解的内容虽然丰富, 但理解起来却颇为艰困,即便是蒋琬琰都有些承受不住。直到最后, 许是母子二人都听倦了,蒋琬琰夜里几乎连翻身都极为少见,一觉便熟睡至天明。弹指间,日月如同流水般飞速消逝, 很快地年关即将到来。虽说现在后宫空置, 减轻许多琐碎的杂务,但新年的宴会祭祀等事情却是少不得。而这每一样,都需要作为国母的蒋琬琰亲自料理操持。她怀胎至今已经将近七个月,原先唐琛是不甚乐意让蒋琬琰再去负担过多烦心事儿。然而, 太皇太后却道孕妇越是临近产期, 越是容易胡思乱想。与其放任蒋琬琰成日担心这,担心那的, 倒不如让她稍微忙活起来。再加上,蒋琬琰自个儿闲不住,动不动就趁着他没注意偷溜出乾元宫,到四处晃悠。逼得唐琛只好三番两次像捉迷藏似的,把人儿给抓回来。“你说你,怎么反倒是当娘亲以后变得越发调皮了,嗯?”唐琛像是担心蒋琬琰再度溜走般,牢牢牵住她垂放在身侧的手掌。“这还不是因为陛下管束过多,把臣妾闷坏了么?”蒋琬琰心下不满,忍不住嘟囔地埋怨道:“况且,窦太医也叮嘱过,怀孕后期应当适度地活动手脚,分娩时才能顺利一些。”“晏晏你总是能找到,让朕无法拒绝的理由。”唐琛根本拗不过她,只得改口退让道:“这样吧,往后朕每日用过午膳,先陪着你散步小半个时辰再回来处理政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蒋琬琰说罢,主动伸手挽着他精实的臂膀,贴近几步,娇软的身子蹭了又蹭。唐琛喜欢的正是这点,蒋琬琰能够感受到他付出的温柔,并给予回应,而不是理所应当地接受这一切。待帝后携手回到乾元宫时,夏青即刻上前禀告道:“皇后娘娘,尚食局已经把今儿个的点心备好了,您是现在用么?”闻言,蒋琬琰随口询问道:“都准备了些什么?”夏青思索片刻,随即如数家珍地说道:“除了娘娘上回盛赞过的蜜梅糕以外,另有一道千层糕,是以秋末新鲜收割的谷物碾磨成米面,口感暄软细腻,里头包裹着酸梅味儿的内馅,酸甜带劲,您尝了必定欢喜。”话音落地,唐琛不由咽了咽口水,只觉得鼻尖似乎已经可以闻见梅子那酸涩的气味。随着胎儿月份逐渐增大,蒋琬琰的口味愈渐奇特。无论正餐,或是点心都爱往里面添上几味酸,才肯张嘴咽下,整得御厨们不得不将菜单调整为醋溜白菜,糖醋排骨,乌醋鲈鱼,酸辣粉丝煲……蒋琬琰自个儿虽是吃得欢,但唐琛却苦不堪言,每日睁眼闭眼都是那股子酸劲,挥不去,抹不尽。这会儿,眼看蒋琬琰又要开始往嘴里塞酸梅,他心底隐约有些牴触和抗拒,想说却说不出口,只得轻轻蹙眉。然而,出乎唐琛意料之外的是,蒋琬琰居然是摇摇头说道:“罢了,今日换换口味,要一叠椰香糯米糍吧。”她在怀上身孕以前,便极为这道喜爱白雪雪,软绵绵的糯米糍。而尚食局碰巧有位来自南方的厨子,将其制作得极为道地可口,就连向来不喜甜食的唐琛也愿意尝一尝。蒋琬琰恰恰是考虑到此处,才突然改变了想法。她那点儿小心思自然逃不过唐琛凌厉的双眼,只听他轻啧一声,语带打趣地说道:“晏晏,你这是在体贴朕么?”“这段日子来,着实是辛苦陛下了。”蒋琬琰微眯着眼睛,笑说道:“待臣妾生产过后,再好生弥补您。”“你打算怎么弥补?”唐琛挑了挑眉,薄唇饶有兴致地勾起。蒋琬琰偏着头,认真思考了一阵后,方回答道:“臣妾亲自下厨包些三鲜馄饨,给您品尝如何?”她顿上一顿,继而轻声笑问道:“陛下不知道臣妾还懂得这项手艺吧?臣妾所调配的滋味,可不比宫中受过专业训练的御厨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