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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节(1 / 1)

“河堤是眼看要修成了,但是杨遵义不会让殿下活着回京城,所以,他们现在下手了。”宋延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与殿下越是势同水火,便越是安全。”姜宛卿脑海里的一团乱麻,仿佛因为这句话抽中了线头。线头直往下坠,冰冷幽深,在心底最深的地方盘成一团,像是就地扎根。她一直以为“夫妻不和”这场戏码,演出来是为了方便兵分两路,各自行事,比如她搞法事负责安置灾民,他修何堤给灾民生计。她还想过这是他让她打入姚城内部的意思,可以给他套取不少消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种可能。宋延拍拍她的肩:“你表哥说得对,这种时候你去了也没什么用,保住自己无恙,才对得起殿下这一番良苦用心。”姜宛卿给这拍了两拍,倒是清醒了一点。不对,没有这种可能。风昭然是喜欢她的,这点她已经知道了,但这种喜欢排位不高,最多只有第三。前两名依次是皇位和他自己。若说风昭然在自己稳当的情况下扶她一把,她是信的,但像这种自己死了也要保她平安,那便是天方夜谭。风昭然不会有事。宋延都猜得到杨遵义要下手,风昭然会猜不到?会没有防备?那场法事中,庆州灾民蜂拥而来,里面不知夹杂了多少扮成灾民的南疆军,堤岸上看似全是百姓,但事实上早就有一支人马固若金汤般保护着风昭然。更何况未未还跟在风昭然身边呢。“舅舅说得是。”姜宛卿呼出一口长气,自己也不知道方才到底是惶急个什么劲,简直像是鬼上身似的,除了想去亲眼看一下风昭然,竟然没有一丝旁的念头。此时缓了过来,她才发现手里居然一直没有松开那支铜钳,里面的核桃已经夹得支离破碎,她掏出来放到宋延手心里,“舅舅尝尝,碎是碎了点,味道挺好的。”宋延:“……”三天后,风昭然被裹得严严实实,从马车上抬下来,回太守府养伤。姜宛卿领着蒋氏等人站在内院前迎候。两人目光交汇。分别数月,乍然相见,视线都不是很听使唤,下意识想将对方看得更清楚些。不过这胶着的视线在旁人眼中看来,倒显得针锋相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风昭然半躺在软椅中,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娘娘没想到吧?孤还能活着回来。”姜宛卿:“可不是?本宫差点儿都让人准备纸钱了。”风昭然冷冷地:“当真是毒妇。”姜宛卿谦虚:“哪及得上殿下半分?”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8-20 00:03:00~2022-08-21 01:0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177587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八十七章再说一遍到了深更半夜, 姜宛卿才有机会溜进风昭然的房间。“当真受伤了?”姜宛卿问。眼下修堤已到紧要关头,杨遵义挑这个时候下手,一是庆王催促不能容风昭然当真将水治成, 二是杨遵义自己私心作怪,想夺这治水之功。风昭然现在跑回来养伤,杨遵义便有借口过去主持大局, 将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有未未在, 想伤孤没那么容易。”风昭然道,“杨遵义要想功劳,孤若是不给他,他只怕还会出手段, 虽伤不到孤,却有可能拖慢修堤进程。眼下河床水枯, 正是修堤的最好时机,绝不能耽误。”姜宛卿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点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没有受伤。”风昭然不解何意。“你说就是了。”姜宛卿道, “我想听。”风昭然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下来, 软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孤没有受伤, 你不用担心。”他的声音很低, 语速慢, 神情里满是温柔。冬夜的月光穿过穿棱透进来,映出姜宛卿的明亮的眸子,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没有在他脸上看出一丝凝滞或者勉强。是实话。姜宛卿的一颗心才真正落地, 也是在此刻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关心他的伤势。既然无事, 姜宛卿便打算离开,只是还未动,风昭然便张开双臂,抱住了她。“卿卿,孤回来,还有一个原因。”风昭然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孤想你了,想回来陪你过年。”他的怀抱很温暖,让姜宛卿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他们在荒园里的时光。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眶微微有点发酸,好像身体有了意志,代替她觉得委屈。我也有点想你……她听到自己心里竟然冒出了这样一句,生生吓得紧紧闭上嘴。“我该走了。”姜宛卿生硬地开口,“芙渠不比慕儿,我走开太久她只怕会觉得奇怪。”风昭然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但手就是不想听这道理,不愿放开。脸甚至还往姜宛犹豫的颈窝里埋了埋,声音也因此有点含糊,“卿卿,难道你就不想孤?”姜宛卿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风昭然的鼻息温热,就拂在她的脸颊旁,那点热意仿佛瘟疫似地传染给了她,她感觉半边身子都在发烫,只有声音强自冷静:“殿下,再不回去,芙渠一旦疑心,蒋氏那边便很难瞒得过了。”风昭然终于无声地叹了口气,放开手。这声叹息里有不尽的绵绵之意,像一只手直接伸进姜宛卿的胸膛,在心脏最深的地方拔了拔。那里应有琴弦,为此发出悠长回响。“殿下,你说你喜欢我,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风昭然不料她有此一问,忽地有了一种极为奇怪的情绪,前所未有,像是有点尴尬,又比尴尬多一丝甜意。风昭然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人生头一回的羞涩,低咳了一声:“很早了。”“很早有多早?”“……”风昭然一时答不上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漫长的时光里一直注视着她,看着她从一个小女孩长成豆蔻年华,从少女长成现在的模样……就好像独自守着一朵花从花苞到全然绽放,他无法回答自己是从哪一刻喜欢上这朵花的。是含苞的时候,是刚刚打开的时候,还是完全绽放的时候?姜宛卿问:“去年中秋前有吗?”这点风昭然很肯定:“自然。”姜宛卿在肚子里哼了一声,把心里面那只胡乱拔弄的手打了出去——明明都喜欢了还能天天给她看冷脸,你可真是行!姜宛卿转身就走,顺手从窗下捞了一只猫,万一给人看见,找猫就是她深夜不睡的借口。风昭然才聊着便不见了下文,正要说话,一见她手里的猫,即刻唤住她:“等一等。”姜宛卿脚步不停:“等不住。”“你换一只猫。”姜宛卿:“……”两只猫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是见到风昭然归来,十分给面子,齐齐出现在这里侍寝,双双卧在窗下,姜宛卿是随手一捞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捞中的是小橘。风昭然捞起小狸,塞进姜宛卿怀里,然后把小橘换了回来。小橘虽然和小狸同样在太守府里神出鬼没,但它整天吃吃睡睡,通体油光水滑,俨然已经是一坨大橘,在风昭然怀里沉得很。风昭然一脸嫌弃:“这么胖。”“胖才好,好暖床。”姜宛卿眼看着风昭然的脸色难看起来,心里头不由便欢畅起来,跟着轻笑了一下,“殿下,你不在的时候,我天天抱着小橘睡的,现在你回来了,便让给你吧。”她当然知道风昭然不喜欢听什么,说这话完全是给风昭然添堵的。说完便轻轻巧巧地推开房门,走了。但是她临去的那个笑容太过清甜,风昭然一个人对着房门站了好一会儿,才慢回过味来。他危险地低下头,看着小橘:“暖床?”*她回到自己房中,发现芙渠还是睡着的,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一下,仍旧弓着身子,像猫儿一般缩在床角。姜宛卿放下猫,小狸自动在脚踏上找了个舒服的睡姿。姜宛卿一时没有上床。床上的芙渠没有动,但浑身僵硬,眼睫微微颤抖。“好了,别装了。”姜宛卿道,“本宫知道你没睡,快起来倒水,本宫找猫找得冷死了。”芙渠顿了一下,立即起身,给姜宛卿倒了杯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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