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语眼尖,发现他看的是女知青的方向,而那边,江楚楚的嘴角都要翘起来了。
所以,这件事完全是为了让江楚楚获得机会?
桑语上前几步,拉了一下司徒泽的袖子。
司徒泽立刻会意,开口道,“那我收回这个名额,我现在不想让出去了,我要自己去。”
那人的脸色顿时黑下来,“你什么意思?”
“既然这位同志觉得我有邀买人心的意思,那不如我把名额收回,这样大家就失去了一个机会,选择的时候也就不用考虑我的想法了。”司徒泽道。
那人盯着司徒泽,眼神有点凶狠,“这不是你说推让就推让,说收回就收回的。”
司徒泽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实际上,那名额就是给我的,上面已经写了我的名字,由县长亲自写的。”
“没错,我可以作证!”周支书道,“公社一共给了我两份推荐信,一封是空白的,名字由我们自己填,一封是已经写好的,名字就是司徒泽。您可以去公社询问,上面发下来就是那样的。”
来人的脸色忽青忽白,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再看一眼江楚楚,见她的脸色已经拉下来了,“那么剩下这个名额?”
“当然是给我们村里的人,虽然司徒知青是提前定好的,但他毕竟是知青,不能所有的名额都被知青占了。”周支书理所当然地道。
这话没毛病,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弄给江楚楚了。
桑语注意到江楚楚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跺跺脚,推开人群跑了。
其余人莫名其妙,但眼明心亮的人却看出了端倪,心里纷纷有了自己的猜测。
周支书眼神眯了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询问那人道,“现在只有一个名额了,为了表示公平,我们现在要公开选举,你看你是否要留下来观看?”
那人见江楚楚跑远,冷哼一声,“这是你们村里的事,和我们革委·会没有关系。”
说完他就甩袖走了。
周支书看着他走远,这才转过身来,“我们重新再投一遍,这次只有一个名额,我刚刚说了,这个名额给村里人,大家没有异议吧?”
众人就算有想法,这个当口也不敢说了,没看到周支书的脸色不好看嘛。
重新投票的结果,依然是周荷,为防止意外再次发生,周支书飞快地办好了手续,现在就是再出什么问题,想改都改不了了。
没过几天,司徒泽拿着一份推荐信回来,递给桑语。
桑语接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不是说已经填了你的名字吗?”
“没有,我骗他的。”司徒泽道。
“那为什么不填李文谦?本来到手的机会没了,李文谦估计很难过。”桑语这几天没出门,但想也知道他心里肯定难受。
这关系到一辈子的前程,本以为至此鲤鱼跃龙门,没想到有人捣乱,好好的机会生生没了,可别打击太过。
“话已经说出去了,就不能再改了。上面是我的名字,还是你的名字,外人不会探究,因为我去上大学,把你带走也情有可原。但他要是消失了的话,不就坐实了我和他关系匪浅。江楚楚还在,即便他去了,也能把人拉下来。”司徒泽解释道。
“这个江楚楚,就是一个搅屎棍,真不知道她折腾这些个干什么。”她自己家里就有关系把人弄回去,服个软的事,何必硬扛着,然后又借着家里的势,来搞这些鬼蜮伎俩。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父亲被上面警告了,不敢给她走关系。”司徒泽道。
“那她还敢这么搞?”桑语咋舌。
“这里是j省,她叔叔是省长,县里没几个人攀得上,所以也没人知道江省长对她的态度。看在江省长的份上,有的是人愿意帮忙,不求回报。”
所谓的不求回报,只是现在不求而已,等她事情办成了,别人不可能不要好处。
“那李文谦那里?”桑语询问道。
“他是东北人,正好我认识那里一个军工厂的厂长,这厂每年都招人,等年底了,让李文谦请假回家探亲,然后考上厂里的招工,就可以凭借这个回城了。”司徒泽已经计划好了。
桑语觉得这个李文谦一定会满意,是比上工农兵大学更适合他的选择。
接触了这么久,她也了解李文谦的为人,责任心重,把家里人当成自己的责任。
现在他既有了工作,又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可以照顾到家里,再好没有了。
“那梁生呢?”说起来,他们都是同一年的知青,司徒泽和他们的关系差不多。
之前李文谦获得了上大学的机会,但这是投票的结果。
可现在为了弥补李文谦,司徒泽给安排了工作,总不好厚此薄彼。
“山西那边我倒没什么关系,之后我去找他聊聊,看他自己的规划。”司徒泽沉吟道。
见此,桑语也不再关心别人了,拿着推荐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没发现推荐去上什么大学。
“所以这是推荐到哪里?”桑语都懵了。
“你想上哪里的大学?”司徒泽询问。
“当然是北京的,如果能回去,我当然更希望早点回去。”桑语道。
“好,那就京城大学。”司徒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桑语讶然,这么随便的吗?
京城大学可是全国第一高校,这是说能去就去的吗?
“你可不要吹牛,”桑语撇撇嘴。
司徒泽笑而不语。
“那你呢,你要怎么回城?”他们肯定是一起走的。
“我已经发电报了,特聘书过段时间就会下来。”司徒泽道。
“这样啊,那你回去后做什么工作?会不会离得很远?”京城还是很大的。
“不会,放心吧。”司徒泽信誓旦旦。
桑语狐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不想了。
既然他们要走了,就得先安排好这里。
司徒泽这边,得和村里做个交接,把他负责的所有事都交代清楚,必要的话,得带着交接的人去各个村子拜访。
桑语呢,厂里的事她已经撩开手了,只和毛云谈了一下午,关于制糖厂的设想规划。
但这些只是基础,等真的遇到事,让她给自己发电报,或者打电话,能帮的她一定帮。
毛云连连点头,心里都是不舍。
除了制糖厂,桑语这边最重要的还是她四个徒弟,对于她们之后的学业安排,得认真考量。
周红这边,桑语问了她的意见,知道她愿意跟着自己回城,那就带走。
这孩子已经足够懂事,有事的时候还能帮着他们照看一下两个小家伙。
二花这边肯定不会离开的,那就得事先安排好功课,让她多加练习,绝对不能荒废了。
毛晓晓有点纠结,她想跟着桑语去大城市里看看,但她也知道,家里肯定不会同意的。
而刺绣方面,桑语可以定时写教材寄回来,让她对照着练习。
她的功课比二花的更难,但她也是大人了,有这个心性自我监督。
最后是周萌萌,她肯定是不会离开的,而且年纪太小,交代她的任务,时间长了,她或许会忘。
桑语和她妈谈过,最后决定由她妈监督她的功课。
她妈是知青,或许看不出来周萌萌画得好坏,但有没有认真还是能看出来的。
画好之后,给桑语寄去,桑语会在信里给予指导。
这四个孩子安排好了,剩下的就是程白了,他半大不小的,留在这里司徒泽肯定不放心。
最后打电话咨询了程敬和的意见,把程白送去参军了。
程白有学问,但文凭不够,如果他能用点心,在军队会有出路的。
最主要的是,那里相对单纯,不用担心他父亲和爷爷的事,牵连到他。
做完这些,最后就只剩下告别了。
周支书看着这年轻的两口子,心里充满了不舍,“这么早就走啊,不等村里杀了猪再走?”
“不等了,那时会更冷,还带着两个孩子呢,”司徒泽摇头,“买猪肉的钱我先给支书,等肉分好了,麻烦婶子帮我们做成腊肉,然后寄到这三个地址。”
“没问题,你就放心吧,一定给你办妥。”支书一口答案。
“道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村里要是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就是这个号码。”司徒泽道。
“好,”周支书点点头,一定要留他们下来吃午饭。
两人也没推辞,吃完才从支书家出来,找其他人告别了。
在离开的前一晚,桑语突然感觉到了不舍,就好像穿越以来第一个家,就要远离了,以后再不会回来,如何能不难过。
司徒泽搂着她,“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所以,不管住在哪,你都不用担心,我能给你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