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江雨问。
霍银泽没有回答。
江谦早就走开，躲去了没人的地方流眼泪。
秦浇用消毒水把怀表又擦了擦，装进自己口袋带走了。
三人谁也没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那怀表里，是面前这个被解剖的女人，和她女儿的合影。
她女儿，他们见过。
就是在十三军区那一晚，企图把发霉饼干喂进嘴里的那个小女孩。
湎星大学，训练中心，地下四层。
霍银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到地下四层原来是如同秘密森林一般神奇的仙境，连连赞叹。
“我说那时候咱上学，你老是背着我和商破风鬼鬼祟祟消失在训练中心，原来就是去这里了啊，”霍银泽感叹，“这里有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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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有个人，”秦浇道，“星兽肉做得贼好吃。”
“呵，感情是来这偷吃来了……啊，咱学校地下四层还关着个厨子？”霍银泽不解。
“嗯，厨子就是我。”说话间，林缺已经笑眯眯站在了霍银泽身。
霍银泽看着他惨白的脸和血红的眼，被吓了好一跳，差点叫出声。
等做完自我介绍，和林缺互换口头名片以，霍银泽才明白秦浇带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林缺，不简单。
他居然是顾晴朗上将以前的旧部？！知道这个消息的霍银泽下巴差点掉下来，他原本还想追问更多，但总感觉林缺比他还有话想问。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十三军区那些机器人，其实都是真人伪装，对吗？”林缺听完秦浇江谦霍银泽三人的描述，一边把星兽肉下入锅中，一边问。
三人点点头。
林缺这才笑了：“所以呢，你们想怎么办？”
“当然不能放过十三军区！他们在拿活生生的人开玩笑当工具！绝对不能忍！”江谦扛着哭肿的眼，第一个表态。
霍银泽也道：“这种人不用说吧，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放过。”
“可你们知道，这些人，这些在机器人壳子中被驯化成工具人的人，到底是谁，叫什么吗？”林缺又问他们，“起码要先了解。”
三人沉默。
林缺又把视线转向霍银泽：“小子，你在第一军区待了那么长时间，不会没有了解吧？”
霍银泽低着头，想了许久，低声道：“我也是道听途说，他们有的人说是基……”
“基什么？”林缺追问。
霍银泽这才又道：“基因人。”
“基因人……”江谦听到这个词，脑海里闪过久违的记忆，“这不是传说中的‘联邦恶魔’们搞出来的事吗，不是被辟谣是假的了吗……”
林缺轻声笑了：“呵呵，假的？”
霍银泽和江谦都看向他。
林缺又抬起头来，用一双血瞳看着两人：“如果基因人的传闻是假，今天我林缺也不会出现在这。”
这话一出，江谦和霍银泽变了脸色：“什么？！”
“所以，你也是基因人？”秦浇问。
林缺苦涩一笑，点点头。
“那你当年是怎么变成？”
林缺只道：“当然是和十三军区战斗失败，被拉去做了实验……还好，顾长官救了我。”
三人还想问更多，林缺却不肯说了。
霍银泽江谦同情地看着林缺。
秦浇又问：“那基因人，到底是个啥？”
林缺又笑了笑。
……
“基因人，并不是人造人，他们是由普通人改造而成的具有高服从度，高攻击性度的工具型人类，具体做法是，抓来普通人，对他一遍一遍进行全身基因注射改造，人为改变他的基因片段，让他们对特定的声波具有高度依赖性，那声波，是控制这些基因人的控制中心发出来的，这种声波，也叫“统治波”，可以让基因人对它产生依赖。”林缺慢慢给他们讲起了基因人的故事：
“每个接收到那种声波的基因人都会对它产生严重依赖，失去声波控制他们会癫狂，他们体内存有芯片，芯片引导他们的大脑幻想出一些攻击或劳务举动，如果他们不履行芯片引导的幻想举动，那么芯片会让声波消失，他们痛苦不堪；履行，那么芯片会让声波持续为他们供给。”
林缺顿了顿又道：“这样的长此以往训练，基因人们会对体内芯片发出的指示信号产生强烈的服从性，芯片引导他们幻想什么举动，他们就会做什么举动，他们依赖芯片掌控的、十三军区某一处控制中心发出的声波，他们会彻底沦为为十三军区可以随时指挥的奴隶。”
听完这些，江谦若有所思：“所以理论上，只要我们拔出所有基因人身上的芯片……”
“没用的，”林缺道，“从控制中心发射出来的声波才是控制基因人的罪魁祸首，芯片只是通过间接控制声波来指挥基因人，就算没有芯片，基因人也会依赖声波，而且声波范围有限，被你们从金曜星弄回湎星的那三个基因人，一定是脱离了控制中心的声波，所以暴毙，这道理和吸毒类似。”
“可你为什么没事？”霍银泽又盯着林缺问，“你不是刚才说，自己也是基因人中的一员吗？你在湎星住了这么久都安全无虞，难不成湎星也有这样能释放特殊声波的控制中心存在？”
林缺摇摇头，只说了两个字：“抗体。”
“什么？”霍银泽看着他。
只见林缺从抽屉里取出一只透明小瓶，摇了摇里面透明无暇的液体：“就是这东西，我常年累月能扛过声波缺失的折磨，都靠它，它在一点一点帮助我产生对声波的耐抗性，时间越久越明显，以前我要每周给自己注射一次抗体，现在半年一次。”
林缺说着，把这小罐抗体交给霍银泽他们去观赏。
“居然还有这种东西，”江谦盯着那瓶抗体，大为震撼，“那看来解放基因人有希望了，这些抗体就可以！”
秦浇在一旁托腮：“太累了，还是直接把那个什么控制中心干掉比较方便。”
“控制中心在十三军区，这么重要的地方一定防守严密还不好找，”霍银泽道，“秦浇可能你不了解，十三军区的强大与分裂都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纵使总军区常年累月倾斜一军，十三军区今天还能如鱼得水，它不会像我们想的那样简单。”
林缺把做好的星兽肉端上桌，请三人一起吃饭，道：“是啊，十三军区有基因人军团，其他军区的高层知道又不是一天两天，基因人非常厉害，经过基因强化战斗力比普通兵高很多，当年我还在总军区时，总军区就没少领兵和十三军区对峙，只能说，那时候能打到堪堪持平，已经是举全军之力了，还要再加上当时没日没夜辛苦领战的五星级军备官。”
“纪长官也是辛苦。”霍银泽叹了一声。
林缺确冷笑一声：“你错了，我说的军备官，是顾晴朗。”
“顾晴朗？”几人都抬起头来，看着林缺。
“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纪开还是个什么也不是的小官，要不是你们告诉我，我真的不敢相信，顾长官走以，他居然能接了她的班。”林缺一提到这里，就咬牙切齿。
“什么意思？”江谦霍银泽越来越迷茫。
“当初他骗顾长官跟她订婚的时候，我早该想到，这个人不是个省油的灯，早应该把他做掉。”林缺恨恨砸了一下桌子。
秦浇看着眼前星兽肉随着桌子的震颤向上跳了一下，心也跟着一跳，赶紧夹起一块喂嘴里。
林缺继续道：“纪开根本没什么实质，什么任务都不敢出，顾长官去和十三军区宣战他装死，甚至还不如一条狗，那狗当年对上十三军区，可从未退缩过半步，咬死了不少人，差点丧了命，回来时那狗一身的血，却还要被那个纪开冷嘲热讽……”
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看着林缺快要气背过气去，江谦和霍银泽赶紧转移话题：“哦对了，既然这样……那这个抗体，你是怎么得到的？有配方吗？可以量产吗？”
林缺听到这个问题，这才神情缓和了许多。
他起身，去自己的小屋拿了一只硅晶存储器过来，郑重交到秦浇手里：“当年顾长官在湎大带领团队日夜研究抗体，辛苦万分，把它我放在这里时说过，无论以如何，她都要我撑着，撑着，直到一个我能足够相信的人来到这里，我就可以把这支她用命换来的抗体资料，交给她。”
秦浇接过存储器，问：“ 哦，所以基因人的事湎大很清楚。”
“清楚也没用，顾长官消失了，没人能镇得了场子，更没人能打得过那个十三军区。”林缺咬牙。
“怪不得。”霍银泽江谦若有所思。
秦浇把存储器装好，咂么咂么嘴，“嗯？”了一声。
“所以说顾晴朗顾长官不会其实是因为基因人这件事才失踪的？”霍银泽和江谦反应过来什么，惊讶道，“她因为研制出了对抗基因人声波的抗体，被十三军区追杀了，所以才消失？”
林缺摇摇头：“也不全是……”
“那是为什么？”两人追问。
林缺叹声气：“我也不知道了。”
他睫毛落寞垂下，望着远处的榕树森林：“如果只是抗体，顾长官一定没那么容易倒，她一定拿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什么？”
“绝对能扳倒十三军区的东西。”林缺笃定。
江谦这才觉得鸡皮疙瘩往上涌。
“对了，”几人冷静了一会儿，霍银泽才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疑惑，“林大哥，你一直在这里带着，难道湎大都没人发现你的存在吗？除了秦浇。”
林缺摇头。
“那你平时怎么生活？生活供给呢？照你这么说，你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不可能喝露水过日子。”霍银泽又道。
林缺指指森林尽头那几支巨大的运输管：“我吃的东西，有专门的运输通道每天运输，我丢的垃圾，有专门的运输通道回收处理。”
“所以说其实联邦军区里是有人知道你，一直帮衬着你的？”霍银泽忙问。
林缺这才苦笑：“没有。”
“那怎么……”
“都是顾长官走前提前为我设计好的，我的吃食，我的垃圾处理，无须任何人经手，都会在秘密处运转着，即使她不在。”
“什么……”霍银泽和江谦都震惊了。
“我总是在报道里别人的话里听到顾晴朗，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震撼……”江谦喃喃。
“我也是……”霍银泽也感慨万千，“顾长官究竟去了哪里，她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死了，她为什么一直不露面呢……”
秦浇托腮：“唉，说不定人家跟我一样，失忆了。”
她本是一句玩笑话出来，但霍银泽和江谦立马感到了什么不对。
“对啊，秦浇，你说你这么厉害，又失忆了，你还跟纪开有点来往，不会你就是……”江谦突然大胆猜测。
“顾长官如果还活着，起码有三十岁了，她比那位现任联邦第一伟大的军备官纪长官，还要年长五岁，秦浇才二十。”林缺却道。
江谦一听，偃旗息鼓：“好吧。”
霍银泽也笑道：“顾长官起码得是五星级吧，秦浇现在四星还没突破呢。”
秦浇却惆怅道：“唉，可惜了，如果我真是那位军备官……”
“军区可能会完蛋，”林缺弹了一下她伸向最一块星兽肉的爪子，道，“留一块，人家江谦还没吃呢。”
秦浇悻悻收回手。
霍银泽看着秦浇半天，又突然道：“可是秦浇，你这么强，又失忆了，你到底是谁？”
“是啊，秦浇你到底是谁？”江谦也跟着问。
我到底是谁……吗？秦浇缩着筷子头上沾着的星兽肉余香，一言不发。
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是谁，甚至不期待找到过去的模样。
跟着感觉走就行了，想其他的有点累。
“不过你这么厉害，万一是顾晴朗什么亲戚也不一定，”江谦又道，“林大哥，有什么办法能测测秦浇和顾晴朗长官的血缘关系吗？”
林缺又是摇头：“这个事情，恐怕没人能办得到，除了十三军区……顾长官那么强，他们当年可是冒了无数风险都要取得她的信息。”
“那其他人为什么不行？”
林缺又是满脸苦涩：“顾长官那时危在旦夕，她走的时候，怕有心之人利用她的身份滥行职务之便，把自己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信息全部销毁了，所有的基因痕迹，哪怕是一根头发，全销毁了，如果你们想，要不去十三军区试试？”
江谦霍银泽一听到十三军区就一哆嗦，摇了摇脑袋。
林缺又道：“不过就算有，我估计他们不会拿出来，因为非法手段取得，放出来他们可能也要付出代价，无法估量的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不更小黑屋，所以十一点后更新了，今天两章，后面还有一章。真的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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