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接着一句, 犹如一个个重磅炸弹砸在梁佑宸心口上，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舒明亦望着他，反倒很平静：“她腰上有一道疤，你知道吗？”
梁佑宸迟疑地摇头。
“那天你们俩闹分手, 她夜里从柏林开车到汉堡, 出了车祸。”舒明亦扯了扯唇, 盯着手里酒杯, “颅骨和内脏严重受损, 腹部割裂, 送到医院前已经不行了……医生说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 不能要求更多。”
“她再也没办法好好唱歌, 做剧烈运动。她那么臭美的人, 腰上留了一道那么难看的疤。”
怪不得，她分明学的是声乐, 却要当网红进娱乐圈演戏。
怪不得他托人悄悄给她找的影视剧资源，她要拱手送给贝曦，因为有大量武打戏。
怪不得她出道后从不穿露脐装。
心底阵阵酸涩漫到吼间，梁佑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通红的眼眶依稀泛起水雾。
曾经她是那么恣意的姑娘，户外旅游, 攀岩滑雪是她的最爱, 她说她喜欢挑战大自然, 挑战自身极限的感觉。
“嫣嫣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舒明亦垂眸叹了一声，“她对你的心，从那个时候也一起死了。”
梁佑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酒馆的，司机见到他立马下车开门，他却看也没看一眼, 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顺着文创街往前走。
街角大屏幕上的广告突然变成了徐子嫣新剧的宣传片，他望向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双眸才重新浮现出神采，不自觉弯起了唇，笑到眼眶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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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秘书，老板今天不在公司，三餐都给你安排好了，到点会有人送过来。如果待着无聊，可以去老板的休息室看电影，不过你在公司的考勤记录是要交给经纪人过目的，所以最好不要早退。”一大早，王特助就特地来找她说了这番话。
徐子嫣忽然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自己是来当秘书的，怎么就变成老板照顾她了？
还有梁佑宸那个工作狂，居然不在公司？
“老板去哪里了？”她只是出于秘书的角度顺便关心一句。
王特助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处理老板的工作了，徐秘书自便。”
徐子嫣点了点头：“好。”
她度过了无聊透顶的一天。
接下来的几天梁佑宸也没有出现，徐子嫣不能忍受自己始终当个咸鱼，于是去外面的秘书部和其他员工们一起处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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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的一间厢房里，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落在木桌面上，也投下认真写字的男人的倒影。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双手插在西裤兜里的舒明亦跨过门槛走进来，“到处找不到你，原来是在这儿。”
梁佑宸没有理他，继续安安静静地写字。
“公司交给王禄，自己在这儿抄《法华经》，怎么，你是看破红尘，要遁入空门啊？”舒明亦调侃道。
“没有。”梁佑宸短短回了两个字，似乎不愿与他多说。
舒明亦也不再打扰他，自己去沏了一壶茶，许久后才又开口：“上次见你抄经，还是你奶奶去世的时候吧。我一直想知道，你信佛？”
“奶奶信佛。”梁佑宸淡淡说着，写完下这一行的最后一个字，“但是我现在有点明白她毕生的信仰了。”
舒明亦：“怎么说？”
“有许多事情无法人为。”梁佑宸放下笔，手指轻轻抚摸着纸上的字迹，“就像我没资格再说爱她，也没资格再保护她。”
“如果放在以前，抄经祈福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可是现在，我希望它真的可以保佑人一生顺遂。”
舒明亦目光一动，笑了一声，“老话不是说么，心诚则灵。”
“嗯。”
梁佑宸推开窗户，院子里的梅树昨天还挂着娇嫩的花苞，今天已经开出几朵小花了，树枝在阳光下随风晃动，宛如婀娜多姿的少女。恍惚间他又想起那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竟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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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天跟秘书部的同事们一起，徐子嫣过得特别充实，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说起来还得感谢梁佑宸玩消失。
离职的那天，梁佑宸也没有出现，全部手续都是王特助一手包办的。
进组前一天，表哥舒明亦来找她，带了一堆营养补品，当然全都是姨妈授意的。
自从她出车祸死里逃生，家里长辈恨不得天天给她十全大补。
一一介绍完姨妈的爱心补品后，舒明亦才郑重地把手里一个条状盒子递给她，“这个是哥的爱心，上好天蚕丝，亲手抄的法华经，出门拍戏带着它，保平安。”
徐子嫣见不得他这副神叨叨的样子，扯了扯唇，接过盒子扔在茶几上。
“太大了不方便带啊？没关系，还有这个。”他又递来一个锦囊，“高僧开光的平安符，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徐子嫣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目光轻飘飘瞥向他：“你这是被天桥上算命的老头坑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