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衡,你目无陛下”李纯尚未有怒色,李吉甫就大言不惭:“陛下,若不赐死薛涛,武相公只怕会沉迷美色,耽误蜀中公务。”
李纯却反其道:“薛涛素来艳名在外,赐死可惜,不如朕收入宫中,命她常伴君侧,你们看如何?”
群臣一时傻了,风风火火的把武元衡找来,正在卯足劲儿发难,谁知帝王的心思却在猎艳,全都愣怔在那里,不言不语。
“臣”武元衡动动唇,“薛涛恋臣美貌,必不愿改而侍奉陛下。”
静默之后,发出一片哄笑之声。
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群臣,李纯怒火中烧,却又不好与武元衡一较妍媸,黑着脸道:“广西邕州黄贼酋长黄承庆兵败,杀与不杀,吾暂且下不了决心,汝等商议之后奏报上来,散了吧。”
他并没打算就薛涛一事对叱责武元衡,只是李吉甫等人联名奏报,不得不把人召来询问一番,哪知武元衡自持美貌,出言不敬,闹的君臣不欢而散。
回到浴堂殿,看见谢若耶在殿中擦抹地面,李纯道:“三娘,你起来。”
“陛下?”谢若耶忙丢下手中的巾布,屈膝行礼,“婢适才没见陛下进来。”也不知随侍的宦官哪里去了,一个影子都没看见。
李纯甩了一下袖子,问:“你来看看,我相貌如何?”
谢若耶哪敢正视他,垂目恭谨道:“陛下貌胜潘安,更兼龙气护持,远在天下男子之上。”其实她之前并没有留意他是否美貌,进宫之后又不敢直视,不得已吹捧他一番,答的理直气壮,真想不到自己还是当弄臣的料子。
李纯又问:“见过武相公吗?”
谢若耶摇头,忽又点头,“今日在街上远远看过一眼。”
“比之他,我相貌怎样?”李纯又问。
“陛下以阳刚之气取胜,武相公胜在儒雅。”谢若耶不敢再往弄臣的路子上走下去,长安第一美男武元衡不是浪得虚名。
李纯看她貌似恭敬,实则眼中闪过几丝狡黠,冷哼一声:“看来我到底不如武苍伯貌美。”
“”谢若耶噤声不敢言。
“听说他府上只有一个原配夫人,我将你赐给武府与他做妾,如何?”李纯冷不丁道。
谢若耶大惊,“陛下,陛下刚刚命婢为宫里经营胭脂水粉生意,婢怎能出宫”当日他开金口,说接了那桩事终身不能出宫,怎么又半途改变主意,她的心一下子跌坠入深渊。
李纯直起身来,“给朕倒杯茶,过来说说你今日出宫的事。”
谢若耶暗暗拭一把额角的冷汗,“是。”利索捧一盏茶放到御案上,“婢想请家里的阿翁过来相助。”
李纯轻睨她一眼,不满:“你在掖庭信誓旦旦说能赚四十万贯,怎么事到眼前在我眼皮子底下连个门面都打理不起来?”
“婢当时并非以四十万为噱头引起他人注意,婢曾打算离开掖庭后远走回鹘、吐蕃、党项,贩卖绢马获利,胭脂铺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长远来说稳赚,可要图暴利却是不能。”谢若耶道。
李纯若有所悟地点头:“边境上的绢马生意是暴利?”
“据两年前张驰带回的可靠消息,与回鹘贩卖绢马的商贾都发了大财。”谢若耶道。
李纯品了口茶:“准谢归元入长安。”
“谢陛下。”谢若耶跪拜行了个大礼。
也就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三娘”猝不及防间,李纯唤她一声,以手扶额,斜倚到紫檀木雕龙镂空短榻上,昏沉欲倒。
她微怔,看到他目下发青,怫然恐慌道,“陛下,陛下身体不适?”
宦官闻声尖着嗓子喊起来:“快传太医。”
“陛下”浴堂殿内慌做一团,所有人噤声奔走,传太医的传太医,翻药品的翻药品,万不敢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