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易泽远连连感谢,被冻到的声音带着波浪起伏般
的打抖:“老板,好人一生平安,我永远会记得你今夜的厕纸之恩。”
四周静到诡异,欧小春的声音便显得格外聒噪,易泽远忍住想揍他的冲动:“你快闭嘴吧。”
已经是深夜,他还要找到自己的车回家,没闲工夫在这听他感恩戴德的念经。
辨认了会方向,易泽远自顾自往前面的空地走去。欧小春愣了一瞬,连忙追上去堵住他:
“别往这里走!”
“?”易泽远不解:“为什么?”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前面小石屋里住了条狗,巨大的狗,巨巨巨大的那种,我可是等了很久,看到它离开了才敢进来上厕所的,咱们还是……”
欧小春说着说着,声音忽然打住,眼神飘到了易泽远身后。
冷不丁的,易泽远感觉到一丝不安,可还是镇定问:“还是怎么?”
欧小春汗毛集体倒立,结结巴巴:“你,你后面——”
其实不用说得太明白,易泽远已经隐隐听到了身后的哈喇子声。
他僵硬的将头扭了三十度,余光微瞟,昏暗中,身后的那位朋友非常眼熟。
…
故事的开始总是那么相似,狭路相逢,这条对他契而不舍的狗再次发起了爱的主动。
这是易泽远今晚身披万元阿玛尼风衣第二次在寒风雪地里狂奔,伴着欧小春回荡在深巷里的声声尖嚎,他也终于回味了苏霓临走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妈的,原来是明知前有狗偏让他向狗窝行呢。
只是自己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易泽远完美的总裁发型在狂奔中被风吹成了180度大背头,雪花在脸上瞎胡乱拍,他气得不断在心里咬牙腹诽:“好个苏霓,等着。”
“等、着!”
翌日上午,易家宅子里。
一家人正在早餐,易泽远懒散坐着,两条腿像被人按着劈了一百八十个叉,酸痛的合不上。
易绍礼见他精神靡靡,眼明心亮:“怎么,不喜欢我给你找的保镖?”
易泽远心里哼一声——“那个女人我喜欢才他妈有鬼了!”
然而到了嘴上却是平静微笑——“哪有的事,挺好的,我特别满意。”
他了解自己的父亲,老一辈做事讲究实事求是,没有证据的主观挑刺是不会被接受的,他想要辞退苏霓,除非有能让易绍礼觉得的确失职的地方。
狗子的事,他和苏霓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这笔帐怎么都要算一算的。
正吃着,欧小春打来电话,告诉他车已经开到宅子门口,顺便还告诉了易泽远一个消息——
“苏姐姐也来了。”
经过昨天,易泽远已经不觉惊讶了,他基本肯定苏霓就是父亲派来监视他的一个眼线,要不自己的行程她怎么能知道的那么清楚,走哪跟哪,比502胶还粘。
草草吃了几口,易泽远拿外套出门。
宅子铁门外,欧小春和苏霓站在车旁候着。
易泽远目光浅浅在苏霓身上的运动装扫过,又迅速收回。
“早,易总。”
苏霓面色从容,脸上看不出任何有关昨晚两人“夜遇”的后续情绪,她拉开车门,手挡在上方:
“请上车。”
啧,这样子看起来还算像个保镖,易泽远在心里想。
他定了定思绪,准备上车,刚弯腰踏进一只脚,忽然听身边女人俯身朝他低语:
“昨晚您后来夜跑还顺利么。”
……易泽远差点没把脑袋磕在车顶上。
他腿都快跑断了,这个女人竟然还明知故问的消遣他!
偏偏自己编的剧情,噎死了也得笑着咽下去。
“好极了。”他坐进车里,两腿叠放,手撑开靠到椅背上,故作享受的表示:“aazg~”
苏霓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只是那微妙的笑而不语全都写在了脸上,让易泽远努力堆砌的气焰又莫名弱下去。
易泽远好气啊。
“苏姐姐,你家怎么住那么偏僻啊?”欧小春在前排开车,忽然插话打断。
他想起昨晚的经历就觉得刺激,话匣子停不下来往外倒:“昨晚我跟老板去给你送药,被一条狗追了三条街,可跑死我们了!”
“……”
比起苏霓,易泽远现在更想马上炒了这个碎嘴的秘书,拉屎不带纸就罢了,说话还不带脑,睁着眼睛打了他一手好脸。
他用力踹了驾驶位一脚,耳旁却传来轻淡的声音:
“送药?”苏霓侧身看他:“易总给我送什么药?”
欧小春又积极抢答:“就是你昨天——”
“是送药单。”易泽远算是怕了欧小春,赶紧堵住他的话,说:“你把丁烁揍的脖子都带上项圈了,光医药费我就帮你垫了几千块,难道不把药单送给你过目一下好还钱吗?”
苏霓敛眉望他:“丁少爷为什么被打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易泽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知为什么,每次对着苏霓撒谎,她那双眼睛好像都能看穿似的,让人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扭头对着窗外,又道:“看在你第一天上班,也不是故意的份上就算了,下不为例。”
狗子的事暂时没跟她计较,易泽远满以为自己以德服人怎么都能换回一声感谢,没料苏霓根本不领情。
她同样把头对着自己那侧的窗外,冷冷道:
“不必了,人是我打的,医药费从我薪水里扣吧。”
易泽远看着她留给自己的后脑勺,心里再次气结到吐——怎么会有这么不识抬举的女人!
正在气氛冷场时,车在一栋建筑物门外停下,欧小春看着不远处露天广场座位上坐着的人,回头跟易泽远道:
“老板,唐小姐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