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露出分外严肃的表情:
“我觉得,有什么很不妙的事正在发生。我的雷达如是说道。”
派蒙:………………………………
没救了。埋了吧。她木着脸想。
12
马尾草迎风飘荡,小溪缓缓流,浅滩泥泞之中搁浅竹筏,芦苇絮飞扬间,带来过路旅客车马奔波。
荻花潇潇风雨中,远行人,寝望舒。
仙人庇佑百鬼避,和璞立,守一方。
……居然真的安稳走到了。
你站在望舒客栈楼下,盯着依巨木而建的高耸楼阁,瞠目结舌。
公子站在你身旁抱臂而立。
“怎么?不相信我会把你安全送到?”他语带嘲讽地开口。
你呼出一口气:“……不。”
“我只是单纯在为——与老婆的约会竟然就这样结束了这件事——而深感遗憾。”
公子:………………
你单手抚上心口:“虽然就这样与你离别,但我的心里永远为你留有一块位置,达达利亚。”
他盯着你看,随即冷哼一声:“为敌人留?”
“不。”你直截了当,“当然是为老婆留。”
“虽然不久以后就会再见,但我仍然会在分别的日子中想念你!”
公子:……………………
他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看你,嘴上微动,却什么都没说。片刻后他嗤笑一声,像最开始在北国银行门口那样,抬手摁住你的头顶,放缓力道揉了揉。
13
公子干脆地离开了。
你试图和望舒客栈的厨子讲道理。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你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就算有,也没必要特意出来吓你啊!”
“你知道个锤子!”言笑激动道,“就是因为那阵阴风,那种鬼鬼祟祟的感觉,我到现在菜刀都拿不稳,厨房都没法进!你甭说风凉话!”
“我说的是真的啊!”你一拍栏杆,“要是真的有鬼,客栈里那么多口人,怎么偏偏就招惹你?除非你做了什么得罪人家的事!”
“你这不废话,我当年——”
“你当年什么?你当年得罪了鬼小姑娘?”你提高音量,“那就说明你得罪了别人,心里有鬼,既然心里有鬼,那当然看什么都是鬼鬼祟祟的,分外不对劲,这不就更说明了根本没有鬼是你自己在吓自己吗!”
听你这么言之凿凿,言笑一哽:“你这,这……胡说、就是在胡说,客栈里分明有鬼,有不干净的东西……”
呵,他怂了。你冷笑。
“我都说了你在瞎说,不然就找出点证据来啊?什么鬼不鬼的自己吓自己还不进厨房,小心我告诉老板娘、啊不老板,说你恶意旷工不干事啊!……你说对吧小冥?”
小冥笑眯眯:“嗯,小冥觉得你说得对。”
“……?”
14
言笑:wdnd
15
你捧着好不容易弄来的杏仁豆腐一脸感慨,摸了摸小冥实际上根本摸不到的脑袋。
“好孩子,别吓你言笑叔叔,我还指望着他做杏仁豆腐呢。”
玩得尽兴的小女孩开心应是。
“那么,接下来……”你捧着杏仁豆腐,坐在楼梯上发呆。接下来的剧情不应该由你插手,毕竟这是旅行者的任务,你只要帮他准备好任务道具,安安心心等待他过来继续下面的事就可以了。
论一个工具人的自我修养。
但是,他什么时候会到?公子走之前说他已经拜访完三个仙人,在下山路上了,现在走到……
你把杏仁豆腐放到墙与自己的夹缝间,确保它不会被人磕着碰着。然后一边放空脑袋等,一边天马行空瞎想。
待会看到那个矮个仙人,你要做什么?
想做的可就多了,比如摸摸他的臂膀上的纹身,啃一口,扯扯他身后的带子,再传统艺能拉腿环,好耶这桃子真特么管饱……
眼皮渐渐发沉。
16
少年没有想过再见到你会是这么一副模样。
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楼梯,等不及电梯的慢慢悠悠,客栈长梯之间损坏断裂的地方他纵身一跳,腾空斜斜蹬住墙壁,空中轻巧地一翻就稳妥落地,随即脚下不停,继续飞快往楼上去。
派蒙一个靠飞的都飞得上气不接下气。
“欸?在等你的异乡人……”菲尔戈黛特老板莞尔,“有哦,之前刚被至冬国的青年送到,还闹了一通我们的厨子,现在应该正在楼梯上等人吧。”
少年连声道谢,随即转身就走。紧跟着他脚步飞上来的派蒙大喘气:“呼哧、什、在楼上啊谢谢老板……等等旅行者你等我一下啊啊啊!”
等?
等等。
等我一下。
不。你在等他。
一个急停车,少年扶在扶梯上的手用力握紧,将将止住他前冲的态势。站稳脚跟,一直蕴在肺部的气息一点点呼出,他胸口前后起伏,就着客栈顶斜斜射进来的金色光芒,凝神注视睡在阳光中的你。
你在等他。
……他在等你。
17
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无法定义或许也不需要定义。
和目睹妹妹分离时不同,不是那样的血浓于水;
和想念妹妹时不同,不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是一种更加柔软的,更加柔韧的,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收紧,绞住人呼吸的暖流,缓缓在心间漫开。
少年屏住呼吸,缓缓低头看你。金色的眼瞳中收束了阳光,在阳光之中折射出一个你,于是你在他眼底镀上了难以言喻的光辉,难以磨灭而不可覆盖,自此,划开了某种界限,将你拢在其中。
光辉与阴影之间,横亘出了一个你。
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指。轻点在你的眉心,眼角,颊侧,嘴边,描摹出你的形态,再到……
少年虚虚按在你唇上的手颤抖。
他总觉得不该按下去,他总觉得应该按下去。
……这是什么?他依旧无法理解。
在楼阁间呆立半晌不知所措。最后少年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抱住你。
少年低声对你说,
“……欢迎回来。”
18
你淡定地睁开眼。
你淡定地拍拍他肩膀。
你淡定地示意他起来。
“好了你终于到了我们快去找新老婆吧。”
“麻溜点别磨叽。”
“…………?”
19
旅行者捧起那盘杏仁豆腐,木着脸招呼派蒙。
“我们走吧,上楼去。”
派蒙木着脸同意:“好,上楼去。”
两个人迎着太阳的影子底下,你哭唧唧抱着被旅行者狠敲的脑门疯狂打滚。老板看了都远目,狗子看了都叫“汪”。
麻个鸡,你做错什么了啊??
20
老板说,今天仙人心情很好。
你转述老板的话,拿着这盘杏仁豆腐多哄哄就能哄他出来。
派蒙转述旅行者的话,说你俩怕不是在扯淡。
旅行者说,我没扯淡是这个世界扯淡。
有风吹过,青影始现。
并不是多么温柔的风——尖利,沉默,暗金色的眼眸透出冷淡的光,眼尾嫣红也没能柔化掉来人的锐利,反而更显他的疏离脱俗。
臂膀上的青色纹路隐约发光,暗色从肩部一直蔓延到肘上几寸,再向下便是轻便皮革覆盖的手,以及其上的神之眼。抱臂而立,不苟言笑,不高的身形依旧带来极其巨大的压力,沉凝的双眸严肃盯着旅行者看,盯着你看,盯着……
旅行者手中的杏仁豆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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