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跟着程之远,替她抱着那只玩偶,两个人并肩走出教学楼。
祁聿自然也看到了。
这很不妙。
石择铭拉开门,下车,“我先走了,有话好好说。”
“砰”的一声,石择铭在车门完全关掉之前,瞥到播放器上,歌曲的名字:《tiretend》(伪装时刻)。
-
“我往公寓楼走,不顺路,程老师。”
袁知乙正与程之远告别,一道强光忽然横着打过来,带着要将人凿穿的架势,光源渐渐逼近。
下一秒,黑武士停在她身侧,车窗摇下来,不看也知道,是祁聿。
“上车。”
袁知乙还愣着,他不是走了吗?
等不到回应,祁聿下了车,来到两人跟前,很自然地从程之远怀里拎起玩偶耳朵抱了过来,另一边手揽住袁知乙肩膀,把她往副驾驶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旁人来不及反应。
“祁聿?”程之远这才唤了声。
袁知乙已经被塞到车里,祁聿替她关上车门,直起身,“智新社应该不管社员约会的事吧?”
“约会?”程之远嘴角弯起一点弧度,颇玩味。
祁聿绕到驾驶座,上车前冲程之远挥了挥手,“送到这儿吧,程老师。”
袁知乙在车内压根听不见外头的声响,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车窗被锁了,她也打不开。以至于车辆飞驰出去,她都没能同程之远说声再见。
车里播放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袁知乙扭头控诉,“大半夜你发什么疯?”
“你也知道大半夜,孤男寡女的有什么好聊这么久?”
“那是程老师,你瞎了?”
“老师不是男的?”
“那你不是男的?”
“……”祁聿扭头睨她一眼,“有点良心袁知乙,不是你要我等你?”
这倒是。
她就是想问问他带人去招贤街办洗车卡的事,三两句就能说清楚,用不着特意……
“叫我等,还聊什么这么久?”他声音又传来,声调总算低了几度。
袁知乙看时间,“散会到现在连十分钟都没有?”
“你还想多久?”
“说完正事就下来了,你以为谁都是你,废话连篇,一句话非得拆成三句说。”
“总比你,一份礼物拆成两份发。”
等等?
“你怎么知道?”
祁聿嗤笑一声,目光从后视镜里,冷漠地瞥了眼那只玩偶,“一个摄像头就换回这么一个破玩意,袁知乙,眼睛张大点,找男朋友别找这么抠的。”
“男朋友?”
祁聿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扯了扯玩偶耳朵,“不是?”
“那是我弟。”
安静了。
祁聿闷闷低咳了声,随手把车载音响音量调低。
袁知乙反而听清了歌手在唱什么。
“ifyouknowhowtobeylover,aybeyou beybaby”
如果你知道如何做我的爱人,也许你可以做我的宝贝。
“……”离奇的歌词。
她这才注意到,他走的好像不是去公寓楼的路。
“这是去哪?”
“吃点东西,你听一晚上这么无聊的会,不饿?”
她连着晚课,实话说,有点。但是,“看见你的时候我就不饿了。”饱了。
祁聿不怒反笑,扭头看着她,“秀色可餐是吧?”
“……”
夜深了,车流稀疏,祁聿把车当火箭开,袁知乙战战兢兢地抓着安全带,没一会儿,车子在一幢其貌不扬的洋楼前停了下来。
跟在许堂英身边多年,袁知乙也去过不少高档场所,往往是门头不起眼,内里别有洞天。祁聿这人又是个方方面面都奢侈的主,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小馆子,但也没想到是火锅。
上一秒,她还想着,火锅还行,使劲吃,完事aa。
等上了桌发现,这世界的参差,在火锅上也有所体现。
私房火锅,偌大的包厢只设两个座,袁知乙点了自己的锅底,别的都交给祁聿。
188一份的小白菜,1888一份的牛肉她可点不下去。
点菜的空档,袁知乙问:“我小姨说,你带了几个人上我们家店办卡了?”
祁聿翻着菜单,“嗯”了声。
他如此云淡风轻,也不抬杠也不趁机拿捏她,她反而不习惯了,“干嘛,想让我欠你人情?”
祁聿视线从菜单抬起,十分不可思议地瞥了她一眼,“我要你人情做什么?”
说完侧头吩咐服务员,“先这些,再给她一盅狮子头,少姜。”
服务员点头出去了。
这么一打岔,袁知乙也没再接这个话题,包厢里一时静默。
“你小姨是不是对你挺好的?”他忽然问,像闲聊。
“嗯。”
“你弟弟不上学了?”多年前见过一次,似乎是同龄,今天看到,俨然已经是个社会人。
“嗯。”
祁聿忽然撑腮看着她,没说话,眼神笔直而放肆。
袁知乙:“你看我干嘛?”
“他们说你漂亮,我再好好看看是不是。”祁聿一本正经答。
“……”他的意思是他一直觉得她不漂亮?别人都说漂亮,所以产生了质疑,要来确认一下?
他似乎是真的在认真审视她。半框眼镜后,眼皮掀起,一目一顿,自下而上。
她好像能判断出他目光的焦点,从她的下颌,到嘴唇,到鼻尖,再到眼睛……
四目相对时,他眼睛一眯。
袁知乙睫毛忽而猛烈扇动,似要阻止一道刺目的光芒。
她仓促低头,忽然警告道:“祁聿,你进社这事儿我控制不了,但你不要干扰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就当是我拜托你。”
她十分郑重。也不知为何,突然就能够如此平和地对祁聿提出“要求”。
“嗯……”祁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确实还不错,如果不说话的话。”
袁知乙稍加反应——她说这么多他到底听没听见?还在琢磨她到底漂不漂亮这个问题?
深呼吸,持续深呼吸。
菜上来了。袁知乙把1888的牛肉一筷子全往自己锅里夹,祁聿刚抬起的筷子顿在半空。
他对这类小学鸡式报复行为没太大反应,转而夹了别的菜,向服务员示意再上一盘,而后忽然旧事重提,“我好像跟你说过,在智新社把尾巴放低点走路。”
今晚大家的态度袁知乙不是完全没体会,认命道:“已经晚了。”
一口滑嫩牛肉下肚,她回了祁聿一个微笑。
“行,翘着也行。”大不了跟紧点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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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聿撂了筷子,看她吃。
漂亮吗?也许吧,但从小到大见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更漂亮的不是没有,美貌对他已经没有多大攻击值。
温柔,善解人意?年少时与同伴随口说的“择偶标准”,面前之人也分毫不沾。
想不通,越看越想不通。
可能他本质就是个单食性动物,同一个人,可以喜欢上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