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澄不好意思,不禁缩了缩腿,“不用你来……”
许骁澈摁住她的鞋,费解地抬头看。
这才哪儿到哪儿。
看他坚持,祝澄收回视线,声音轻轻的,“那好吧。”
她想到一个问题,指了指雪场上的人,“可是我们好像没租小乌龟,我看他们都有。”
“小乌龟”是外护护具,大的绑在臀部,保护屁股,小的绑在膝盖上,摔了不疼。
祝澄已经放弃挣扎,她知道自己肯定会摔跤,只能想办法尽量轻一点。
“有我在,能让你摔?”许骁澈帮她穿好雪鞋,信誓旦旦。
对上祝澄怀疑的眼神,他又保证,“就算你摔了我也在底下垫着。”
祝澄讷讷:“很硬的。”
许骁澈愣了一下:“啊?”
“你。”祝澄重复,“你很硬的。”
“……”
许骁澈收回眼,低着视线,语气艰难道,“你别总说这样的话。”
祝澄纳闷,夸他肌肉结实、骨骼宽大也不行?
又是一阵沉默,祝澄一边跟着他去雪场,一边在旁边嘀咕,“情绪稳定是一个男生的顶级修养。”
“我哪儿不稳定了?”
“你总是莫名其妙生气。”
“我说了我没生气……算了,别说了,好好学。”
祝澄第一次滑,选择不那么容易摔的双板。
许骁澈游刃有余,自己倒着滑,面对面教她。
按理来说,滑雪这项运动很容易促进一段关系。
毕竟他们俩一个教一个学,总免不了亲密触碰。
但许骁澈也太认真了,他不碰祝澄手,扶着她的小臂或者手肘,事事都很耐心地教。
滑雪手套那么厚,又不用指尖贴着指尖,他愣是没让两人的手碰到一下,小心避开。
祝澄也只能放弃所有旖旎心思,专心学习。
可她的运动天赋实在很低,不愧是体育白痴,半个小时过去还是不能独立滑行。
许骁澈觉得不行,“要不我松手试试,你一着急说不定什么都会了。”
“别呀……”
祝澄死死抓住他的小臂,“我肯定会摔的。”
小时候学自行车的时候她爸就使过这招,除了让她膝盖摔伤、哇哇大哭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许骁澈也不愿意强求,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扶着她。
然而,铃声突然响起,许骁澈口袋里一阵嗡嗡,他要拿手机接电话。
下意识地做出动作,他的手臂撤开,祝澄瞬间没有支撑点。
顷刻间,她开始左摇右晃,这本来就是一道坡,她不受控制地下滑。
慌乱仅靠一瞬就铺天盖地涌来,她无法想到正确的平衡办法,只能凭借下意识的思考张开双臂,蹲下降低重心,“啊——”
许骁澈注意到她的动静,猛然伸出手拦住。
然而,他的雪仗被祝澄撞掉,本来就是倒着下滑的许骁澈也失了重心。
耳边的风变得很大,两个人跌跌撞撞,祝澄抱着许骁澈一直摔到雪地里。
“砰”的一声闷响,重量砸出凹陷,米粒大的雪点飞扬,从两人身边散开。
祝澄头晕目眩,浑身的骨头都被磕得很疼。
头顶上方传来少年低沉的闷哼,尾音带着性感的余味,他喘了一声。
祝澄费力地揉着脸,在他身上却爬不起来。
她吐槽,“我就说了,很硬的。”
“……”
许骁澈无奈地闭上眼。
雪场气温低,身后冰凉,身前滚烫,冰火两重天,几乎让他忘了呼吸。
许骁澈稳着声线,不敢看她,按耐住躁动,艰涩地承认。
“嗯。”
“有点……硬。”
他的内心像是有火在烧,那一刻几乎想恳请祝澄从他身上下来。
最好快一点,尽量快一点。
雪场空阔,却不吵。
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说,雪能消音,即便游客很多,他们这边还是很安静。
他大脑几乎空白,万籁俱寂的情况下,心跳声就越发明显。
许骁澈微微睁开眼,眯缝着一道视线。
他望着上方的白日晴空,头一回觉得冬天的日光也会给人一种眩晕感。
一分一秒都变得缓慢,他不敢呼吸。
祝澄对此一无所知。
滑雪服很厚,阻隔了身体的异样。
她试图从他身上撑起,可刚才摔得太疼,失了力。
祝澄有点累,懒惰因子在身体里乱窜,干脆松开手,心安理得地在他身上躺了下来。
他看上去有点难受,应该比她还疼,祝澄趴在他胸口,感受少年的滚烫,一边抬手轻抚他的肩膀。
突然想到什么,她轻声开口,又像是在笑。
“熊猫。”
他今天穿的滑雪服是黑白色,比那天帅很多。
说出那个称呼,两个人的秘密被提起。
许骁澈有点受不了了。
“……别闹。”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伸手想把她从身上拽下来。
可手臂触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本能的反应竟然是拥抱。
他小心翼翼地揽住她的腰,一点一点收力。
少年缓慢调整,呼吸终于成了正常频率。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拥抱。
第一次隔着玩偶服。
说实话,那个看起来可爱的熊猫玩偶服,穿上去真的很不舒服。
身体变得笨拙,视野狭窄,声音很艰难地才能分辨出来。
而且,里面很闷,即使是冬天也让人觉得热,才玩了一会儿就湿透了内层的衣服。
他在里面待了整个白天,可是祝澄抱住他的时候,他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当时,她说了很多很多话,前言不搭后语。
可第一句是——
“你知道吗?”
“今天我生日。”
“我很想我男朋友。”
男朋友。
那是许骁澈从未想过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