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他早就自己杀将过去，闹个天翻地覆了，还用来求凤君？
“你知道她们的原形是什么吗？”
兰青青问。
原形不同，习性也不同，或许可以通过这些信息来推测出“幽灵旅社”的真实所在。
“当然知道。”
朱七一摊手：“她们都是蜘蛛。和我一样。”
兰青青有些惊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朱七生得美艳妖娆，说他是蜘蛛成了精，没有一点违和感。
而那视频里的女人，也像是吐出毒丝、结成巨网，坐等猎物上钩的艳丽母蛛。
在民间传说里，蜘蛛修成的妖精，比狐狸修成的妖精更会骗人。
想起事务所里的白素素，再看看视频里推销“千年灵芝精油”的女人，兰青青深以为然。
不过，没想到，这些蜘蛛连自己的同类都坑……
“既然你们是同类，她们怎么还会抢你的生意？”
朱七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一向离经叛道，远离族群，她们看我不顺眼吧。”
从几百年前开始，他就将“和凡人谈恋爱”视为自己妖生的终极追求。
同族不理解他，他就离开族群，一直生活在人类社会。
正因如此，他对海市周边的蜘蛛精群体缺少了解，即使看到了视频，也不认识视频里的蛛，更别提找上门去说理了。
兰青青打定了主意。
她决定亲自上门会会这些“蜘蛛精。
虽然朱七不知道蜘蛛精的老巢在哪，但，这不是还有一个办法，能够进入“幽灵旅社”吗？
“今晚你还带团吗？”
她问朱七。
朱七点头：“当然，今天可是工作日。”
最近公司业绩下滑得厉害，他可不敢请假。
“那就好。”
兰青青展颜一笑：“给我报个名吧。”
她要那些蜘蛛精，亲自挽着她的手，把她带回幽灵旅社。
到了幽灵旅社，她要好好给这群蜘蛛精普普法，杀灭这股不正当竞争的歪风邪气！
朱七眼前一亮：“好，我这就在车上安排个位子……”
“也加我一个。”
凤君忽然开口。
朱七喜从天降：“凤君，你改主意了？”
这是同意要出手了吗？
凤君摇摇头：“我不是去帮你的，我是去保护兰律师的。”
司命说得对，兰青青一介凡人，纵使命格奇贵，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往妖怪堆里钻。
何况这次的蜘蛛精，看起来就不像是群遵纪守法的妖怪。
凤君虽然在妖怪中颇有名望，但也不是每一个生活在海市的妖怪，都将他奉若神明的。
比如这些蜘蛛精，他从前不知道她们的存在，想来她们是在刻意回避凤凰的威势，不愿臣服。
否则，早在他刚刚成立山海俱乐部的时候，她们就应该来注册个会员。
不能指望她们一看见那根凤羽，就对兰律师退避三舍。
说不定，还会因着她和凤凰的关系，对她下毒手。
思来想去，这次幽灵旅社之行，他必须跟去。
兰青青对此欣然接受。
她和凤君是战略合作伙伴嘛，共同进退，都是应该的。
听凤君说他不出手，朱七原本还有些失望。
但转念一想，自己终归还是请动了凤凰同行，一时又有些与有荣焉的快乐。
他和兰青青约定好，黄昏时分在他工作的那家旅行社门口见面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上班了。
虽然傍晚才出车，但白天也有些准备工作要做。
朱七刚走，凤君看向窗外：“现在只等黄昏了。”
“等等，”兰青青奇怪地打量着他：“你打算穿成这样去参加旅行团吗？”
凤君现在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穿着一套银白色的西装，很配他挺拔的身躯和温润沉静的气质，十分好看。
只不过，这身衣服太正式、太商务了，没人会在旅行时穿着它。
兰青青恨铁不成钢。
他们是要潜入黑心景点调查犯罪事实诶，穿着这样，不是明摆着告诉蜘蛛精们：“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我们别有用心，千万别带我们回幽灵旅社！”
“不行，你得换身衣服。”
兰青青斩钉截铁地说：“换一身休闲装。”
无论如何，不能穿着西装去。
她自己现在也穿着西装，待会儿也得回家换一身。
她以为，凤君长得这么好看，自然会热衷于打扮自己，衣柜里各种风格的衣服说不定会有一百件。
没想到，凤君却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其他款式的衣服。”
他低了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西装：“如今人间的衣物，对于我来说有点超前了。有些衣服我甚至看不懂要如何穿。置装时，就只买了各种颜色的西装。”
他连西装都没有买很多颜色，只买了黑白银三色。
后来有对人间比较了解的妖怪隐晦地提醒过他，穿黑西装看上去像要出席葬礼，穿白西装看上去像马上要结婚。
于是他就舍弃了黑白两色的西装，只穿银色的西装了。、
兰青青摸了摸下巴。
的确，这段时间，她没见过凤君穿过别的衣服。
她拍了拍手：“那正好，跟我走。”
“去哪里？”
凤君不解。
“给你买衣服去！”
兰青青抓住凤君的手把他拉起来：“走走走，赶紧买完，晚上好去旅行社。”
凤君一时不查，被她拽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向外走。
走出山海俱乐部大门时，正好看见白素素端着两杯茶从事务所出来：“兰律师，你一直没回来，我给你送点茶……啊！”
看见凤君被兰青青拉着往外走，她吓得差点把茶水打翻在地：“这、这是要做什么？”
兰青青向她挥了挥手：“我们今天都不回来了，你把两边大门锁好，就带着孩子回家休息吧。”
突如其来的假期，让白素素猝不及防。
她端着茶水回了事务所，摸了摸两只小狐狸的耳朵：“兰律师胆子真大，居然敢拉着凤君的胳膊。”
不过一想，那可是连天庭都敢上的兰律师啊，怎么可能会胆怯呢？
小狐狸似懂非懂，依恋地蹭了蹭妈妈的手腕。
白素素将小狐狸抱在怀中，轻松地想，既然今天有假期，那么，去哪里享受一番呢？
是去逛街，还是做美容呢？
掂量着怀里两小只的分量，心想，要不还是去公园野餐吧。
看到雪白的团子在青草地上跑来跑去的样子，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呢~
……
虽说要带凤君去买衣服，但兰青青其实对男装没什么了解。
但没关系。
她没有了解无所谓，有人有了解就行。
她坐在驾驶位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给涂靡。
反正现在车还停在荒海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也不会有交警来查她。
这辆车是她刚毕业时，兰雅茹女士祝贺她找到了大律所的工作，送给她代步用的。
车身十分低调，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大品牌。
不过，在看不见的地方，这辆车被彻底改造过。
据安全部那边给出的报告，就算这辆车以200公里的时速被撞飞，驾驶位上的人也可以护住要害，只收到皮肉伤。
兰青青对安全部的努力十分感动，但她宁可不要有验证他们的努力是否具有成效的那一天。
副驾驶位上的凤君认真地系上了安全带。
此时，涂靡接电话了。
兰青青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有个比你大四岁的爸就是这点不好。
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叫爸，太肉麻。
叫叔叔，更不合适。
叫“喂，那个谁”，没礼貌。
直呼其名——嗯，想到这人和兰雅茹女士是合法夫妻，兰青青就觉得叫他的名字，有点折自己的寿。
她觉得，涂靡也和自己有着一样的烦恼。
因为那边接通电话后，一直没说话。
她决定由自己来打破尴尬。
“呃……那个。”
还是没想到合适的称呼，她含糊了过去：“你知道哪里有靠谱的男装店吗？”
涂靡有些疑惑地开口：“我知道。但你要买男装做什么呢？”
听到这个声音，凤君整理安全带的手一顿。
兰青青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打给涂靡准没错。
“我有个朋友。”
兰青青看了一眼凤君：“大概一米八五左右，肩膀很宽，腰挺细，腿挺长。他想买套休闲一点的衣服。”
涂靡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忽然拔高：“你说什么？”
兰青青被震得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我说，我有个朋友，我们晚上要一起出门，他需要一套休闲服。”
涂靡步步紧逼：“朋友？什么朋友？在哪认识的？多大了？是单身吗？我和你妈见过吗？只有你们两个人一起出去吗？去哪里？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家？过夜吗？为什么要你给他买衣服，他自己没有钱吗？是他主动管你要的吗？”
兰青青：……
生平第一次，作为一个律师，她被别人的问题砸懵了。
“我们……我们是工作上认识的。我也不知道他多大了，应该还是单身吧。我们刚认识不到一周，你和我妈都没见过他。我们要报个旅行团，一起去山上看日出，晚上就在旅馆过夜。他不是没有钱，他只是不在乎这些身外物。他没管我要过什么，是我主动要给他买……你把店铺地址发给我，我自己带他去买。”
涂靡：……
涂靡挂断电话，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
他把自己常去的一家服装店的地址发给兰青青，得到对方一个“ok”的回复。
这家服装店消费颇高，同级别的女装，兰青青平时自己穿着都觉得奢侈。现在轮到给这个男人买，倒是很痛快了。
他深呼吸，又深呼吸，努力告诉自己，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年纪，交个男朋友没什么，和刚认识不久的男朋友出门过夜没什么，给“不在乎身外之物”的穷酸男朋友主动花钱没什么……
反正他们兰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妈的，忍不了！
他气鼓鼓地拿起手机，点开置顶对话框。
涂靡不是兔咪：你女儿要跟野男人跑了。
兰生幽谷：？
涂靡不是兔咪：她要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出门过夜，还要给对方买k家的衣服，还觉得对方不在乎身外之物，所有东西都是自己主动送的。
兰生幽谷：啊，有什么问题吗。
兰生幽谷：我们不就是第一次见面就出去过夜，你拉着我给你买了一堆衣服鞋子，一边买还一边说其实你压根不在乎这些，你在乎的是我这个人吗？
兰生幽谷：不对吗？
涂靡不是兔咪：这能一样吗！算了不说了，跟你说不通，我去找你女儿了。
兰生幽谷：打扰人谈恋爱会被犀牛踢，这是你之前自己说的。
涂靡不是兔咪：您好，号主已被你气死，这里是自动回复。
兰生幽谷：早点回来，今晚我不加班，带你去吃你惦记很久的私房菜。
涂靡不是兔咪：知道了。
放下手机，涂靡长出一口气，昂首挺胸：“陈叔，把我新买的那辆布加迪威龙开出来。”
他要好好会会这个“不在乎身外之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