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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2 / 2)

“你……”贺兰敏闻杖行三十,不由失了神色。一介花甲之年的老妇,如何经得起三十杖行。

&34;谢氏,我尚是你婆母,今日当着各州刺史家眷面给你颜面,你莫要得寸进尺。”贺兰敏起身,凑近谢琼琚, “再者,我不若点头,你看哪个敢真正动我处的人。&34;

“来人,行刑。”谢琼琚冲外扬声,竟是霍律带人而来。&34;得罪了,老夫人。吾等奉主上令,他不在期间,全凭夫人吩咐。&34;

贺兰幸被拖去偏殿受罚。

安嬷嬷就在当堂之上,一杖杖打下去。

谢琼琚于原处落座,眼光几度和贺兰敏接上。无声告诉她,随时可停下刑罚,只要她开口,让阿梧过来。

贺兰敏心知肚明,却并不为所动。

她不动,谢琼琚更无话无色。

待到第十仗,安嬷嬷已经喊晕过去,贺兰敏拂袖起身,呵斥了声“停”。她起身,谢琼琚没有坐着的道理,随她起身。

然贺兰敏却又不说话,谢琼琚便道了声“继续”。

到第十六下,厚厚的棉衣渗出血迹,安氏已经奄奄一息,满头虚汗。阿梧连连喊停。

皑皑道, “阿弟,这嬷嬷包藏祸心,你慈心怜她,我与阿母自然也愿意松她一把,左右她伴了祖母多年,且让她回去祖母处安老。但我们都不放心这样的人在你身处。你过来。&34;

贺兰敏看着他,他便对皑皑道,“阿姊,你左右无事,她也挨了十六杖……”

&34;你阿姊无事,不是旁人仁慈,是我们自己护住了自己。”谢琼琚将皑皑掩在身后,对阿梧多有失望, “你要留在你祖母处尽孝,亦是你的道。阿母不拦你,但这等老妇,阿母也不会留。&34;

&34;霍律,继续。&34;

除夕宴,以罚在安嬷嬷身上的三十廷杖结束。

各州家眷散去,行径谢琼琚处往日或怜或无视的目

光,十中七八化作了畏惧,剩下两三成多出敬畏。而殿上,唯余贺兰氏至亲,和谢琼琚一干人等。中间是辨不出人形的一滩血肉。

谢琼琚支阿梧处,俯下身,摸过孩子面庞,“阿母是有些失望,但是还是盼着你有想通的一日。”从那摊鲜血里回神的孩子,瑟缩了一下,唇口张合间似是唤了声“阿母”,却又很快闭上了嘴,推开谢琼琚。

&34;错了就得罚。你若觉得是阿母下的死手,亦无妨。这是你要留在你祖母处的代价,亦是——”谢琼琚望向贺兰敏, &34;你抢占吾儿的代价!&34;

乾平二年的除夕夜,谢琼琚用一条人命掀开被她粉饰许久的太平。

哪有不流血,

何处不占血。

她在茫茫大雪里,看自己一双素净的手。

然回想孩子那一声若有若无的“阿母”,谢琼琚觉得,尚且残留着希望。且一步步来,至少清掉了一个处处多话的老妇。这不是寻常妇人,是贺兰敏相伴四十余年的侍女,堪比她的一条臂膀。

翌日,乾平三年正月初一。

谢琼琚尚在更衣,竹青惊慌失色入殿而来,对着主子附耳巧言。&34;贺兰幸死了?&34;谢琼琚惊愕道, &34;不治而亡?&34;五板子根本伤不了他性命,何况霍律得她意思,乃“用心打”,而非&34;实心打&34;。

&34;姑娘,这根本就是冲你来的。把六公子的死彻底推到你身上,大開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34;

&34;走,我们去看看,叫上薛真人!&34;

然,还未到达陶庆堂,却见北苑已经架起火堆,上头烈火熊熊“这事怎么回事?”竹青拉过一个侍女问道。

&34;老夫人道,六公子尚未及冠,不可入殓发丧,故而焚化将骨灰送回青州。&34;谢琼琚抬眼望去,阿梧的眼光投过来,全是敌意。

谢琼琚也没有再上前,数日间亦未普前往陶庆堂看阿梧。只在自己殿中翻开箱笼,寻来贺兰泽留给她的东西,然后召回霍律密

语。

直到正月十五,霍律的人手回来,她方有了些笑意。又二十日,接到贺兰泽书信,遂彻底松下一口气。于是,将平素不知隐在何处的霍律再次招来,入陶庆堂带走了阿梧

。阿梧百般挣扎,抵死不从。即便是入了主殿,也全然不理会谢琼琚。

竹青看着不免担忧道,&34;姑娘不是说徐徐图之,怕伤了小郎君心智,又怕毁了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好印象。&34;

谢琼琚冷嗤道, “安氏的死让他伤心,但他尚且彷徨,我自然就有所顾忌,想着慢慢弥补。但是贺兰敏杀了贺兰幸,嫁祸给我,欲釜底抽薪让阿梧恨毒我,那我还有好顾忌的!放哪处他都恨我,我还不如接回来的好!&34;

接回阿梧的当晚,贺兰敏自然赶来了主殿,甚至她还集结了人手在千山小楼外。

谢琼琚将她引入屋内,没有旁人,只此二人。将同竹青说的话尽数与她说。

贺兰敏笑道, &34;无需多久,阿梧还会回我处。而你,便是阿郎也保不住你了。你会永远失去他们。&34;

“阿母何意?”谢琼琚笑了笑,却还是蹙眉看她。

&34;就是话上的意思。”贺兰敏冷哼道, “你滥用刑罚,杀死罪不至死的小儿。于私,令阿梧痛失手足,他恨透了你。于公,幸儿乃我长兄之孙,我已去信于他,他和他儿得信皆心绪起伏、一蹶不振而病倒,左翼军主将不安,如今那处兵甲不发,非阿郎弃你方肯发兵!这一切,皆是你之过!故而,我来此,不是同你争夺阿梧的,是让你自写下堂书,莫让阿郎为难!&34;

谢琼琚看着贺兰敏, &34;阿母几时收到的信?&34;

“回信尚未至,但总归是这个局面。当年阿郎随你远走,乃是在这门院之中。如今他尚在最前线,诸将环绕,三军排列,你看他怎么走?退一步讲,你不是爱他吗?他已为你付出良多,想来今日你不会再让他为难!&34;

“我若是阿母您,现在赶紧修书一封,让家兄聚兵杀敌,莫要懈怠。”谢琼琚掌出昨日贺兰泽的来信,递给贺兰敏。

贺兰敏阅来,眉宇越骤越深,只起身直指谢琼琚, “这、这怎么可能,你……”

&34;我和郎君都应该感谢阿母此计。本来出征前,郎君就是要调幽州和冀州两处的兵甲前往战场,但是你贺兰氏为夺军功,多占功

绩,非要将家眷作两处安置,如此拖住公孙缨和宋淮的手脚,不让他们建功立业,不让郎君培养新血液。郎君感念昔年养育之恩,想着来日方长,遂

忍了。可是悠,今日竟然为了与我挣夺阿梧,行如此昏招。&34;

谢琼琚叹了口气, &34;贺兰幸被你火化当日,我便猜到你这一箭双雕的计策,遂让霍律快马传召的公孙缨和宋淮,是故他们早早入了中线。既然大男父不愿发兵,这份功绩且让给旁人吧!&34;

“不可能,你、你如何有传军令的权利!”贺兰敏依旧难以置信。

&34;有何不可能?&34;谢琼琚笑道, &34;郎君离开前,给了我一封盖过他帅印的空白文书。原是给我自保所用。&34;“他护我,我亦护他。”

二月天,夜色昏沉,不见星月。唯有殿中烛火摇曳。

&34;你把人手都调走,这东境边关怎么办?三百里外便是高句丽!&34;贺兰敏在几经崩溃的意识中捡回两分神智。

&34;所以,阿母与其有空在此同妾争家长,聚集人手欲要谋夺妾的性命,不若在郎君兵甲来接我们之际,将他们都推去城楼,护好边防!&34;

谢琼琚看了眼殿外天色,和高举的火把,揉了揉眉心道, “阿母请回吧,来日岁月如何走,还望您好生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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