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上搂着的胳膊渐渐放松下去,男人的呼吸变得清浅,杨枝仰头看,看见林少锡睡前刚刮过的下颚,他与她不同,睡觉不怎么动,一个姿势可以到天亮。
杨枝又等了等,慢慢从他的胳膊下滑出去,光脚出了卧室。
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想起冰箱里有一瓶三宝带来的威士忌,还剩一小半,琥珀色的液体发出无声的召唤。杨枝渴望大醉一场。
她关了所有灯,只留鱼缸上的小彩灯,这个点,鱼儿都睡了,她坐在地上安静地看,尝了口杯子里的酒。
杨枝不会喝酒。
单位要应酬的场合极少,她也愿意时刻保持清醒。长这么大,喝不来苦涩的咖啡与呛人的酒精,就算是自己的婚礼,所有人都护着她,让她喝了一晚上雪碧。
雪碧真的好甜。
杨枝做好心理准备,以为威士忌会很难下咽,正因为难下咽,所以苦难的人们总喜欢品尝这个味道,来中和内心的惆怅。
但出乎意料的,酒很顺,不烧心,甚至有种熟悉的香气。
杨枝忽然想起自己在哪里尝过这个味道。
在林少锡唇上。
她的眼泪砸入杯中。
她身后的门开了,高大的身影立在门边,静静看着细碎哭泣的女孩。
那道影子默默站了一会儿,见女孩仰头灌酒的架势过猛,走过来挨着她坐下,拿走酒杯,自己喝了一口。
杨枝醉了,醉了以后斤斤计较:“这是我的。”
林少锡揩掉她脸上的泪痕。
“你后悔了吗?”这话杨枝借着酒意才敢问出口。
“胡说什么。”
杨枝忽然瘪了下嘴:“我不知道别人家怎么办,在我这,这事过不去。”
林少锡倒也觉得酒是个还不错的东西,能让杨枝开口。
“你不能这样。”杨枝攥着他的睡衣。
林少锡抚了抚她肩膀:“对不住,我当时……”
杨枝只要想到他当时的处境,就急的跺脚。
可是又能怎么样?
杨枝站在他的立场,无论怎么做都不合适。那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不是一边应承丈母娘一边找老婆告状的人,他只会默默解决这件事。
她替他感到窝囊,林少锡这人,就因为她,过成了今天这幅窝囊的样子!
杨枝难受啊……
“林少锡!”杨枝扬起嗓门,“我嫁给你,不是让你在我家受委屈的!你记住,你不能受一丁点委屈!”
林少锡深深睨着喝红了脸的女孩。
“你听到没有!”
“知道了。”被连名带姓喊到的人温柔地收下这份警告。
杨枝迷迷瞪瞪,话却很密:“你知道个屁!”
男人莞尔。
杨枝的眼中只有这个耀眼的人,他即使睡乱了头发也那么好看,她捧着他的脸,忽然乖乖唤了声:“少锡哥。”
“恩?”
“你总是说最得体的话,你总是像大英雄拯救我,可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的需求是什么,你什么时候觉得我讨厌什么时候觉得我吵什么时候觉得我好可爱?”
女孩抿了抿唇,歪着脑袋,发出单纯的疑惑——
“你什么时候觉得哦这个妹妹可以是我老婆的啊?”
说着,她黑珍珠似的眼睛盛满难过:“我怕变成你的拖油瓶。”
林少锡不由叹了口气。
听他叹气,小姑娘又怕又委屈,怯怯松开手……
但男人握住了她的手,重新贴回脸上,他微微抬起来些,吻住了她被酒液沁软的嘴唇。
从没有吻过这样的杨枝,喝醉以后的杨枝撬开了林少锡心里的一把锁,他把人带到腿上,偏过头放纵自己,杨枝躲闪着不让他得逞,还想把肚子里的话说完。
可夫妻间,哪有必要分这么清楚。
很多人糊里糊涂一辈子就过去了。
林少锡觉得那样也不错。
“林少锡!”小姑娘发脾气,身上的汗都是香的,伸手揪他头发,气喘吁吁,“你回答我啊!”
有三两只小鱼被吵醒,动了动尾巴。
萤萤微光下,少锡吃掉了这条很吵的舌头,带进嘴里,不让她说话。
两人接吻跟打架一样,但杨枝终归是输了彻底,被亲软,手也攥不住他的头发,顺从着自己的真心,改为搂着他的肩膀。
因为被这样吻着,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女孩嘤嘤哭出来。她破碎的哭声叫人心疼,林少锡握着酒瓶灌了几口,将人抱起来。
空酒瓶在地上打个滚,停在墙边。
林少锡单手撑着床,悬在她上面,另一手抚摸她的脸:“杨小枝,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男人总归是有些龌龊的,我也一样,我怕把你吓跑。”林少锡的手捏了下她的耳垂,那里因为啼哭鼓胀发红,他一捏,像掐住了一丝关窍,叫杨枝软了半边身子。
“我爸酒量很好,我也喝不醉,那次喊你帮我开车,是因为我想多看看你。我不喜欢你明明想哭却忍着,笑的像个丑八怪;你嗓门大,但我没觉得你吵,你撒娇的时候最可爱。”他的手那么放肆地停在杨枝肋骨上,拇指指腹贴着饱满下缘,却问得绅士,“你还有什么想知道?”
杨枝想不过来,酒精让人极其敏感。
他的手指往下摸到涨潮的痕迹,挑开:“我也不是随随便便是谁都当老婆,这点你应该知道。”
裤边被扯变形,杨枝像是被凿进了心里,蹙着眉心适应。
到底还是不够,她今日哭的多,像是把身体里的水分都流了出去。林少锡沉默地拉开她的两条腿,快到杨枝根本反应不过来,低下头。
下一瞬,她感觉有一把刷子,刷过潮起的滩涂。
剧烈的触感让每一根神经都崩坏,灵魂毁成碎片。
那是聪明的捕手,像是那一晚的赶海,找到了藏在软沙下的珍珠。
杨枝只顾得上急切地喘了一口气,灭顶的羞耻感让她下意识地想躲,却根本无处可逃。
“不要……”
杨枝咬着手,垂眼去瞧,晦暗的室内,那只巨兽臣服在她脚下。
不敢再看,紧紧闭上眼,攥着床单的指甲几乎沁血。
林少锡爬上来。
“这就是真实的我,你现在知道了。”
他感受到杨枝与往日不同的温度和紧绷,这是一种难言的亲昵,让人的心柔软一片。
他企图亲她,杨枝害羞地避开了,听见男人粗哑的笑。
她越是放不开他越是不饶她,杨枝嘤叮起来。
林少锡咬着她耳朵,说着让人难堪的情话,那话从他口中说出,过电似的叫人承受不住。
“喜欢吗?”
情潮汹涌而至,客厅的鱼全被吵醒,在深夜加班摇尾巴,好奇地盯着那扇关着的门,好奇那个短发女孩为什么要哭,又为什么发出那样撒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