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王月包不是吃白饭的,合作了这么多年,岑年对自己经纪人的危机公关还是有信心的。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人,要不要报复,该如何报复岑年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扣了两下。他沉思片刻,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探头。“狗仔这么快就放进来了吗”岑年啧了一声。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他刚刚找了熟人,要了一份关于某位二线小粉红的黑料实锤。岑年大略看了看,实在是打开眼界。他关掉资料,嗤笑一声:“想诬陷别人,自己还躺在泥里呢。”他从剧组通讯录里翻出吴端阳的号码,给对方发短信,他在短信里彬彬有礼地道:“你好,我是岑年,请您停止污蔑我本人的行为,否则”发过去没两秒,对方把他拉黑了。岑年:“”“好吧,”他耸肩,“我给过你机会的。”他做这件事的过程中,方莉莉怔愣地看着他,跟不认识他了似的。岑年在遇见这件事情时,表现出了超乎他年龄的冷静他不过十八岁,在被全网群嘲、被诬陷、职业生涯还没开始就遇见这么大的危机,为何却这么镇定岑年没多解释。他打开微信,把黑名单里的王月包拖了出来。王月包那边显然忙的很,他过了一会儿,才给岑年发微信:“有点棘手。”有点棘手岑年蹙了蹙眉,问他:“不就是一个小演员么。他后台是哪位”“暂时不知道,但是水军是嘉辉娱乐买的。”嘉辉娱乐。岑年听见这四个字,瞬间心态稳了。他有一个嘉辉娱乐的把柄。并不是有心收集的,而是因为他是个来自十年后的开挂玩家,所以他知道,不久后,嘉辉娱乐会因为惊天丑闻而宣告破产。而非常凑巧的,那个丑闻的发生时间,就在今年十月二十五号,也就是两个月后。上辈子,这个丑闻被压着,一直到十二月份才被揭露出来。但岑年既然早就被提前剧透了未来,他大可以利用这个优势,直接埋伏在那里守株待兔,等待收网。至于,和那位董事长的潜规则绯闻与吸毒丑闻岑年眯了眯眼睛。“嘉辉娱乐”傅燃看着这四个字。半晌后,他摇头,很淡地笑了笑。“太巧了。”他低声说。比起这个,现在更要紧的,是去想想,怎么引导网上舆论。虽然他已经找渠道撤了热搜、删了微博,但舆论最可怕的,是给人造成固有印象。即使什么证据都有,也有人蒙住双眼、堵上耳朵,不愿去接受真相。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有力的解释,岑年在他们眼里,就永远是个被潜规则的吸毒艺人。傅燃沉思着。他边想着,边站起来,整了整袖口的褶皱。现在,除了解决舆论问题之外,还有另一件要紧的事情。网上那些人的话,傅燃看着都十分不舒服,更不要说从未见识过这阵仗的岑年了。所以,他该怎么去安慰那个小朋友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傅燃:该怎么安慰那个小朋友年年:该怎么装出自己很难过的样子第20章 示弱“年哥,那咱们现在去干什么”岑年伸了个懒腰,说:“吃饭吧。”方莉莉:“”舆论呢报仇呢撕逼打脸呢岑年看她的眼神,让方莉莉反倒觉得,这么想的她才是奇怪的人了。岑年问她:“现在晚上八点了,你吃饭了吗”方莉莉呆滞地摇了摇头。“我也没吃,”岑年接着说,“所以,有什么问题吗”方莉莉:“没有。”他真是个逻辑鬼才。岑年摊手。可是,遇见了这种事情,岑年还吃得下吗他不会是在强颜欢笑吧方莉莉怀疑地看着他。然而,事实上,岑年不仅吃得下,还吃得很开心。他们去了酒店的餐厅。岑年吃完一桌菜,又朝服务员笑了笑,说:“小姐姐,帮我再上一份这个糖醋排骨。”服务员红着脸点头。正是饭店,周围有不少剧组的人。在岑年进来前,他们似乎正讨论的热烈,但岑年和方莉莉踏进门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餐厅内鸦雀无声。与早上开拍仪式时不同,此时,一个来跟岑年打招呼、同他攀谈的人都没有。早上还热络客套着的人,到这时却仿佛全变成了陌生人。而岑年对别人的探究、厌恶视线视若无睹。他还真不是装的。别人怎么看他,与他何干他既没做亏心事,又不是非得靠当演员吃饭,大不了不拍戏了去炒股、乃至买彩票,干什么养不活自己重活一次,岑年在许多方面都看开了不少。岑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真有些饱了,但这家餐厅的糖醋排骨确实好吃,他还能再吃一盘。服务员端着他的菜上来了。岑年盯着冒着香气的排骨。突然,服务员被人撞了一下。她手中的盘子脱手而出,而她脚下踩着高跟鞋一崴,眼看就要摔倒岑年反应极快,他迅速站起身,一手扶住服务员让她站稳,另一手隔空接住盘子。一盘糖醋排骨滑了滑、竟一点没洒。服务员脸色苍白地冲他道谢。岑年摇了摇头。岑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向那撞人的人。那是个助理,岑年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一秒,就往后移,看向助理身后的人。吴端阳抱胸站着,冲他冷笑了两声。岑年也笑了笑,他慢吞吞地说:“端先生,你好。”吴端阳:“”他的脸一瞬间扭曲了,但他很快平复下来。他看向自己的助理,指桑骂槐道:“小张,快过来,站在那边小心被某人传染上毒瘾。”岑年的笑容淡了淡。方莉莉此时也看出了些端倪,她听吴端阳那么说,气得双眼都要冒火了。她捋了捋袖子,就要上去跟人理论。岑年却伸手拦住她。吴端阳看他没说话,还以为岑年是性子懦弱,他反而变本加厉了:“除了毒瘾,说不定还有艾滋病谁知道呢,啧啧。”整个餐厅都静了下来。无数的视线集中在这边,气氛紧绷。“说不定有人,”岑年越不回应,吴端阳就说的越起劲儿了,他面部扭曲地笑了笑,“为了这个主角,把整个投资公司都睡遍了,谁知道会不会染上什么”“哗。”与此同时,一盘糖醋排骨迎头浇下,糖醋汁顺着吴端阳的额头往下滑。他一愣,随即难以置信地瞪着岑年,脸涨成了酱紫色:“你、你”岑年平静地放下盘子,笑了笑:“抱歉,手滑。”“现在道歉晚了,”吴端阳气得浑身发抖,“我”岑年做了个手势打断他:“我不是在对你道歉,是在对糖醋排骨。”他耸了耸肩,笑得吊儿郎当。待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吴端阳的脸色一点点发青了。“”旁边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停住。吴端阳剧烈地喘息着。他死死地盯着岑年,心中的恨意一点点蔓延出来。他的脸色几经变换,从红变紫,最后定格在几近扭曲的疯狂中。他看着岑年,喃喃道:“都是你,要不是你,主角就是我的了、得奖的也会是我,李延看中的本来是我,而我也不会得病”三个月前,经纪人对他说不寄他年的主角很可能是他,他欣喜若狂。他一直是傅燃的粉丝。另外,他曾听说,不寄他年这部片子很可能得奖。但是后来,经纪人却又说似乎出了些变故,主演变成了岑年。吴端阳想不明白,他比岑年又差在哪里就凭那个贱人的长相,演技他不甘心,他怎么可能甘心于是,他爬了某一位投资方的床,不只一次。但一个星期后,主演的名单仍然没有他,那位投资方曾夸下海口许诺的主角、变成了电影里两分钟戏份的配角。而不久前,经纪人告诉他,那个投资方似乎是艾滋患者。吴端阳慌了神,他连夜去检查了hiv,结果是阳性。他眼前一黑。所有的恐惧化作怒火与嫉恨,全部倾泻在岑年身上。全都是岑年的错。如果他不存在,如果,如果“都怪你你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吴端阳从地上捡起一片盘子的碎片,面容扭曲了,他挥着碎片跨前两步。而那碎片,竟是冲着岑年的喉咙去的。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争吵了,吴端阳这是想杀人。岑年皱了皱眉。他第一个反应是把方莉莉和服务员都推开,做完这个之后,那闪着银光的碎片已经近在咫尺。他只能勉强抬手一挡,瓷碎片在他手上划出一道很深的口子,血立刻涌出来。而同时,碎片擦过岑年的脖子,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此时,一个人推门走进来。他身量高挑,四处看了看,似乎在找人。而他听见某个角落声音吵闹,循声望去傅燃的呼吸凝滞。他紧紧盯着岑年被割伤的手、被划到的脖子,那一下涌出来的血铺满了视线。吴端阳一击不中,还想再动手,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几个男人走上来拦住了他,把他手中的瓷片夺了下来。服务员被吓得跪坐在地上,她抖着手拿出手机,开始报警。而方莉莉红了眼眶,她两步上前去,带着哭腔说:“年哥”而一个人比她更快一步。傅燃半跪在地上,他面无表情地捧起岑年的手,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岑年一愣:“前辈。”傅燃没笑。他沉默地注视着岑年的伤口,似乎想找点什么来止住那不断涌出的鲜血,但又怕岑年疼。到这时,一向冷静稳重的男人终于显得几分茫然。他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伤口,垂着头,沉默。不知是不是岑年看错了,他竟然发现傅燃的眼眶似乎有点泛红。半晌后,傅燃垂下眼睑,轻声问岑年:“疼吗”他的声音很低,细听过去,尾音带着点颤抖。岑年摇了摇头,笑了起来:“真不疼。”其实很疼。他一直很怕疼,撞了一下脑袋都会疼上好一会儿,生病时能吃药也尽量不打针。更何况是这么深的伤口。小时候,他一疼就会哭,会坐在原地等爸爸妈妈来哄自己,就像哄岑越一样。但是没有。他坐在地板上哭到伤口止血,都没有任何人来哄他。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岑年不再哭了。他已经习惯了不对任何人撒娇示弱。傅燃沉默地注视着岑年的伤口,没说话。吴端阳已经被人架走了,那边吵吵嚷嚷,警察暂时还没来。而吴端阳死不悔改,至今还在嚷嚷着什么岑年潜规则上位、吸毒贱人不得好死之类的话,听得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傅燃隔着人群,往吴端阳那边看了一眼。他看着吴端阳的眼神,简直不像在看一个活人。阴鸷,漠然,充满了暴虐与厌恶那并不像是傅燃会露出的表情。“前辈。”岑年一怔,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待他要再去仔细端详,傅燃却已经收回了视线。傅燃温柔地注视着他,问:“还能自己走吗”岑年的一个能字还没出口,就被傅燃抱了起来。岑年:“”傅燃抱的很轻,顾及他的伤口。他四处看了看,最后从桌上拿了一条消过毒的毛巾,让岑年先按着伤口,不要失血过多。这一天之内,岑年已经是第二次被傅燃这么抱着了。岑年的心情不由地有点复杂。不过说到底,他们不过认识两个星期,傅燃对他是不是好的有点过分疼痛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他并没有去细想傅燃的反常。傅燃小心翼翼地抱着岑年,低声道:“别怕,医生很快就来了。”岑年点了点头。“前辈,”岑年疼的嗓子有点抖,但他还是笑了笑,勉强平静地说,“我自己能走,真的,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腿”然后,岑年眼睁睁看着,傅燃深深蹙起了眉。“别任性。”他说。岑年:“”好吧。傅燃一直把他抱到了一边的小沙发上坐下。此时,方莉莉已经拿来了急救箱。傅燃半跪在地上,打开了急救箱,取出绷带。这伤口很深,更多的要等急救车来,现在只能先按压止血。傅燃拿着绷带,犹豫了一下,轻轻按在伤口上。还是挺疼的,岑年无法克制地抖了抖。但即使这样,岑年也自始至终都没呼过一句痛、没对傅燃示弱哪怕一秒。也许,在岑年的意识里,傅燃并不是一个可以撒娇示弱的人。傅燃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