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文相比,要便宜一半不止。可这也不便宜,一晚上的住宿费都抵得上三斗米即约40斤米了。可有些钱该花还得花,不能省。黎棋陪着黎池住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一早就带上礼品登门拜访了四宝店的徐掌柜。徐掌柜对于黎池他们的上门拜访,表现得很热情,亲自将他们接引到了四宝店待客的二楼。“黎老哥和黎公子,稀客啊稀客”一番寒暄,谈话进入主题,黎池道明来意后。徐掌柜立即满口答应,“黎公子尽管来就是小老儿给你在这四宝店的二楼,辟一间最僻静的隔间店里的书籍凡是有你想看的,我就让书童给你拿上去,黎公子你只管安心地在这儿看就是了”虽黎池已是童生,平时处事也颇为有度,但到底没到十四岁成丁、不能算一个当家做主的大人。于是,在对外与人交际上,按礼还是应该由作为父亲的黎棋出面。“徐老哥仁义小弟我说什么也道不尽心里这感激之情,只能将徐老哥的这份情谊记在心中了”“黎老弟太客气老哥我爱惜黎公子的才华和人品,不忍他这样的人才因无书可看、欲学而不得,被埋没在这小地方。”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徐掌柜他如此看重黎池,还因为前不久那位的到来,以及那位表现出的对黎池的看重。“承蒙徐老哥看得起我这儿子,有老哥你慷慨借书,我这儿子应也能有所提升。”黎棋真心地谢道。虽然黎池已经决定只要徐掌柜答应不驱赶他,他就会厚着脸皮到四宝店来蹭书看,可现在徐掌柜表现得如此热情,他也是心中感激且非常受用的。“徐伯父,您和我爹互道兄弟,您再唤我黎公子,就太过客气了,您唤我大名黎池或小名小池子都使得。”“哈哈哈既然你都唤我一声伯父了,那徐伯父我也就厚颜攀一回亲,以后就叫你一声黎世侄。”徐掌柜没有依着黎池的意思,叫他大名或唤他小名,这两种称呼都不太合适。若是以后他取字了,或许可以称呼他的字。黎池并非没有察觉到徐掌柜态度的变化。以前,他们之间的来往显得很熟稔,有些忘年之交的意味在。可现在,徐掌柜却对他有些重视。是的,隐藏着恭敬有礼的重视。他有过猜测,比如:他在科举考试上取得的成绩,使得徐掌柜看重他,施恩于他、投资于他。然而,这又有些不太合理:四宝店能遍布燕王朝的大小府县,想必也不是没有背景的。而他能被外派作为浯阳县四宝店的掌柜,又是京城籍人士,定然不会是需要去重视区区一个童生的。黎池想不通,也就当徐掌柜只是单纯地爱惜他的人品和才华了。“黎老弟,你是在县里陪着世侄,还是将他安置在哪里”黎棋苦涩一笑,“老哥是知道的,老弟我家中不宽裕,家中的活儿也耽搁不起,我将小池子送来县里安置好之后,就要回去村里。幸好最近县里客栈的价钱不高,我们已经在黄氏客栈找好房间,将这孩子安置下来了。”“黄氏客栈倒是一家厚道的小客栈,能住得。”徐掌柜回忆了一下黄氏客栈的风评。“原本我那小院子只我一个人住,倒是可以叫世侄与我去挤挤、也能勉强住下的,这样也不用让世侄去住客栈了。可不巧的是,前几日京中家眷过来看我,我那院子又小,也就不好再让世侄去住了。”徐掌柜的居所既然能称之为院子,那再怎么小也不会住不进去一个黎池。应该是徐掌柜京中来的家眷是女眷,而据推测,徐掌柜在浯阳县的住所,应该就是一座类似于四合院形式的一进的院子,不像严家的两进院、女眷还有个后院可回避,黎池一个半大男子住进去不合礼数。“不过黎老弟你不用担心,老哥我会看顾世侄一二的,保证不会让他在县里出什么事。”“老哥仗义啊虽说我这儿子不是老弟我自夸,我这儿子平日里行事还算老成,有时就连他爷爷和他爹我,都没他考虑得周详。可他到底只是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就算再聪慧又怎样,俗话说一力降十会,碰见个蛮横不讲理的,他也就没办法了。现在有老哥你看顾他一二,老弟我也就放心了。”“哈哈哈应该的、应该的”徐掌柜抚掌笑道。对于他爹的说法,黎池是非常赞同的。人多势众,听起来是个贬义词,可却不失为一个真理。如果人单力薄,任凭你再有理有据,遇到不讲理的、恼羞成怒的,也就无能为力了。有人看顾一二的话,万一到时有事,也不至于四顾无援。说完正事,父子二人又与徐掌柜闲谈一会儿,然后才告辞离去。从四宝店出来后天色还早,黎棋若是立即往村里赶的话,应该能在天黑前到家。可黎棋想着,接下来儿子就要肚子在县里住上好一段时间,也就不在乎这半天一天的功夫了,索性就决定在县里客栈多陪儿子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为了省钱父子二人没在客栈吃早饭,而是起早在外面到早点摊上买了两个馍馍吃了,再才往四宝店走去。黎棋将黎池送到四宝店门外,又叮嘱儿子一番之后,这才转身离去,赶回黎水村去了。这个时辰,四宝店已经开门了,只是店里只有两个书童,徐掌柜还没来。而徐掌柜看来已经是提前吩咐过了的,一个书童看见黎池后,就连忙迎了上来。“黎公子来了您快楼上请,已经提前为您辟了一个清净的单间。黎公子可带笔墨纸砚了是否需要小童我现在去准备黎公子想看什么书小童我好给您找来。”黎池拍拍斜挎着的书袋,“我有带笔墨纸砚,不劳烦准备了,店中可有非官定版本的四书五经可否先找一套来”“有的有的,我们店里有三套流传较广的民间版本的四书五经,我稍后就给黎公子拿一套来。”“劳烦。”“黎公子客气了”就这样,黎池开始了在四宝店的二楼蹭书看的日子。每天早晨四宝店开门营业后,黎池必是第一个到的,傍晚打烊关门前,他也都是最后一个走的。一整天,黎池就在四宝店二楼的一个安静隔间里,专心致志地看书。关于吃饭这事,黎池早上起得早,出门后就在外面早点摊上吃两个馍馍。然后再买两个带着,等看书饿了的时候,就喝着店里提供的茶水、啃两口馒头充饥。傍晚从四宝店出来之后,又在路边的小食铺里吃一碗汤面,这也就是晚餐了。这样说起来,在吃饭这事上,感觉黎池是受了委屈,可他自己并不觉得。因为他前世小时候,就是过得这样贫苦的日子。在村小读书的那几年,他每天早上在家吃过早饭,翻山越岭十几里路后赶到学校,上课到下午两三点钟后放学,然后在傍晚时候回到家,这时才能正经地吃上一天当中的第二顿饭。至于上课和回家途中饿了怎么办带一把自家晾晒的红薯干,饿了就嚼上两根充充饥。夏天或秋天的时候,还能在放学路上摘点野果,边走边吃。村子里两套民间版本的四书五经,黎池花费了二十来天的时间,将其背下来并吃透。而四宝店里有三套,各个版本间虽有不同、却也有不少雷同部分,因此黎池依旧只花费二十来天,就将它们背诵并理解透彻了。之后,黎池又用三天的时间,将五套民间版本和一套官定版本的四书五经,整理了一遍,并将其融会贯通。之后,黎池又将脑海里记忆宫殿中的有关板块替换整理完毕,算是死死地记牢了。如此,黎池在墨义科的作答方面稍显死板的问题,就算成功解决了。至少以后对四书五经的某句、某段译释时,他能够避免照抄官定版本上的注释原文,而是可以更加灵活变通些。在考试答题方面,有这么一个规律:虽然照抄原文能确保不出错,可读书越读到后面,老师或考官其实更欣赏这样一种学生和考生:能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的。当然,首先要保证的是,答案正确无谬误。今年四月份府试结束后,黎池就察觉到了:在策问科上,他的论据存储还不够丰富,写文章时做不到信手捻来。这就好比写作文、写论文、写报告时,没有能够充实论证的典型事例、数据和材料,只能空口尬谈。空口尬谈,在前期的写学生作文时期,若文采文笔、逻辑架构等外在样子优秀,还能够撑得住。但越到后面,到了写论文、写报告时期,就会越来越要求内在干货,文章中必须要有真材实料,不然就只是一副空架子的文字垃圾而已。在现下的童生试阶段,黎池认为考生普遍还在写学生作文时期,写的策问更多是长于辞藻、弱于内在。黎池是已经走过这几个阶段的人了,自然知道自己在论据储备方面的问题,可论据这东西是有时效性的,他要重新积累这个时代的论据才行。在解决墨义科的问题之后,黎池就开始着手解决他策问科存在的问题了。黎池首先将四宝店集结成册刊出的府试策问合集研读了一遍。这府试的策问合集,并不仅限于临淮府的,而是燕王朝今年所有州府的府试策问合集。在这个交通和通信不便的时代,没有互联网可以即时传送文件,四宝店依旧能够在几个月时间内,就将整个王朝的府试策问文章集结出册黎池拿到上、中、下三册的府试策问合集之后,对四宝店遍布燕朝大小州县的实力,又有了更深的认知。黎池作为一府案首,府试中的大多数策问文章写得并不比他的好。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很多文章都还是有值得借鉴之处的。尤其是文风鼎盛的江南州府的府试策问文章,黎池仔细研看后,不仅积累了不少论据事例,在行文构思方面,也受益颇多。黎池粗略将府试策问合集看完,之后又着重分析了十几篇各府案首的策问文章,这花费了他二十来天时间。了解完今科府试策问文章的水平,也积累了一些行文巧思、论据事例后,时间还有富余,黎池决定再读一遍资治通史。在对四书五经的引经据典方面,他应该已经能比得过大多数应试童生,可以算得上优秀了。可所谓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新,要想在策问科上考得赢其他考生,在优秀的基础上,他还要比别人更有新意。而这新意,就体现在黎池的用史上。资治通史是燕王朝立国起就开始编纂的,是一部能在后世的历史教科书上留下一笔的史书。相比四书五经这类已经被研习透彻的书,资治通史这种大部头的史书,加之其面世时日较短,对其稍加研究,就能有不少看起来颇有新意的收获。事实上也是如此,黎池花费一个多月,将资治通史又看完一遍后,确实较之前又有了更多的收获。不说其他,将史实典故化用成论据方面,黎池就收获不少。这样,黎池在策问科上存在的问题,也应该算攻克了。做完这些,时间也已经进入了七月下旬,八月的院试也已近在眼前。黎池在县城备考的这两个来月时间里,家里也有人隔上十来天,就到县里来看看他。除此之外,也还发生了一些其他事。首先,就是黎池与徐掌柜家眷的猝不及防的相遇。彼时的某一天,黎池看完了手上的府试策问合集中册,于是抱着书去一楼更换下册。在下楼时,黎池迎面碰见了正往楼上来的、一对母女模样的妇女和少女。一方下楼去,一方上楼来,两方迎面碰上,可是楼梯狭窄,两方要想自如地错身上下,是不太可能的。黎池脚步一顿,礼貌地垂眼、不再直视那对母女,然后往上退了几步阶梯,退到楼梯的拐角处站定,轻言道:“夫人请。”虽两方尴尬地在楼梯上迎面碰上了,可这个书生并没行为孟浪地盯着她和女儿瞧,还礼仪得体地退让,这让徐夫人没有心生厌烦。书生一句夫人先请,而非夫人和小姐先请,则是让徐夫人有些赞赏了。“多谢。”徐夫人最看不上眼的,就是那些自命风流的孟浪书生兴许是才子佳人的话本小说看得多了,总是臆想着和某闺阁小姐来亲身演上一回,平时行为处事时就会透出端倪,看着就让人厌恶。这书生礼仪得体、知晓进退的样子,就看着很顺眼。在这对母女从黎池面前走过时,他礼貌性地低垂着眼,只能看见她们遮挡在裙裳后的行走步姿。跟在后面的少女的步姿平稳而秀致,无一丝矫揉忸怩,倒是和刚才匆匆一瞥时所看见的姿容,非常吻合。两方就此交错而过,待那对母女走过之后,黎池也拿着书下一楼去。黎池让店里的书童给他换过书之后,并没有立即上楼去,而是在一楼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靠着书架看起书来,直到两刻钟之后,二楼的那对母女下楼离去时,他才往二楼去。上楼时,能隐约听见母女两的对话。“你爹也是的,我们来看他,他却没在店里,害得我们等上这许久的时间亏得还是个店铺掌柜呢,一天到处跑,只留两个书童看店”母亲模样的那位嗔怒地埋怨着。女儿的声音不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