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记得小时候有一年过年的时候,镇上来了耍把式卖艺的,我看着有趣,就一直跟着他们,那里头有位姐姐跟我挺投契的,就把她师傅交给她的招式教给我了,临走的时候,还嘱咐我要好好练,天天练,就能像她那样,在绳索上行走,爬上百尺的高杆了。”原来是这个顾励行失笑,这种话也就像艾阳这种无知的女人才会相信,“看来李小姐一直在练习喽”艾阳认真的点点头,“那是自然,虎妞姐姐没骗我,我天天练着,力气确实比别人要大上许多,还不生病”那是,不管什么样的动作,你天天练习,身体比那些小脚女人好一些再正常不过了,顾励行没跟她争论,“李小姐,你之前知不知道在这信河上行船,是要给洪门交茶钱的”艾阳更慌乱了,她紧张的绞着手里的帕子,“对不住顾老板,这事是我的错,我事前没打听清楚你们的规矩,后来贾管事跟马大哥也跟我说了,我想着肖老板那儿货要的急,先把货给送了,然后再让贾管事跟马大哥去给你们赔礼道歉,毕竟以前庄子上月月都交着呢”她泫然欲泣,“没想到把潘堂主惹下了,这都是我的不对,还请顾老板高抬贵手,我们差贵帮多少,”她四下张望了一下,似乎想往楼上去,“我现在就给顾老板补齐了。”顾励行原本还是还是有些怀疑,是不是艾阳不服洪门的规矩,才暗中请了高手帮忙,但现在看着眼前的美人儿,是怯懦无趣了些,但生的水杏眼,鹅蛋脸,就跟画上走下来的似的,木头美人儿她也是美人啊,他自问对美人还是会多一些宽容的,“不必了,我就是问一问,你事前懂不懂规矩既然李小姐都这么说了,那顾某就信你一次。”艾阳忙道,“顾老板一定要信我,这事跟我们庄子上真的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我听马大哥他们说,你们的船一翻,他们就立即下河帮着救人了”曲一峰冲顾励行点点头,“是这样的。”顾励行对艾阳的怀疑基本已经消除了,“李小姐,能不能把那天送货的人都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们。”艾阳似乎很害怕顾励行这些人,赶紧出去叫了老胡头,“胡叔你快去,把送枇杷去十六铺的人都叫过来,沪市来的顾老板要问他们话的,全叫来啊,一个也不能少”汪俊生刚开始觉得艾阳实在是聪明,可慢慢的却又觉得这位李小姐太聪明了,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给容重言牵线这条思路对不对了。就听顾励行又道,“李小姐没有考虑过把庄子卖了你一个弱女子,这么大份家业是守不住的,倒不如把庄子一卖,搬到沪市去住,那里水电都很方便,宅子也不算太贵,也比这里安全的多。”艾阳第一次抬头看着顾励行,她咬了咬嘴唇,一脸为难道,“可是再多的钱,也有坐吃山空的时候,倒不如守着这庄子,每年都有收成,也不至于饿死,”她想起来自己还在十六铺租着铺子呢,又道,“我娘家是做米粮生意的,我在家时也常帮我大哥的忙,我已经在十六铺租个了门脸儿,准备把我们庄子上的果子送过去自己卖,”她冲汪俊生歉意的笑笑,“还请汪经理见谅,而且,”艾阳局促的揉了揉衣袖,“我就去过沪市一回,那儿我也住不惯的。”顾励行对艾阳的回答很满意,凡是容重言赞成的,他必然在心里是反对的,“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说起来梁大少我也是认得的,这样吧,以后你在十六铺有什么事,只管找那里的当家的,”顾励行看了曲一峰一眼,“回去跟他们打声招呼,毕竟是贵生叔交代过的人,咱们不能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艾阳连忙站起身,“感激”的冲顾励行跟曲一峰笑了笑,“谢谢顾老板了,你们放心,以后洪门的茶钱,我每月一定准时去交,之前是我不懂的规矩,没想到却害了潘堂主”艾阳说着,便拿出帕子抹起了眼泪儿,仿佛真的在后悔她害了潘安邦一般。顾励行看了艾阳一眼,怪不得梁维华要跟这女人登报离婚呢,这种小女人,也就是长的有几分姿色,但气度举止,哪里能跟安梅清相提并论他抬头看见老胡头领着一群人过来,把注意力集中到马老大他们身上,开始自己的审问。艾阳一直默默在坐在一旁装壁花,心里却对顾励行的看法又多一层,对潘安邦的事,顾励行可不像表现的那么漫不经心,他每个问题都问的认真仔细,甚至连当时竹筏来的方向,大概的速度,跟自己当时的动作,他都问的格外仔细,甚至他还是把当时在船上的人分开来,让他们各自回忆跟他讲述。汪俊生也大皱眉头,这顾励行是要做什么该问的洪门的人已经问过多少遍了,他怎么还在反复纠缠但这是洪门自己的事,顾励行这个老大又亲自出马了,他是容重言的人,更不好多说什么了,为了避嫌,汪俊生站起身向艾阳辞行,艾阳则“慌乱”的起身相送,两人送到大门口时,艾阳才小声道,“谢谢你啊,汪经理。”汪俊生摇摇头,“我并没有帮到李小姐什么,李小姐是聪明人,就算没有我在,你也能应对。”自己能不能应对,跟人家愿不愿帮自己是两码事,艾阳一笑,“从我搬过来,要感谢汪经理的地方就太多了,就像我们的船跟货能顺利的被放回来,也是有赖容先生发话,不瞒汪经理说,我都做好再折一船货的准备了。”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好意被对方感知,汪俊生笑道,“李小姐太客气了,容爷不是说了,你们信河庄子跟咱们面粉厂是邻居,邻里守望相助那是应该的,”他往里看了一眼,“我也是多于提醒李小姐一句,洪门,还有顾老板,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以后你还是得打起精神了,多加小心了。”顾励行把马老大他们反来复去的问过,才回到厅里,冲会在沙发上做针线的艾阳道,“打扰了,”艾阳把手里的针线放下,忐忑的站直身,“顾老板查到什么没有”问过这些人,顾励行是不再怀疑信河庄子跟这件事有关系了。这些人一个个信誓旦旦,把那天的黑衣人说的跟个神仙一样,可这些人都是些老实憨厚的农人,有的连个完整话都说不全,他这些跟自己帮众们的描述一一印证,得到的结论却叫他无比惊心。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绝顶高手,最叫人头疼的是,这个高手似乎跟洪门不怎么对付,不然也不会一出手就拿下他一员大将了。他不由想起来前些日子容重言送来的三个人,剪容氏面粉厂电线的事是曲一峰私下安排的,他已经处罚他了,还不得不捏着鼻子把面粉厂的损失给赔了出来。但他也从曲一峰那里知道,青皮他们三个,并不是被汪俊生的人抓到的,而是自己稀里糊涂的从电线杆子上摔下来的,加上他们骑的三辆洋车都漏了气,所有的证据都在告诉他,是有人暗算了青皮他们。还有他连丢的那几次货,虽然不像这两次那样蹊跷,但沪市里他有个暗藏的敌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如果这个敌人跟容重言联了手,那他谋划的事,可就要多一重阻力了。心里盘算着,顾励行冲怯生生的艾阳道,“李小姐请坐,李小姐你没有没注意到,这阵子你们庄子周围有可疑的人”潘安邦是劫信河庄子的货船才被抓的,这到底是那位高手刚巧遇上打抱不平,还是因为信河庄子里有他关注的什么人呢容氏面粉厂也在信河边上,这就更值得怀疑了。艾阳茫然的睁大眼睛,“可疑的人啊顾老板,我搬过来还不到一个月呢,庄子里的长工们都没有认全,要不你问问马老大对了,还有贾管事,要不,”她回头看着李嫂,“李嫂,咱们庄子上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吗”李嫂同样回了个茫然的表情,“没看见啊,咱们庄子不大,就这么几户,谁家要是来个亲戚,一柱香的功夫整个庄子都知道了,没听说谁家来客了吧”顾励行看着可怜巴巴的艾阳,皱了皱眉头,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劝了艾阳一句,“李小姐,我看你真的不如把这庄子出脱出去,做生意什么的,真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你在娘家帮过你大哥,那也是你大哥这个男人在前头顶着呢”艾阳点点头,现在是民国,新的还没普及,旧的依然顽固,尤其是,法治在底层更是无从谈起,就像现在一个黑帮头子就可以坐在自己跟前,劝她不要与社会常态相违背。看起来挺讽刺的,但这就是她要面对的现实。“顾老板的话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不过我铺子已经赁好了,装修也开始弄了,现在说停,前头的钱等于是赔了,左右我手里还有点儿闲钱,先试一试吧,我看沪市的报纸,现在沪市有许多女先生,女职员,”她轻轻扯着手里的帕子,一脸固执道,“我就是想做点儿小生意,其实女人做生意,也不是没有的。”年纪不大,思想还挺顽固的,顾励行没有那么多耐心劝一个冥顽不灵的女人,反正赔也赔的是她自己的傍身钱,“那好吧,一峰,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第30章艾阳一直把顾励行送到别墅门外,又规规矩矩的冲顾励行行了个福礼, 看着他们在路尽头拐了弯, 才长舒一口气, 转身回白楼, 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身上的袄裙给换下来。她身上的衣裳美则美矣, 但穿着麻烦又琐碎, 艾阳现在更喜欢今年才从外国流行过来的西装短裤,虽然那裤长已经过膝了,但行动更加方便,也凉快。只可惜不能在外人跟前穿出来。她放好水泡进浴缸里,脑子却在分析顾励行跟容重言这对兄弟。这两个人一黑一白,小说里容重言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顾励行却不止是黑道老大, 他还是沪市的商界大亨, 产业无数。虽然小说并没有把重点放在顾励行的发家史上, 但却明确的告诉读者们,顾励行是个横跨军政商三界, 还背靠江湖, 跺跺脚沪市都要抖三抖,连那些洋人都要给面子的人物简而言之, 那是妥妥的霸道总裁还是跺跺脚国家都要抖三抖那种艾阳翻了个白眼,她穿的是个无脑文, 偌大个华国, 这种人也只能存在于言情小说里了。军政艾阳这会儿没看出来, 但是商界,明显说了算的是年纪轻轻的工部局华董容重言才对,而且他手里经营的全是目前的朝阳产业,看言谈举止也是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怎么可能最后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呢艾阳猛然睁开眼:顾励行跟容重言是亲兄弟,如果弟弟死了,他无妻无子,那他的产业,岂不是都要落到顾励行手里这就有意思了,艾阳拧身趴在浴缸边儿上,这容重言是自己死了还是叫人杀了呢“他查不出来的,”容重言从汪俊生那儿知道了顾励行去白楼的全过程,笑道,“不过咱们这位顾老板有得愁了,这位高人明显跟洪门不对付,”“洪门连着丢了几批烟土了,说不定这笔账,他也算到高人头上了,”想到这儿,容重言心下不免得意,自己倒选了个好时候,居然跟这位高人一起,把水给搅浑了,“不过顾励行这阵子会看紧自己的货的,叫你的人都歇歇吧,该干嘛干嘛去。”续贵生更关心的是这位高人到底有多“高”,更好奇潘安邦被他弄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能会会这位高人就好了,就冲这轻身功夫,没个二三十年,做不到啊能把一只竹筏当做武器,膂力更是惊人”容重言也想见见这位高人,但他更多的是,想提醒这位侠士一句,虽然他身怀绝技,但西洋火器更为厉害,试想一下,如果当时船上有人手里有木仓,只怕输的就不是潘安邦了。“我也想一睹这位前辈的真容,”容重言捏了捏额角,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自由大饭店上头的装修搞的怎么样了”续贵生道,“差不多了,过半个月咱们的赌场就可以正式营业了,容爷您看着吧,整个沪市的有钱人都得到咱们这儿来”容重言点点头,挣那些人的钱他一点儿压力也没有,何况这赌场还是他的生母续夫人想搞的生意,“我知道了,没事也请母亲过去看看,她在家里闲的久了,静极思动,你不妨陪着她多出来走动走动。”艾阳的精力都放在自己的罐头厂跟罐头店上了,厂址好找的很,金管事的宅子直接充了公,村里的女人们由艾阳请的大夫一个个检查了身体,身体健康的只要她们愿意,就可以到罐头厂里上工,艾阳另付工钱。因为前期只是一些准备工作,跟岗前培训,所以艾阳也只是管上一顿饭,在人力方面的投资并不算大。但她许诺出去的工钱对平时只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的女人们来说,也是一份不菲的收入了,何况江淅一带自古就有女人出来做工挣钱的风俗,庄子里的女人们报名的格外踊跃,艾阳又从这些人里头,挑了两个长的干净整齐,口齿伶俐的女人,让她们没事多跟着贾管事学学,以后去十六铺的罐头铺子里当售货员。至于罐头瓶子,贾管事已经跟沪市最大的玻璃公司谈好了,现在的工艺做不以后世那般透明匀净,但也很可以看了,艾阳选了一款瓶口略长的,又叫人比着瓶口做果木瓶塞。这一通忙乎,转眼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