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佳瑶心情不好,金凯丽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被胡成磊硬拉着回到家中,金凯丽心中气还没消:“我刚才那是打轻了!”胡成磊无奈:“你一个长辈,老跟她过不去干嘛?”“我跟她过不去?是她跟我过不去!要不是她,我的语檬会那么难受?”胡成磊难得说了句公道话:“语檬会这样,也不是她的错。”“哦!我知道了!她是你女儿!你当然帮着她说话!”金凯丽眼泪水涌了出来,“你这是在怪我,怪我跟别人生了语檬,怪语檬不是你亲生的。当初要不是你辜负我娶了那个女人,我会赌气嫁给别人?”胡成磊见她哭,连忙安慰:“我不是那个意思,当初是我不好,我也是被我父亲逼的。”两人正一个哭一个哄,二楼下来一个人,二十几岁的年纪,皮肤苍白显出病态,见金凯丽在哭,忙问道:“妈,你怎么了?”金凯丽抬头看去:“语檬,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间多休息么?”见赵语檬下来,胡成磊道:“你劝劝你妈吧。”赵语檬走过来,带着金凯丽坐去沙发上,笑了笑:“多大的人了,还哭成这样。”“我也是为你。”金凯丽,“刚才意远来过了,他要是知道你在家……”“别说他了。”赵语檬出声打断。金凯丽无奈:“你明明都回国了,为什么还不肯见意远?”赵语檬面露难过:“他都已经结婚了,还见他干什么?”金凯丽:“你们两个之间有误会。误会解开了,他一定会离婚娶你。”赵语檬摇摇头,不再多说。--从周意远车上下车后,胡佳瑶沿着路边走了一段时间,这里很偏僻,没有公交站台,也不见有出租车驶过。她觉得累,干脆坐在路边台阶上,心里堵得慌。委屈、不甘、愤怒、怨恨……统统在她心上盘根错节,压得她难受。眼泪慢慢涌出,在眼眶里打转,鼻尖已经泛红。手机响起,她拿出来一看,见屏幕上“姜梵”两个字,她眼眶里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砸了出来,像是被拧开的水龙头,哭个没休没止。姜梵的名字让她愈发委屈,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样,眼泪完全不听话地往下掉。把他电话掐断,她怕这个时候跟他说话会露陷。时隔多年,她可不希望让他觉得她过得不好。铃声又响起,她还是掐断,掐断后再响起,她无法,平整呼吸,若无其事地接通电话。姜梵声音在那头显出一星半点焦急:“佳瑶。”“恩。”她声音淡。“出什么事了?”“没出什么事。”姜梵没再问,却三言两语就听出胡佳瑶语气里的不对劲,说:“有些公司的事想跟你说。”她问:“不应该是姚一曼跟我说么?”他不答反问:“你现在在哪儿?”胡佳瑶:“公司有什么事?”他追问一遍:“你现在在哪儿?”胡佳瑶不说话,姜梵道:“把你现在的位置发给我,我去接你。”她拒绝,他却立场坚定,最后僵持不住,胡佳瑶鬼使神差地服了软,把自己的位置发过去给姜梵。挂断电话,她仰头看了会儿蓝天,吁出一气。☆、chapter 24姜梵驱车过来已是半个多小时后。见胡佳瑶百无聊赖地坐在路边石阶上,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他下车走向她,应该是听到了脚步声,胡佳瑶抬起头来看他,他发现她眼睛红肿似是哭过,姜梵心脏忽而收紧。她见到他,突然就站起身来,侧着脸回避他的注视,快步向他走来,却径直与他擦肩而过,走向他的车,打开车门便坐进副驾驶座。姜梵转过身去看她,刚要挪动步子,胡佳瑶高声道:“别过来!”他脚下滞住,她声音显出颤音:“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说着便以手掩面,低下头去,不愿被他看到脸上表情。见她情状,姜梵突然就有些自责,他看她坐在车里,肩膀微颤,抽噎时,却又捂着脸不让自己哭出声,孱弱消瘦,像秋天第一片落下的叶,孤独无助,飘零无所依。他本可以好好保护她,却还是给了别人伤害她的机会。他自责,甚至有些后悔,可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他也只能退居二线,本分半点不可逾越。姜梵如她所愿背过身去,保护好她的尊严。胡佳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先前心情明明已经平复大半,可一看姜梵下车朝她走来,身体里突然就有一股情绪涌上来,说不清楚的委屈填满她所有血管,随着血液流动到四肢百骸。因金凯丽和胡成磊而滋生出的愤怒也被委屈取代,而令她委屈的源头却是姜梵,意识到这点后,胡佳瑶又有点看不起自己。她委屈什么?委屈现在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周意远?委屈姜梵没有一直在她身边?委屈他没有成为她的英雄,在她难过时,却要自己一力抗下所有痛苦?明明不该委屈,分手了,姜梵对她没有责任,她也不该指望别人为她排解苦难,她是个成年人,要有自己的担当。泪水渐渐止住,胡佳瑶深呼吸几下,往外看去,姜梵背对她,荒无人烟的公路上,男人笔挺的脊背孤独沉默,锋芒毕露,比少年时多了几分成熟稳重。胡佳瑶突然就有些看不真切了,仿佛眼前的这个男人并非她熟悉的那人,陌生得多。摇下车窗玻璃,她喊了声他的名字,姜梵应声回头,她这才发现他在抽烟,烟雾轨迹缓慢,蒙了他的眼,一点猩红映着人面,那双眼睛在白烟后面像是夜里的水,透凉入骨。她稍微有些慌神时,姜梵已经踩灭了烟头往这里走来,打开车门坐进去,他看她一眼,问:“中午想去哪里吃?”她回:“现在才几点。”他笑了笑:“那就先去兜风,到点了再去吃饭。”她有些累:“不想兜风。”“想聊天?”她摇摇头,靠在椅背上,自己没留意颈部因为她往后靠的动作而显露出来,那里有周意远昨晚留下的吻痕,醒目刺眼。余光感觉到姜梵正在看她,却久久不语,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要说话,却发现姜梵正盯着她颈部看,眼神冷冷的像是寒冬的霜,她猛然惊觉,局促地伸手捂住吻痕,姜梵目光郁了半分,将眼神挪开,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两人沉默不语,气氛尴尬,空气都似乎胶着在一起。几分钟后,胡佳瑶实在受不了,开口打破了沉静,随意问道:“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的?”他声音低冷:“跟你分手后。”没有要多说的意思。他的回答令气氛更是陷入古怪的沉默,胡佳瑶索性也不言语了,又无声了几分钟,这次换姜梵说了话:“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么?”“……我不想说。”“是不是因为他?”“谁?”“周意远。”她给了他答案,半真半假:“不是。”他没再接着往下问,兀自沉静了几秒,又看向胡佳瑶,不由分说地俯身过去,胡佳瑶措手不及,心脏突地跳到了嗓子口,正要推开他,却见他伸手拉出她座位上的安全带,原来是要给她系安全带,胡佳瑶松了口气,连忙接过:“我自己来。”他没坚持给她系,转而系好自己座位上的安全带,将车平稳地开出去,胡佳瑶问:“去哪儿?”姜梵没回答。她不知他突然这是怎么了,因为她颈上的吻痕?这未免也太过可笑。不愿再跟他继续待在一起,她开口道:“到地铁口让我下车就行……谢谢。”姜梵:“你有钱坐地铁?”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身无分文,包在周意远车上,她先前下车时只拿了手机。无法,只好问他:“能不能借我几块钱?”“身上没硬币。”语句简单。胡佳瑶又沉默,姜梵瞥她一眼,说:“我直接送你回去。”她不再扭捏,报了地址,姜梵开上环城,没再说话。胡佳瑶腹部突然有些疼,起初只是轻微的疼,她忍住没说,但渐渐地痛楚开始入深加剧,面色都因腹部的疼痛而变得苍白起来,双手按住小腹,她疼得身体开始微微蜷缩,额头也渗出冷汗来。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姜梵缓下了车速:“怎么了?”胡佳瑶没回答,脸色愈发苍白,她真想捂着小腹蹲下来,紧紧地把自己蜷缩好。“肚子疼?”仍没有得到回答。姜梵担心她,眉头轻拧住:“我送你去医院。”“不用。”她咬出这两个字来,脸色难看间还有些尴尬犯难。他突然了然于心:“亲戚来了?”胡佳瑶点点头,把脑袋扭向一边。她素来就有痛经的毛病,以前在纽约时就这样,每每疼得在床上缩成一团,他心疼她,给她泡红糖水,冲热水袋给她暖腹,她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他就在她边上陪着,有时抱着她给她揉肚子,她就把脑袋埋在他怀里,虚虚地抱怨:“这大姨妈对我也太狠了。”他无奈,捏捏她的手:“这么恶毒的亲戚,咱不认了。”她却咬他:“好啊,咒我呢。”他只好说:“换一个和善点的亲戚,小姨妈怎么样?舅妈也行。”本意是要送胡佳瑶回家,可开着开着,姜梵就把车开进了自己公寓楼下的停车场,胡佳瑶疼得难受,唇色都变白了,也不再纠结,任由他去了。停好车,姜梵脱下西装外套给胡佳瑶盖在身上,之后才下车往副驾驶座车门走去,谁知刚要开车门,身后却突然蹦出一个人来,那人紧搂住他的腰,声音俏皮:“姜梵哥哥,这几天想我没?”他极其不耐烦,大力扯开腰间的手,刘星雨被他猛地一推,差点一个呲咧摔在地上,她没想到姜梵会这么蛮横,始料未及间,却见他打开车门将一个女人横抱出来,不是姚一曼。她火大,指着胡佳瑶质问他:“这女人是谁?”姜梵理也没理她,抱着怀里的人大步往前走,表情冷硬里又透了一丝温情,那温情当然不是对她,刘星雨忽然有些害怕,她从来没把姚一曼放在眼里,如今却害怕姜梵怀里的女人。她愣怔地忘记追上前去,他今天跟往常都不一样,没有事无所谓的嬉笑怒骂,身上的那点痞气消失殆尽,看她的眼神也冷漠得几近透明,不苟言笑的样子倒让她怀疑他不是她之前认识的姜梵。刘星雨烦躁起来。☆、chapter 25姜梵一路将胡佳瑶抱回卧室,放她到床上,胡佳瑶腹部疼得厉害,也顾不得那么多,姜梵扯开被子给她盖,她便紧紧揪住被子,借以缓和痛楚。他随即出去给她准备好热水袋,枚红色的绒面,上面有只胖乎乎的小熊,小熊脑袋上有一朵七色花,充满着滑稽的童趣,是她当年常用的那个。胡佳瑶接过热水袋时微讶,没想到他不但保留着,竟还带回了国。将热水袋放去腹上贴着,她侧脸埋在被褥里,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我没有……你能不能去帮我买几片卫生巾?”她也没料到今天会突然来姨妈,这已经让她够窘迫,奈何腹部绞痛,还需要他去买必备品,她便更是难堪。姜梵闻言只笑了笑:“有这么不好意思么?”她当年可没少指派他去买那些东西。胡佳瑶只不说话,姜梵也不多言,安顿好她,他又下楼去买了些东西,回来后,把卫生巾给了胡佳瑶,他拿着刚买回来的红糖去客厅,冲了杯红糖水端去卧室,放到床头柜上,他问她:“起得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