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妈,我都知道的,你先吃饭吧。”许彤嘴里嗡嗡又像在咀嚼,总结性地说:“出门注意安全。”下楼时,阿扬问:“妈妈,我表现好吗?”“很好。”许连雅由衷地和她击掌。“我们是不是在骗外婆?”许连雅想了想,“我们确实是要去象鼻山啊。”回到家许连雅拖出行李箱打开。“你想穿什么衣服自己带上,不要带多,五六套够了。”许连雅很多时候会给她自主选择的权利,一半想让她早些独立,一半也是自己偷懒。等许连雅洗完澡出来,发现她收了小半箱衣服,正抱着那只三脚猫往里塞。“阿扬,你干什么呢?”被摁进箱子的猫警惕四顾,一时按兵不动,潜伏着寻找逃脱机会。“我要把它带去桂林,送给爸爸。”小孩越长大,心思越发能给当母亲的意外与惊喜。许连雅坐到床边,温柔地说:“你把它塞箱子,它会透不过气的。”“那怎么办?”阿扬束手无措地站起,喜鹊也趁机蹦了出去。“换别的吧。”阿扬翻找一会,举着一个喜鹊的羊毛毡到许连雅面前。许连雅指指羊毛毡的鼻子,“脏兮兮的也送给爸爸吗?”阿扬低头看着手心,“可是这是我最喜欢的,我想送给爸爸。”“……”许连雅擦头发的手停了,摸摸她脑袋,“那就带上吧,爸爸会喜欢的。”次日一早出发。阿扬第一次出远门,看什么都新奇。“妈妈,火车!”“是动车。”“什么是动车?”“……就是比火车快的车。”许连雅有时感觉知识不够用。上了动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让阿扬兴奋了好一会,终究被旅途的漫长磋磨。动车第一次停下,阿扬激动起来:“妈妈,到了吗?”“刚到柳州,还要下一站。”“柳州是哪里?”“螺蛳粉的家乡。”十一点半,动车终于停靠在桂林北站。“妈妈,这里是桂林了吗?”阿扬的兴致又被提起。部分地方依旧在动工,但上下车的人依旧络绎不绝。暑假是出行高峰,站外导游、的士拉客声不断。“阳朔,阳朔了……”带着斗笠和防晒套的中年妇女举着牌子吆喝,“小姐去不去阳朔了,西街、九马画山、印象刘三姐了……”“古东了,古东瀑布这边,汽车直达……去古东啦,夏天适合玩水啊……”许连雅挡开几个,到一辆空的士边问:“师傅,去汽车站多少钱?”“六十。”“……那么贵。”“路远啊,你搭公车都要三四十分钟。”许连雅拉着恍恍惚惚的阿扬离开。“五十啦,收你五十马上走。”母女俩还是加入了等公车队列。100路来了,每上一个人公车就摇晃一下,点头数人头一般。阿扬跟着前头的人要往二楼爬,许连雅急忙叫住:“阿扬,我们不上楼。”阿扬又晃晃悠悠回头。许连雅排得比较前,占了车厢中部的位置。许连雅摘下阿扬的帽子给她扇风,心疼地问:“累吗?”阿扬倔强地抿抿嘴,摇头,“不累。”“很快就到了……”到达桂林汽车站已经十二点过,许连雅买了两点十分的车票,桂林市到平乐县大概需要两个钟头。许连雅带她到附近那家马肉米粉店。“我不吃马肉。”阿扬坚决说。小小年纪就有那么明确的喜恶,许连雅感到欣慰。“马是用来骑的,不能吃。”“哦,好吧。”许连雅点了牛肉粉,吃之前阿扬还犹豫,“这是马肉吗?”得到许连雅的保证,才肯松开牙关。汽车站候车厅破旧而促狭,与旅游城市的形象大相径庭。许连雅让女儿垫到她腿上休息,自己却是不敢眯眼。女儿眸色像她,偏浅,睡觉时她的特点被掩上,五官与赵晋扬更像了。前路渺茫,她不知道决定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能换来什么成果,拉上年幼的女儿一起奔波,她数度腾起打道回府的念头。许连雅给她贴上晕车贴,抱着迷迷糊糊的她上了汽车,渐渐把桂林市区抛在身后。平乐县不像阳朔是旅游县,游人不多,但这几年政府统一规划,街道两旁多少接轨了青瓦白墙的装修风格。下车前许连雅问了售票员福沙村怎么走,售票员说要到街上搭渡船。“你们幸运哩,今天街日,闲日船是不开的。”“妈妈,怎么还没到啊?”阿扬已经蔫成一条菜干。“快了……”许连雅一成不变的安慰泄露心底的焦躁,像吊驴子眼前那根胡萝卜,却对女儿毫无作用。许连雅让阿扬跨坐行李箱上推着走。县城里问路比手机导航管用,许连雅又问了两个人,都指同一方向,走了许久终于到渡口。“阿扬,我们再坐会船就到了。”这趟下来,水陆空就差飞机没乘过了。渡船稍微提起阿扬的精神,她天真地说:“这里是海吗?”“是江。”许连雅说,“这里是漓江和荔江交汇的地方。‘江’是几点水来着?”“……三点水。”许连雅在售票员的帮忙下上了船,问:“小孩子要收钱吗?”“那么小,不用。”“大人多少钱?”“两块。”许连雅不禁莞尔,原来渡船相当于他们的公车。又问:“最迟的一班到几点?”“晚上八点。”许连雅交了钱,吩咐阿扬坐好。夏风拂过江面带来难得的凉爽,水路比想象中远,行了半小时,上岸时已经五点半过。许连雅算了下时间还充足,在路边让阿扬补了点粮。许连雅只记得赵晋扬身份证上的一个福沙村,究竟几号早忘了,即便记得门牌号,在村子里找人向来用处不大。剩下就靠运气了。许连雅推着女儿沿水泥路走。城里长大的孩子,对农村的一切充满好奇。“妈妈,小狗!”“嗯……”“还有鸡哎,咕咕……”“……你要下来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