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可以正大光明看,不是什么看不得的地方。”出道多年,季向雨走过不少红毯,穿过不知多少条低胸礼服,能暴露这颗痣存在的当然也有。
上热搜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评论区尖叫,4k清晰度的照片被网友拉到极致。
沈意书顿了两秒,微妙地问:“很多人都知道吗?”
季向雨点头,起码见过那套图的人都知道。
她不说话了。她现在有一种恶龙宝藏被发现的心理,让她有一种微妙的不爽。
不过她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和立场表达自己的心理,只好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季向雨捏了捏她的一侧耳垂,捏得十分顺手。
“不想让别人知道?”她问。
沈意书没回答。
“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季向雨像摸小狗的下巴一样,捏了捏沈意书的脸颊。
她很喜欢看沈意书为了她不开心还要假装无事发生的模样,实在可爱。
“为什么是我取?”沈意书任由她挠来挠去。
“我昨天给你盖了戳,”季向雨眼睛往下瞥,“等价交换,这颗痣就是你给我盖的戳了。”
沈意书喉咙有些发紧。
她想说,她们之间约定的戳只是一个吻罢了,而痣是从肌肤下长起来的,完全等价不了。
一颗痣可以有许多个名字,即使以后季向雨这样去哄其他人,她都是头一个。
隐秘的满足感与占有欲取悦了她,她抬眼,望见季向雨眸中笑意。
“那就叫它……”沈意书顿了两秒,很是羞耻地说,“小书?”
季向雨愣了愣,粲然一笑。她笑得太开心,以至于沈意书捂住半边脸,不敢看她,露出的肌肤寸寸显红。
“那就叫小书,”季向雨拉开她捂住自己脸的手,问道,“你要摸摸小书吗?”
沈意书光是说出“小书”二字就用光了一天的勇气,哪里还敢摸一摸。
那时她们都不知道,以后会有一天,季向雨眼尾通红,水光潋滟,颤着声叫沈意书的名字,喊:“宝宝,亲亲小书。”
沈意书拒绝了季向雨的邀请,季向雨还没完,她好奇地问:“你身上有痣吗?”
沈意书想了想自己身上痣的位置,欲言又止。
季向雨一看她的神色便懂了,沈意书的痣应该长在一个暂时不能让她看到的地方。她弯了弯眉,并不急于一时。
季向雨还想逗她两句,只可惜来了电话,她可惜地接起电话,而沈意书一言不发地爬起来,去洗脸冷静一下。
今天下午的戏是比较轻松的,大部分是姜芜与林落笙的对手戏,夹着一部分姜芜与季向雨的戏。沈意书只需要补几个镜头,算得上是划水一天了。
她和季向雨一到片场,林落笙就迎过来了。林落笙一走近沈意书,就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药膏气味。林落笙小时候没少摔跤,对治外伤的药膏气味相当熟悉,便问了两句。
沈意书没藏着直接说了,她倒是不委屈,就是担心林落笙也被坑一手。
来的路上季向雨跟她讲了点关于姜芜的事,在关于非季向雨的事上,姜芜脑子一直很清楚,不然走不到现在,但一遇到季向雨,智商就原地跑路。
沈意书担心因为林落笙和她走得近一点,姜芜对林落笙也会下黑手。虽说林落笙有女主光环,但就怕万一,她小声地提醒了林落笙几句。
林落笙说了句谢谢,她正视沈意书一眼,突然点头:“我认可你了。”
沈意书:?
要是她有个系统,系统现在就会提醒她,林落笙对她的恶感全部清除。但是她没有,所以她仍然不明所以。
导演喊定位,沈意书搬了个凳子,坐在一边当观众。
她已经很久没有从观众视角去欣赏季向雨了,最近的戏几乎全是她和季向雨的对手戏,打板声响起以后,她是李瑾,季向雨是周奕,不能代入个人情感。
在酒店里,她和季向雨的关系更加不对等。想起那份没有签署的合同,沈意书眼神一暗。
“事成以后,我会许你升官加爵。”季向雨清冷的声音响起时,沈意书才从情绪里抽出来,细细品鉴季向雨的演技。
周奕站在窗前,望着凋谢的叶子,侧脸绝美。
“我不在乎这个,”姜芜饰演的暨慕挺着背,站在周奕身后,紧握着拳,心情起伏却不大,“朝中已经有人在质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置女帝?”
“等到合适的时间,”周奕闭了闭眸,“我会亲手处理掉女帝,你大可放心。”
“我是怕你……”
“怕我不忍心对吗?”周奕睁开眼,“我恨不得她死,可留着她还有用。”
沈意书:……
作为观众,她看这段戏的时候实在是出戏,尤其是季向雨说台词时正对着她的方向,总给她一种沈意书要被季向雨送走的感觉。
她叹。
要这样说,也没有区别。合约结束,季向雨可不得送走她吗。
一下午的戏过完,沈意书补了几个镜头,最后一场终于到了。
她趁化妆的时候,看了一遍今晚的夜戏。
这一场就是她的杀青场,拍完后不出意外,她这份工就打完了。
此时此刻她有一种要上高考考场的紧张感,翻剧本就像检查笔袋里2b铅笔的笔芯带了几根。
“沈老师,好了。”化妆师替她整理好妆发,见她有些发呆,出声提醒道。
“好的,谢谢。”沈意书回神,点点头。
季向雨正在导演那边等着她来,沈意书叹了口气,生平头一次产生罢工情绪。只是情绪归情绪,就像上学时念一万遍想炸学校,回头也得乖乖背着书包去读书一样,她还是得老老实实去演戏。
“小沈啊,过来,跟你讲讲你要领盒饭的一集。”导演冲她招手。
这场戏的情绪爆发戏仍然是周奕身上,作为全剧高光点之一,周奕亲手作掉从前爱人的戏码算得上另类版本杀妻证道了,只是李瑾是应得的。
在这之间周奕经历了许多的事情,她上朝力挽狂澜,以雷霆手段重振朝纲,赈济江南受灾的平民,顺便推行了之前她就想同李瑾说的种种策略。
只是流放的周家人,已经有身残体弱的死在边关了,连最疼周奕的周父都没能活着回到京城,她和李瑾之间隔着的血海深仇太多,容不得她有一丝犹豫。
李瑾被囚禁在周奕寝殿里,周奕没有苛待她在起居上的一丝一毫,吃穿用度仍然女帝标准,只是一直绑着她的眼睛,不让她见人。
在这场里,周奕要演出狠下心的决绝,这是她浴火重生的第一步。
而作为被献祭的李瑾,要演出难以置信和痛苦,以及无尽的悔恨。
导演乐呵呵地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问沈意书:“你可以吗?”
沈意书下意识看了一眼季向雨:“不可以还来得及退换吗?”
导演差点被水呛到,他举着杯子拉下脸说道:“来都来了,走是走不掉了。”
季向雨没说话。
她本能地觉得沈意书今日情绪一直不高,只是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去解决。
导演说完沈意书,又问季向雨:“季老师,你怎么想法?”
季向雨摇摇头:“我没问题。”
类似的爆发戏她演过太多次了,不需要刻意指点她便能理解最需要突出的情绪是哪个点。
“没问题就开拍了,早下机早杀青,”导演指了指沈意书,半开玩笑地说道:“早就看不惯你们这对小情侣了。”
沈意书勉强一笑。
场务打板,这场开拍。
周奕快步走进殿里,表情冷淡,紧攥的拳头显示出她不平淡的表情,像是一把待出鞘的剑,一出鞘便是血流成河。
“都下去吧。”
宫女们闻声而动,全都出去了,殿里只剩下了李瑾和她。
李瑾蒙着眼睛,发呆地望着前方,只能透过布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个人影接近。被关了两个月,她不再吵不再闹,安静得如同少女李瑾读书的时候一般,看不进书时只会抬头望着窗外。
“姐姐,你来了。”李瑾乖乖地喊了一声。
她还心存侥幸,只要周奕没有杀她,她就还有希望活下来。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了,但她是大夏正统的皇家血脉,她可以笃定以周奕的性格,不会对她动手。
“这几天还好吗?”周奕坐在她身旁,轻声问。
两人一答一合,仿佛回到过去还是彼此暗恋的时候,不谈皇权与富贵,只谈春花秋月。
“好呀,”李瑾嘴向来都甜,“要是能看见就更好了。”
周奕沉默了一下,她伸手,替李瑾摘下围着眼睛的黑布。
明亮的光落进宫殿,李瑾一时间有点适应不过来,流出生理性眼泪。
“姐姐,你瘦了。”李瑾在蒙蒙眼泪中,看清了季向雨的脸蛋。
“嗯,”周奕尽量让自己不颤抖,“太累了。”
“做女帝是很累的,”李瑾见缝插针,“让我回去当女帝,替姐姐分担吧。”
周奕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说道:“我父亲去世了。”
李瑾愣了一下,随即就着眼中的眼泪演起来了:“节哀,不要太伤心。”
周奕站起身来,她清冷的嗓音盛满痛苦:“因为在边境摔了一跤,加上风寒,送进城的时候已经没了,李瑾,我问你,你有丝毫悔恨吗?”
李瑾看见她的神色,顿时慌了起来,她觉得她和周奕之间有什么东西好像彻底碎了,她想缝补上:“对不起,姐姐。”
“不用同我说对不起,”周奕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你欠他们的东西,直接还给他们吧。”
李瑾诧异地抬头,眼泪凝成水光装在李瑾好看的眼中,她颤抖地问:“姐姐,你不要我了吗?”
季向雨怔住了。
一迟疑,戏没接上。
“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