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有身高八尺有余,别说刘蔓蔓一个身高不过六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就是一个普通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他使劲力气的一巴掌。
她当即被打得找不着北,扑倒在地,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瞬间破皮肿胀。
在场的人全部都没有预料到周有会有此一举,别说赵之良,就连刘蔓蔓自己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她楞了一下,随即捂着脸“嗷”一嗓子,开始嚎嚎大哭起来。
气得浑身发颤的周有指着刘蔓蔓破口大骂,“老子一辈子没打过女人,今儿你倒是给老子开了先河!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对老子的闺女指手画脚!也不回去拿镜子照照你什么模样!地沟里爬出来的烂东西,也敢骑在老子闺女头上拉屎拉尿!”
反应过来的赵之良立刻上前把刘蔓蔓扶起来,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剜了傻愣在那儿的周婵婵一眼,怒道:“你们两父女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等他说完,周有扫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人。
那些人立刻上前将赵之良二人团团围住。
周有一双异于普通人浅蓝色眼眸里似要喷出火来,恨不得上前吃了赵之良与刘蔓蔓二人。
他指着赵之良道:“给老子打断他的腿!”
身后的王掌柜是个热心肠的,忙劝道:“周老板不可,若是伤了人,可是要吃官司的!”
其他人也跟着劝,都说没必要在这样的人身上惹上官司。
周有冷哼一声:“老子今儿就在这儿等着,若是打残了他,老子赔钱!打死了,老子偿命!”
周婵婵见状连忙上前,擦干净眼泪,哭道:“阿爹,别!”
周有眼里闪过一抹心疼,继而怒道:“怎么,你还心疼他?”
周婵婵摇摇头。
“那你让开!”周有怒道。
周婵婵不肯让。
周有抬起手,周婵婵吓得闭上眼,却不肯让。
谁知周有只是替她抹干净眼泪,道:“你从前的胆气哪儿去了?跟我在家对着干的脾气哪儿去了,由着他们这对男盗——由着他们这对狗东西这么作践你?”
周婵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动了动唇,一句话也不说出来。
周有这时鄙夷的看了一眼赵之良,冷笑,“当初我第一眼就看出你这个人心术不正,可她被猪油蒙了心,宁可跟家里断绝关系也非要跟你好。你可倒好,靠着她起家,转头就叫你那个泼妇一般的老娘蹉跎她。不仅如此,还叫这个烂东西如此欺辱她。”
他骂完尤不解气,伸手捂住周婵婵的耳朵,什么脏话都往外冒。
“河沟子出来的烂鱼烂虾,上了桌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就凭你这样的还想进我周家的门,你也配!什么几把玩意儿!”
“……”
赵之良闻言,顿时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
“还有你!”周有骂完他,转过脸看着周婵婵,原本怒气冲冲的一张脸,瞬间眼睛就红了,
他忍了又忍,才勉强没让自己眼眶里的眼泪掉出来,哽咽,“蠢丫头,如今知道错了没有?后悔了没有?”
原本一直强忍着的周婵婵“哇”一声哭出来,扑到他怀里哭得跟个孩子一样,“爹啊,我好悔啊!”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眼睛跟着红了。就连从未领略过人间的亲情的花玥,看着眼前这个看似脾气暴躁,实则对周婵婵疼到心坎里的父亲,一时之间对于苍生又多了一层认知。
“知道后悔就回家。这么多年就当养了一条吃里扒外的狗!”周有伸手替自家女儿抹干净脸上爬满的泪,道:“走,爹带你回家,你娘给你包了你最爱吃的蟹黄包,青儿天天吵着见你。”
周有牵着她就要走。
周婵婵立在原地,“阿爹你等等,我还有话跟他说。”
周有皱眉:“怎么?你还舍不得他!”
“没有!”周婵婵连忙摇摇头,看向小翠,“你回去赵宅一趟,去我箱子最里面把那个青色的包袱拿过来。”
小翠赶紧连忙往家跑。
赵宅离此处并不远,大约两刻钟小翠就跑回来了,手里抱着那个包袱,气喘吁吁。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手中那个用上等的丝绸包裹的东西,还以为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就连花玥一时之间也起了好奇心。
周婵婵垂眸看了一眼蹲在地上面色铁青的赵之良,打开了那个包袱。
里面是一件浆洗地干净,缀满补丁的衣裳,还有一双被人用丝线修补过的草鞋。
所有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周婵婵,唯有赵之良顿时面色大变,眼睛瞬间红了,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婵婵。
周婵婵上前一步,从里面掏出一个草编得已经褪色的蚱蜢,递给他,道:“这时那年你十二岁,光着脚来我家时,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赵之良捧着那只蚱蜢手抖得厉害。
紧接着,她又从里面取出一个非常径直漂亮的小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枝桃木钗,那桃木钗打磨得十分漂亮,上面还雕刻着一只小猫。
她道:“这是我十五岁时,你送给我的生辰之礼。你说你喜欢我,想要娶我。问我愿不愿意?”
“我十六岁时,与你成亲,你说,会一生一世对我好。”
“十七岁的时候,我生青儿难产,你抱着我红了眼,说这辈子只要你赵之良活着,就永远不会辜负我。”
“二十二岁时,铺子里生意遇到困难,你天天拿着货物在外面往各个商铺跑,我挺着大肚子在铺子里忙活,结果不小心跌倒,”她说到这儿,哽住,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你回来以后,抱着我哭了一夜。你说,没了孩子没有关系,我还有青儿跟你。”
赵之良这时抬眸,眼眶含泪,“婵婵,是我对不住你……”
周婵婵擦干眼泪,接着说:“二十五岁的时候,你同旁人好。我在家里日日等你,想着只要你回来,我便同你好好过。”
说到这儿,她从包裹里面取出一张纸,递给他,道:“我二十七岁生辰那日去找你。你说,你食言了,想要和离。后来,你差人送来了这张和离书。就连和离,你都不愿意亲自同我说。”
赵之良捏着那张薄薄地却又重似千金的纸,手颤抖地厉害。
周婵婵看着他,红着眼睛一字一句道:“赵之良,这些都是你给我的东西,我现在全部还给你。”
一旁的刘蔓蔓急道:“既然还没有和离,家产得重新分!”
赵之良朝她怒吼,“你给我闭嘴!”
刘蔓蔓动了动嘴,看着他一脸凶狠地模样,最终把话憋了回去。
“分家产?”周婵婵道:“别急。”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盯着赵之良,道:““这是我们成亲时你签给我的卖身契。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赵之良一生为周婵婵的奴仆。赵之良,你还记得吧?”
赵之良看着那张有些泛黄的纸,点点头,哽咽:“记得。我赵之良一生愿做周婵婵的奴仆,永不背弃。”
“记得就好。所谓奴仆,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主人的。”周婵婵收起那张纸,垂眸看着他,“所以,别说南街那十二间店铺,你如今名下所有的产业,包括你身上的衣裳都是属于我的财产。”
肿胀如猪头的刘蔓蔓被挤成一条缝的眼睛顿时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沉默不语,颓废的跪坐在地上的赵之良。
显示周婵婵说得是真的。
她“啊”一声扑向赵之良,对着他又咬又啃。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怎么能签那种协议,你叫我们娘俩以后可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