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迟疑着看着他,绿眼睛湿漉漉的,乖巧怯懦得像是林间小鹿:“你不害怕吗?”
菲茨杰拉德亲了亲她的额头,露出了那种张扬耀眼的笑容:“露西,爸爸是无所不能的。”
露西抽泣着闭上眼睛。
菲茨杰拉德牵着她的手,两人慢慢走进房间里。菲茨杰拉德眼疾手快地掐死了几只欢快爬动的蜘蛛,在房间的一角找到了节目组准备的种种驱虫工具,又在柜子里找到了提前叠好的被子,铺展在床上,才让露西坐上去。
之后,他又糊好了窗户,清除了院子里一些太过碍事的杂草,才满头是汗地回到房间。
因为这半天里的精力消耗太大,露西已经睡着了,嘴巴紧紧闭着,在睡梦中也并不安稳。菲茨杰拉德又看了看院外的景象,隐约明白了女儿为何对这个地方如此抗拒。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把露西紧紧搂在了怀里。
安心睡吧,就算再糟糕的处境,也有万能的爸爸在。
这次,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了。
四号房是古时候的读书人曾经住过的房子,总体布局陈旧狭窄,但也可以说是别具风味。
尾崎红叶带着泉镜花一起整理床铺。
“镜花,记得之前读的那段《枕草子》里面说的话吗?有关七月的时节的那一段里,也是中午,刮着大风又闹着大雨,天气很凉爽,于是清少纳言就连扇子也忘记用了,就那样和衣睡去。”
“可是穿裙子会睡得不舒服。”泉镜花稚气地说,“清少纳言那一天也一定是很累很累了,所以外面又刮风又下雨也没有吵醒她,而且她连衣服和扇子都没有用。”
尾崎红叶不禁莞尔:“镜花真是个体贴细致的好孩子啊。”
她们铺好了床,泉镜花钻进被子里,然后探出一双灵动的眼睛,乖巧地等待着这一次的睡前故事。
尾崎红叶沉吟:“既然说到清少纳言,就说说她以为的四时情趣吧。春天是破晓的时候最好,白山顶明光微露,紫云横斜;秋天是傍晚最好,夕光煌煌,鸟雀归巢,虫鸣唧唧;冬天是早晨最好,因为人们为烧炭取暖动起来,便很有热闹的模样,驱散了寒冷寂寞。”
“那么,镜花觉得,清少纳言会认为夏天的那个时候最好呢?”尾崎红叶问道。
泉镜花认真想了想:“中午或者晚上吗?”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尾崎红叶轻声追问。
“因为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两个时候。”泉镜花甜甜地笑着,“中午老师肯定会在我身边,晚上爸爸妈妈会哄我睡觉。大家都会喜欢和家人在一起的。”
尾崎红叶温柔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镜花说的很对,家人是最珍贵的,睡吧。”
泉镜花乖乖地闭上眼睛。
尾崎红叶却觉得心情有些悲伤。
和孩子们的相处往往能给人启示,镜花这样灵气十足的孩子更是如此。从前读《枕草子》,虽然知道是清少纳言落寞时的自我/安慰之作,但总觉得其中内容风雅有趣,并不太哀怨;从孩子单纯的眼睛来看,才惊觉无论境遇如何,深宫中的女人,即使是名动平安京的才女,也从来都如此无聊寂寞。
最珍贵的是情感和陪伴啊。
五号房,所有设备一应俱全。
费奥多尔本来打算把西格玛哄睡着以后,拿出国际象棋来自娱自乐,但是没料到换了地方以后西格玛格外兴奋,眨巴着大眼睛,就是睡不着觉。
费奥多尔久久地与他对视。
“西格玛,我不会一直向你低头退让的。”费奥多尔严肃地说,“我不是你的附属,我有我的尊严,我才是家中的主人。”
西格玛傻乐着抱住了他,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一击破敌:“哥哥!一起玩!”
小孩子身上的奶香味把费奥多尔竖起的那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都变得黏黏糊糊了。
费奥多尔:“……”
小孩子,尤其是亲生弟弟,真是一种作弊的生物。
但他还是不屈不挠地拿出了棋盘和棋子。
费奥多尔惊讶地发现西格玛似乎对这种游戏也很感兴趣,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的动作。
被节目组所迫,第一次在弟弟面前下棋的费奥多尔若有所思。
如果能把西格玛培养成职业棋手……是不是以后的对战就不会那么无聊了呢?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