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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晋江独发】冥宾一位里面请 【晋江独……(2 / 2)

屋外的唢呐奏出的曲子越发高昂,不绝于耳。

因为云鱼儿的喊声,小学妹的眼神短暂清明了一下,但不多时又陷入混沌之中。

‘黄道吉日——’

‘佳偶天成——’

‘喜事双双缘不断,恭请新娘接嫁衣——’

细碎的人声在余玉耳边不断回响,她眼神怔愣,嘴角像是被什么东西吊住一样不断上扬。

“成亲……”

女生笑道,眼神怔愣:“我要成亲了……”

“我要成亲了!!”

她一把甩开云鱼儿的手,抓在木门把手上,妄图下一秒将木门大开。

“砰!”

罗诗琴一脚踹在门上,将微开的古红色木门又踹紧,一手擒住忽然变得癫狂的小学妹将她拖离门边。

“放开!放开我!”

被罗诗琴全力压在地上的女生嬉笑着,忽然大吼一声:“我要去成亲!我要成亲啦哈哈哈哈!!”

“……”

一时间,唢呐声与欢喜声交织在一块儿,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在场所有人与鬼的耳膜。

木门不开,唢呐不停。

尖锐的唢呐声和不时出现在耳边的细碎人声让罗诗琴难受得想吐,但她也仅仅是皱了下眉,随后将头顶上的小雷云按在余玉的脸上,自己起身一把拉开了木门。

云鱼儿惊愕得几乎没办法发声阻止她。

“虽说冥府外交官大都只是来进行商谈的存在,”

站在门口的女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宽敞的院落里,齐刷刷的一排纸人的墨渍眼珠,她忽地勾唇,露出诡谲的笑容。

“但有一句话说得很棒。”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手指夹缝中,一张标注着‘天降正义’的黄符被阴暗天空招来的狂风吹得呜呜作响。

女生稍一用力,黄符纸便如同世间最坚固的长刃一样挺拔,疾射向大批纸人所在的方向!

“轰隆——!!”

只见天边雷光乍现,天空瞬间被乌云完全浸染,虽然只闻雷声不见落雨,但怎么看都是风雨欲来的场景。

天降下的火光吞噬了所有前来送聘礼的纸人,在一片哀嚎与怨毒的咒骂中,擦着朱色腮红的纸人们消失得一干二净。

宽敞的院落里,只剩下那像是棺材一样的聘礼箱,以及整齐放在上面的,和土包堆的鬼嫁娘们身上,如出一辙的猩红嫁衣。

“吱嘎——”

原本院落外通向灶厨的木门被缓缓打开,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灶厨里面的东西,但那双织金的红色绣花鞋正在半空中晃荡。

绣花布鞋晃荡来晃荡去,吊在灶厨门口的麻娘发出诡异的笑声。

忽然,吊住它脖子的长绳一松,被吊死的鬼垂落在与罗诗琴平行的高度。

那条写着白色‘奠’字的红盖头飘落在地上,而罗诗琴也是第一次正式看清麻娘的脸。

惨白的脸上被紫红色的细小血管切割,大块大块的尸斑被粉块印得左一片右一片,黑灰色的眼珠还有点点猩红,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罗诗琴看。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麻娘的嘴。

唇的四周一片乌黑,细看还有被血色浸湿的细线,将皮肉扯紧死死缝合在一块儿。

“新嫁娘……鬼嫁娘……”

艰涩又模糊的发音在客厅里回荡,鬼嫁娘扯动着无法大幅度张合的唇,抬起手臂指向屋内被迫躺在地上的余玉。

“——她就是下一个新娘。”

面前的女生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这句话感到担忧与害怕。

一人一鬼对视许久,直到又一阵寒风刮来,罗诗琴才缓缓开口:

“到底是那群鬼东西指定的新娘,还是你需要一个顶替你悲惨位子的替死鬼呢?”

麻娘:“……”

它没有作声。

“回答我。”

女生眼神锋利,似乎要透过它早已被腐坏的身体,刺进它同样被同化得腐臭的灵魂之中。

“不……重要……”

它疲惫且嘶哑地开口,被缝上的嘴唇溢出黑红色黏稠的血珠。

“戌时,”吊在房梁上的鬼嫁娘丢下了最后一句,“成婚。”

语毕,它的身体被脖子上的长绳攥紧,拖进了灶厨最深处的黑暗里。

罗诗琴看了一眼看不见东西的灶厨,又看了一眼院落里那棺材一样的聘礼箱和嫁衣——值得一提的是,里面所谓的聘礼,塞的是满满当当的纸扎元宝与纸扎牲畜。

她冷笑一声,转头又回到了客厅。

刚刚发生的事情,余玉只听到了一星半点。她是在那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后醒过来的,小雷云变回了先前的模样,再度趴在她的脑壳一动不动。

云鱼儿蹲在她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直到她清醒过来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学姐?”

她迷迷糊糊地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罗诗琴,随后眼睛瞬间瞪大:“学姐?!你怎么开门出去了?!”

“门外的纸人都收拾干净了。”罗学姐叹了口气,“但是我们现在还没办法离开这里。”

云鱼儿蹙眉,显然也听到了刚刚她和麻娘的对话,有些担心道:“戌时是什么时候?”

罗诗琴:“晚上七点到九点。它们大概会在晚七点来鬼请新娘吧。”

余玉:???

看着一脸迷茫的小学妹,罗诗琴简单给她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谁穿了新娘服,谁就要去配冥婚,做那个什么鬼的新娘??!”余玉一脸不可置信,“它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死了还要找老婆?它怎么不一步到位找个孙子呢!”

云鱼儿:“冥婚如果不能完成,这个地方没人能够离开。”

余玉气急败坏:“什么强买强卖的鬼东西!”她说着,眼神却放在了身边的云鱼儿身上。

她迟疑地开口:“云鱼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你先前说自己不是死于配冥婚,那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这件事?”

虽说从始至终云鱼儿对她们的态度都很亲和,但余玉实在是不想到最后被鬼背刺一下。

她起身溜到最有安全感的学姐身后,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云鱼儿,嚷嚷道:“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是不是敌方派来的卧底!”

云鱼儿哭笑不得,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罗诗琴,缓缓摇头:“我其实在曾经,也差点成为所谓的冥婚新娘。”

罗诗琴:?

好家伙,还有故事??

“大概是我十八岁的那年,我和朋友一起外出旅行……”

紧接着,云鱼儿讲述了一段关于“女大学生外出旅行被拐,途中高烧不断被卖给人结冥婚”的故事。

“但我运气很好,赶上了那块地方正巧打击拐卖。是警察和记者联合将我们刚被拐的那一批人给救了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里已经被拐了很多女孩子。”

“令人无奈的是,绍家村的人看不起生女儿的人家,生女儿的人家又选择溺死女儿,等到后来儿子需要老婆时,又从外面拐年轻的女孩进来冲喜。”

云鱼儿用平淡的语气讲述着这一段血泪铸就的过去。

“我在新闻报道上看到了绍家村最早被配冥婚的女人,她就是麻娘。”

麻娘是八十多年前的女人了。

据村历史记载,她是隔壁村卖给绍家村的女人。但麻娘当时被卖,自己并不知情。

“当年大概是闹了饥荒?总之,麻娘被她父母送进大户人家家里当仆人,每个月赚点银子送给家里。”

大户人家很大方,虽说麻娘是下人,但对麻娘也很好。

即便麻娘辛辛苦苦赚钱给家里,也仍旧比不上一笔咬定的买卖。

她被骗回了家,被骗着穿上了嫁衣,被骗上了花轿,被骗进了棺材。

缝上了嘴,不敢告阎王。

钉上了钉,不敢做厉鬼。

和死人拜堂成亲后,亲家拿上麻绳勒死了儿媳,给自家在地下的儿子送去永远乖顺的媳妇。

麻娘成了第一个配冥婚的活人,但不是最后一个。

直到多年后,云鱼儿被拐,如果不是那群人民的英雄,将会有更多的女生被缝上嘴,钉上钉。

“那既然已经被抓了,”余玉不可置信道,“为什么还会有?”

云鱼儿:“因为它们的脑子,”她抬手,敲了敲脑门,“永远记着这一点,哪怕是死了,也不会忘记。”

被害者被压迫,哪怕想逃离也会畏惧曾经遭受的痛苦,最后被迫成为施暴者的同伙。

而施暴者,早已被深深钉刻在旧时代的腐朽规矩中,满脑子都是“这本该如此”。

在一片寂静中,罗诗琴忽然笑了,看着茫然的两人,她意味深长道:

“——好巧,我很擅长打破所谓的‘规则’。”

人格修正拳,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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