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电话里温柔地笑:“知道知道,你一直都是妈妈的骄傲。对了,同学都怎么样?”呃……朱韵条件反射地想起了蛋糕女和金毛怪。“还都挺有性格的。”“有性格?”朱韵未免母亲的长篇大论,转移话题说:“对了,我们班班长跟我一个寝室,是个很好的女生。”母亲果然顺利被带跑。“那你要好好跟人家相处啊。”朱韵把方舒苗愁心学生会选举的事跟母亲讲,不过当中涉及到的具体人物她一句带过。“你要帮她啊。”母亲听完了说,“她是个好孩子,你有能力的话就尽可能帮帮她。哪有刚上学就开始逃课的,太不像话了。”“……嗯。”母亲郑重其事地说:“很多学生都把高考当成终点,这是很错误的观念,大学才是真正传授立身根本的地方。这不是结束,甚至连中哨站都不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嗯。”貌似是另一个方向的长篇大论,朱韵换了个姿势拿手机。母亲条理清晰地发言了二十几分钟后,总结说:“……好了,虽然认真念书很重要,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多出去逛逛,别总呆在屋里。”“嗯。”朱韵刚准备说结束语,母亲又开口——“还有,你们还太小,没有接触过社会,价值观很不成熟。千万不能拿无知当成乐趣,拿无礼当成性格,知道吗?”“……”以为一句话能把话题转移,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放下电话,朱韵刚好跟外面回来的方舒苗碰了个头。方舒苗满头大汗跟朱韵说自己跟张老师的沟通结果。“张老师的意思是让班委先接触一下,如果没效果再让他来说。他说毕竟刚开学,直接让老师去跟学生谈,太正式了。”朱韵点点头,然后就看到方舒苗一脸期待的表情。“……”方舒苗拉住朱韵的手:“救命。”“……”朱韵参考了一下刚刚母亲的话,说:“也行,你让我去找谁谈?”方舒苗:“最难的就是那俩咯。”“都让我去?”朱韵一头汗。方舒苗:“那你选一个。”“任迪。”方舒苗深吸一口气,“行,那我去找李峋。”她悄悄告诉朱韵,“刚刚我看见任迪了,她在操场。”朱韵往阳台外望去。天色渐暗,远处的操场一片漆黑,像吞人的猛兽。“我去看看。”朱韵在楼下买了两杯奶茶,准备等会谈心用。一天的课都上完了,大批学生向生活区的方向走,朱韵逆行在青灰色的水泥路上。操场被高大的铁丝网围着,朱韵绕到入口处,一抬眼,看见了两抹身影。按理来说这么暗的天色下,很难看清什么。可架不住有个人走哪都喜欢带电脑。操场上零星有些锻炼身体的人。中央是足球场地,本校的足球场质量不高,草不新,甚至有些荒凉感,被很多爱踢球的同学抱怨过。朱韵倒是觉得这里不错。设想哪天一对情侣坐在这片荒草地里,一同看没有星星的夜空……这种永久且过时的文艺范,还挺吸引人的。然后,现在——朱韵回过神。两个目标人物都在前方。上,还是不上。这是一个问题。第四章做了两分钟心理建设,朱韵上前。刚巧任迪往外走,两人撞个正着。然后,任迪就那么背着吉他,径直从朱韵身边走过去了。朱韵:“……”天太黑了?“任迪?”她试图叫住任迪,但对方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这上,她从黑暗的角落里拖出一辆电瓶小摩托,骑上去,一溜烟地不见了。这就很尴尬了啊。现在目标人物只剩一个。朱韵内心很想掉头,但想起方舒苗沙哑的嗓音和母亲的谆谆教诲,站了几分钟后,朱韵还是决定硬着头皮顶上去。“那个……”李峋这次没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见声音,看过来。他的额头因为抬眼的关系,压出几道浅浅的纹,眉眼和发色在屏幕冷光的映衬下,平添凉意。后悔了……后悔了后悔了后悔了。她就应该直接回寝室独自享用两杯奶茶。“干什么?”李峋问。朱韵胃里直钻筋,先自我介绍说:“那个,你好,我叫朱韵,我们是一个——”“什么事?”“……”朱韵尽量平复心态:“是这样的,学校最近查出勤,早晚自习……”李峋低下头接着敲键盘。“……”你能不能让人把一句话说完?朱韵好声说:“因为刚刚开学,所以老师盯得很紧,现在班长也很犯愁,她不想给你们报上去,一直都瞒着,但如果——”面前忽然多了一物。话又没说完。李峋坐在草地上,单手举着电脑,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烟来,点着。吹口气,冲朱韵说:“拿着。”?“拿着。”朱韵把奶茶放到一旁,双手捧着电脑。屏幕上是一个编译器。“按空格。”“啊?”“你听不明白人说话?”“……”朱韵按空格键,蹦出一个小窗口,里面有个黑黢黢的像素小人,手持一把剑。游戏?“上下左右控制移动,躲避上面飘下来的小球,过到河对岸。”李峋坐在荒草地里,背靠足球门框。他手夹着烟,长腿一收,冲她抬抬下巴。“三次机会,没死我就去早自习。”呀嘿?也行,玩游戏总比跟他沟通轻松。朱韵深吸一口气,单击开始键,哐当!天上登时砸下来个球,朱韵浑身一抖,死了。这叫“飘下来”的球?她抬眼,看见李峋一脸轻松。朱韵:“一共几个球?”李峋无声地伸出两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