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正犹豫不决之时,派去请柴素锦的侍卫却是惊慌回禀,“回太子殿下,柴大夫不在家中”“她在哪儿不论在哪儿,还不速速将人带来”太子怒道。那侍卫抬头看了太子卫率一眼,慌慌张张道:“柴大夫的家人说,柴大夫一早就离家前往卫率府,前去请马卫率回家同庆上元节了。”马文昭闻言一惊,连忙拱手,“回殿下,臣一直在卫率府,却并未见到柴大夫”太子脸色发白,此时顾不上柴大夫究竟在哪儿,圣上的情况却是不容许再拖延。他立时叫太医师门动手,抢救父皇。太医师们一致决定。先拔剑,再止血。太子只好答应。圣上年纪大了,剑拔出之后,血流不止。若非先前有柴素锦一直在宫中为他调理身体,偷偷让他服下了许多的灵芝仙露。只怕他连这一时半刻也等不了。如今拔了剑,止住了血,他尚留有气息在,叫太医师们都长长松了一口气,庆幸总算保住了项上脑袋。可圣上真正脱离险境,却还要等到他能够醒过来,神智清明才是。太子一直守在甘露殿中。马文昭却在殿外坐立难安。圣上尚未脱离险境,黑衣人来路不明,他似乎完全没有理由在此时离开。可是她不在家,说是前往卫率府找他。他并未见到她。那么此时下落不明的她究竟身在何处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是仅仅是她贪玩在外,未曾归家呢他只觉自己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心中烦躁难安。梦里有刀光剑影,似乎还有血雾弥漫。柴素锦猛的在肩头灼热中惊醒过来,迷蒙的视线里。隐约瞧见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临窗而站。她竟趴在小几上睡着了,抬手揉了揉眼睛。与她僵持的赵元甄此时却站在窗前,窗户敞开,熹微的晨光笼罩在他周身之上,将他衬托的好似天神一般,如梦似幻。柴素锦皱了皱眉,窗外有阵阵寒风灌进,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身上似乎笼罩着寒气。柴素锦正欲开口,却见窗外忽有身影一闪。她立时凝神皱眉,抿住了嘴。“回禀侯爷,太医令不见了”窗外有声音说道。声音不大,但还是叫柴素锦听的一清二楚。太医令失踪,果然是在他的手上“不见了”赵元甄重复了一句,语调平平。可柴素锦却细心的发现,他搁在窗台上的手,微微收紧。“圣上情况怎样”赵元甄垂眸问道。“尚在昏迷之中。”窗外人禀道。柴素锦闻言,霍然起身,“圣上怎么了为何会昏迷”她离宫之时,圣上的身体已经大好。否则她不可能放心离开。怎么不过是一个年节而已,前些日子也没有听说圣上御体有何不妥,如今却突然昏迷了呢她忽而想起昨晚赵元甄说过的话,她猛的瞪眼看向他,“你对圣上做了什么”赵元甄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她,“他是在得知宫中事发之前不见的,还是之后”窗外之人犹豫了片刻,更小声的答道:“属下不知”“不知”赵元甄语调微扬的重复了一句。窗外人似有些紧张,“是。他迷晕了看守之人,且似乎有人接应,别院之中的人醒来之时,他已经不知去向了。”赵元甄冷笑了一声,“有人接应我早猜到他还留有实力。几番询问,他都不说,果然是和我疏远了。还骗我说,只要我亲手报仇,他会就此收手”窗外人不敢应声。赵元甄挥挥手,“下去吧。”“侯爷,是否还要派人寻找他的下落”窗外人谨慎问道。赵元甄摇了摇头,“不必了,他既然得了自由,不用找,也会自己跳出来。”窗外人应声退下。他这才转过脸来,看着满面疑惑的柴素锦。柴素锦眯眼看着他,最后仅存的情愫,在此时此刻,似乎也被瓦解的一干二净。“你居然谋害圣上我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太医令独自谋划,是他瞒着你做的。我一直以为你从不曾参与其中,便是有再多疑惑,都将你排除在外”她说着摇了摇头,垂眸冷笑,“所谓自欺欺人,大抵如此吧”赵元甄淡漠安静的看着她,屋里的灯不知何时都已经熄灭了,窗外的天光还不甚明亮。她的身影在晨曦之中。有些朦胧模糊,赵元甄看着她,怔怔出神。“你告诉我,圣上他出了什么事情”柴素锦猛然抬头,目光灼灼的望着他。赵元甄沉默片刻,“圣上遇刺受伤,如今正在昏迷之中。”“是你做的。”柴素锦咬牙说道,声音像质问,又像控诉。赵元甄看着她,没有点头。也未否认。“为什么”柴素锦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她的爹呀,是她的亲人,是她敬仰爱戴的父亲,你居然”“你知道。有些人活下来就是背负着仇怨活的,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迎着头皮背负着他本不想背负的一切。”赵元甄缓缓说道,“你应当比谁都明白,你柴家的仇怨。难道是你想要背负的么”柴素锦抱着自己的头,缓缓摇头,“那不一样”“一样的,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别无选择,只能面对。”赵元甄抬脚靠近她,语调缓缓的说道,“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其中有年逾八十的老人,有未满周岁的婴孩他们有什么错为什么凭白被夺去性命那个害了他们性命的人,难道不应当付出代价么天道公平,昔日所作所为,今日必报应不爽。”柴素锦摇头抱着自己的肩膀,缓缓蹲下身来,“你放我走吧,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追究了。你的仇是你的,我柴家的事是我的”“不行。”赵元甄抬手将她从地上拽起,垂眸看着她的眼睛,“自从你闯入我视线的那一刻起,我就不会再放开你了。”“为什么为什么”柴素锦抬眼,眼中尽是一片血红之色,眼眶中隐隐含着泪,看着他的眼神复杂至极,“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不是她,你说了我不像她”“因为你是柴家的女儿。”赵元甄说道,“且你身怀医术,我若放了你,你必会进宫搭救圣上。”柴素锦心头一寒。“你一定要看着他死么这么多年来,他给了你多少荣宠他多么信任你你身为驸马,他却从来都将你当做自己的儿子一般对你委以重任,信赖至极。你,怎可如此狼心狗肺”“你倒是了解的多”赵元甄轻嗤一声,“那你可知道,为了迎合他,我又花尽了多少的心思为了赢取他和太子的信任,我做出了多少的努力这一切不是凭白落在我头上的,乃是我自己用心血换来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报仇雪恨。”柴素锦心头像是被人扎了一刀一般,看着眼前的赵元甄,看着他如此熟悉的眉眼,她只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他。她点点头,“原来如此,不是你太会伪装,而是他们都瞎了眼竟看不出你包藏祸心你骗了圣上,骗了天下人。更骗了全心待你的公主她若看到你如此谋算,只为杀了她爹,想来她泉下也难安”赵元甄垂下了眼睛,长长叹出一口气来,“是。所以尽管以往我有机会,可我都一再错过,我不想让她看到”“所以你先害死了她”柴素锦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赵元甄却立时像是被人扎了一般,“我没有害她她是急病而亡”“她是被害死的”柴素锦吼道。赵元甄苍白着一张脸,目不转睛的紧盯着柴素锦,“不可能”柴素锦退后一步,用满带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淡淡说道:“原来,你也会自欺欺人,她身体素来怎样,你比旁人更清楚,是什么样的急病,竟会让医术过人的她一点防备都没有竟会让她的师父,国医圣手都束手无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就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