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同她是我姐姐,我应该保护她的。可我”瑄哥儿懊恼的垂下头,咬牙忍住眼泪,“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你为她担心,你守候在家,这都是为她,为这个家所做的努力”马文昭安慰道。“你别说了”瑄哥儿打断他的话,大步冲了出去。春露和念恩都站起身,却迟疑在原地。春露看了马文昭一眼,嘟嘴道:“马公子,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马文昭扶额轻叹,“是她交给我的任务太艰巨了。”“我家小姐自有打算”春露坚定的又说了一遍。不知是说给屋里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马文昭指了指门外,“春露,安慰你家公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一夜,真是要将我元气耗尽”他轻叹一声,转身向外院走去。念恩立即跟在他后头,也去了外院。柴素锦安睡一夜。被丫鬟唤醒之时,气色看起来还好。丫鬟们为她梳妆打扮,她安安静静的十分配合。只是两个丫鬟看她的表情却同昨日有所不同,且梳头那丫鬟还有些欲言又止。柴素锦见状也不去问。她自己终于忍不住开口:“姑娘,昨夜里”柴素锦抬眼,从菱花镜中看了看拿着玉梳子,眉头微蹙的丫鬟。“昨夜里,主子真的没有来过么还是婢子睡的太死了,未曾知道呢”丫鬟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觉得呢”柴素锦笑了笑。小丫鬟眼中露出迷茫神色,“姑娘真美,昨日分明在主子眼中看到欢喜之情,怎会”另一个丫鬟立即抬手拍了那丫鬟的肩头,“大胆,主子的事情也容你置喙”小丫鬟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言。柴素锦抬眸看了看镜中自己,这熟悉又陌生的脸,长得的确精致又好看。和前世的自己却并无甚肖似之处,真的有什么奇门秘术,能叫两个相貌完全不同的人,变成同一个样子么爹爹和爷爷曾经为之成功完成这秘术的人,又是谁呢若能亲眼见识这秘术,倒也是幸事一桩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头有些怅然。要变回锦儿的样子么心头竟有些不舍。且万一失败了呢“主子请柴姑娘去。”门外有丫鬟福身说道。“这就好了,姐姐稍等。”梳头的丫鬟连忙应声。两个丫鬟一同将她繁复的衣服穿好,一人扶在她一边,带她沿着游廊,同那来请的丫鬟向正院行去。天色不过微微亮,清晨的风还夹着扑面的寒气。正房里却已经烧了地龙,温暖如春的房间,叫着了棉衣的柴素锦微微有些热。“坐。”太医令说道。他在圆桌旁的上首的位置上坐着。圆桌上摆了丰盛的早膳。柴素锦眼眸微凝,这早膳,她太熟悉不过。同她以往在公主府或是在驸马府用的早膳一模一样的规制。而这般早膳,对于一个区区太医令来说,无疑越矩,太奢侈了。太医令瞧见她眉头微蹙,微微笑了笑,“不用惊讶于这般丰盛。慢慢就会习惯的。”“习惯”柴素锦重复了一遍。太医令缓缓点头,“正是,要变成另外一个人,就要从另外一个人的习惯开始。最后的最后。才是另一张脸。当一切的习惯,已经和另一个人别无二致的时候,脸,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柴素锦在桌边坐了下来,微微颔首,“看来太医令对那位徒弟,还真是思念的紧,竟这般费心费力。”太医令长叹一声。表情有些怅然,“弥补心中的遗憾罢了”柴素锦侧脸看他,他脸上的怅然是真的,可他眼眸之中分明是冰冷冷的一片。“我原以为你这样冷漠的人。心也是冷的,应不会思念才对。”柴素锦说道。周遭伺候的丫鬟微微一惊。太医令却笑了笑,“你才见过我几面就敢说这般话你以为很了解我我说过,没有人能看清我的每一面。”柴素锦点点头,“你说的是。”她拿起筷子,不再理会太医令,专心用饭。多久没有用过这种规格的早膳了久得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曾经奢靡的生活了。春露将她伺候的太过舒坦,舒坦的她不曾想念过去的饮食,只是有些放不下过去的人,放不下自己深在宫中的亲眷。如今重新面对如此早膳,她竟有些食不知味。分明也是用心之作,甚至观菜式摆盘刀功。很有可能就是她原先用惯的厨子所做,但饭食吃在口中,却全然没了当初的味道。许是坐在桌旁的人不对吧她很快放下了筷子,发现太医令一直只是看着她而已,根本未动筷子。他迷眼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审视,“真像。”“像什么”柴素锦问道。“缘分真是太奇妙了,你一定是上天送来,让我弥补遗憾的”太医令笑着说道。“你跟锦儿真像,用饭之时那种淡然专注,一举一动的姿态,倨傲的神情。若是不说。谁能相信你只是一个乡野村姑”柴素锦深吸了一口气,“你心里一直想着另一个人,盼着我成为另一个人,将我的一切行为都向她身上靠拢,自然怎么看怎么像了。说不定,日后不用换脸,你就会觉得我长得也像她。”“呸”太医令竟然发出如此不雅的声音。柴素锦诧异看他。“长得像你也太抬举自己了,你虽有几分姿色,同她确是不能比的。”太医令冷眼说道,“我可以拿你同她比,你却不能。你怎配”“你不觉得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么”柴素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既希望我能成为她。又希望保持她无可取代的位置。那你为何不能接受她已经死了的事实,为何还要执意来弥补什么遗憾呢”太医令脸面一僵,怔怔的看着柴素锦,似乎他自己并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还有。你说要叫我拜你为师,让我跟从你的姓氏”柴素锦顿了顿,“那太医令您究竟姓甚名谁”这是前世一直困扰她的问题。记得她不止一次的追在师父身后问,“师父。您究竟姓什么我都拜您为师了,却还不知道您的姓氏,旁人问我师出何门,我连说都没得说旁人只怕会笑我。”师父却总是摇摇头。“为师无名氏,无名无氏也。”不管她如何纠缠,如何追问,师父总是用“无名氏”将她打发。太医令抬眼看着她。呵呵一笑,“如今,还不是告诉你这些的时候。”“何时才是时候”柴素锦问道。“待我觉得时候到了,你该知道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太医令冷笑了笑,“纠缠于你不该知道的问题,只会害了你自己。”柴素锦眯了眯眼睛,什么人才会对自己的姓氏名字如此避及或者说如此看重当初师父刚到京城。刚开始行医之时,便只留“无名氏”之名。直到后来,有了国医圣手之称,再后来做了太医令。旁人对他的称呼,从来都是未带姓氏的。只当这是医术高明之人的古怪风格做派。她前世也并未多想过,因为师父的性格原本也就有些奇怪。可此时此刻,她却莫名觉得,师父的姓氏之中,一定是藏了什么他不想叫人知道的秘密不知太医令是格外悠闲,还是特意留在家中。竟十分有闲情逸致的带着她缓行于游廊之中,一面慢慢地走着,一面低声的告诉她如何辨识草药。还指着游廊两旁种植的各种植物,告诉她它们的名字,有何药用价值。无意间提到了什么病症,还会继续对她深讲如何辩症,如何确诊治疗,以及治病过程中会出现何种的意外情况,如何增减药方以应对。就像当初他在公主府教习她的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