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说,魔界少主已死,楚安阳死了魔界封印刚被打开,他就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路奔向不留山,他还不知道楚安阳在御灵仙宗自戕一事,现从凤栖口中得知,他只觉得天地旋转,眼前刚涌起的光亮在这一瞬间再度泯灭。“少主是谁杀的”“自杀。”凤栖缓缓地从唇瓣里吐出两个字,他转过身,没有再看长白一眼,踱步离开了绝杀殿。长白宛若置身于一阵晴天霹雳之中,久久未能回神。眩晕袭来,眼前一黑,他再次昏倒在地。“真是麻烦”火瞳撇了撇嘴,把长白拖出了绝杀殿,对门口的小妖道:“尊主不想再看见他了,把他扔到山下去”门口的小妖们俯首听令,从他手里接过昏迷的长白,拽着长白的衣领就往山下走去。抱着双臂的火瞳一直看着小妖离开,才转身跑回凤栖身边。推开门,他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站在窗边的那个男人。轻轻关上门,火瞳蹑手蹑脚的走到凤栖身边,笑着说:“尊主,您是不是在想楼溪月那个女人”凤栖转身,狭长的眼眸里顿时浮起一丝暖色,随后又快速消失,他走到珠帘之后,淡声开口:“把他丢出去了”“丢出去了。”火瞳点点头,两手抓住两边碰撞作响的珠帘,双手一缠,就把珠帘缠到自己的头顶,与那红色的头发缠绕起来。凤栖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别玩了,替本尊去苍羽派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尊主,她都已经是楚笑风的人了,您怎么还这么关注她啊”低而危险的笑声从凤栖的喉咙里发出,他轻挥了下衣袖,火瞳立即跳开几米远,匆忙躲过那道朝自己打来的法力。“今日为何你这么多话火瞳,你可别忘了,她不只是楚笑风的人,还是本尊的右护法本尊关心自己的护法,这有错么”“关键是。她从来也没尽到一个护法该有的职责啊。”火瞳喃喃开口,声音小的不敢让凤栖听见。片刻,他又道:“您说没错就没错,我现在就去,您别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呀,我害怕。”火瞳拍了拍心跳如雷的心口,又低声埋怨了一句,脚尖一跺,旋即飞身离开了不留山。凤栖冷冷勾唇,俊美隽秀的容貌上微浮起一丝冷凝。晃动的珠帘渐渐模糊了他的身影,他转眸,眸底漫起的神色幽幽。封老依照众人所说,先派一批人守住人界与魔界的交叉口,只要有魔界魔妖潜入,当场诛杀。只是这时,有弟子来报,说是在交叉口有名魔妖跑出了他们的围追堵截,请求封老定夺。靠在廊柱旁的御向晚沉声问道:“他是往哪个方向逃跑的”“当时他放出了烟雾弹,所以弟子们没有看清。”这就麻烦了。封老面带沉色,“莫不是人界还有魔妖的同伙如果他想来个里应外合,那我们只好准备应战了。”“人界各派的魔妖都被揪出来了,按理说是不会有魔妖同伙的,他这么做也可能是有别的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封老实在是想不到,他担心那跑出的魔妖会对人界做不利之事,便叫人在交界口加强了防备,并让御向晚亲自带人去各派搜寻魔妖的踪迹。消息传回苍羽派,楼溪月刚刚躺下休息,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楚笑风手里正拿着一本布阵书,偏头看见她脸色不悦的捏着一封信,遂轻声问道:“御灵仙宗怎么说”“封长老叫人把守交叉口,只要有魔妖出现,便将其就地歼灭。但因为弟子们的疏忽,导致一名携带烟雾弹的魔妖逃了出去。封老已经叫人加强了戒备,但没人知道那名魔妖跑到了什么地方。”“你担心他会跑到苍羽派来”“我是有这个担心,但那魔妖却不一定会来苍羽派。”她又不了解魔妖,这怎能说得准呢可她还是担心那逃出的魔妖会对苍羽派不利,毕竟大家都知若是魔界重返,第一个想要消灭的便是苍羽派。她捏着信封走下地,将站在院子里与顾无言赏月的沐曦然叫了来。两人的浪漫气氛被人打破,顾无言本想发火的,但见到打破他们的人是楼溪月,便忍下心底的不高兴,愣是看着沐曦然丢下他跑了上去。“主子,您说吧,什么事儿”“今日交界口跑出了一名魔妖,如今这名魔妖下落不明,苍羽派众人要提高警惕,免得被魔妖趁机混入,影响苍羽安危。”沐曦然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立即拱起手,抬步走出了小院。顾无言看了眼站在楼梯上的楼溪月,面具下的嘴角轻扬,随后转身去追沐曦然了。凉月遍洒一片银色清辉,楼溪月依旧站在栏杆前,面色凝重的望着远方。身后,一抹轻缓优雅的身影浅步走来,他为她披上一件外衫,揽住她的肩,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楼溪月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蹭了蹭那坚实的胸膛,她笑道:“不用担心,我更不会那么脆弱了。早该想过这一日的,我心中有所准备。”“不管是否有准备,你身边始终有我相陪。溪儿,今晚的月色很美,你是想赏会儿月亮,还是想现在回屋去睡觉”她抬眼看了看静悬在天际上的银色月亮,含笑开口:“睡觉。”“好。”楚笑风轻轻一笑,揽着她走回房间,放下帷幔,重新躺在床上。她挪了挪身子,双手揽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静静地沉入梦乡。楚笑风目光温柔地看了她一眼,随之抱住她,他的头抵在她颈间,两人如同并蒂之莲般一同睡了过去。殊不知,此时飞钰的房间里有一道火红的身影正在潜入。那人从窗口翻身而入,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捂住想要出口大喊的飞钰。“别叫”火瞳压低了声音,手紧紧扣住他的嘴巴,头一低,一撮红色的头发落在飞钰的脸上。飞钰瞥了眼脸上的那撮红发,眼睛一眨,示意火瞳放开他。火瞳向后坐在床榻上,嫌恶似得甩了甩手掌,看着飞钰说:“你怎么还流口水真恶心”“你不恶心”飞钰气冲冲的踹了他一脚,但火瞳文风未动,就像是长在了床板上一样。“你一个上邪殿的护法大半夜闯入我房里,还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动,你是不是有病啊”“嗤要不是尊主有命,你以为我会来你们这个破地方”“不愿来现在就走啊你当我求着你来啊”飞钰斜着瞟了他一眼,气不过地又踹了他一脚,“这是我的床,你给我滚下去”“我就不走”火瞳冷哼,反而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正好我从上邪殿赶过来还挺累的,有你这床休息休息正好。”谁乐意给他休息飞钰怒视地盯着他,猛地扑到他身上,双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提溜起来,恶狠狠地开口:“你滚不滚”“滚可以,只不过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你还需要问什么问题有问题你们上邪殿不会自己查啊凤栖的消息不是挺灵通的么怎么还需要你来问我”“我呸”火瞳打开他的手,又重新躺回床上,“你还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以为我非找你不可么要不是我没找到沐曦然,我会来找你”飞钰总觉得他这话有损人的意思,他皱了皱眉,语气恢复了几分正常,“你想问什么”双手枕在头下,火瞳跷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晃了晃脚,他笑悠悠地说:“苍羽派现在是什么情况楼溪月有没有针对魔界解除封印做出什么对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飞钰甩着小脸怒哼,“你是哪边的人谁知道你会不会跑到魔界去与那边的魔妖通风报信。”火瞳拧着眉从床上坐起来,瞪着他道:“飞钰,我看是你真有病我们妖界向来不与魔界为伍,我问你那是因为我们尊主关心楼溪月要不是尊主逼着我来,楼溪月是死是活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哼我们掌门都要嫁给楚哥哥了,你们尊主这是操的哪份心”“你管操的哪份心你赶紧告诉我得了,我还想早点回去复命呢”“切苍羽派还很安全,这你放心。不过”火瞳慢悠悠地躺下,慢悠悠地开口:“掌门想用小爱的血解开九天玄冰的封印,只有让楼叔叔与心姨苏醒过来,人界才有击退魔妖的把握。只是就算掌门拿到了小爱的血,她又要怎样去往仙界,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小爱是御向晚身边的那只九尾灵狐”“哟”飞钰奚落一笑,“看不出你们上邪殿还挺关心御向晚的事情嘛”火瞳瞥了他一眼,轻哼了声,“尊主一直在帮楼溪月寻找解开九天玄冰的方法,那只灵狐的血十分珍贵,我们上邪殿自然要关心关心。我可听说要想登上仙界只能先修成仙骨,楼溪月她没有仙骨,怎么去往仙界”“你问我”飞钰反手指了下自己,“我刚才不是说了不得而知吗我不知道你还问我做什么”“你不知道你可以猜啊”火瞳以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你那么了解楼溪月,你就不能猜猜”猜啊说实在的,他并不是很了解掌门,她的心思那么复杂,自己这要上哪儿猜去火瞳看穿了他的为难,不怀好意地用肩膀碰了碰他,挤着眼睛道:“你不是她的尊使吗连她的想法你都猜不到,你这尊使当得也不称职嘛”飞钰又瞪了他一眼,烦躁地挠了挠头,懒得再搭理他。“你管我猜不猜得到火瞳,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你可以滚了吧”火瞳长叹了一口气,躺在飞钰旁边,眸底浮起一丝戏谑之色。“可惜我现在不想滚了,你这床躺起来让人感觉舒服的很,我还是先睡一觉再回去见尊主也不迟。”“想睡觉滚回去睡,我们苍羽派一点也不欢迎你”“呵呵,不欢迎我我就要走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当初我那么不欢迎楼溪月,她还死皮赖脸的在上邪殿住下呢。”总之,今夜他是不打算走了。要不他明儿个再与楼溪月打个照面,顺便认识认识苍羽派的那几位长老,捞点有用的东西走也够本啊。他仔细想了想,最后觉得就这么定了反正楼溪月拿走他们上邪殿那么多东西,他不拿点,反倒显得他们吃亏了。飞钰并不知道火瞳在想什么,他有些气闷的抱着被子转身,用后背对着他,不再说话。今晚他没那么多精力赶身后这人离开,可若是明日火瞳还不走,他就得抄家伙直接把人赶出去了。夜晚的暖风吹动着床前薄纱,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先后睡着了。月光透过花窗流泻一地剪影,小楼安静地沐浴于夜色之中。随着时辰的流逝,太阳悄悄替换了月亮悬于天际,晨曦刚起,雄鸡一啼,天下明。房间里,火瞳翻了个身,揉着眼睛咕哝,“你们苍羽派怎么还养鸡啊真是吵死了”声音方落,那扰人清梦的鸡鸣又一次在他耳旁响起。这不太对火瞳瞬间浑身打了个激灵,眼睛还没睁开,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起。他眸色迷茫困惑地看着四周,随即陡然响起自己身在苍羽派,他呀的惊叫一声,对飞钰道:“你你你把这个畜生给我拿远点”太过分了怪不得他觉得鸡叫声这么明显,敢情是飞钰拿着鸡在他耳边打鸣要不是他体质好,现在耳膜都能被那恼人的鸡鸣声给震碎了该死的,他不就是累了占了飞钰的床歇息一晚吗他们苍羽派的人怎么都这么小气一定是楼溪月教的一定都是楼溪月教的气得他都想在这苍羽派里大开杀戒了“你要在什么地方大开杀戒”一道悠悠的银铃嗓音从不远处传来,火瞳当即一愣,他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转过头,他看见楼溪月笑吟吟地坐在椅子上,眸底浮起的玩味令他狠狠一颤。“那个我不是在床上吗谁把我踢到地上来了”他眸光忽闪,急忙转移话题。“踢”飞钰丢开手里的那只鸡,那鸡跳到火瞳身上,惹得火瞳险些一掌掐死它泄愤。“你是被我拖下来的,这你都没反应我说火瞳,你睡觉也太沉了吧要不是念在凤栖曾救了掌门一命的份上,我就是在你梦中砍下你的头你都不知道”火瞳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知道飞钰不能真的砍下他的脑袋,只是突然觉得挺庆幸的。幸好昨夜没把飞钰惹急眼,否则他现在哪能安然无恙的坐在地上“火瞳,飞钰把你为何会来苍羽的事情都和我说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知道一些别的事情”火瞳拍着衣服从地上站起身,干笑了两声,“苍羽派暂时还没有外患来袭,你就算不知道也没什么的。”“没什么”楼溪月细细品味这三个字,忽然一笑,“没什么的话,凤栖会让你连夜跑到苍羽派来打探消息火瞳,你何时当我楼溪月这么好骗了”呃火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不说,你是不是不会放我走”“会放你走。”楼溪月笑眯眯地看着他,“只不过若是你说了,我可以让你竖着出去,若你不说,那就横着出去。你选一个吧。”不要,他最讨厌这种选择题了火瞳摇摇头,赶紧把昨天的事情告知于她,“昨天有个人跑来上邪殿,说是魔界想与妖界联手共襄盛举。我们尊主一心为了”说到这里,火瞳的语气一顿,注意到房里没有楚笑风,才接着说:“我们尊主一心为了你,不仅拒绝了他,还让小妖们把他丢到山下。与魔界表明态度,此生不会再与你为敌”怎么样,是不是听到尊主这么说她会觉得很感动呀要是不感动那还是真是没有良心了等等,他怎么忘了,楼溪月好像一向没什么良心。“那个人是否就是从人魔两界交叉口跑出的魔妖”“咦你怎么知道”楼溪月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火瞳瘪嘴,“没错,就是他。他叫长白,原先是浩然阁的弟子,后来被顾云泽进献给魔界的魔使,从此以后就成为了魔界的魔妖。”顾无言就站在门口,听到长白的名字,他的眉心不禁一皱,随后低下了头,遮掩眸底划过的那抹异色。楼溪月漫不经心地朝顾无言投去一眼,对火瞳问道:“顾云泽为什么要把长白进献给魔界的魔使”“哎呀这还不明白吗”火瞳完全没有爆别人料的愧疚,还很有兴致地道:“魔界魔使喜欢男人,这是魔界众所周知的事情。那长白正对魔界魔使口味,顾云泽又想与魔界交好,就把长白推开,让魔界魔使把他掳了去。说起来那顾云泽还挺没人性的,我听说他杀了自己的亲儿子,又吸干了他们的血,就是为了练一种从魔界那里拿到的什么长生之法。楼溪月,我知道手下有个人就是顾云泽的儿子,能从顾云泽手里活下来太令人钦佩了你快让我看瞅瞅,他长什么样哪个弟子是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