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蹭掉一层皮，他坚强地没有哭出声，而是仰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杨娜又狠狠地踢了唐小名一脚，唐小名吃痛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哭声传到不远处的石棉瓦房子，唐小点吓一跳，飞快跑出来。“把键子给他”唐小点生气地说。“你从哪里偷的鸡毛”杨娜把毽子举高一截，鄙视地看着姐弟俩说。“不是偷，是捡的，在后面的树林里，很多。”唐小点犹豫了半天才说。“带我去看看。”杨娜推着唐小点说。唐小点举步不前，这更让杨娜着急上火，如果她有很多这样好看的鸡毛，就再也不用看马丽脸色了。眼睛长得大有什么了不起，她最讨厌眼睛大的人了，就比如这两个死孩子，还不是被她制的服服的。唐小名满脸泪水，抓住姐姐的衣服说：“姐姐，不给她。”唐小点摸了弟弟的头温柔地说：“你乖乖的，姐姐马上就回来。”唐小名害怕，大声哭起来，杨娜在旁边不耐烦地催道：“快点哭丧呀”唐小点一听脸色微沉，不高兴地说：“你把毽子先还给小名，要不他哭成这样，我怎么跟你走”杨娜想了想，最终把毽子扔给唐小名。“小名，去找林海波玩，去”唐小点在弟弟耳边低语，唐小名眼睛一亮，恋恋不舍地离开唐小点这才回过头对杨娜说：“走吧。”两人往后山的小树林走，快接近小树林唐小点脚步一拐向左边走去，她心里冷笑，那么好的地方，岂能让杨娜知道，至于左边嘛，一会儿就知道了。又走了一会儿，周围除了洼地就是土包，就在杨娜以为上当受骗时，唐小点指着一块洼地说：“看，那里有个坑，里面就有一只山鸡，我就是在那里捡的。”杨娜一听推开唐小点走过去，洼地的中间有一个坑，坑里果真躺着一只山鸡，尾巴朝上，金灿灿的羽毛让她眼睛一亮，正想用个树枝把山鸡勾上来，突然脚下一麻“扑通”她掉进了坑里。坑不算高刚过杨娜的胸口，可是脚底没有助力，一时半会儿还爬不上来，看着杨娜忘了山鸡着急要上来，唐小点提醒道：“先把山鸡拿上来。”杨娜反应过来伸手去摸，由于坑太小，她无法看清坑里的情况，只能慢慢的蹲下身，手胡乱地在坑里摸着，然后抓起一个硬物举起来兴奋地喊道：“拿到了啊啊”杨娜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手里的骷髅头正阴深深地看着她，吓得她魂飞魄散，扔掉骷髅头一屁股坐进坑里。“啊救命呀，救命呀”声音响彻后山。唐小名和林海波还有五六个孩子站在从后山回来的路上，有孩子不耐烦地问：“唐小名，到底能不能弄到鸡毛”唐小名信心十足地说：“能”又过了几分钟，远远看见唐小点扶着浑身瘫软的杨娜走过来，唐小名激动地喊了一声就要冲过去，被林海波一把拽住，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等唐小点两人走到大家跟前，大家都闻到一股尿骚味儿，孩子们的眼睛不自觉地盯向唐小点和杨娜的屁股，只见杨娜那条灰不灰，绿不绿的裤子上到处都是黄泥巴，特别是屁股周围更是一片黄浆。“哇，好恶心。”孩子们捂住鼻子却舍不得走，这样的场景他们都想知道原因。唐小点满头大汗，抱歉的对大家说：“不好意思，鸡毛没有找到，过几天我让小名每人送几根。”孩子们捂着鼻子，眼睛却闪着激动，有人追问：“她怎么啦”唐小点尴尬地耸耸肩，一副有口难言的表情，大家了然，更相信杨娜屁股上那些黄浆是从她身上排泄出来的。“唔”有人受不了吐出来。“杨娜拉裤子了杨娜拉裤子了”有的孩子边跑边喊。唐小点转过头看着傻呆不知情况的杨娜，忍住没有笑出来。杨娜被送回家，徐春梅吃惊地看着女儿一身黄浆，也以为是她的粪便，心疼又嫌弃地把女儿往屋里拽，头也不回厉害地对唐小点说：“你大姐这是怎么了”唐小点装着害怕地样子说：“掉进坑里了，不是屎，是黄泥巴。”徐春梅松了一口气，还是没有回头问：“怎么掉进坑里了”唐小点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在后山的坑里捡了一只山鸡，拔了鸡毛，大姐喜欢也要去，结果掉进坑里了。”“娜娜娜娜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话呀这是怎么啦”徐春梅自始至终没有看唐小点，也不相信她的话，摇着女儿问道。可惜杨娜还没有缓过神，一副痴呆地样子，当天晚上，徐春梅的屋里灯火通明，杨娜病了。第六章 初遇唐小点半夜起床，透过石棉瓦的窗户看过去，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几天后杨娜失禁的事儿被传得到处都是，有人说她得了痴呆症才失禁的，又有人说她喜欢他们班的一个男生，相思而失禁。唐小点听了这些消息，一笑而过，心里却觉得白白让杨娜瘦了几斤，便宜她了。徐春梅忙着照顾女儿，无暇再找唐小点姐弟俩的麻烦，这让唐小点姐弟俩轻松了一阵。唐小点又去打猎了，回来拔了鸡毛让弟弟送给那天受惊的几个孩子，几个孩子高兴得手舞足蹈，有人拉着唐小名的手说：“唐小名，以后我们都跟你玩儿。”这话让唐小名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一遛烟跑回家抱着姐姐又蹦又跳。唐小点打了两次猎，眼看着兔子皮越来越多，她准备约着林海波去盘石县城卖兔子皮。713机械厂听名字人们以为是生产零件的厂，其实却是军工企业，六十年代建的厂，当时因为国际政治原因，厂址选在离盘石县城约40公里的山里。为照顾厂里的职工家属，每个星期天早上，厂里开一趟大轿子车进城，下午在县城指定地方等候再开回。由于是军工企业，车上检查很严，唐小点正头疼怎样把兔子皮带上车，林海波来了，他知道唐小点的苦恼后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先上，我后上，到时”唐小点眉毛一跳点点头。星期天一早，唐小点把处理好的兔子皮装进米袋子里，用很长一根绳子扎住口交给林海波，然后锁好门领着弟弟先往大轿车方向走。等姐弟俩来到大轿车前，大轿车前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唐小点拉着弟弟跟着排队的人，车门口有个穿一身军便服带红袖章的男人，他没有表情地检查，连兜里，背包里，手提袋里都要翻看。唐小点和弟弟顺利上车，一上车两人立刻往车窗靠近，唐小点伸出脑袋就看见林海波贴在车皮上。“快”唐小点轻声道。林海波麻利地将扎袋子的绳子甩给唐小点，唐小点稳稳接住却没有提上来，而是吊在车窗外，可是袋子太重她有点吃力，唐小名看见不着痕迹地伸出小手抓住绳子，唐小点立刻感觉轻松多了。林海波随后上车，却没有往唐小点这边走，而是站在离车门最近的地方，他要第一个下车去接米袋子。开车前，检查人员又巡视了一遍车厢才放心的坐在离林海波很近的椅子上，他招呼林海波说：“小波，来，挤一挤一起坐。”车开后林海波没话找话跟检查的男人搭讪，唐小点趁机和弟弟使了劲把米袋子拽上来，厂里照顾职工家属，去县城全是免费，但是一天只有一趟大轿车。此刻车上拥挤不堪，加上道路坑坑洼洼，车上的人忙着扶好踩稳，防止晕车，没有人注意唐小点姐弟俩的小动作，即便个别人看到也是一笑而过，小孩子家能有什么东西一小时后到了县城，车停稳门一开，林海波第一个窜了下去，唐小点也趁人乱的时候将米袋子抱出窗外，窗外林海波稳稳地接住米袋子。等唐小点领着弟弟下了车松了一口气，她这才有功夫观察盘石县城，这个前世住过三年的地方，童年就在它的陪伴下度过的。没有快乐，只有苦恼，还有对弟弟的牵绊，还有电流划过皮肤的心跳，只可惜这种心跳对唐小点只是昙花一现，那时她不大，后来想到这她伸长脖子四下看了看，这里是城乡接合地，走过前面的嘉江大桥就是县城。这个时候的县城不大，盘石县城跟别的县城不一样，主干道不在县城中间，而是嘉江边的沿江大马路，这条马路叫嘉江路，以嘉江大桥为中心分东嘉江路和西嘉江路。过了桥，唐小点站在十字路口有那么一阵恍惚，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要去哪里还是林海波碰了碰她说：“是去电影院旁边的那个贩卖市场还是去”他不确定唐小点是不是有了去的地方，在他的眼里从来没有低看过唐小点，他总认为唐小点扮猪吃虎。唐小点不知林海波对自己起了疑心，没有顾及地说：“当然是去你说的地方。”然后转身往西嘉江路上走。就在一刹那间的转身，有一个骑自行车的男孩儿从她眼前路过，向东嘉江方向骑去。“关”唐小点张嘴要喊他的名字，却又生生地咽了下去。她恨这个转身太快，为什么不像电视剧里的慢镜头，或是来个特写，让偶遇无数次的重现。旁边的唐小名紧张地拉了拉姐姐唐小点的手说：“姐姐你怎么了”他还对那一砖头有阴影呢，老是害怕姐姐会不会落下病根，比如像现在这个样子。唐小点叹了一口气，看到那个男孩时她脑子更清醒了，她重生了，刚才的男孩儿也生动地出现在她的眼前，虽然和她走得方向相反的，但是唐小点笑得一脸灿烂，男孩去的地方相信不久的将来她也会去。关俊峰迎面吹过一阵凉风，明明三伏天却如沐春风，他往前一看，视线里出现一对姐弟俩，弟弟萌萌地看着姐姐，姐姐痴痴地看着，看着他不会吧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我，明月装饰了我的窗，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关俊峰莫名想起卞之琳的那首诗，这首诗父亲曾跟他讲：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不同的心情，感悟不同的审美意蕴。而此刻他却感悟到爱情的芬芳，瞬间关俊峰的脸上火辣辣的，再看眼前的女孩儿，明明只有十岁左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一定是读那首诗时，早已给它定义成爱情诗，就是这样的，没错，就是这样关俊峰心里认为只是一首爱情诗，不关爱情。等关俊峰想明白已经骑出很远，他停下来转头去看，早已不见那一对姐弟俩的踪影。第七章 生意唐小点三人从西嘉江路的小路到电影院的贩卖市场，这是一条捷径，没用十分钟就到了，所谓的贩卖市场，也就是一个黑市，只不过黑市慢慢变正规。市场里人很多，主要买卖粮食，农副产品，林海波把米袋子放在一个卖米的老者旁边，并很有礼貌地喊道：“爷爷好。”老者微笑示意他们随便，而林海波却对唐小名招手，然后在他耳边说：“一会儿你就站在老爷爷和我的中间。”唐小名一听这个很简单，笑咪咪地点头，唐小点装了没有看见，很配合地站在弟弟旁边，三人犹如阶梯般，让前来买东西的人看到这样滑稽又透着心酸的场面，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同情于是围观的人多起来，有人问：“你这兔子皮处理的不错呀，一张怎么卖”“一块。”林海波想也没想说出来。唐小点想拦没有拦住，那人带着笑意又说：“能少吗”“这”林海波毕竟没有干过这差事，不知如何回答。唐小点无奈地看了林海波一眼才对那人说：“叔叔，你开个价吧我们听听。”“五毛。”男人说。唐小点惊叹，买东西按原价砍半的生意经从现在就开始了吗唐小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装着一脸委屈地说：“五毛太少，我们家还等着卖兔子皮的钱给弟弟看病呢。”说完举起弟弟的手给那人看，那人抬头却看向老者，老者不明所以只是点了点头，那人转头对林海波说：“八毛，再多我就不买了。”“叔叔，咱们各退一步，九毛，如何”唐小点插话。那人想了想最终点头。生意做成林海波兴奋地数了钱还不忘对老者说：“谢谢你，老爷爷”老者连忙摆摆手，唐小点却没多高兴，该来的人没有见，算了，下次再找吧。三人出了市场，林海波走在唐小点身后，几次抬头想要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唐小点发觉后也不着急解释，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做生意，有些事要经历了才能积累经验，她相信这次事之后，林海波更灵活聪明了。心里夸着林海波，林海波上前一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