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元在这首诗的每一句下面都做了注解,the odor from the flower is gone,which like thy kisses breathed on me;the color from the flower is flown,which glowed of thee, and only thee!a shriveled, lifeless, vat form,it lies on my abandoned breast,and mocks the heart, which yet is warm,with cold and sile.i weep ---- my tears revive it not;i sigh ---- it breathes no more on me;its mute and unpining lotis such as mine should be.枯萎、凋谢、残缺……似乎他标注在书本上的词,每一个,都是黯淡缺少色彩的。************裴白墨刚把诗集阖上,就听到杜牧元公寓客厅的座机电话在响。裴白墨在心底默数十秒,才在电话转入语音信箱前摁下了免提。一个男人的哭声从低到高,喑哑艰涩的传进他的耳朵。一个人在重压之下,声音可能会发生截然不同的改变。他此刻不能判断,这几声哭腔,是否属于他在下午见过的那位出租车司机。很快,哭声停了下来,一个颤抖着气息不稳的中年男人在电话那端对他说:“开门。”裴白墨依旧立在原地没有动。陡然尖锐的男声再度嘶吼:“开门!!!!”这声含着无限惊惶,始终说不出第二个词的男人,突然让裴白墨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个人。他淡淡地笑,拉开门,门外出现的是一个满脸泪痕,止不住抽泣的男人。“救救我。”男人说。“求求你。”他缓缓拉开将自己包裹的臃肿的大衣,打开拉锁,亮出来的,是个捆绑在他腰间,已然开启倒计时的管线炸弹。呵,原来这个准时送上门的,不是人肉大餐,而是人肉炸弹。第025章 .食人诗人是人第二十五章:食人,诗人,是人(十)红、白、蓝三色的线看起来是那样醒目分明。裴白墨嘴角轻掀,接过面前轻颤的男人递给他的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他摁下免提,内里经过变声器处理得异常机械的男声漏了出来。“杜,还记得多年前我告诉你的,炸死了四个小孩的那个炸弹吗?”这个不明人物称他为“杜”,话里流露出的意思是,多年前便与杜牧元相识。他若是杜牧元旧识,听过自己的声音却没有对自己产生怀疑……裴白墨轻阖眼睫,此人和杜牧元的交往方式,一定不是面对面相处。对彼此的声音如此陌生,也不会是电话联络。那么是通过邮件,信,还是明信片?亦或者是某种奇特的交流方式。杜牧元已经进入精神病院,而不明人物显然并不知晓这一进展,他们是远距离相处。对方问:“杜,红、白、蓝这三个颜色相比,你更喜欢哪一个?”眼前炸弹携挂的屏幕上倒计时显示的时间已经倒退至120秒,裴白墨浅淡的笑出声:“抱歉,我喜欢的是第四个颜色,黑色。”不明人物也笑,丝丝缕缕的笑意透过声筒外露:“真遗憾。”“早知道是这样,我一定把黑色放在里面供你选择。”“红,白还是蓝?建议你选择看着最不顺眼那条剪断。”对方的话依旧是轻松的调侃,裴白墨将视线从炸弹的管线中上移,看向在他身前额上冷汗直冒,满脸无助的男人。“怕?”裴白墨无视不明人物的话,对面前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清晨刚刚给他送过包裹的快递员说。身上的炸弹是个巨大的威胁,快递员声线一如既往地不稳:“求你救我。”裴白墨将快递员递给他的手机搁到一旁的角柜上,对快递员说:“身为男人,要以拉低同伴的胆识水准为耻。”他无视不明人物在听筒那端的不满,不去理会耳麦里楼下蹲守的警员问询的声音,站到身绑炸弹的快递员身旁。“没什么可怕的。最差劲不过是今天你被炸死在这里,哦,大概是和我一起。”倒计时跳进60秒,裴白墨听到开着免提的手机传来摔东西的嘈杂声。他笑,边摊手边继续对快递员说:“你可能不喜欢和我这样的陌生人死在一起。抱歉,我对炸弹一窍不通,你好像没有第二个选择。”“对了,科学研究表明,被炸死的人感觉到疼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见快递员的眉毛一抖,便接着说:“你也不必担心死相太过难看,通常死无全尸之后就不再存在死得好看与否这个问题。”放在角柜上的手机里突然传出阵阵癫笑,伴着声声咳嗽。不明人物声线喑哑:“我喜欢你的安慰,”裴白墨瞬间调转视线看向角柜上的手机,嘴巴在跟随炸弹所附带的倒计时装置念出声。“谢谢。十二,十一,十,九,八,七——”滴答声戛然而止,骤然断掉。裴白墨松了口气,将适才放置在角柜上的手机再度拿起来:“甜品如此丰盛,我开始期待后面的正餐了。虽然于你只是举手之劳,还是多谢你放弃炸死我们。”想起借用的杜牧元的入殓师身份,裴白墨又补充:“我对人死之后的仪容非常看中,死无全尸真是下下之选。”那端的不明人物嗤笑一声:“给你找个乐子罢了,我还期待你告诉我,你杀死未婚妻伪造出的车祸现场到底是什么模样。你答应给我看的现场照片,不要忘记带过来。”一旁呆立的快递员被不明人物话里的杀人伪造现场惊醒。看向裴白墨的眼神无比怪异,双腿一颤即刻便跪倒在地上。******************************************************************杜牧元有问题。夜色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她担心裴白墨的安危,和他的联络不能是电话,便只能通过留在杜牧元小区的警员透过耳麦跟裴白墨传话。“有回消息吗?”她在线上着急,一旁的许南康拍拍她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留守的警员在这端喊话,裴白墨并没有回应。小警员便对夜色说:“夜助,也许是设备突然故障,联络被迫中断,不要着急,我们一直在观察,没有异常情况。”小警员的话刚落,耳麦里传来嗤嗤几声电波响,而后是裴白墨的声音。“抱歉,我喜欢的是第四个颜色,黑色。”小警员把讯号接续到夜色的线上,让她及时能够听清裴白墨的话。红、白、蓝三色线。剪断这样的提醒。炸死这样的字眼。……夜色脑袋轰的一响,即刻便转头看向许南康,眼眶瞬间发红。她拔腿就想往云山疗养院外走,许南康摁住她的手臂,将电话接过来,和已然发现情况有变的留守警员交流行动计划。等他挂掉电话,夜色已然冷静下来。“带杜牧元回警厅”。许南康点点头对夜色说。夜色会意,在许南康向上级征求许可和寻找支援时,来搞定疗养院这边。*********************************************************杜牧元看起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像在云山疗养院和他简短沟通时遭遇障碍一样,在拘传室的盘查,依旧不见进展。《g弦上的咏叹调》在狭小的空间缓缓流淌。夜色注意到杜牧元放空的视线渐渐聚焦。“和你在报纸广告栏里通信的是什么人?”夜色第五遍问出这个问题。第五次,真正的杜牧元抬头看她一眼,也仅此一眼。查找失踪的出租车司机详情的林垦此刻将杜牧元未婚妻乔羽的事故报告和现场相关调查档案调了过来。林垦指着资料里的一处给夜色看,杜牧元的未婚妻乔羽发生车祸时,杜牧元并不在现场。口述里,他当时正和自己的父亲在一起。而他的父亲,亦刚刚过世。这中间,究竟有没有关联?乔羽事故现场的留影可以清晰地看到大雨冲刷血水成潭。满目鲜红,那是乔羽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鲜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