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子辗转反侧,总是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燥热,虽说昨晚尽兴了,可还是很烦躁,就像泡在池子里似的。朦朦胧胧睁开眼,转眼一看,绫罗床上空荡荡的,枕边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身上衣衫尽褪,只好一件件拾起。“青儿”抬头在镜子里看见迷惘的男子,满头墨发散出,挂在白皙的肩上,挡住两点梅。迷糊的眼神环视了一圈,最终在梳妆台前见到了熟悉的身影,就傻傻的笑了出来。我道:“笑什么”手里抓着簪子,心想着:“必要的时候,结束这一切好了。”他正在穿里衣的动作停止了,察觉到我的闷闷不乐,蹙眉想了一下,道:“因为想着,想多了,就笑了”我问:“想谁”他悠悠然地一边穿衣服,一边低眉拨动着皱皱的床被,“茫茫众生,我似乎只有一个人可以想吧娘子,我想的是你。”我道:“那样就好,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他听着我话语中的娇嗔,笑道:“不饶不饶,要是真的想了别人,随你怎么处置,反正,只要你不抛下我就好了”他向我走过来,环抱住我的肩膀,吻了吻发丝,我转过身靠在他怀里,问:“现在我是谁的模样你知道吗”“嗯”他愣了一愣,身体一僵。“你肯定不知道,因为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秘密。”“既然是秘密,我也不用知道,你守着就好了。”“可是我想告诉你,因为这也是你的事,不听吗”我抬头迫切地望着他,迫切需要看到他点头。然而,他笑着摇摇头,特别善解人意地对我道:“既然都说了秘密,我不强求。”哎呀“傻子听着,你必须信,青儿是你娘子,我也是你娘子,只不过我是清秋,是不在你梦里的娘子”他眨了眨眼睛,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眉头微皱:“我知道,以后别再说这种傻话了”他指了指铜镜:“青儿是青儿,我说了,我放下了,我念的人只有你啊”我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铜镜里,面色微红,浓眉红唇,根本不像是一个鬼的样子,这是我的模样。我一怔,这怎么回事镜子里的男人淡淡一笑,邪魅极了,而他的里衣虽然是白色,地上的衣服却是妖艳的红色。这时的他,是鬼车,不再是曾经那个仙气的白帝。“我要怎样才可以破了你的梦境”“什么”他不解地看着我。仔细一看,那一双落寂的眼里的影子还能是谁我恍然,笑着抱住他的腰,道:“原来如此”“我不明白”“不用明白,我来解决”手里的簪子刺入腹部,艳丽的红色慢慢绽开,好似摄魂的妖花,化成绝望和死寂的曼珠沙华。“你在做什么”鬼车抢过簪子,责问我。当然是破梦,只有毁了他在意的东西才可以,这是唯一的办法我道:“醒过来,我离开了一年,你也睡了一年呢”然后,清醒之后,我只记得这最后一句话了,其他的就不记得了。呆呆地浸泡在水里,望着与我对视的赤膊的男子,红晕烧到了脖子。干裂的唇扯了扯,他困难地抬起胳膊,架在我肩上,慢慢靠过来,贴的好近,拨动一下我的耳垂,他扯动沙哑的声音道:“知不知道你在梦里做了什么”我点点头。还是有一些印象的,尤其是刺入腹部,真是疼入骨髓。“知道还做”他正色道:“要是真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再次点点头。后果当然是魂飞魄散了“没有下次,都不许做这种事了”他严厉地警告,手里缺根戒条,不过他露出凶相更有震慑力。我郑重地点了一下头。下次绝对不敢了,想想都后怕他叹了一口气,咳了两声,心口很痛,不过好在泡在药池子里那么久,有一些缓解。犹豫了一下,我道:“不说一下青儿的事吗”“青儿的什么事”他不介意全部告诉我,只不过他这么坦荡荡,我却不希望他告诉我了。扶着心口,他吃力地出了药池,想自己擦了身上的水珠子,弯腰捡起地上的布,我拿了过来,这种事我义不容辞只是被水浸湿的衣裙紧紧贴着身子,一些轮廓不禁令人浮想联翩,他红着脸问:“九尾呢”我道:“在外面。”他躲躲闪闪,羞涩地转过身,不让我跃到他前面去,勾起我的下巴问:“这里是哪里”我淡定道:“凤鸢阁的地下。”他眉头一挑,没有惊奇,也没有觉得不可思议,只是闪着好奇的光芒问:“嗯一年里都发生了什么”这我没办法回答。一年我都不在他的身边,就连他的消息都没有,这要怎么说这时,角落里畏畏缩缩的梦魇趁机飞离,我要抓住它,鬼车拉了我一下:“别追了,它还没成型,就是抓到了也没法处置。”“它在害怕什么”“这个。”他指着自己的心,“有凶兽残留下来的气息。”“穷奇”我差点把他忘了,“他跑了”“不,应该说是他把我放了,无意之间放了我。”“什么”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的修为那么高,却是穷奇占了上风“失望了”他苦笑,要是千年之前,法力还在,没有逐日减退就好了。“现在有件事不得不赶紧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要了解一下一年里都发生了什么”“什么事要赶紧”他道:“把凶兽关进无间地狱。”“嗯,去找他们问问”他抓住我的手,道:“你不跟我说说吗”我摇摇头,没什么可说的。他皱了皱眉,忽然在我手上捏了捏,有些不对劲,“手茧怎么回事”他不用想也知道,尤其是见我没有了弱柳之风,这一年定是辛苦的。我想了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他相信我,我也相信他,便把一年里的事都告诉了他,除了那一件回想起来都害怕的事。许久的沉静之后,他才道:“他现在在哪里”“转世了。”“”如果没有,他倒是想和易川再次较量一番。从一开始穷奇的出现就是阴谋,一切都是计划的话,那么易川的头脑还不错,是个可以较劲的对手回想一下,易川能做到三殿殿下,决定不单单只有人间的功绩,实际上,有“护国将军”之名的他,其杀戮都可以建一座枉死城了,可是大惩小罚一概沒有,更没有怨恨他的魂魄纠缠,真是怪事鬼车盯着一个地方发呆,这样的对手,较量起来会是怎样的“娘子”他的眼睛一亮,光着膀子抱了抱我。胜负就在眼前,就算他的手段多么高明,不过是兵书里的几招鬼车从不矫情,可是偶尔来一下,把自己感动到不轻。“嗯”他有话要说吗隔着衣服我也觉得是热的,好像人还活着。这时,九尾和子莫一边争论,一边闯了进来。在看到一丝不挂的某人和衣裙都湿了的我后,他们相视而笑:“我们刚刚说什么来着哦你说院子太乱了,很久没有处理,我去打扫”九尾点了点头,慢悠悠说道:“就是,你这公子是该动动了平日里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手脚都很僵硬,又不是山花草木精,硬成这样成何体统我看着你扫”子莫无辜地看着九尾,这种时候还要说他,不应该是赶紧出去,逃离这种尴尬的地方吗虽然说白雾缭绕,可是该看见的还是都看见了。子莫羞红了脸,这多不好意思说白了,九尾就是找个借口开溜还要损人呗鬼车眼疾手快,眨眼间就穿上了衣服,宽大的衣袖把我挡得严严实实的,好像就没有我的存在,对他们二人道:“等等”两人齐刷刷停住脚,九尾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终于醒了,美人在怀才睁眼,不容易啊”子莫不敢回头,怕又看到不得了的东西,轻声道:“他这么说你可千万别介意,其实他是很高兴你醒了过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也很高兴你能醒过来。”子莫最单纯,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心思简单。而别人的心思他也是看的最明白的,只是习惯了不想得很复杂,也不斤斤计较,更没有轻易点破别人罢了“闭嘴”被点破的九尾气急败坏地呵斥道。鬼车扶额笑了。认识了上千年的九尾狐狸,他一向不在乎别人说了什么,这时竟然生气了,不仅是罕见的,而且让他生气的还是子莫的一句话“够了,我只是想知道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还能有什么都是老样子而已,几千年不变”九尾闷闷道。“鬼兄说的是那凶兽吧我们是为什么去来着是为了易川,我大哥可是我们没找到他,一年前他派人送了封信后,就再也没了消息,而那只凶兽,跟着那春姑娘不见了。”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