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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2(1 / 1)

才是任何权势都超越不了。宛如淡淡笑着,“阿妩,等你做了母亲才会明白。”我茫然一笑,想起母亲,想起姑姑,亦想到宛如这锦绣深宫,于我只是烂漫年华的回忆,于她们却是一生的惆怅。在我生辰的前一天,宋怀恩从皇陵回京复命。子澹被萧綦软禁在距皇陵不远的辛夷坞,层层重兵看守。宋怀恩并没有来见我,却悄然探望了玉秀。甫一踏入玉秀房中,便听见她笑语如珠,脆声催促侍女道,“移过去一些,再过去一些。”“为何这般开心”我含笑立在门口,见她倚靠床头,正挥舞着手臂向侍女指点什么,看来伤势已好了许多。玉秀转头看到我,面孔却腾的红了,眼睛晶亮,“王妃,刚刚宋将军来过了”她指了那一堆滋补疗伤的佳品给我看,都是宋怀恩送来的。我暗暗失笑,此人全不懂得风雅,哪有拿这些俗物赠佳人的。看玉秀欣喜得脸颊绯红,我故意闲闲逗她,“这些么王府里多了去了,也不怎么稀罕。”玉秀咬唇含嗔,我莞尔一笑,“只这份心意可贵”她一张清秀小脸刹那红透,秀发柔柔垂在脸侧,别有了一分妩媚娇羞。我随手帮她掠了掠鬓发,笑道,“怎么也不梳妆,就这个样子见人家”玉秀微微垂眸,低声道,“他没有入内,只命人带了东西来。”我有些意外,玉秀伤势无碍,已经可以起身至厅外见客。他既有心探望,却又过门不入正思忖间,玉秀抬眸,羞怯轻笑道,“他还叫人送了那花,特地嘱咐要放在向阳处呢。”“花”我回头看去,原来她方才指点人移来移去的,就是那一盆兰花。我站起身,缓缓走到案前,只见那普通蓝瓷花瓯里,种着小小一株蕙兰,翠萼修叶,枝叶光润完整。“他还说,是特地从辛夷坞带回来的。”玉秀的声音含羞带笑,浓甜似蜜。我久久凝视这兰花,心绪翻涌,半晌才能平静开口,“这花真好。”“我幼时在皇陵的道旁种过一株兰花,将军此去若是方便,请代我浇水照料,勿令其枯萎。”这是我托玉秀带给他的话,他果真将这株兰花照料得完好无损。宋怀恩,我该如何谢他,又该如何偿还他这一番心意。-------------------------------------有人看了这章老一辈的狗血,不能接受左相的形象被破坏这个,我只能说,不要急,先看下去,容我再卖卖关子事物都有两面性嘛。故事如果一块平板,还有什么好看的再,辛夷坞是出自我喜欢王维的辛夷坞,但这首诗不适合用在文里,遗憾,只把这个名字拉进来过把瘾。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今是全章修改完我将宋怀恩探望玉秀一事,当作家常闲话,不经意地告诉萧綦。“玉秀虽说身份寒微,倒也是个忠贞的女子,只是这品貌人才”萧綦沉吟道,“与怀恩果真相配么”我转过身,避开萧綦的目光,微微一笑,“身份倒是容易,只要两情相悦,又有什么配不配的。”“众多部属之中,我最看重的便是怀恩。”萧綦慨然笑道,“军中弟兄跟随我征战多年,大多误了家室。如今回到京中,我也盼他们各自娶得如花美眷。以怀恩的人才,前程不可限量,能被他看上的女子,倒也是有福的。”我回眸看向萧綦,似笑非笑,“原来你也有这般世俗之见。”萧綦笑而不语,将我揽到膝上,“不错,世俗之人自当依循世俗之见。我若是昔年一名小小校卫,上阳郡主可会下嫁”我敛去笑容,定定看他,心知他所言确是实情,却依然令我觉得苦涩。他见我变了脸色,不由笑道,“难怪有人说,对女人讲不得实话算我口拙失言,但凭王妃处置。”我却半分也笑不出来,垂眸怔忪片刻,幽幽道,“你说得不错。如今我才知道,并没有人蒙骗我们,只不过是没人肯听实话,总不肯睁开眼睛,看一看真正的尘世,以为闭上眼,依然身在云端。”“我们”萧綦蹙眉。我点头,淡淡一笑,“我、母亲、哥哥金枝玉叶,名门世家,无不如此。”萧綦目光深湛,直视了我,柔声道,“你已经不是。”我默然伏在他肩头,一言不发。“这几日你一直闷闷不乐。”萧綦淡淡叹道,手指梳进我长发,从发丝间滑过。我微阖了眼,懒懒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他笑了笑,“你不愿说,我便不问,小丫头总要有些自己的心事。”我扬手打他,“谁是小丫头”“才十九岁”萧綦连连摇头笑叹,“老夫少妻,徒呼奈何。”“你也才刚过而立之年,又来倚老卖老”我啼笑皆非,郁郁心绪化为乌有,与他纠缠笑闹在一起。闺中暖香如熏,琉璃灯影摇曳,画屏上俪影成双。两日后,宋怀恩来见我。我着宫装朝服,在王府正厅见他。他一身寻常袍服,全未料到我会这般庄重,一时有些局促。侍女奉茶上来,我轻轻扣着茶盏,淡淡笑道,“宋将军请坐,不必拘礼。”他默然坐下,却不开口,也不喝茶,脸色凝重严肃。“将军此来,可是有事”我含笑望向他。“是。”他答得干脆,“末将有事相求。”我点了点头,“请讲。”宋怀恩起身,向我屈膝一跪,语声淡定无波,“末将斗胆求娶玉秀姑娘,恳请王妃恩准。”我不语,垂眸细细看他。但见他面无表情,薄唇紧抿成一线,垂目紧紧盯着地面,仿佛要将那汉玉雕砖盯出个裂口来若只看他此时神情,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年轻男子正在求亲,而会以为他是严阵待命,要去赴一场艰难卓绝的战役。我沉默看了他许久,他亦僵然跪在那里,纹丝不动。“此话,是你真心么”我蓦然开口,淡淡问他。他身姿笔挺地跪着,并不抬头,“是。”“心甘情愿,不怨不悔”我缓缓问道。“是。”他答得铿锵。“从此一心待她,再无旁鹜”我肃然问了最后一句。他沉默片刻,仿佛自齿缝里迸出决绝的一声,“是”一连三声问,三声是,已道尽了一切他的心意,我早已懂得,我亦给出他两个选择,娶玉秀或是拒绝。玉秀是我亲信之人,娶她便是与我为盟,从此既是萧綦最青睐的部属,亦是我的心腹,往后于公于私,于军中于朝堂,都无人能与他相争。反之,我亦要他断了妄念,将我视作主子,一心尽忠,善待玉秀。以宋怀恩的雄心抱负,并不会满足于层层军功的累升,他想要平步青云,最好的办法便是获得权贵提携。这是我给他的允诺,亦是我与他的盟约。他想要权势功名,我便给他提携;他想要红颜相伴,我便给他玉秀。我亦需要将更多的人笼络在身边,不只庞癸、牟连和玉秀身处权势之颠,只有牢牢握住自己的力量 ,才能伫立于漩涡的中央。玉秀大概连做梦也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风风光光嫁做他的正室夫人。她将生命与忠诚献给我,我便回馈她最渴望的一切给她身份名位,给她锦绣姻缘,但是我给不了她那个男人的心。那是我不能掌控的,任何人都不能掌控,只能靠她自己去争。得之是幸,不得亦是命。如同一场公平的交易,他们固然做了我的棋子,我亦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我向姑姑请旨册封和赐婚,姑姑一概应允。看着我亲手在诏书上加盖印玺,姑姑慨然微笑。我明白她微笑之下的感叹从前,我曾憎恨她操控我的命运,然而今日,我亦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旁人的命运扭转。或许这便是权势的宿命,导引着我们走上相同的路。我俯身告退,姑姑淡淡问了一句,“阿妩,你可会愧疚”我垂眸沉吟片刻,反问姑姑,“当年赐婚给我,您愧疚吗”姑姑笑了笑,“我愧疚至今。”我抬眸直视她,淡淡道,“阿妩并无愧疚。”圣旨颁下,豫章王感念玉秀舍身救主,护驾有功,特收为义妹,赐名萧玉岫,册封显义夫人,赐嫁宁远将军宋怀恩。晋封宋怀恩为右卫将军,肃毅伯,封土七十里。诸事顺遂,忙碌不休,转眼就到了我生辰的前一日。哥哥来接我去慈安寺,见他独自一人前来,我问起父亲,哥哥却没有回答。原本由哥哥出面游说,好容易让父亲答允了与我们一同去慈安寺迎回母亲,到此时却不见他身影。我恼他言而无信,却碍于萧綦在侧,不便发作。鸾车启驾,不觉已至山下。我木然端坐,随车驾微微摇晃,越想越觉可恼可笑,不觉笑出了声,亦笑出了眼泪。“停下”我喝止车驾,掀帘而出,直奔哥哥马前,“将马给我”哥哥一惊,跃下马来拦住我,“怎么了”“放手”我推开他,冷冷道,“我找父亲问个明白。”“你这是做什么”哥哥抓住我,秀扬眉峰微蹙,语声低抑。我挣不开他,抬眸直直望去,陡然觉得哥哥的面容如此陌生遥远即便惊愕之下,他依然维持着无暇可击的风仪,任何时候都在微笑,似乎永远不会真情流露。“我也想问你,哥哥,我们这是要做什么”我望住他,自嘲地笑。哥哥脸色变了,环顾左右,抬手欲制止我。我重重拂开他的手,冷冷道,“你们想将这太平光景粉饰多久父母反目生恨,而我们却在欢天喜地筹备生辰,等着明晚宴开王府,歌舞连宵,人人强颜欢笑;眼睁睁看着母亲遁入空门 ”我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哥哥猛然拽上马背。“住口,你随我来。”哥哥从未如此凶狠对我说话,从未如此气急,一路策马疾驰,丢下一众惶恐的侍从,带我驰入林间小径。一路奔驰了许久,直到林下涧流挡住去路,四下幽寂无人。哥哥翻身下马,缓步走到涧边,一言不发,背影萧索。方才似有烈火在心中灼烧,此刻却只剩一片冷冷灰烬。我走到哥哥身边,沉默凝视脚下流水,那清澈波光间隐约照出两个衣袂翩跹的身影。“阿妩”哥哥淡淡开口,“你既已知道,又何必将一切说破。”我苦笑,“宁可一切烂在心中,也要粉饰出王侯之家的太平贵气”他不回头,不应声,越发令我觉得悲哀,悲哀得喘不过气,“哥哥,我们何时变成了这样难道从前一切都是泡影,我们自幼所见的举案齐眉,舐犊情深都是假的”哥哥不回答我,肩头却在微微颤抖。“我不相信父亲是那样的人”我颓然咬唇,满心纷乱无从说起。“你以为父亲应该是怎样的人,母亲又该是怎样的人”哥哥蓦然开口,语声幽冷,“如你所言,他们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我怔怔看他,他只是凝望流水,神色空茫,“阿妩,扪心自问,你我对父母又所知多少”哥哥的话似一盆凉水将我浇透,身为子女,我们对父母所知又有多少在母亲告诉我之前,我竟从未想过她们有着怎样的悲喜,在我眼里,父亲仿佛生来就该是这个样子。“谁年少时不曾有过荒唐事,多年之后,岂知后人如何看待你我。” 哥哥怅然而笑,“即便父母都做错过,那也都过去了。”“过去了么”我苦笑,若是真的过去了,这数十年的怨念又是为何。哥哥回头望住我,“你真的相信他们彼此怨恨”我迟疑良久,叹道,“母亲以为那是怨恨但我不信父亲是那样偏狭的小人,若说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恨”我说不下去,连自己都不愿听,更不能信哥哥望住我,眼底有淡淡哀伤,“母亲一直不懂得父亲的抱负,她放不下自己的愧悔,只得将一切归咎于恨。”我霍然抬眸望向哥哥,“这是谁的话”“是父亲。”哥哥静静看着我,似有一层雾气浮在眼底。原来母亲的爱怨喜悲,父亲全都看在眼里,一切洞明。而唯一将父亲的苦楚看在眼里,懂得体谅他的人,不是母亲也不是我,却是平素玩世不恭的哥哥。“这数十年,谁又知道父亲的苦楚”哥哥语声渐渐低了下去,神情苦涩,“你可记得那年,我和父亲一起酩酊大醉”我当然没有忘记,父亲和哥哥唯一一次共饮大醉,便是在嫂嫂逝后不久。“那晚父亲说了许多”哥哥闭上眼,缓缓道,“我与桓宓之事,令他愧悔不已。他说起自己年少时的荒唐事,说他愧对母亲那时他亦高傲狂放,深恨命运为人所控,纵然是名门亲贵,也一样受制于天家,终生不得自由。王氏历代恪忠皇室,数百年荣宠不衰之下,不知掩埋了多少辛酸。父亲的心思,比先人想得更远,他不屑屈居人下,定要走到至高之颠,将家族的权势推上峰顶,纵是天家也再不能左右王氏的命脉”这一番话似冰雪灌顶。是,这才是我的父亲,这才是他的抱负。对于父亲那样的人,区区私情算得什么。为了达成所愿,他已经舍弃了太多,连我和哥哥也被他亲手推上这条不能回头的路。良久沉寂,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哥哥,“你娶嫂嫂,真是自己甘愿么”“是。”哥哥毫不迟疑地回答我。我却不能相信,“父亲将皇子妃硬夺了给你,难道不是看中当年桓家的兵权”或许母亲以为,父亲强逼子律的正妃嫁给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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