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咋只记得吮指呢,更是生动。”华嫣晓得这是谁人所起名之后,笑道:“染指好这不是你说的那个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么”“唉,又要求二舅帮我重新写牌匾了。”文箐对弟弟道,“晚上吃甲鱼,只是闻香识味四个字需得做一藏字诗来,要不然,以前的食肆白开了,客人哪晓得这就是同一家。”染指的牌匾文箐自己设计了出来,染指两字隶书左顶头,右侧下角则是一个胖脑袋油光满面吮着一个指头一脸陶醉样儿。别人的家的酒楼是“和丰”“顺泰”,结果周家孩子弄出一个“染指”,方氏担心了半天,最后见得牌匾,方松了口气,道:“好,要不然,只看两个字,人家以为卖胭脂搽指甲的。这下晓得是吃的了。”关氏笑道:“不止是吃,而是个吃货,瞧这脑袋,胖乎乎圆鼓哝咚流着口水”后来,李氏私下里与彭氏道:“怎么瞧着象文箐四叔呢,他要站在匾下,可是”这种巧合,实在是当初文箐没想到的。不过周同较之四年前所见,早就瘦了很多,原来的一张圆脸,如今民渐见了些棱角,肚子是下去了一大半,终于能见到脚了。虽说背后不议论人,可妇道人家却是管不住嘴。李氏曾私下里拿周同与曾棨作比较。曾棨任詹事,永乐元年的状元,现下虽过世了,却正是文筵的岳家祖父。其文才过人,其策论十分好,太宗喜之,欲委以重任。只是曾棨体胖,盛夏中汗出如雨,为上恶,于是经年不升,与周叙同僚。李氏便暗里说周同若腿未折,得了进士,只怕也得不了今上青眼,白搭。如今,周同自己任山长,自是操心书院事务,归家则又要面临邓氏唠叨,心情不好。邓氏唠叨的不过是钱财。她的生意不好,没想到文箐的“染指”一开,其客比之自己那间食肆要多出一半不止。以前李氏生怕文箐是赔本赚吆喝,哪想到这句话应在了邓氏姐弟身上。他们接手了文箐食肆的铺面,虽换了招牌,可还是有不少人误以为是同一个铺子,毕竟郭董氏亦会做香酥鸭,汤点都与以前一模一样,差别不甚大。但菜式上或许变化不大,只是掌柜的邓知弦却是计划落了空。人来人往吃喝不断,其中一半以上是他的狐朋狗友,这些人吃得一次,尝了甜头,二回来,或是少许钱,或者就是整个吃白食,帐面上略有盈余,又被邓知弦那群朋友一吹捧,邀去了赌牌寻欢作乐了。邓氏虽管着弟弟,时时派丁氏去探问,只是奈何她自己不能去店里盯着,如此一来,上梁不正,下染不管歪不歪,至少主将不得力,难免就有人耍懒,生意哪里好得来到邓氏手里分到的五成利,自然也没有原先想象的四五千贯钞一个月,不过是一千来贯钞已算是万幸了。三月,文箐的“染指”一开业,文箐将香味散播的招儿来个了故伎重施,这一招,邓知弦怎么也没学会,自然吸引得运河边行商皆闻香而动,停船靠岸,宾客盈门,人人都晓得当日的“闻香识味斋”另谋铺面重新开张了。文箐推出的“软红清莲”,一天就一道,需提前订餐,早订便得;若当日酪足,则多出一道来则采取拍卖的方式。正是因为看得见却吃不到,于是越发想吃一口尝尝的心理,使得“染指”食肆客流不断。褚群甚至于十分惭愧,自己没出主意,不过是帮着打理,却分得一成半的利,要不是小姐琢磨出这些法子来,怎会让宾客留连忘返嘉禾想不明白:关师傅做的烤鸭已然不错了,为何小姐还不推出来卖文箐指点道:“过犹不及。一道菜,咱们琢磨出来,很快就有旁的人家学了去,亦会做得出来。如此,客人很快就不会再来咱们这里了。”嘉禾这下是知道小姐打的什么主意了。“因此,小姐这次先推出旁人家没有的酪糕,而菜却以鹅掌鳖裙独战鳌头其他的菜再一月或者一旬再推出来”文箐道:“孺子可教也。不过咱们的鹅掌鳖裙,取名却要叫戏水。”杜家是渔户,在开业前替文箐四处收鳖,先前文箐说绒衣过几年将减少,他家生怕文箐不再养鸭,惶惶不安。后来借铃铛之口与华嫣提及此事。华嫣笑云:“他们家只怕是粘上你了。你不怕”文箐道:“路不是没有,只是看他们敢与不敢。我开食肆,也不过斗的是胆量。他鸭养得少了,收入渐少,那就再养些别的,比如鳖、蟹、银鱼日后就算食肆不是我家开,想来只要人家要吃这些,怎么会卖不掉”华嫣叹服:“箐妹你主意就是多。人人都只道鱼虾鳖蟹皆为野生,谁晓得要圈一个地来养它”文箐轻轻一笑,这种夸赞,她也不过是后代所见罢了,要问怎么养,她亦是一无所知。古代,毕竟吃这些不多,野生的似乎也足矣,只是如果酒楼食肆里这个卖得好,其他的都会跟风做这些菜,需求自会多起来,于是原来的捕捞渔户改成了专门的养殖户。杜家讨了这个主意,自是谢了归家留心着如何养殖起来。这些暂且不表。文箐却是对杜家道:“你们一家是渔户,讨的是水上生活,想来河泊所的交际必不可少。这回食肆开张,你不妨以你家的名义邀请河泊所的两三位差官,我让褚群留下几个座。日后你们与河泊所的相熟,打起交道来亦能便宜行事。”杜家份外高兴,如此一来,不仅是讨好了河泊所官差,同时也让人晓得他们背后有周家支持,自是不敢欺负来。邓知弦那边伸长了脖子,着意打听文箐的情况,文箐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菜式晾出来,开业前三天,第一天宴请的是周家、沈家诸人,并当作是给小堂弟的满月宴,这十分讨好了彭氏与周赓,当然也不忘华姗一家;次日宴请的是衙门的各官差;到得第三顿,则是将自适居中诸人皆好好地请了一顿,杜家人也荣幸地被邀请到了。这也算是开业前的动员大会,至少人从吃得欢畅,摩拳擦掌,斗志昂扬,以文箐马首是瞻。文箐也轻松地吐了一口气。食肆,开张之时,胜在其菜式品样新奇、别具一格,味美才是关键。过一段时间推陈出新,不过是两个目的,一是增加菜品,二是区别与他店,吸引新顾客,巩固旧顾客。到得四月底,褚群笑呵呵地道:“小姐,果然是妙。这马上夏天了,吃甲鱼的少了,却是喝酸奶的多了。地窖里,去年藏的冰不日亦能用得上了。”他拿着帐簿前来与文箐会帐。文箐见得帐面上的数字,十分高兴。“辛苦褚掌柜了。不过咱们的绒衣也不能做了,只是草莓上市了,接下来是西瓜,甜瓜陆续,且让关师傅好生想法子”褚群道:“五小姐上回提议的软红清莲,下面用绿甜汤加入荷叶汁做成荷叶状,这下就与真的荷花一般了。如今方一推出,竞价却是比原先的还好。”因本地人喜食甜,吃上一小口酪糕,再舀上一勺甜汤,甚是美味,到得夏日,全为冰镇的,自是十分解渴。褚群已预见了来日这道甜点的火爆。文箐笑道:“提起这个事,文筜可上心了。前几日来,还一再问我,开始往外卖没有,我道需得候些日子。你可得将这道菜记清楚,到底卖了多少份,我还得与她分红呢。”文筜也学着四姐的样,说这个主意是自己想出来的,所以四姐若卖五十贯,她需得五贯,事实上一竞拍,价格自不是这个数了。文筜学会了有事琢磨,能想出花样来,并且文箐采纳,李氏十分高兴,女儿慢慢有长进,便乐得文筜成日呆在自适居。文箐这边高兴,有人却是发愁。可谓是一家欢乐,几家愁。说一下,早前店铺起名,大体便是以下这些字进行组和,于是有人将这些字联成了一首诗,贴出来与大家共享:顺裕兴隆瑞永昌,元亨万利复丰祥。泰和茂盛同乾德,廉吉公仁协鼎光。聚益中通全信义,久恒大美庆安康。新春正合生成广,润发洪源厚福长。此章的饮食文化,借八珍与染指一词,抛个砖,大家可以尽情在评论区发挥。若是有好的食肆名,请赐名。多谢正文344不如意事既便只二三宣德十年春末夏初,因畿南,山东、河南、淮北之地仍患蝗灾,苏州府各地仍大修水利,春日里,周家族人为挖渠抢水道一事,与邻村大打一场。文箐闻言听说自家的地头正是那片水渠所在之处,吃惊不已,周腾与周荣急急地赶回常熟去了。文箐这边因忙着食肆,无暇分身,虽是焦灼不安,却也莫可奈何。李氏抱怨不已,谁晓得如何赔偿,这事儿只怕不是三两天就能平息得了的。雷氏更担心的族里人是不是真的仗势欺人,千万不要被人传到北京去才好。文箐却从余氏嘴里得知,但凡这种抢水的事儿发生,若是闹大,必是两村两族人的一场大架,但周家必然会占上风,其意便是周叙在朝断官的缘故,邻村比不得周家势大。这让文箐既意外,又觉得乃是意料中的事,权势声望相加,周家人再如何低调,只是族人难免会有几分骄狂,或可能打着周叙的旗号做些强势压人的事儿。“陈妈,那二伯与三叔他们到常熟,可会惩治族人到时岂不是又会闹上一场了”文箐那时还想着公正地来看这个问题。文筜皱了一下眉,抢先道:“四姐,那是胳膊肘往外拐呢,这抢水打架,就是一族人的事,有事也要关起门来说话的”文箐第一次被她教训了一回,自惭,也觉得自己确实一直没好好地理会古代的族人关系。立族做甚么还不就是结成一团,一致对外,有理没理都是先护着自家人。想想其律法也是这般,维护宗族利为先,以家庭为重,父亲犯法,但凡不是造反,儿女不得揭发不得做证,以维护一个家的统一完整。否则就成了全族公敌,不孝儿女。文箐思量过后,只能感叹:弱势者可怜。但她也不可有跳出来宣扬公平公正之类的世界和平主义,不过是叹口气罢了,继续麻痹自己过日子。另外她此时还需要解决的另一件事,便是要去赴凤阳庞氏家的婚事宴请。四月发来请柬,月底庞氏家表姐嫁与孙家。李氏借口春绸上市,忙不过来,只着文箐自己去。“田庄事务正忙,你三叔也分不出身来,春绸与春茶都新出,诸多事宜要打理。正好,你不是要买书么借此机会,去南京瞧瞧。”着余氏去柜上取几匹新绸作贺礼。庞家为庞氏的娘家,不去应酬自然不妥。陈妈也道:“咱们现下住的宅子还是昔年老夫人娘家所赠呢。”更何况人家盛情相邀。周宅中正为文筵的婚事做最后的准备,所有的家什全由赵木匠给做好了,如今正在上油漆,漆匠请的就是杨氏家人。文筵三月份起程去江西迎亲去了。今年秋试,也不知他会否顺利中举,因为曾棨去世需守制之故,婚事一拖再拖,终于拖到了现在。文箐私正里问文筜:“去岁在京,遇到了巡抚家的孙,可是出甚么事了”文筜郁卒地道:“我不过是见得他们递个信罢了,害得我挨一顿骂。”原来周琼瑛给文筵的是其表姐赵蕙儿的一封信,没想到被文筜撞破,文筜是高兴之下欢呼,只是二人却是私下里传信,于是惊得差点儿让旁人误会两人私下里有别的事来,幸亏其中一方及时躲开了。周珑以前叹过“可惜”,大抵是指赵蕙儿与文筵郎有情妾有意奈何各自有婚约,身不由己,活活错了良缘。文筵是不可能提出退亲的,更何况事后曾棨就去世了,周叙那就更不可将亲事推却。文箐在这种喜事期盼的氛围中,亦觉得有几分苦闷。自己为一介女子,身在古代,婚事不能由己,就是文筵,得到家中祖父宠爱,祖母喜欢,父母重视,可也半点儿不能就婚事作主,也只能认命罢了。文签一待大哥不在,一旬也才给老先生那里交一篇文章,于是时常跑自适居来找商辂陆础交流。一日鞋弄脏了,嘉禾给他洗了,他穿着陆础的单鞋,觉得很合脚,立时道:“四妹,这鞋你做的要不,给你二哥我也做一双。你二姐现下忙着她自己的事,都顾不上我了。”他故意说得可怜巴巴的,希望能得到四妹的同情。文箐瞟了瞟他脚上的鞋,道:“我可没这个好手艺,我怕做出来的硌了二哥的脚,可就不合意了。这可是嘉禾的手艺,她有力气,鞋底纳得匀称漂亮。”文签抬起一只脚来看看鞋底,见得横平竖直,斜着亦是直线,针针短长一致齐整得很。“还是我可怜。你会想到你陆二哥,却想不到你堂二哥来”文箐亦打趣道:“二哥,听说二伯母在为你张罗着,是不是二嫂马上就要娶进门来了这新鞋还嫌少只怕看不上呢。”文签脸上一红,放下脚来,低头看青布鞋面,鞋口滚边平平实实,与人一般。“看得上,看得上。现下就是没得穿呢”正好嘉禾进来,他立时住了嘴,脸上却是火烫火烫的。文箐没注意,不过以为是二哥拿自己这边的人寻开心,就对嘉禾道:“嘉禾,且帮二少爷多做几又,免得有了二少奶奶后,到时你做的也没人穿了。趁早,现下能多讨得些赏钱。”文签听得这话,只说没钱,穷得很,四妹不可怜自己不帮自己做那就算了,然后借口去找商辂做文章,提步出去了。可是经过嘉禾身边时,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