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杜家小筏,发现近湖边的半水半旱的田里,被芦苇杆围着,鸭子在水面上嬉戏,湖边泥泞不堪,到处是鸭粪鸭毛,水面上亦漂着好些鸭毛,上百只鸭嘎嘎叫成一片,幸亏左近无人家,否则真是扰民。周管家道:“现下涨水了,这田是咱们去岁买下来的,倒是甚便宜。养鸭正好。”去到鸭棚时,老远便闻得臭味,文箐屏住呼吸,摁着鼻子,不顾周管的劝告,仍是走这去瞧个仔细。只是见得他们的屋子周围到处是鸭粪遗留痕迹,屋子后方有鸭粪堆尖如山,显然是杜家娘子时有打扫。三个小窝棚似的地方作鸭圈,空间似乎小了些,文箐不免有些担心禽流感发作的话,一只也难逃。临行前,见杜家十七八岁的儿子满头大汗挑着一担水草往家赶,不太言语,只憨憨地放下担子,拘谨地立在一旁。文箐知他名叫水根,又听周德全说起他水性极好,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水根的脸上便有发些窘,不敢正视。文箐问他道:“这鸭子一天要吃多少谷子”听得对方说一天就晚上喂一次谷子,便问还余得多少粮食杜水根窘迫地道:“上回送来的十来石谷子,现下只余得一半了。我和弟弟便多捡些贝壳,田螺,捣碎了,拌着些水草,这些鸭倒是吃得欢些。”文箐瞧得他家养的不仅是从个头上来说,比前一家大,便是毛色亦比前一家好,心中有数。文箐把周德全叫到身边,与他低语了一阵。过了会儿,杜四秀父子只听周管家道:“这鸭养了小一年了。我家小姐方才说,既让你们养鸭这许久,可你们也要过日子。先与你们五百贯钞。鸭你们还先养着,秋收时再送十来石谷子。你瞧如何”一只鸭,卖得几十文铜钱,分到自己头上,似乎也只二十文。二百只鸭,便是四千文,可是周家小姐却说给自己五百贯钞,这,这杜四秀一听,立时慌张地抬头,看向文箐这边,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太多了。我,我们”老实人突然觉得这是天下掉了个大馅饼,有些不敢相信。周德全道:“若再送些鸭过来,不知你这边忙不忙得过来”杜四秀听得,脸上立时又是一阵惊喜,道:“忙得过来,忙得过来,我家三哥知我养得鸭子,也正想养呢。四小姐要养多少只呢”周德全却淡淡地道:“比你现下养的略少。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你送一百颗鸭子来,你且与我三哥一道来,到时再细说。”临走时,杜四秀感激地对周德全道:“四小姐这般体恤我们,我们一家这鸭,我们好生养着。”他太老实了,一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最后也只勉强说来这句。文箐归家后,却开始在盘算起来。问陈妈道:“咱们家养的两只鸭,三只鹅,一个月能吃多少谷子”问一句则记一笔帐。接着,她又问嘉禾道:“前几回杀的鸭,那些鸭毛可是扔了”嘉禾点头:“叶子洗净晒干了,上回还说要卖与人家呢。”嘉禾这一句话,提醒了文箐,脑中闪过一念,赶紧抓住了,问道:“有人收这个”问完后发现自己很傻,以前在岳州时杀鸡,曾家还收集鸡毛鸡肫,可不有人收这些个吗“知是甚么人你到时帮我去打听一下,这个如何一个收法是按一只来,还是按重量来”陈妈有些不明白地道:“小姐,咱们不是卖鸭吗怎的还问鸭毛这些个小事来”文箐冲她一笑道:“咱们养鸭,可不是为了卖鸭,我就是要鸭毛,也不对,我不要全部的鸭毛,我要鸭肚下面的那些小细毛”嘉禾也不明其故,问道:“小姐,这个用来作甚”文箐逗她道:“黄鼠狼的毛能做什么”嘉禾看摇摇头,向陈妈。陈妈不确定地道:“做毛裘”文箐将手中的湖笔倒过来,道:“这不就是狼尾巴上的毛做的”嘉禾似有些明白,道:“可是,鸭腹的那点细毛,做笔,不够长啊。”文箐被她逗乐了,放下笔来,笑道:“不做笔,不做笔,咱们做冬衣。”陈妈瞪大眼:“小,小姐,做冬衣”文箐收敛了笑,正色道:“是去岁暖房的时候,三婶送给我们三床蚕丝被,冬暖夏凉。这个用鸭绒做的冬衣,比那个保暖效果更好,只是夏天穿不得。”她见陈妈与嘉禾仍有些不信,便道:“改日见了那鸭毛,再细说。”接下来,则与陈妈提及想做“青果”即咸鸭蛋一事。陈妈道:“做得这么多,咱们只怕吃不了。”文箐道:“就是因为吃不了,天气越发热了,这鸭子不能存放在久了,故而才腌制为青果。腌完以后,再卖吧。卖不掉,各家送上几坛。”她在心里算了一笔帐,一个鸭蛋有时一文钱还卖不了,两百只母鸭,一年产三千枚的量,直接卖,肯定是卖不掉。而且最多也不过三千文。这个如何打发,她现下还真是没什么办法,松花蛋她只会吃,不会做。唉今天是来起点一周年,感觉失败。这个小说,花费了我一年所有精力,可是呕心沥血写出来的,并不讨好。生活重心全扑在了这上面,这一整年,没出外逛过街,没和朋友聚过餐,似乎,降了宅就是宅,只有身体倒是欠佳。可是,看看读者榜单,一眼就见到南海与懒腰花了这么多钱在这书上,只觉得惭愧、不安。就我本人来说,从来不会花这么多钱在电子版的小说上,当然,买纸版的书不算。所以,越发愧疚。最支持我的员外最近也有些不满,带了些情绪问我:你什么时候能不黑白颠倒不再半夜突然梦游起来翻书码字我无语我也不知道。如果说,想尽快结完这本书,似乎也快了,那就是将这书告一段落,停在文箐成亲这那一瞬间。按计划,下半部分的上层接触与历史游记,似乎在别的小说里都有山有水,我写的角度虽然不同,只是,想想,又有些懒散,不想多谈。这几天,鼻炎是好了,只左边心脏处有些难受,挺担心的,也不知是习惯性岔气还是别的症状。心情不太好,说实话。我尽快码字,尽快结文。拖过一年,耗得太长了,是该好好想想,在何时结束了。嗯,祝大家周末愉快正文278 细节决定成败1此章亦可名为:人丁兴旺文箐那日忘了,次日与杜家之约,因她要返回苏州城里周宅而失信。另外,在选择养鸭人的决定上,她又觉得不能太轻率了,只让周管家去着意打听前一家与杜三秀的情况,比较两家,哪个合适些。她这厢到了周宅,叶子将鸭毛拿了过来,文箐瞧了瞧,五只鸭的绒毛,她两只小手就全抓光了。“这,五只鸭,就这么点绒毛”这,兴许就是几钱,不到半两呢。她暗想。叶子不知小姐拿这个有甚么用,点了点头,道:“还有鸡毛,也要一起拿过来吗”文箐摇了摇头,鸡毛可没有象鸭这般细的绒毛,要拿鸡毛做衣服,只怕穿上,毛透衣而过,人便成了着了“鸡人”了。可是,要做一件羽绒衣,怎么也要五两吧。二十只鸭的鸭绒凑到一起,也做不得半件一件“鹅毛行吗”嘉禾见小姐只抓着小绒毛思忖,对叶子道:“长房二奶奶那边前些日子宰了鹅,不知那鹅毛在不我去寻来。”事实上,她也不知小姐要做鸭毛做甚,直觉上,她认为鹅毛应该也能管用。有时,人的直觉真没错。文箐见到鹅毛时,发现一只鹅的绒量比快赶得上五只鸭的量了。这是一个新发现。几个女孩蹲在地上,将粗毛拣出来,结果风一吹,绒毛飘得到处是。叶子伸出细手紧紧地捂住筐里的毛。嘉禾道:“这毛太细了,本来一只鸭上也没甚么,只一晾干,便剩下来没多少了。”叶子小声道了句:“嘉禾姐姐,咱们是要这小毛毛先时这鸭毛扯下来后,清洗时,这小毛毛全漂在水上,我,我便倒了出去”这也提醒了文箐,日后如何真要规模性地制衣,如何有效地减少鸭绒的损耗,显然,在工序上,漂洗鸭毛与晾晒这两道工序上需要想法子。嘉禾也没管顾手上沾了鹅绒,拍了拍叶子的头道:“你也真是个小傻子,咱们有竹筛子啊。”这竹筛子这家必备,文箐闻言也点了点头,笑道:“好法子。洗毛时,用竹筛子一捞好,好”叶子被嘉禾这么一打,倒是自在了些,便也多说些话来。“小姐,大鸭绒毛多”嘉禾笑她说费话,鸭大自然毛多,一年的鸭与两年的鸭自然不是一回事。可是文箐听得这话,却没说话,她一直以为鸭下蛋了,就是成鸭了,还真没去想这些个。有些事,果真是“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本来是无意让她们二人参与“策划”的,没想到现下倒真成了集思广议了。文箮过来,见得三个人围着两堆毛说着话,便觉古怪:“这是作甚呢方才嘉禾取鹅毛,着实让人好奇。四妹,你不会是要千里送鹅毛吧”这衣服还没做呢,不过是个不成形的想法,文箐可不敢马上宣之于众;就算是已制成了衣,文箐也不想大声吆喝,免得李氏又要打自己的主意了。上回卖香玉膏方子于郑家,李氏与郑家来往便得知此事,回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文箐:“箐儿,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倒好,这档子好买卖,你却让旁人做得来。”文箐推个一干二净,委屈地道:“伯祖母不让我做这营生啊”此时,文箐对文箮道:“不是,不是。就是方才与嘉禾打一赌,一只鹅毛能顶得上几只鸭。结果我输了,这不,我想赖帐,便被二姐给了逮着了。”说完,又冲旁边的嘉禾挤眉弄眼,只有叶子茫然无所知,傻呆呆地张着嘴,却也不敢说出事实真相来。搪塞过去,将文箮打发走,文箐对嘉禾与叶子道:“鸭毛一事,勿要声张。”见叶子有些犯愣,便道:“还不一定能做得衣服。且待做出来了,给大家一个惊喜。”嘉禾与叶子似乎恍然大悟,对此事守口如瓶。文箐一直以为嫩鸭如子鸡一般,肉嫩味鲜,哪知大错特错。程氏听得文箐打听煲鸭一事时,说了句:“四小姐,这鸡与鸭可是不同啊。老话说,一年嫩鸭湿毒寒身,三年半鸭才滋补呢。咱们要吃鸭,切莫买那小鸭。叶子与嘉禾还是年纪小,哪懂这些个。下回,买菜时,且让她们同我一道。”文箐没想到还有这个说法,感谢她之余,半信半疑,又让嘉禾在市场上打听,果真是如程氏所言。有些事,不问不知,一问才知自己是想当然了。她心中暗窘,幸好,幸好多与程氏说得一句,否则自己要拿嫩鸭开刀,广而告之为嫩鸭所制,只怕没人买啊。细节决定成败。要想做一项营生,便不得不关心平时并不在意的小事。事情从无到有,诸多牛毛细节,无一不影响成败。阿静办事风风火火,得陈妈信后在便打中了范家人的情况,没两天捎人与文箐听:范家夫妻为人倒是地道,范家男人虽然以前脾气火爆,如今倒是踏实了。接信后第二日是,文箐在周宅听陈妈那边传信:范家人到自适居了,请小姐回去定夺。传信的人说陈妈好似有些着急,文箐还觉得奇怪。便想着如何寻了个借口赶过去。恰好彭氏听说文箐要去自适居,便道自己过去也瞧瞧,她还是暖房的时候去过一次,这两日心情不太好,闷在家里,立时就想出去透口气。借口道:“箐儿,今年你便满十周岁了。按理该庆生,二伯母也不知该给你备些甚么,且去你那宅子瞧瞧。”文箐只以为她关心自己,乐得有她陪同,李氏那边便不用费心找借口去搪塞。到了自适居,才知传信的人所言:范家“拖家带口”一大家子果不是虚言。陈妈将范家人招呼拢来时,文箐一见也是吓了一大跳。七个高矮不一的男孩女孩围着一对夫妻,其实,说少了一个,还有一个病着,是抱在怀里。这,也太壮观了范陈氏那身量,文箐瞧着,不得不感叹:也只有她这身子骨,才能一个人挺着三胞胎,还连挺几回。邪门的事儿啊,怎么就能连续生得这么多孩子要是没夭折,不就是一支足球队了彭氏虽听说范家人能生养,看到这场面也是怔了一下。问道:“箐儿,你这是雇人”文箐老实交待:“是啊,那边宅子陈妈身子不适,关婆婆年纪大了,又要侍候太姨娘,宅子也缺个看院的。前些日子,周管家请了小哥帮着看院,不料是个花架子,一靠近马便被踢伤了”彭氏一听这话,上下打量了范家夫妇,道:“这大的倒象是有力气能干活的”她话没落音,范家男人便作揖道:“我范弯旁的没有,如今只剩一把力气使得。请奶奶”他声大、情急,说话似打雷,一开口差点儿吓了文箐一跳,不过幸好是被他家女人拉住了。范家男人小名丸子,大名范弯,少年时在外胡混被人称为“饭碗”或饭桶,由此可知,此人能吃。文箐瞧着范家男人骨架子甚大,完全不象南方男人,倒象北方汉子,虽然瘦了些,只是瞧着那架势,还真是不能小觑了。发觉其一只脚上缠着步,难道,这是带伤上阵陈妈在文箐旁边道:“小姐,这范弯虽能做活,可是,也太能吃了。这一家人,一顿吃上五六升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