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周正的夫妻生活没了,等于二人成亲这两年半过着和尚尼姑一样清心寡慾的日子,这对于周正新婚的日子来说,难熬。而吕氏却想生一儿半女来巩固自己在家中么媳的地位,所以此时,心情十分不好。在船上,一众女人之中,就她读的书最多,又是京里来的,难免就带了几分高傲。听得堂侄女文箐姐弟的事,虽觉讶异,可雷氏有时总提及沈氏,她无缘见得,并不以为然;想想文箐的身分,姨娘所生,而这个姨娘则闹得满城风雨,周家不得安宁,连朝中好事者都有提及,自己娘家有说及这些。可就是这么一个妾室所生子女,偏又入了家翁的眼,明明当初是家翁劝叔父写休书,好保全周鸿。这些事情,似乎矛盾着,可又让人迷惑,不解。与文箐同船来,同船返,文箮有事都先找她商量,再来找自己。吕氏免不得又多瞧文箐几眼,却也只瞧得她脸上隐隐含笑,既没有讨好,也没有看笑话的意思,倒是有几分安然。吕氏到苏州就是奔丧,在家守制,还真是没出门逛过,有心去看看苏州的繁华,又怕人言。故此,不免有些犹犹豫豫地道:“妥吗要是被人撞见了,只怕好。”文箮小声道:“四妹与小姑都不会说,也陪我们一起去。文签与文简也好久没上街了,方才在船舱里闹着要去阊门寻吃的。下人们,给他们几个赏钱,他们也乐得上街看一眼。”吕氏见侄女表情有些乞求状,知她十分想上街,便有些不忍,可终究怕出事自己无法担责。仍不放心地道:“你可是有非买不可的物事”文箐在一旁,看文箮这么小意,免不得帮她说了一两句好话。道:“小婶婶,二姐姐上街,可不事为了自己,是为了二伯母的生日。”吕氏恍然大悟,当下就同意了。吕氏与周珑带了帷帽,文箐嫌这个太影响视觉,正好行李里有过去的男童衣物,就拿了出来。文箮与她身量差不多高,一时好奇,免不得将另一套也穿了。开始时,文箮有些扭捏,走路还小姐样,不敢迈大不。文箐在一旁瞧着,怎么看怎么别扭,还是周珑没忍住笑,提醒道:“文箮,你还得多学着走几步路才成。”她这一笑,差点儿让文箮摔一跤,羞红了脸,终究是唤回了女装。船至阊门,停了,提着钱,女人与孩子,带着几分雀跃,不安、好奇、欣喜上岸去了。苏州的繁华,在文箐眼里,某些方面仍不及杭州。除了因杭州无关税以外的缘故,更是因为前几十年,苏州的富户皆被朝廷下旨搬迁到南箐、风阳、北京去了,使得商业一度受了很大的影响。如今,这二十年来,似乎没再有富户的搬迁,于是慢慢地商业又开始有了起色。文简非要闹着找面点吃,他这些日子只吃米饭,又有些想吃面点打打牙祭。文箐可怜他,于是但凡他提出要求,只要不过分,皆一一点头应允。一时之间,赤豆圆子、生煎、栗子糕、青圆子也没分是大米做的糕点还是面食糕点,叫了这个点了那个,吃一摊又到一个馆。其中,青圆子这个物事,吕氏十分好奇,这大冬天里怎么还有这个。后来才晓得,人家为了做这样物事,是提前做的乾货才用水泡开,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保持这绿色的,反正这也算是人家的独家绝味。另一道让大家吃得十分可口清淡则是茶虾,不外是用茶叶作为配料,做出来的一道虾。这个说来是荤食,吕氏与周珑还有文箮因为周顾刚去世,不免就担心被人晓得现下开荤,传开来不好,坚持不吃。文签与文简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吃完,嘴一抹,朝其他人诱惑道:“好吃。”极得吕氏喜欢得是素鸭素鱼,一下子买了不少,好回去讨邓氏喜欢。文箐本想阻拦,怕她一不经意,只这些物事就泄漏了她们外出的事。吕氏也不是笨的,她想到了理由。吃得开心了,便是直奔金饰店去。听文箮道,有名的是江记铺子。她说这个的时候,脸上有几分欣喜,又有几分不好意思,后来文箐才明白这原因。文签有些别扭,提了几样文房物事不愿走进金饰店。众人让小月陪着他与文简在隔壁一家琴行里呆着,莫要走动。文箐随了文箮进去,她手里有钱,只挑自己喜欢的,很快挑了两三样物事,准备给沈家的女眷们。可是文箮那边是挑花了眼,哪一样都好,她钱又少,于是拿起这个又舍不得另一个,眼里还看一眼第三个吕氏与周珑也是看花了眼。吕氏是才到苏州,发现北地的首饰与南方果然不同,南方做工更精细花巧些,对于女人来说,这就是莫大的诱惑。周珑的月例没动过,一直为嫁妆做准备,今次好不容易上街,已有打算要挑几样头面物事。这三人都精挑细选,还同时算既着钱财。文箐忍得难受,担心弟弟,免不得面上就露了一点焦急。文箮拿了两支银钗子两副银耳环,合计下来得有七八贯钞,可是只能取一样,不舍得放下其中一样,看看其中三样,又发愁。文箐让身边的婆子取了自己的包裹来,偷偷地付了那四样的钱。而周珑却是瞧着店里拿出来的一样物事发呆,如果没看错的话,实在像是四嫂前年戴在头上的钗子当然也可能相似。她很喜欢,可是又怕重样。免不得就像店家询问:“可否有类似这个花样的”店里照顾女客的是婆子,摇头,说这些事精品,一个花样就一两件,保证客人不与别人重样。周珑叹口气。放下来,又不舍。”可惜四嫂有一件与这个一模一样的”文箐看着钗子,是兰花形状,花形极是别致小巧。见她这般不舍,便道:“小姑日后出嫁,又不与四嫂在一处,倒也无妨。”吕氏也这般劝道。首饰挑好了,文箐想先行下楼去找弟弟,周珑见吕氏还在同夥既说些甚么,便说自己陪她一起去找文简。门口处,文签与文简却在那里同两个陌生的男子说话。听得楼梯口处有动静,文简一回头,兴奋地叫道:“姐姐”另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响起:“庆弟”正文 第211章 好一团乱麻孙豪立在春日光影中,满脸高兴状,惊讶倒是没有,或许因为先见了文简。他热情扬溢,在那一声“庆弟”后,瞧得文箐一脸惊讶状,竟似呆痴,便又更大声地唤得一句“庆弟,是我”手中牵着文简,眼里满含着笑,盯着文箐。他身边还有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俊秀少年,文箐也只略瞟一眼。她没想到在这里竟是碰到了小黑子孙豪,偏还是今天,一时有些失措,赶紧走出来几步。“黑子哥啊,是孙四少爷。”她笑得十分灿烂,也叫得响亮,情绪略有些激动,有几分街头遇故知的味道。不过转念之间,想到了孙周两家可能有隙,便又笑得有几分勉强起来。孙豪佯怒道:“不许叫孙四少爷,还是叫黑子哥的好”说完,又哈哈大笑,这笑声仍同原来一般爽朗,却隐约又有些肆无忌惮。其他人听到这声音,目光转向他。他却视若无睹,只道:“你让我好找啊。今日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简弟,我”他旁边的少年道了句:“孙表叔,这门口处不是说话的地儿,莫不如进去细叙。”小黑子瞄了眼店中有女眷,有些犹豫。“确实是巧啊。”文箐小声映了一句,可没工夫再与他们多叙,这还要赶紧归家呢,耽搁了快一时辰,不敢再在外面久呆了。文简也不愿进去,兴高采烈地道:“姐,哦,哥,黑子哥哥骑了好肥的一匹马”一边说,一边指着外头。外面一个小厮牵着一匹黑马,毛色乌黑发亮,偶尔还在风里抖一抖,鼻子里呼着气,有时好似打个喷嚏一般,马鬃便略抖动一下。文签方才正围着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转个不停,既想去摸,又怕被踢。此时又瞧了眼码,回头看到文箐出来,却不见姐姐与小婶子出来,问道:“咦,我姐呢”周珑在文箐身后面带娇羞,急着让小月去拿帷帽过来。听得文签问,指了一下楼上,文签蹬蹬地便跑上去了。小月也瞧到文箐身后的周珑,叫了一声”小姐”,忙着去给她戴帷帽。可是这些落在孙豪里,他以为开始文简叫的姐就是周珑,因为当日在船上,文简好几次说漏了嘴,说文箐时老说成了”姐”,比如,我姐会陪我踢球,我姐会陪我练桩子于是印象中,孙豪以为文箐必有个大姐,而且还是个活泼的,可是匆匆瞧得一眼周珑,却是羞答答的一位俏美女,一见到外人,只低了头去,再不瞧他人。孙豪平素虽十分豪爽,可是见得人家小姐,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只瞄一眼也不敢多瞧,松开了文简的手,便要拉文箐的胳膊,到一旁说话。文箐却是侧身一躲,让他扑了个空。文简再次跑到外头看马去了。孙豪知他向来不与人亲近,便不好意思地桡了桡头,道:“唉,又忘了,不能拽你。”文签才上楼,文箮与吕氏也紧接着下楼来了,见得文箐同孙豪他们在门口处说话,便走向州珑身边,将后背侧对着文箐这边,小声问那是何人这厢,孙豪近身压低了嗓音问文箐,道;”那是令姐”文箐看向店中方向,见到文箮与吕氏与周珑现在一块,他们二人都在忙着戴帷帽,点了个头,道:“嗯,是堂姐,年长的是长辈,是我家”孙豪性子急,不等她说完,便小声打趣道:“好啊,我与你当日同行许久,你也不说与我知,亏我还把你当妹婿。”店里伙计见到他身边的少年,却是马上就跑过来,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少东家”文箐有些吃惊地靠着他,这又是何人孙豪瞧在眼里,忙替二人介绍道:“庆弟,这是江家大少爷,单名一个涛字,也是我家,呃,亲戚。”又转过头对那少年道:“这就是方才我托你帮我打听寻找的庆弟。没想到竟在你家铺子里遇上了。”文箐忙行礼,叫一声:“江大哥。”结果那少年却急忙道:“使不得,你与表叔以兄弟论,那我还该叫你一声长辈。”文箐一愣,这,自己还要可以藉孙豪的名头长人家一辈孙豪大手一挥,道:“别这么婆婆妈妈,在外头还计较这些。你叫我表叔,我都脸红,你我可是同年呢。”那少年依然坚持,可是孙豪却不听他说了,只问道:“庆弟,你说你是周家人,又说祖父做过翰林,编过大典,我这一通好爪啊。幸亏我家也在朝中做事,知晓一些,说来咱们家还真有渊源。文箐以为他要谈先年的那笔未了的姻缘,心想,难道他也晓得了其实,就自己无意中提过的祖父编过永乐大典,又姓周,以孙家的权势,倒也好猜,只要一寻思,便能推到周叙兄弟身上。她有些脸红,心虚地别头去,瞧到街上有人不时地看着这边的高头大马。苏州到处都是河,故舟多马车稀少,而这边是供骑乘的马,那就更少见了,于是引得路人边走边瞧。孙豪这话篓子可是打开了,就一个劲儿地说不停。他归了家后,家人大喜,他因为不记得以前的事,先时还有几分拘谨,可是慢慢地,想得些事,竟也隐约记起来一点,可是再多地也想不出来了。只是年底与春节事多,忙得顾不上,家里人也不放。如今是好不容易趁家人放松,没太管顾他,于是又贼心不死,急着出门来寻文箐他们。他先到苏州,打听周姓人家。倒是好找,只是一上门,周家新换的门房却说家里人皆奔丧去了,另外,没有”庆少爷”这么一个人。有时就是那么阴错阳差,他要是去了周叙那个院子,或许就不一样了。徐家与郑家是姻亲,而徐家与江家谢再也刚联姻,说起来,郑家是孙豪外祖母家,于是这么着,沾亲带故地,孙豪在苏州没有落脚处,自然就找到了这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江家。江涛与徐妍定亲,对徐家的外祖家周家有所了解,更何况是魏氏刚办了寿宴。孙家虽然被革职,可谁晓得,这钱赎了罪后,会不会就再起复江涛自然是要讨好孙家,于是乐意陪着他寻人。听孙豪讲得周家有叫”文庆”的少爷,很是纳闷,可是听得”文简”这名号,却似曾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正要领他去周家,却不能空手上门,于是到铺子里头来拿几样物事。没想到,就是在门口,孙豪一下马,撇见了琴行门口的文简。文简便带着他来找姐姐了。孙豪约略讲完这个过程,文箐听他说的这乱七八糟的关系,虽然没晕倒,可也有点迷糊,见得江涛在一旁,便瞄他一眼,这就是徐妍的未婚夫此人似乎和自己无关,可是,他若知周家底细,这样一来,自己这这身分,就彻底曝光了。小黑子过会儿要是晓得自己骗了他,又会如何文箐不免有些紧张起来。怎么就这么巧,早知不听文箮的话,不来江家铺子。江家大少爷亦在一侧仔细打量了文箐。自己印象中,周家人口中真没有叫”庆少爷”的,难道是小名他因为与徐妍定婚约,而徐妍又是周叙的外孙女,便免不得也对周家了解一下。他拿不定主意,这周家庆少爷莫非是同族而已可是小黑子提到的庆兄弟父母去世,又有姨娘,那还能是哪家他揣测不定,又看一眼店里的几个女眷,招了伙计到一旁打听。吕氏听孙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