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了冰水,激灵灵地耍了两个冷颤:自己拿这个去要挟严氏他们,只是如此一来,三叔必会查旧帐可是,却也真就落实了周夫人有”异财”一查,必会暴露出杭州的铺子,铺子的话可以推到沈家头上,说是沈家给的。这买房的钱为何没入公帐钱又怎么来的一旦细细翻查旧帐,终能将出些捋出些踪迹来──只能说周夫人没全部将私产收入算入公中文箐很心烦地捏着照两张纸,这是对严氏做重的打击,可亦是周夫人的”罪证”。舍了它,周夫人名声得已保全;只是这样,太便宜了周盛那一家子,而且他们还在苏州,随时都可能再来乱咬自己一家子。用了它,就能在苏州甩脱这个周顾那一家人的麻烦,让全家人脱了这个包袱,只是会真的让周夫人名声受损。周顾在世,周叙还健在,似乎欠周顾他们的恩情生生世世,几代人会一直纠缠下去,没完没了。除非他们家业兴旺,自己这边一大家子人败落不堪,周盛那边的人才不会老来打秋风。院外,似乎有些热闹起来,立了春,只是风吹在面上,仍是冻人。在静默中,好似听到外头文简与文笈还有文筹在兴奋地说着要放焰火。文箐起身,推开门,发现长房除了文筵以外,文签文笴亦在。几个兄弟围在垂花门处,叽叽喳喳地喜形于色。原来是周同提及,今年这是兄弟子侄们在一个家下最后一个元宵,也别说是守制了,大人小孩一起放个焰火。周腾虽有所顾虑,可是常房那边亦同意,便也点了个头,郭良买了许多焰火回来,孩子们从藏书楼上早就关注到了,现下都围了过去。嘉禾在墙角猫着,此时见一开门,”嗖”地窜出来。文惊讶道:“你怎么藏在哪处。”嘉禾指向远处的账房方向,小声道:“方才,三奶奶与四奶奶过来了,她们去那里了。”文箐心里一紧。让她继续到一旁放风,问周德全:“三叔晓得那屋子我母亲并没有卖掉吗地契没给周成,四叔他们晓得不”周德全摇了摇头,这当时周腾去田庄了,四爷将地契给老太爷,老太爷只让此事全是二夫人打理。二夫人处理后,只道周成当时要买,便是这么交代过去了。日后,三爷与四爷都没再管这些事。文箐听了,想了想,周夫人当时确实没说谎,这房子是准备卖于周成的,谁晓得周成他们竟事赖账了,所以这房契还在这里,只怕周同周腾忘了这事了,也难怪再分家时的清单里没有列明了。”这事,终归是瞒不住三叔四叔的。要找严氏的麻烦,与周盛那边打交道,还得三叔他们出面,我却出不了头。只是,今日,我还没想到一个好法子。”她远远地看到三婶与四婶在账房门口又在争执些甚么,微皱了下眉,道:“关键是账本,咱们”话没说完,却见郭良抱着焰火匣子在拐角处的廊下走着,几个孩子亦跟紧在后头,手里捧着一些小一点点儿焰火匣子。突生一计,寻思道:“如果,走水了呢”她连周成都敢去再补刀,想想,丢一个火,只要不伤人,似乎更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么一想,她将两张纸再次递回给周德全道:“三叔好似午饭过后出门还没回来,大管家您既然来了家里了,又是元宵节,不如去瞧瞧我四叔的腿吧。四叔如今住在前院。”周德全一愣,犹疑地道:“四小姐的意思是”文箐苦笑一下,道:“你就同四叔透一下口风吧。看看他怎么想。四叔要是念及我母亲的情义”说实在的,此事来得太仓促了,她现下真没法下定主意。母亲的名声,加一处房子,加一笔借债,这三项同现在一间账房相比,似乎“终究不行,账本只要在,这房子的事还是会露馅。”她再次肯定地道,她死盯着账房的方向,那边门口处,似乎三婶不让步,四婶好像为着某物要恼羞成怒了,丁氏和余氏在一旁相互劝着,二人再次进到账房了。她嘴里喃喃地道:“今晚看来,会是一场很大的焰火。”周德全老了,可是却没有老眼昏花,听着四小姐的话,又看到她的眼睛只盯着账房方向,立时心里一惊,颤声道:“四小姐,不可”文箐没想到自己的心事竟被他窥破,无奈地道:“我也只是想想,并不一定就”她这么一说,周德全更是肯定了她所想,便道:“四小姐若担心账本一事,此事交给老奴便是了。”文箐吃惊地转过头看向他:“你能有法子”周德全蹒跚地走到桌边,再从包袱里取出一样物事来,同文景解释一句。文箐仍有些犹疑不定,道:“这事你我皆没有把握,还是依我的法子才是。简单,马上能”周德全可不想四小姐牵连其中,劝了她,说这些事只教予他便是了。文箐忐忑不安,且看能不能成事。若是不成,自己再出手。”那,这房子与借据,大管家只需告诉三叔与四叔便是了。”周德全点了点下头,道:“四小姐只管放心,老奴对四爷还是知根知底,晓得如何与四爷说”二人在屋里合计,屋外嘉禾急急地敲门,道:“四小姐,三奶奶与四奶奶找您。”原来李氏与邓氏终究是谈不拢,就想到了第三人文箐,终究是见到了嘉禾便问起来了。文箐烦她们二人这般计较,或许过日子的小妇人,都不舍得让步,生怕自己让出一步,对方得寸进尺,自己就会再让出一丈去,于是两人总是不停地算计。她二人有此雅兴,文箐懒得管,偏那二人不时地想把她拉过去,搅进她们的战火中。对于那些小物事,她真是半点儿不在乎,谁要是能她自由,莫说分到文简名下一半产业,就算是全部田地,尽管拿去便是了。她深吸一口气,抑制了心里的厌烦情绪,开门后,不慌不忙道;”你扶我过去。”其实,要说起来,周珑做为长辈,既与文箐姐弟分做一起,那应该这些事李氏与邓氏她们妯娌自可找年长的周珑说,这样说起来才更妥当的。可这两日分家,文箐发现周珑娘俩真正是存在感极弱,李氏与邓氏均不把二人看在眼里,反而有事了就拉着一直被当作”刺儿头”的文箐。文箐不想参予其中,便想寻个脱身借口,当时就说:“这事找小姑姑也一样,我还被禁足呢。”李氏一听她被”禁足”这事,脸色便不好,毕竟那是她为了给文箐惩戒才实施的。幸好是周叙那边发话,到了元宵十五,这禁是解了。文箐还庆幸有这”禁足”一事,才免了自己与这些人打交道,可以不用去请安,现在这么一来,麻烦事倒是多了。李氏不认为找周珑能谈事,因为但凡甚么事,周珑并不吭声,只看着她们,末了便道:“三嫂四嫂做主。ot李氏想着分家本来就是没有周珑的分,在单子上,自己两家是与做为子嗣的文简分,文箐与文简可是亲姐弟,生怕她不同意,闹将起来,周珑哪能做主故而,听到文箐提到了周珑,便道:“她我们与她讲,算甚么那是马上要嫁为外人的,哪能替你们姐弟做主。”文箐听着她嘴里对周珑不屑的意味,寻思着自己也是一个要嫁人的人,李氏说这番话,很是让人反感。此时李氏与邓氏再次找上文箐说事,不过是她们终于分完了在册的摆设后,终于分到碗碟了。现在上好的有两套半漆器,当成了三份分,二人谁也不想缺几个。便非拉着文箐来。这是挺明显的事,不过是说:你那一份没了。文箐淡淡一笑,道:“三婶,四婶,对我来说,漆器是吃,陶碗亦是吃,菜并不会变酸变味,我用甚么都妥。两位婶子挑自己喜欢的便好。我和小姑姑自是听从婶子的。”李氏认为她小小年纪,说话常是话里有话,十分刺人,真正是刺儿球一只,撇嘴道:“日后莫说我有不公,要是传出了甚么话来,我可是不乐意听。”文箐仍是淡淡含笑道:“箐儿姐弟多得婶子们照顾,哪会有不满意的。婶子,这些物事,都分完了,可还有别的事项”李氏果然还有话,道;”日后分了家,开头呢,这上半年,你三叔与我合计,大家还是在一起吃饭,尤其你与文简没有人照顾,我寻思着厨房还是不分。只是下半年,你四婶是打定主意要自己建厨房,如此一来,我寻思着,厨娘怎么着也与你一个。程氏是个祸害,我要遣她走,不想她进屋。郭氏做的点心,你四叔向来喜欢,你四婶是铁定要她的。其他只有韦氏与鲍氏,你喜欢哪个,且挑一个。偏你太姨娘喜欢鲍氏做的粥点”她这话说完,是个人都能明白,只余得韦氏一个人,要么归三婶他们,要么,随了文箐。韦氏文箐她可不喜,还不如程氏呢。文箐装作很苦恼地道:“唉讶,我若是要了韦娘子,五妹哪里还有饭吃三婶用韦娘子用得惯了,我是不好横刀夺爱了。”邓氏在一个字一字地认清单上的物事,看了半天,没挑出刺来,便讥讽道:“三嫂,韦娘子可一直是你房里的人,你舍得这种大方话,送人情,我瞧着侄女儿可是明白人,没法收。”李氏如今瞧韦氏便不顺眼,若不是顾忌田庄需要韦大郎打理,早就在周腾前天发火时遣了韦氏,此时不甘示弱地道:“有甚么舍得舍不得的这么大家业,都分了,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哪像某些人,得了这么一大处房子,却连亲侄儿侄女的住处也无”文箐可不想她们再在自己面前吵起来,忙拉架道:“其实,我们姐弟同小姑姑还有方太姨娘一起住东厢,四间屋还有里外间,正好,东间跨院改做厨房,与厅堂,倒也是厅与卧房分隔开来,甚是好。就是厨娘一事,小月与嘉禾会做些饭,关娘子亦会做几个菜,也不用另请厨娘了。不是还有半年么,小月与嘉禾多到厨房学着点儿,我”她说这些话出来,邓氏先觉得她是帮了自己,免不得趾高气扬,李氏却是很恨地看着文箐,心想自己白替她争取了,待听到后半截,见她真不向自己讨要下人了,便也不管了。道了句:“随你,三婶一心为你好,你不领情,也懒得管你了。”这事儿似乎就是这么定了。可是偏偏邓氏察看完手里的各项清单后,道:“三嫂,我听人道,你与长房弟妹说,北京的那处房子你要卖予她”前年,周复将北京的产业大多悉数变卖,换成了现钞,只余得一处房子没卖,当时本来是准备留给周鸿的,谁晓得周鸿夫妇皆去世呢。于是分家时,这房子当时就成了争议。周叙说既是你们父亲留给你们二哥的,自然落到文简名下。可是文简这么年幼,是不可能到北京去住的,加之又得了庞氏的那套旧屋,李氏与周腾不乐意,邓氏也不希望文箐姐弟德两处房子。若是周同脚没受伤,肯定会分到周同名下,因为到时他要去北京赴考,只如今这事是没戏了。于是这房子,对于在苏州的李氏与邓氏,都觉得卖了的好。分家时,已成三叔四叔的一致意见,她有些舍不得,却做不得主,反对不得。没想到,今日邓氏也不知听到什么别的风声,再次提起这事来。李氏一听这话,立马就团起一身刺来,防备地道:“你这是甚么意思你如今得了这么大一套房子,还不满意北京那宅子你还要打甚么主意真正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文箐一想到,那宅子卖给周正,可是先前周夫人还让郭医士借住呢。这事在自己面前提出来,她也忍不住问道:“宅子卖给家里人,不是也放些心么这是好事啊。”周腾是想卖给自家人,问题是自家人要不起。此事说来,不过是周正手上没钱,给不起价钱;而周叙不想让儿子们在北京多置产业,一个是他根本没有经营意识,在他看来,读书人就当不看重这些钱物。另外一则原因是他自己一旦日后致仕,还是要返回苏州的。此时在北京置下产业来,只会让其他同僚见得自家有钱,翰林院里大多清贵,那些御史们就不可避免地将这些会瞧在眼里现在住在当年永乐帝赏赐的宅子里,是一项殊荣,一旦自己买下了几处宅子,则意味着要迁出现有的宅院。文箐听了,便问一句:“那宅子现下到底值多少钱”这是分加以来,她第一次提问,而且是问宅子的价值,邓氏与李氏都免不得瞪大眼睛盯着她。她们二人还在争执不下,难道文箐也要插手李氏盯着文箐,见她好似十分无辜的表情,便冷冷到了句:“一百五十亩地换着那套宅子。”那宅子说起来,是三进的,也算是很大了。折合起来,五六万贯绝不多。文箐有点儿动心,不过她不想表现得这么急切,且想想,有甚么法子再说。于是,起身道了句:“今日走了路多,脚痛,要回屋。此时外面快要天黑了,前院好似都已飘起饭香,元宵夜,要隆重,厨房里不时有人往厅上提食盒,马上要开饭了,然后放焰火了。在出门的那一刻,文箐仔细地瞧一下门上的锁,好似有些年头了,不像新换的锁。接着,她好似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道:“说起宅子一事,方才周大管家来了,二位婶子在忙,碰巧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