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无法让众人出口气。等中年人一走,他脸色也黑了,问道:“如此说来,今日不止一个受害者了你说,这椅子腿怎的就没个准呢该砸的地方怎的就差那么一丝一厘呢”便把椅子再次翘起来。曾无赖虽是心里恨恨不已,眼下却是彻底晓得今次是遇到个厉害的了,一想到适才命根子都差点儿没了,要是不小心激怒这人,只怕真可能杀了全家想他平时也是个色厉内荏的,欺软怕硬得很,这会儿哪里还有先前的气势,更别提甚么蛮横了,眼见椅子腿又要落下来,便吓得满头大汗,闭着眼大声求饶道:“好汉,有话好好话,有话好好说这钱袋不是不是我娘子绣的好汉那钱袋归你了。你想要,便自拿去就是了且把椅子拿,拿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二人身上,袁文质本来亦看着曾无赖,此时却象脑袋后面长了眼一般,回手就一把拽住要跑路的小偷,依然摁在了椅子上。小偷一见曾无赖只是要赖那几个铜钱与一只钗子,便受如此罪,可自己却偷了他钱袋,比曾无赖的可是多了一倍不止,那只怕更是要遭大罪了,自是吓得想跑,却哪里想到再次被逮个正着。此时受制于人,越是挣扎对方越是发力,痛得紧,只好乖乖地坐下来,一脸痛苦地叫道:“大爷,我不跑了你且放开我好汉,你这手劲儿太大了我,真不跑了,不敢了”曾无赖僵着身子胆战心惊左等右等没见对方吭声以为自己说得不中听,便闭了眼,只等落下来挨砸,嘴里求饶不停。却也没见椅腿砸下来的动静,倒是耳边依稀听到了另一人的求饶声,斗胆睁眼一瞧袁文质正抬起另一只手捂了一下鼻子,脸上神色颇有几分鄙视,脚下那把椅子却是飞速转不停便幻化成无数把椅子的影儿,冷冷又哼出一声:“你说甚么钱袋归我了难不成还是你拱手相让于我嗯”曾无赖被他从鼻腔里哼出来的一声“嗯”给吓得腿直抖。因为袁文质脚未动,可是这椅子三条腿却不停地在转悠,每次若是他故意转慢了的时候,就能清晰看到其中一条椅子腿转到曾无赖腿间时,那椅腿便到了最高点正是命根子所在,这要落下来,绝对不保。曾无赖面色发白,讨饶道:“好汉,我说错了,我说错了那钱袋本是你丢的自是你的了不是我的,不是我”袁文质却不领情,扫了屋里众人一眼,看向文箐手里的钱袋,道:“哦你说是我的,便是我的了那你说不是我的,便是本来是我的亦不是我的了难不成,我的财物还需得经过你的许可方才能算我自己的”文箐听着他说的这番话,好似一通绕口令,却是十足的逗趣,只憋了笑看热闹。文简却是特别佩服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英雄,把这个欺负自己姐姐的坏人打翻在地;同时,亦有几分畏惧。屋内其他人觉得这年轻人才是个真正难缠的,曾无赖如今遇到他,只怕不死也脱层皮,不过却也半点不同情这无赖。尤其是掌柜的,刚才火急火燎的看了那个中风的,果然听了他儿子说曾无赖如今被人打得屁滚尿流,那老头就缓解了些,现下不出意外,应该没有性命之攸。他才松得半口气,跑到厅上,结果是头痛病发作得更加厉害曾无赖要是在他店里没了性命,或者被打伤,那可如何是好他家兄弟还没来呢,自己打从袁文质进来说话不对劲,就赶着派人去找了,哪里会想到发展到如今这态势也不知日后他们会不会再找自己算帐于是偷偷地对着关老爷一再拜倒,只求这些“大爷”快些离开这里。曾无赖见椅子腿时不时便碰到自己那个地方,便急得只能用臀部作为支点,双手撑着身子想往后挪,却怎么也躲不过,那长了眼的椅子腿如影随形亦跟得紧。这时再无先前的狡辩,哪里还想着如何算计对方,只觉对方是阎王转世,尤其是对方眼下黑着脸。若是对方能容他起身,只怕他是要爬起来跪地磕头了,他语带颤音道:“壮士,好汉我嘴贱 不会说话那钱袋自是你的自是你的无须我说”袁文质视若未闻,只转过头去对小偷道:“你还想跑么”小偷脸色发白,此时亦是一个劲儿点头道:“好汉,我自是不敢了钱我都还于你了你看”突然感到颈上千斤重担消失,此时亦能自由呼吸了,便眼角偷偷往上瞧袁文质的脸色,见他只盯着曾无赖,忙口里又道了句,“多谢好汉手下留情小子我再不敢了,真的”“爷,孙子我错了,且让我起来,我便是给你磕头亦可”曾无赖躺在自己的尿中,此时异常难堪,再不顾什么颜面,也不管袁文质那话是不是对自己说的,只把以前别人对自己说的求饶的话都尽量说出来,以求能避了这椅子下的煎熬。众人听得他自称“孙子”,再喷出笑来袁文质却冷声斥道:“我可是没有你这种孙子若有这种子孙,还是早掐死的好免得祸害百姓你说,现下可拿你如何是好”最后那一句便是停下椅子,又俯身下去,好似没有一丝怒气。曾无赖以为袁文质要放过自己了,忙道谢,口称自己随他处置。袁文质听完这句,却笑了,好似对方说的话实在是太中听,接着道:“好既如此,不如咱们在这店里,当着一众人,便把这钱袋说个分明”便在这时,裘讼师带了两人进来。一见屋内这阵仗,先是一愣,然后立马快步走到文箐身边,抱起看热闹只差抚掌称庆的文简道:“庆郎,可有不妥”文箐指着地上叫着要磕头认罚的曾无赖道:“裘先生来得正好我适才送你出门,在门口捡得这个钱袋,没想到遇到这人,非道我掏摸了他的,要我上公堂。你且帮我瞧瞧,写的状纸可是合适”众人看他先是扬了扬手中的钱袋,后又掏出状纸来,递给那刚进客栈的青年。看来,这小童并不是孤身上路,而是还有长者陪同。掌柜的忙上来作揖,道:“裘先生,你让我派出去的人好找。可算是回来了。如今,这店里是非多,你家娘子亦在后面寻你,我这也忙不过来,照顾不周”裘讼师道了声谢,一目十行地看了看状纸,好似不经意地道:“哦,这格式自是妥当。不过告他恐吓取财罪,却略不有妥。这恐吓取财么,自是指的那知人有犯,欲相告诉恐吓以取财物者。你是拾得钱袋,不是偷的,自不是犯者倒是有另一个罪名极合适,诈取官私财物他有否从你手里硬要抢如果有,便是再加一个白昼劫夺罪也不为过。这个罪可是比窃盗罪更为重至于欺凌弱小,也一并加上便是了。多罪并罚,想来堂上大人会再依情况多添几条”曾无赖见这“裘先生”一进来,显然便是小童的“同伙”,听完他的话,才晓得真个遇到行家里手了,只怕不比自家兄弟差且听他一一将罪名说将出来,不免有些惊惧,只是又恐这人只怕也同自己一样,胡乱扣些相关罪名罢了。此时虽被袁文质吓得没了底气,却一看新来的人读书人样子斯文得有几分瘦弱,绝不如袁文质这般厉害,不免迁怒,张开嘴骂道:“你莫要乱加罪名明明是你家小童见利起心”可才开口想骂,却瞧见袁文质一双利刀迸射过来,好象他一时不慎,其中一条椅子腿便突然掉在自己小腹上,痛得厉害,一声尖叫之后,也喊将不出来整句的话了。袁文质听完裘讼师的话,此时亦朝这位年长自己几岁的男子点点头道:“我正愁自己不会写状纸,适才听闻先生所言,原来我亦可以告这厮一个诈取私人财物。还请先生帮着我拟份状纸”裘讼师不明所以然,只见他制住了曾无赖,敌人的敌人自然便是朋友,又见对方待自己客客气气,便对这个年轻人有几分好感,当下便道:“好说,好说。不知兄台这又是所为何事”文箐再次扬起钱袋道:“这位大哥,便是这钱袋的真正失主”说完,便要归还钱袋于袁文质。袁文质却一摆手道:“还劳小兄弟替我保管。毕竟我还没说完这钱袋到底还有何标记呢,没个真凭实据,实难以服众。”说这话时,看身屋内众人,又瞥一眼曾无赖,方才将压在他小腹的椅腿提起。曾无赖一直被椅腿沉沉压得动弹不得,寻常人便是从他小腹上连着衣襟都下陷成一个深坑便晓得有多少力道加诸于上了,此时痛得只哼哼,说不得话来,更是起不来了。袁文质朝众人一拱手,又恢复成一脸憨厚青年状,道:“各位作个见证,我要说的凭据除了袋上的绣样,除了内中银钗,还有内里那张契纸,那是我自南京买的两支钗子店家付于的契,这便能证明袋内银钗同我身上的那支钗子刚好一起买的。再有一点,袋内还绣有一字彬。小兄弟麻烦展开来与众位过一下眼。”文箐把袋放到桌子上,把内里物事倒出来,展开契纸,交于屋内一众人看,有些人直摆手,有些人自是接过去验证;这边,文箐又把袋翻转过来,果然有“彬”字,当下又展示于众人。此时众人皆信服,这年轻人真正是失主了。袁文质此时转身对着曾无赖,缓缓道:“我也无须再恐吓于你,你么,我也不想你为我做甚么。”曾无赖一听这话,好似就这么放过自己了,心里立时松了口气,也顾不得小腹疼痛得很,只按压着那处,其他三脚并用,在小二搀扶之下爬起来,哈着腰细声道:“多谢兄台高抬手”袁文质却又吐出一句来:“这桌上文房四宝俱全,你呢,只需将你所犯之事,写下来即可。只此一事,想来几个字对于你来说,真正不是难事”曾无赖脸色惨白,自是不上前。袁文质又一脚踩上椅子,那椅子腿便一下子落在曾无赖脚上,疼的他便立时弯下腰来。袁文质放开椅子,紧紧盯着他的下盘,道:“不写,是么”曾无赖此时紧紧护住下身,抖索道:“我写,我写爷,我这就写”文箐到这时,心里着实是幸灾乐祸起来,心情愉悦至极,这就好象一个人便密憋久了终于能痛痛快快正常三急了,恨不得大笑三声:“哈哈哈真无赖你应该改名叫真倒霉”正文31 袁文质到底何许人文有裘讼师把持,武有袁文质镇压,不管曾无赖想如何使诈,也只是黔驴技穷,再也无法反复,却也不想就此服软,总是想方设法将认过书的罪状写得轻一些。颇有些死不悔改的样子。袁文质也不使别的手段,只一只手指压向他小腹。曾无赖便又老实几分,只是写起来磨磨蹭蹭的,不时偷偷抬眼觑人,瞅到文箐时,便恨恨地盯着他,直到被文箐回视,生怕他向姓袁的告状,方才假做写得认真:要是没这个小子死不松口,非拖到姓袁的来,自己哪里会有这般遭罪文箐见他收敛了先时的无赖状,心想:果然这人啊,不仅要能说会道,有时更要看谁的拳头硬才是这边曾无赖写着认过书,厅里其他客人也不知是不是出于裘讼师的几句安慰与实言相告,亦在那儿写证词,免不了还相互小声讨论几句。而裘讼师与袁文质却道起交情来。文箐这一路上坐船也不曾问过裘讼师全名,先时是因为姨娘之事没想起,后来熟了是不知如何提及,到此刻,方才晓得裘讼师全名,原来名顺平,字定初,现下年纪才二十五岁。而袁文质单名一个“彬”字,却已是近三十了,可是瞧着二人外表,却似乎不相上下。文箐听着他叫袁彬时,差点儿叫出声来。这人同历史上的那个有名的锦衣卫是一个名字不会是他吧不过他是锦衣卫的话,刚才那些手段也就不那么意外了。不过她仍是怀疑这人是那个人。直到文箐听到他年龄时,差点儿脱口而出:“你有三十了”一直以为练武之人,必是显老,没想到眼前这个,却是个反例。回想看的资料里,也没多少介绍这人生平具体的,只涉及了有名的土木堡事件,以及后来的太监争权夺利中受诬陷的案子,这袁彬到底是不是那同样一个人她真没把握,要是说年纪,她更是不知道历史上的袁彬此时应该是多大年纪了。而裘讼师与袁彬,这二人一相遇,立马称兄道弟起来,倒真好象多年未遇的兄弟一般,袁文质此时亦是一副憨相,对待文箐亦是称兄弟,道:“庆小弟,今次多谢你拾得这钱袋,要不我哪里能再去给我家母亲另寻礼去这点儿钱,便算大哥答谢”说完,便掏出两串铜钱来。文箐先被他称呼给叫得一愣,心想自己称呼赵氏为嫂子,那裘讼师自是长自己一辈,裘讼师同他又一辈,那自己岂不得叫他大叔可他却叫自己小兄弟。好一个乱法。见要给自己钱钞答谢,又哪里肯收。不过她却更想证实心里的猜想,只是眼下实在不方便得很。便问道:“袁大大哥勿要客气。”袁文质道:“小兄弟,我晓得你人小却是十足有节气有胆略的,这只是略表心意。若不收,便是嫌弃看不起兄弟我”说完,再次硬要塞进对方怀里。文箐第一次同这种类型的人打交道,见他给自己戴这么多高帽子,很是无奈,且感觉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