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略转过身打量来人,一看:不太认识。便也停住了脚步,拱手回道:“兄台哪位是叫我吗可我却不是张三。想来兄台认错人了。”吴七听得他这番话,似乎不是张三,可是自己这一喊,为何是他停住了显然有鬼。如若小姐没看错,自己要是没抓紧,只是怕逮不住他,便三步并作二步,大声道:“你自是不识得我,我就是看你象张三,你且转过那边脸来,便知我是哪个了。”文箐在车上听得吴七这番对话,心里恼他不懂得迂回,这般大大咧咧地,自然会让人给吓跑了,岂不又是要错过了。果然,那人一听,不是个善茬,便有些紧张,道:“兄台,我确不识得你,也不识得那张”他话还没说了,吴七早就拉住他,看到了另半边脸上的胎记,挥过拳头就砸去。“你还说不是这娘胎里的印记可是刻在你脸上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想耍我”他这一动,那边张三也是一把好力气,便挣扎着,侧头躲过去,脚下就踢了出来“休得胡来我不是张三,便不能是李四”“莫非你现在改名换姓了川帮船上的那个张三难不成被人剥皮套你脸上了不成居然还装死,想瞒天过海”文箐边走过来,边怒喊。“呵呵,我家小姐说了,你家有张三,也有张四,就是没李四好你个骗子,居然想蒙混过去”吴七这性子粗,可是也知这时不能松手放了他走,否则自己对不起小姐了。挪了一下腿,却也没完全避过去,硬是挨了半只脚,手上却也不含糊,一拳又揍了过去。张三这次没躲过,狠狠地击在了肩上,便往后倒去。“你这汉子好不讲道理,我哪里晓得什么张三李四”吴七手便只有撕下来的一截衣襟,急得忙扑过去,两人倒在地上扭作一团。“那你且说你又叫什么贱 名”说与爷爷听听”文简一看人又打架,想起了从前,便紧张得不行,紧紧缩在文箐怀里,过一会儿又偷偷地看一眼,然后又胆怯地扭过头去。文箐只是安慰道:“别怕,有吴七叔帮忙,他只会怕,不敢打上来的。”文简得了安慰,稍微缓了点神。“可是又要杀人吗”“不会我们将他送官去,有了证词,姨娘便好了”文箐一脸疼惜地摸着他的头道。“好便送他去官姐姐又要上公堂么”文简一下子便有了勇气。“你也想与我一同去吗”文箐柔声道,对于这个弟弟的胆量,她只能一点一点地给他培养,现在总算比以前好些了。文简认真地点点头,抬起那双黑溜溜地眼睛来,倒有几分坚定。文箐对他笑笑,道:“那你在车上,姐姐帮吴七叔去捉了那恶人,可好”见文简点了头,她站在车辕上,想往下跳,又怕万一扭了脚,误了事,只得趴在车辕上,屁股朝后,双脚下探,方才跳至地上。却说那边吴七与张三扭作一团,二人皆有一把力气,你来我往,分不清输赢。只是吴七此前受过伤,只怕时间长了,反而会受制于张三。文箐抬眼四处,见得远方似有人,便大声喊起来:“来人啊有强人来人啊,抓强人啊”文简听到了姐姐这般喊,也急得哭着喊道:“抓坏人了有强人啊”两人都是没有章法的一阵乱打。开始时,吴七是胜在有先手,所以尚能占上风,在上方压着张三。此时张三听得文箐姐弟的喊声,也情知不妙,急于脱身,他本是船上撑杆的,腿上有力,使足了劲儿一蹬,便把吴七压到了下方,一拳打将下去。吴七见得,只能强扭着身子,侧首一躲,却也被击到了左肩上,正是以前的旧伤地方。吴七胳膊一下子便受不了,松了手,另一只手马上使劲儿便拽了张三要爬起来的腿。远处开始有人听到喊声,开始往这边跑过来。张三眼偷眼见得,想着吴七可是“人多势众”,急了,使劲儿用脚踹吴七。可吴七却似蚂蝗一般,硬是不松手。张三拼命地往旁边爬,摸得有个石头,心下大喜,拿起来便往吴七头上砸去,吴七吃痛,手便松了。那张三便也爬起来,欲跑。文箐此时跑过来,趁他不注意,背过身子的档儿,抬起穿了靴子的脚,往他膝窝上就是一蹬。张三往前踉跄几步,没站稳,一下子便跌进水里了。这下他反而不急了,朝岸上看了看,只见一个小童正带着仇恨地眼光盯着自己,可不是正那个漂亮女人周家徐姨娘的女儿心里吓得一哆嗦,也不管来人有几个了,心里想着逃命要紧。等到吴七从地上费力爬起来,赶到水边时,却是人不见了。正文 第二章 是走还是留吴七心想,那叫张三的八成是死了,便咧开嘴来,欢喜地道:“小姐,他被你踢下水去了这下该淹死了他活该”文箐听了吴七的话,却是极其失望地对他道:“淹不死他他这下是高兴来不及了。你不知他早就改吃水上饭了,现下正是如鱼得水呢,咱们可捉他不得了。”吴七听得此话,一下子没了言语。想想自己被那人打得一只胳膊抬不起来,现下也无能为力,看着河,直跺脚。这一跺,腿上生疼,额上血也震得掉落到身上。他心里暗骂了一声娘,疼得“嘶嘶”地呲着牙,拐了拐腿,右手捂住头。文箐见他血不停流下来,看来伤得很重,急急地道:“快,到车上去找个布条来绑住才是。”有两个路人跑过来,急喘着气道:“小郎君,可是哪里有强人”文箐满怀感激地向来人道:“那强人,见得两位要来相助,已经跳水跑了。多谢两位来拔刀相助。我家大叔受了伤,不知该如何办。”吴七一扬手,满意不在乎地道:“无事,且拿我裤腰带绑了便是。”路人觉得这小郎君脸上带点擦伤,可是却是个好看的,说话也斯文。只是再听得这汉子这般话,便觉这汉子真是一个没脑子的,一时觉得好笑,其中一个打趣道:“你裤腰带要是没了,可如何行得了路”吴七向来是说惯了这般粗俗的话,往常不觉得,可是被人这么一玩笑,又意识到文箐可是小姐,自己作为长者,可真是没了脸子。看了看她,发现她没了刚才见张三的怒火,倒是抿着嘴笑,想来也是笑自己。这一下,脸上便似着了火,只恨地上没缝,又嫌那路人多嘴。另一个路人也不再笑话,径直从身上取下腰带来,道:“我家在湖那处,这位兄弟可先将血洗了,拿这个绑紧了,倒也不会再流多少血。”文箐忙道谢,接了过来,发现还不算脏,便到湖边搓揉了几把,拧好。吴七右手接过去,擦了擦血,费力要抬起左手往上绑,却发现疼得不行了。文箐看他抬不起手来,知必是伤得严重,也不多话,接了过去又重新洗净,便要给他绑上头去。吴七不好意思让她给自己来绑伤,可是碍于自己左手实在不能动,要强的汉子此时也顾不得了,蹲下来,眼眼直往地上瞧,再不敢看向别的地方,让她帮自己缠在头上,粗粗地打了个结。待绑好伤,吴七站起来,很是诚恳地向两位路人作揖道谢。过后,文箐把他叫到一旁,低声与他说了几句。吴七听得连连点对道:“是,是还是小小郎想得周到”吴七转过身子来,再次拱手行礼道:“两位兄台,刚才那强人潜水跑了,可惜我没能逮住他。此歹人脸上一侧便是有一个暗红胎记,很是显眼,还望周知乡邻,要是遇到这厮,还烦派人报官。那厮犯了官司,诈死逃亡,如今被我等发现,又跑了。”那两人一听,原来是这样,忙应允,又见帮不上其他忙,便也都走了。吴七右手托着左胳膊,想想今天真是晦气。自己受徐姨娘之托,让他不要让人知晓,送周家小姐与少爷上船,去杭州找亲戚去。结果他去到周家,当时一好奇,想着进了院子去给周家小姐提行李,门是虚掩着的,推开后,却发现周家小姐正在烧一件带血的衫子。当时自己一愣,结果周家小姐凄然一笑,道:“吴七叔,我和我姨娘杀了人了”吴七当时就顾不得别的了,直觉反应就说出来一句:“那快逃。”后来自己也糊里糊涂地便被徐姨娘托孤。徐姨娘是个美人,同周小姐一样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上次要不是她们出手搭救自己,只怕自己也没命在了,老娘去世便也只能流落野葬岗。于是觉得此时自己不回报,更待何时一拍胸脯便道自己保证做到。等他在约定地点再次见到文箐时,却已是她化为男童模样了,于是一路奔到了这。只是那张三到底与周家有何渊源呢他不敢承认自己真名实姓,且令周家小姐如此痛恨他,想来是犯了大罪了。吴七此时转过来道:“周小姐,我不管那张三是何许人。小姐说他犯事,诈死来蒙骗,想来必是罪大恶极。小姐要抓的敌人,便是我吴七要抓的,反正我吴七如今一个人了,也不怕官府来抓于我。”文箐一听,愣了。她本来对于拉了吴七下水,心里很是愧疚,如今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他是念及往日情谊,心里真是好生感动。一行泪便流了下来。吴七便慌了手脚,只想着自己说错话了,又想不出来是哪句说错了,引得周家小姐如此伤心。琢磨过来琢磨过去,只得道:“那个,那个,我是粗人,不会说话。其实,我是想问:那张三到底所犯何事小姐让我抓,我自然抓。只是我刚才想到了,抓了他时,旁边有人问起,我怕说不清。我说他吃了官司在逃,那到时见了官,也得与官人说清才是。”文箐越听越感动,只是有些话哪里能与他说的刚才她一时急切,把他当成李诚了,才道“姨娘提起过”,眼下也明白过来。自己虽然曾助过吴七,可毕竟他是一个外人,如今被自己母女俩拉下水来,却还瞒了他好多事。只是“家丑不可外扬”,且个中细情,哪里能一下子说清。想了一下,便道:“他便是害我姨娘的人。要不是张三他们一家,我们周家便不会这般境地。”过了一会儿,文箐又补充道:“只要抓了他,我爹的案子便可以说清是非黑白了,这样姨娘就不用每日里自责了。你回头等陈管事回来,也说与他听。”吴七听得这番回答,心情很是沉重。周家的往事他虽然没参与,可也约略听得一些,便是周大人本来是五品官,被人诬陷,结果客死他乡。其中又经历了不少事,难怪小姐年纪轻轻,便得思来想去考虑这许多。便是有好些,自己都不曾想过,真是白吃了这么多年饭。“小姐,如你所说,张三既还在岳州出现,只怕是连家都搬过来了也说不准。我便留在这里追查这厮行踪,不活抓了他,便不罢休只是小姐在此地却留不得。”吴七想来想去,也只想得这个是自己能干得了的。文箐却在想:这张三是识得自己,刚才这般近,只怕也是认出自己作男童打扮了。要是现在逃亡的事被他得知了,只怕他暗中搞鬼,使人揭发,那自己岂不是白跑了只可恨刚才没抓住他,要不就万事大吉了。转念一想,自己太心急了,刚才就应该悄悄地地让吴七跟在他后面,查了他落脚点,再找向个人抓了他才是,而不是直接叫住他。只怕又是打草惊蛇了。适才看张三必然是害怕得紧,所以想改姓换名,连自己真名也不敢认,如此说来,也许他必然又会逃到别的地方。那自己的行踪他也就不会告于其他人了。这样一想,心里便又稍定。走到车边,尚未想好,是走还是留吴七见文箐手扶在车辕上,也不准备上车,倒是蹙眉沉思状,自己便只好立在一旁,不敢惊扰了她。“吴七叔,这张三在这左近出现,必然是有事。肯定有人识得他,到时不妨先从这里查起。他未雇车马,步行来往,想来不远。便是要逃,只怕也是极其仓促的。”文箐半晌后,出声嘱咐于吴七。吴七“嗯”了一声。便想着回头送了文箐走后,自己便一定要仔细打听。又见她一脸犹豫不决,心想此时不作决定,只怕周小姐要留下来,反而有负姨娘之托,自己也不好安置她啊。不如去杭州投靠她亲戚。便再也忍不住道:“我看,小姐还是听姨娘之前的安排,先去杭州再说。再说苏州离杭州也近,我曾听说小姐祖籍是苏州的,想来还有别的亲人,便是去苏州也好。我送了小姐,便去找那张三。”文箐也不吭声,由吴七扶了上车,搂了文简,还沉浸在思索中。吴七见小姐也不反对,想着徐姨娘之托,觉得这个时候必须要听徐姨娘的话才是,只管盯紧了小姐上船便是。于是,挥了挥鞭子,驾了骡车继续往码头方向行进。文箐那边仍然在想来想去,也不知如何是好。刚才吴七的话她听得,心里却知道自己能逃的地方,现在想来有四个:一是可以去归州找小绿他们;二是投靠江陵陆家村。只是这样的话,只怕万一,岂不是连累了不相干的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