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浮萍都不如。咱家虽然也处他乡,却是一家人能团聚,有房可居。如此,便是比其他人要有幸多了。”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再者而言,人之生死祸福,虽是天定,却是你我需得自救才是。”柱子听得,直点头:“小姐,这般说,还真是有道理。”阿素在旁敲了一下他脑袋,道“小姐说的这番道理,还需你评价打你个不开窍。”阿静从旁边扶着姨娘上完香过来,道:“小姐所说,哪里还能作假。就连小豆丁都知道小姐所言,必是好的。”豆子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然后咧开了嘴傻笑。文简大声地道:“姐姐最好了最好的是我姐”文箐抱了文简道:“你就最会拍马。”其他人都被说得有些开怀,开始还只想着“福份”一词,后来听得对比,方才知道小姐所意,相来是劝众人惜福想开些,不要仅仅只看坏的一面。周夫人也点点头,觉得自己太过于沉浸在悲伤无望中,倒是对不起女儿这番心思。心里便打定了主意。便是文箐最后那一句,真似专门要对自己说的一般。而这话,对于文箐来说,不过是简单的一个换个角度看问题,不要以悲观眼神来考量现实,而是要从乐观一点状态来鼓励众人。如果自己不幸,要看看那些比自己更不幸的人,没到真正的生死存亡的时候,不要轻易放弃。这是她历经拐卖 事件之后最大的一个感受。陈嫂想着小姐,便觉得生活有了奔头,能让家里人都觉得将来有个依靠,这种信心,渐渐地与日俱增。周夫人开始便让陈嫂教文箐看帐本,文箐头疼不已,古代这帐没有分门别类,全挤挤落落于一册,原来所谓“流水帐ot便是这般,真是好不花眼。难怪,古代的统计学不成。第五十二章 惊闻亲事对于文箐的学习来说,虽然前世有爸爸给自己打过文学底子,可是要说看古代的如今,她见周家上下对她的某些不同于常人的举动也认为理所当然后,便一下子把三字经和千字文用很快的速度全都背下来,理由便是在被拐的时候有时间,只能背这个。而文简似乎是很好地佐证了她的话,为了安慰周夫人,也经常在周夫人面前背上一些,唐诗已经能背上二十首了。众人都将这些归功于文箐教得好,而文箐却惊讶于文简的记忆力其实非常好,最主要是他格外听自己的话,真是没白照顾他。古有女子“四书”,指的便是女论语、女则、内训、女诫等。文箐对女伦语其实感觉倒是好理解,清晰明了,很实用,至少明确地指导了自己如何能尽快适应这封建社会,对于内训,感觉徐皇后写的倒是生拗。于是,周夫人让她跟着阿素学女论语,道这个倒是比起女则还要易学易懂。文箐也不反对,觉得念这些也挺有意思的,至少知道了古代的这些女子所受教育程度。既是周夫人也说只要多了解女内语,日后当家用得着,文箐便认真学。只是,说及到女诫,文箐噘嘴说:“这班昭所著女诫里说的做到三点便会让所有人称其为贤良,我却不觉得。”阿素想着小姐随夫人一样不会多评价外人,一下子便也好奇地道:“哦,小姐不如给我也讲讲。”文箐见周夫人也是一脸期待状,便想着自己要是说出来,也好试着了解周夫人的对此事的态度,便道:“世间凡人千态,人有百种,要真遇到极泼的家姑又能如何想来宋代诗人陆游原配不就是一个例子那还表兄妹亲上加亲呢,可是陆老夫人不照样叫儿子休了她去”周夫人听此语,恍了一下神,心里想定是阿素与小姐说及陆游的事,要她小小年年纪从哪里知这般事于是看了一下阿素一眼,见她也一副低头状在沉思,便认定了是她。这些事本来是文箐太小,实在不适合与她讲,奈何自己身子骨离大限是为期不远,也只得听天由命了,自己能做到的便是给她尽量安排好。于是宽慰她道:“箐儿,无须担心。咱家箐儿是周家大小姐,必然能遇到极好的舅姑,要是怕了,咱们就不找有舅姑的便是了。”文箐没想到惹火到自己身上,闭嘴再不敢多舌,以防烧身。唯有阿素回房后偷偷地问:“小姐是从何处听来陆游的故事”文箐推脱道是在陆家村的事,却是吓得半身汗,差点儿露馅了。再有一次,在背女诫时,文箐便说及班婕妤同班昭的关系时,周夫人和她说团扇的典故,末了解释道:“曹大家的当称婕妤为姑祖母呢。”文箐便道一声:“既如此,班婕妤贤良得紧,初时得宠如斯,又如何到得秋风悲画扇境地可见曹大家自己的家学渊源也只是如此,女子要是尽学成她那样,只怕遇人不淑,也是落一个团扇同秋风。不妨假说,只怕曹世叔不是早逝,面对那般有文采又极具贤名的妻室,要是万一纳得几房妾室,哪里还有曹大家的太后之师的修为”文箐此言一出,马上醒悟到“秋风悲画扇”似乎是纳兰性德的诗,自己一时口快说了出来。好在周夫人还没查觉这些,她是被最后文箐说的那一段给震惊了周夫人一直以为自己算是了解文箐,可是发现女儿读书,是真的在思考,总能说出自己所没想过的事,且遇事能反思。纵观自己这几十年,何曾如她这般通透自己当年岂不是为了贤名累到头来,自己也只求于周家檐下一躲风雨罢了。沉默良久,不再言语。文箐后来也意识到周家有妻有妾,自己说这般话,也不知是否伤到周夫人。自此,便是与她少说这类话题。此外,文箐开始教栓子,豆子与文简随意背些三字经、千字文,也算是把周夫人教的反刍一遍。周夫人每每在这个时候便听得一脸欣慰,偶尔,姨娘也被阿静带到院子里,一起听她念。或者念完书后,文箐便让栓子豆子带了文简在外院玩蹴鞠。这也是文箐特意让陈管事买的,发现买了这个,文简玩得几天,胆子就大了些,被球打了也不怕疼,也不哭不闹。平常,只要文箐在旁大叫:快踢回去,打他们文简便真如加了油的汽车一样,跑得飞快。姐弟俩既然做搭档了,那边作小厮的两人哪里敢动力,陪着主子乐呵完了,舒散了筋骨也就高高兴兴地,还能得夫人与自己的娘亲夸奖。这时候,一家子似乎就忘了忧伤,或者是因为有了希望,悲伤便埋起来了。姨娘这时候就清醒很多,还能拿出琴来弹上一曲,只是每每都弹到一半,就琴音一拐,转为哀伤,听得所有人都难受。文箐自从得知姨娘便是生母后,有几天也想过是不是周夫人夺了过去养的还是另有原因。推测了好久,认定是另有原因。因为姨娘对周夫人并无恨意,也无恼怒,如果不是出于儿女由正室夫人教养的话,想来她也是心甘情愿交给周夫人教养的。文箐对于姨娘的病症很是无奈,只得把她也当孩子哄。有时周夫人在旁边看自己练字,姨娘略清醒一些的时候由阿静陪着过来请安,见得她在写字,也凑上来闹着要写。于是文箐干脆便让她写写几首诗词。姨娘字行草,可惜手上笔力弱,说不上来,总有点病歪的感觉。没话找话时,就问姨娘各种乐器产自哪里,有何名堂,有何典故。反正每日颠来覆去的折腾她脑海里的东西,而不是任其去胡思乱想悲愁,避过周大人的事,时时想法宽她的心,不让她独自沉迷过去,这样倒还真在某些方面让姨娘有了起色,至少贴身照顾她的阿静是这么反馈的。陈嫂和阿静每次也都立于旁边助阵,捎上一两句,增加气氛。过后,陈嫂对周夫人道:“小姐倒是会哄姨娘。我看姨娘病症轻了些,如今不言不语抱娃娃的时候慢慢减少了,半夜哭的时候现在三天才一回,不象以前一晚三回的。但愿时间再长一点儿,能全部清醒过来。要不然,小姐也是忙啊。”“倒真是难为她,年岁这般小,要侍候我们两个大的病人,还要给老爷守孝,去寺里上香,原本是我要做的,她都学着去做。我一点也不后悔当初留了她在身边。”周夫人无比地感慨道。“夫人,别看小姐现在哄姨娘,可是我看她对你格外好些。也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撒撒娇,在我与阿素或者姨娘面前都是小姐样。依我说,小姐,是个明白人。”陈嫂想到周夫人的心病,忙劝解。“亭妹,我倒没觉得亏欠她。当初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把箐儿从她身边夺过来,后来发生的事儿却是无意中促成的。将来大了不知她是否怨我”说着说着,周夫人想起往事来。“夫人说哪里话,小姐怎会怨夫人且不说小姐是个明理的,就算随便哪个家里,都是小姐要受夫人教导,哪里可能由着姨娘一直教导的夫人对姨娘亲厚,对小姐比自己亲生的还过于,别家谁能做到夫人可千万莫多心,要不奴婢我多嘴,反而说错话,惹夫人伤心,可不是要自打耳光了”陈嫂生怕引起周夫人伤心。周夫人也明白陈嫂的意思,便道:“你且别胡话了。我知道你都为了我好。我也只是想着她好。谁也不会早知今日。回头去瞧,有些事说也说不清。”周夫人看着院里那株月桂出了一会儿神,道:“阿兰,我想把箐儿同周儿的事,与二嫂说清了。我怕箐儿又走将来我的路”陈嫂听得,想想夫人的事,确实不好说来日会如何。就如老爷也是个好人,是个有情有义的,与夫人知根知底,可是终究不如与姨娘之间那般深。以前道是夫人与老爷必是好的,可是面上的好,谁又知内里的失望与无助“那夫人的意思”“那件玉佩也被抢了,想来也退不回去了。我便以此同她说,原事作罢。至于成人以后两人如何,再议。周儿虽好,可是奈何太小,谁知他将来对箐儿如何这事压在我心头好久了,当初还是老爷作允的,如今我却想违了这一桩,我实实担心箐儿。过几日,我便写信于二嫂。”周夫人决心已定。文箐此时正要进房,听到此处,心里暗惊:原来这个身体小小年纪已被人定了亲了,虽不是血缘上的表亲,却从伦理上,也是表亲。发了一下愣,忙笑着进来道:“母亲要写信给哪个啊我看今天倒是适合到院子里,这上午正是凉快,再呆得片刻可就要热了。”陈嫂正想着如何掩饰,见小姐不再继续追问,转移了话题,忙接口道:“正是,正是。我这就扶了夫人到院里去。听李诚道,买了一盆上好的墨菊,且去看看,过些日子必然开得好。”夏末秋初,不冷不凉,院里种了几丛路边移来的花,一小丛竹正好给院里带来了遮阴乘凉的好地方。很简陋,不过是胜在这里安静,周遭没有菜场也没有什么喧哗,偶尔就是路过的叫卖 声,间或几句飘进墙来。当时着急搬家,院墙原来几处残破的地方给堵了,有两个狗 洞也没补,文箐想着过两天待李诚回来,让他把这事办了。第五十三章 一只狗 引发的是非正是那狗 洞也没堵,卯正时分,便由那爬进来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 。文简很是喜欢,闹着要关了在家,养了,说这样防贼,就不怕坏人来了。这话,听得众人心里发酸。陈嫂盯着那狗 左右看了看,方道:“我寻思着这狗 ,好象是坊里那郑大嫂家的那只,她家母狗 也是黑色的,前些日子说是下了一窝,且待我去问问。”说完,要抱了那小狗 给人送过去。文简好不容易见个小活物,自然是舍不得,于是死活不放手,急得要哭。旁人劝他,他却是不睬。文箐放下手里的笔,劝道:“有陈妈出门去帮你讨来狗 ,你还怕要不来既然那郑大婶家有窝狗 ,自然会去帮你挑一只最好的,不比你现在看到的这只黑不黑白不白的强”文简哭道:“我不管,我便喜欢了这只,就只要这一只。”周夫人瞧在眼里,心中却想:这孩子同老爷何其相似嘴里柔声道:“简儿,乖。还记得不告而取吗你要留了这只在家里,岂不就是犯的这个”文简一听,突然想起同姐姐逃跑时要摘桃子那回说的话,那便是“偷”,小小男孩也有了羞耻心,当下就放了手,却很是恋恋不舍地对陈嫂道:“那你可得给我抱了这只来,别的我也不要。”陈嫂道:“奴婢便是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了郑大嫂子,给你这只。你且让我去见了人家才能留下这狗 啊。”陈嫂取了几样果子,包成两个小包,又找了个筐子装了小狗 ,在文简可怜兮兮的目光下,出了门去了。只是没过多久,陈嫂回来时,郑大嫂果然捉了两只狗 过来,直接便进到了后院,陈嫂刚介绍完,她便笑道:“周夫人,周小姐,周少爷,都好啊。”文箐一看,这不就是当日回归州时,街头那个热心的妇人嘛,还是她帮着找来的柱子他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