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也是急得,都忘了从府上给小姐和少爷带上孝服过来,孩子小不懂得这些,只急着见家人,都急得忘记尊敬了。我替他们告个罪”陈管事忙拉了他道:“陆恩公可千万别在意这个,您不说,我们都不曾注意。就是老爷,泉下有知,只要少爷和小姐都好,哪里会计较这个。反而是来急着看望夫人和老爷,情急心切,更是可表孝心。多谢陆恩公援手相助,并远道送家来”。转头急着叫小沙弥去端热茶来待客。那厢女人和小孩也哭得差不多了,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确定了这不是作梦了。“回来就好。箐儿,简儿,来,给你们爹爹去磕头,多磕几个。老爷说要去追了你们回来,果然给回来了啊”周夫人说到最一句,又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老爷,您看,箐儿简儿都好好地回来了,你却舍得抛下我们啊看,女儿和儿子啊,都好着呢我没骗你啊老爷”“老爷,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你泉下有知,一定要放心”周夫人在灵前斩钉截铁地发誓道。其实文箐刚才那一扑过去,自己也是未曾预料到,仿佛那动作就是完全身体自发的一般,从来不曾觉得自己在周家有投入太多的感情,原来短短的两个多月,再加上拐卖 的这二十来天,却已然有扯不断的情感将自己与周家紧紧地缠在了一起。尤其是这段时间与周夫人相处很亲厚,突然看到周夫人这模样,心痛周夫人。后来第二次哭,则是想到爸妈在三个月前一定面临着如何参加独女的丧葬仪式的问题,便是空前的悲从中来。这一哭完,方觉得心中不是刚才那样压抑了。陈嫂把大家都引到旁边一间禅房里,陈管事也领了陆三叔和柱子爹过来,向周夫人说了说陆三叔的事。陆三叔只是简单地说就是浑家见到了小娘子问路,所以就给带了过来。文箐这时也回过神来,向大家一一说了陆家各人的恩德,周夫人和其他人都要磕头行礼,陆三叔自然不受,只道是有缘罢了。最后周夫人还是行了个大礼,方才作罢。搂了文箐和文简一会儿,咳个不停,便将二人推开来道:“母亲如今病了,实在是会传人的,不得害了你们。”陈婶递过去帕子,周夫人擦了,文箐眼尖地看到帕子上有好些血丝。文箐忙问陈嫂:“母亲这是什么病原来不是咳得没这般厉害吗如今怎的就这样了”“大夫说,夫人这是痨瘵病。”陈嫂谨慎地道,心里恨不得自己替夫人得了这病。“什么劳疾病”文箐也不知道说的是哪两个字。“就是肺虫病,痨虫病。”阿素在旁边解释,她也特意问过几次郭医士。“怎么会这样”一时听也听不懂,文箐心里烦得紧。“小姐,你和少爷丢了,老爷一去,夫人都在床上了好几日了,最近才好转一点儿,夫人却坚持要在这陪着老爷。都怪我,没劝动夫人。小姐您回来了,可得帮着劝劝才”陈嫂很是自责。“阿兰,箐儿才回来,你便与她说这有的没的作甚你且让陈管事陪了驿丞大人和陆三管事,别怠慢了二位的。”周夫人不乐意陈嫂继续说下去。“是,夫人,这就去。阿素已经去替小姐和少爷换孝服去了。”陈嫂边走,边不忘提醒孝服的事。“啊母亲我只顾着母亲了,忘记了这事,就是只想着马上告诉母亲和全家我们回来了,倒是对父亲极不孝了。”文箐突然也明白过来未换衣衫便出来了。阿静今日糊涂,自己虽说不太清楚这个,可主要也是太急了,便坏事了。“无事。这正是箐儿和简儿的孝心。大孝方是随心而发。你父亲一定能明白的。就是你不换,他见你们安然,也一定含笑的。”周夫人搂紧女儿,安慰道,“箐儿,你看,你父亲走了,我和你姨娘都差点儿先后脚追上去了,可是却没追上,想来你父亲是知道你们要回来的,所以就教我们等着,好照顾你呢。”“是。母亲可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呢。我和弟弟还不知事,要是没了母亲和姨娘,如何才是好啊”文箐想着刚才帕里的血,第二次强烈意识到要是周夫人不在了,这可如何是好便觉心惊肉跳起来。“你且别担心,如今你和弟弟既归家,我也自然放心了。”周夫人反过来安慰这个懂事的女儿,一脸心疼。晚上,周夫人安顿好疲惫的文箐文简睡下,让陈嫂给准备陆三叔的礼物,加上刘三将陈知县替赖家垫的二千贯,又添了三千贯钞,送于陆家。次日陆三叔来辞行,没想到带回去的东西较多,陈管事道都是些果子,可分于村里乡亲的,他推却不得,终于收下了。周家拿出来的东西,陆三叔也以为真是果子,也没多想,结果等到了家后,被陆三婶拿了打开一看,都愣了除了好些各人一套布料以外,还有好些银饰也五千贯钞。另有一封信,陆二郎打开一看,是文箐写的。内容则是全家都非常感激陆家厚义。因家中事务多杂,又在守制,近三年可能都无法离家远行,不能尽快回迷路村看望大家。没想到姐姐把手镯退回来了,据母亲说与弟弟的脚环是一对,从生下来就打的,有个名堂,叫“手足情深”。母亲又说自己太不懂世事,只好给三婶和姐姐各一点小银饰表示,反正这几年都没法戴,请三婶和姐姐们别嫌弃。不知其他叔伯家有几位姐姐,只好下次补上。内中又说下次来,就向三叔请教如何种雪耳。对于陆三叔来说,两斤雪耳可能是一年或两年的收获,而对于周家来说,却也只是一两个月的药费,所以至于那点钱财务必收下,就当开馆请先生用。内中千言,无以表述,云云。陆三叔在一旁听了,晚上夫妻夜话完,便对陆三婶道:“周小姐不是凡人,我看。咱家的孩子虽不如她,但也需得多识些字懂些礼,也能说清一二事才行。免得日后相见,一个是高山云,一个塘底泥,这云不在乎,泥却会自己在意。”三婶想了想道:“我省得。你们走了后,我想想这小娘子确不同凡人,看她说得好象容易,其实一定不轻松。就说她挑人,一堆人怎么就找准了我,人家的眼光会看人。大郎多读书,是不是也会象她那样有她十之一二我也知足了。”陆三叔没接话。有些事,学不来,有些事,求不得。至少他们家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周家,眼下第四十七章 丧事一文箐慢慢了解到,周家先是丢失独子幼女,再马上接着是周大人这一去世,已经引起了归衙门不小的震动。后续关于丧事的操办,衙门里倒是派了不少人来帮忙操办。知州大人被人搀扶着亲自来道歉,他腿已经不行了,医士说治好了也是有跛疾,再也不能为官了,想来继任官员也要到了。文箐听到这里,记在心里,事后便好奇地问周夫人:“为什么摔了腿便不能为官了”周夫人幽幽地道了一句:“律法规定,残疾者不能为朝廷命官。”文箐闻言大愕。看来在古代一定要全手全脚,全须全尾才是,要不然又是哪条规定便把一切“劳动成果”给剥夺了。关于丧事,文箐此前二十四年来,对于她来说,她爸妈两头的老人都在,年纪都有80多了,故未曾亲身经历过,更何况是按老风俗的。昨日晕头晕脑磕了头后,换了孝衣。所谓“披麻戴孝”,那衣裙便是粗麻制的,并不是纯白的,而是发一点黄。孝衣孝帽,草鞋着脚。文箐也没心情再问这孝服上的名堂,只见文简是头上麻布还需得戴个孝冠,而自己则是麻绳结发。本来还想能好好在家再睡一次。没想次日到天微微亮,便听陈嫂在院里似乎和陈管事说话,道是夫人病势昨儿半夜里加重了好多,如今高热不退,需得快快去请了医士过来才是。文箐听到院里动静,便立马一翻身起来,穿好孝服,想着姨娘既然住在周老爷那间,自己便和文简住到了一起,不知周夫人到底如何了,可千万别这一想,心就狂跳不已,匆匆洗漱完,便要进到周夫人房间里去看看,却被周夫人吩咐让陈嫂给拦在门外,道:不许进去,免得过了病气。她虽然着急,但是又怕自己这一进去反而让周夫人担心真过了病,也只得在门口处请了安。周夫人身在病床上仍然惦记着她,在里头哑着嗓子道:“阿素,小姐和少爷就交于你看顾,可一定要盯紧了他们的吃食,万勿少吃或不吃。”阿素道一定人照看好小姐和少爷。文箐听得周夫人这般殷殷交待,只觉得心堵得慌,这样一个心地良善的人,为何老天爷就让她得了这般难治的病呢陈管事忙带了姐弟两去寺里,让父子女见一面,以便封棺。要是正常情况来说,早就是入敛了。原因便是周夫人一直坚信儿女会回来,说花再多钱,也要让见见父亲的面。也许人的信念就是这么奇怪,不着逻辑,却是料得很准。在灵堂西侧,四周用纱帘搭起来,也不知道这叫什么,也许叫灵床文箐当时只奇怪怎么便到这里来,点的香火气格外的浓郁。旁边有个山洞,在这盛夏里,倒是很荫凉,也显得暗森森。一具棺柩停那,周大人四周用冰给镇着,燃了极重的浓香,走拢去,已有异味。原来是借这洞里的阴凉,加上冰雪,还有药物来处理停尸,以便尸体保存得久些。虽然经过一些内部防腐处理,周大人的脸也不象原来模样,也不知古代是不是也有殡仪美容师,给脸上美了容,反正现在看,浮肿,却是惨白或者说是硬白。文箐看过,心里哀伤,周大人爱子如命,其情可歌可泣。进来有点儿久了,忍住恐惧和呕吐感,轻声对陈管事道:“文简胆子特小”陈管事明白,也没让文简去看正面,只让文简看了一眼周大人在高台上似躺着的样子,算是看过了,然后又让姐弟俩磕头。领了到禅室里,由小绿帮忙带着,自己便走出去叫人,找小绿和专门的婆子来进行最后的一次大敛按正常的话如果儿女在家,早就大敛完毕盖了棺柩,如今只能拖到现在。然后准备下午封棺事宜。这时候栓子和豆子都怯怯地走过来,他们因为那日里自己没看好,让小姐和少爷遭了罪,老爷去了,自己两人都是罪人。又经过他们爹娘的几次打骂,心里更是添了一份罪孽。昨日见得小姐和少爷完好无损地回来,心里可真是狂喜。这会子几个小人终于可以一说别情了,豆子也懂得多了。文箐听他们口气里的自我谴责感,忙安慰说不是他们二人的事。小绿在旁边见此,便在一边低声道:“听说陈管事和李诚在那晚把栓子和豆子暴打了一顿,最后还是夫人给拦了下来,要不也得躺几天。小姐如今不怪他们,也算是便宜他们了。”“这本不关他们的事,都是那起恶人没好心,我自己也没看顾到,栓子他们都小,我要怪也该怪自己。”文箐心想:这始作俑者便是自己,要是自己不出门偷看一眼花轿,哪里会遇到翠娘他们,又哪里能让他们临时起了歹意此时被小绿提起来,心中只觉得万分愧疚,周大人便是自己间接地害死了。小绿这时又不停在一边抱怨自己:“要是我不出嫁,那天家中便会有人看着少爷与小姐,什么事儿也不会发生,老爷肯定也好了,一家人都可能回苏州了,老爷可能去京城也说不定,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来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真是该死啊,奴婢”未说完,便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文箐看她额头原来就一直红肿破了皮,想来之前也一定磕过好多次了,这样深的愧疚感,可能会伴随着她许久时光。便立马制止她这样,费劲拦了她。阿素这时也过来,忙制止道:“你又抽疯了夫人都说多少回了不是你的事,你这样让小姐如何办快起来,免得外人误会是小姐在责罚你,休得干这失体统的事来”文箐待她起来,沉声道:“你要这般追究下去,那还是怨我爹和母亲自己了,是我们想要冲喜才这样急着办的事。可能这样想吗事情既发生了,怪自己也没用,更何况和你也无关系,你日后别在我母亲面前这般再提及,只会伤了她。”小绿那边直点头,拭着眼泪。阿素正给她拍尘土,听得这般话,没想到小姐这一趟回来,人变得说话比原来厉害了,以前不怎说话,如今却是一套又一套的。更相信陆三叔说的小姐在公堂说那番话是真的了。看来小姐在自己面前是深藏不露。待得小绿她夫婿郭三郎进来道封棺事宜,才停住。按说这“停七”,原来是女婿来主持的。文箐小,而且当时也没在,最后小绿说当时夫人就把自己当嫁女一样,所以郭三郎也应承这些礼仪由郭家来表示,周夫人却不过,用郭家这个婿名头,费用全部周家来负担。阿素后来在旁边偷偷说与文箐听,原来因为周大人在人家新婚那日就离世,周夫人担心小绿在郭家以后难过日子,忙给郭家道歉,又补了点儿礼。郭家人面子上倒是不错,对于小绿夫妻来出力倒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