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静静的躺在帐篷内的草垛上，他望着顶上缝隙中隐约的夜色，脑中似乎充斥着杂乱无章的不知名的乱麻。霍德骑士长和其他几位骑士的遗体就安置在外面的马车上，寒冷的天气起码保存了遗体的完好，到了领地就可以在修道院下葬。为了避免雪花落在他们身上，亚瑟给他们所有人都盖上了亚麻布，同时也能避免自己总是盯着他们静止的脸孔发呆。“亚瑟”突然有非常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亚瑟猛地从草垛上跳了起来，惊诧的望着门口高大的身影。棕色的卷发、方正的下颚，壮硕的后背肌肉隆起。“霍德骑士长你”亚瑟大叫了一声，突然反应了过来，他低下眼睑，颓然的坐回草垛上，“小九，别开这种玩笑，你不懂我们的悲伤。”“我是不懂。”小九霍德走了过来，将手掌按在年轻人的肩膀上，就像生前骑士长经常做的那样。“我们神龙的生命几乎是永恒的，听说祖辈也有年纪大了以后自己破空而去的，但对我们来说都只是离开，算不上死去。所以我可能无法体会你们的悲伤。”小九霍德耸耸肩膀回答，“你们人类死了就是再也看不到人了，再也听不到他说话了，那我变成他的样子，不是就等于他仍然活着”“傻小九，”亚瑟抚弄小九霍德的头发，“就像这样的动作，我可以对你变成的骑士长作，但是我绝对不会对真正的骑士长作。里面不是那个人了，外头的躯壳再像，又能如何”“但我还是谢谢你来安慰我。”他阻止小九继续辩解，“有些话我很想对霍德骑士长说，但他活着的时候我永远都说不出口。你只要坐着安静的听就好，这就能带给我很大的安慰了。”小九听话的坐下，努力睁开“霍德骑士长”不算大的眼睛，期满的望着亚瑟。亚瑟静静的酝酿了片刻，似乎是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直到他开口的时候，等待着倾听辛秘的小九都快睡着了。“我从小就没有父亲，母亲告诉我她在怀着我的时候，父亲就上了战场，最后却没能回来。母亲说我的父亲是个公爵，我们居住的城市包括附近的农庄，这所有的地方都是属于我父亲的领地。可领地上的人对我并不友好，他们总是背后偷偷说我母亲不贞，说像我这么强壮的孩子一点都不像是七个月的早产儿。为此母亲流过很多眼泪，却从来没有正面站出来斥责过他们，我经常恨母亲软弱，恨那些凭借这些借口企图侵占我家产的贵族们，恨上帝为什么这么残忍，连父亲的面孔都不曾让我见到过。六岁的时候，一直窥视着我家产的贵族们终于得手了，他们将我们母子赶到了偏远的农庄，霸占了我家族的城堡和城市。母亲仍旧没有抗争，她几乎是漠然的接受了这不公的一切，轻车熟路的过起一个普通农妇的生活。我和她说长大以后一定要夺回父亲的领里，一定让她重新住回以前的城堡里去，可她总是笑着什么都不说。我问她究竟爱不爱父亲，为什么能容许别人诋毁她和他的婚姻，为什么能随意的放弃属于父亲的东西。她却回答我说，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懂得什么叫爱情。爱情和婚姻有时能走到一起，有时却总是在分离着。后来我认识了梅林，压抑的生活才开始有了色彩，我和他一起被送到爱托克爵士家，接受准骑士教育。第一次看到你霍德骑士长，就是我到达的那个秋天傍晚。我的马车从场地边上路过，透过时隐时现的树丛，我能看到你持剑对抗着两个骑士，挥洒间，汗水在阳光下闪烁。我对自己说，亚瑟，这样的人才是骑士，你毕生追求成为的骑士。后来你教会了我很多很多，第一次挥剑、初次的马上长矛比赛、还有很多骑士的法则、荣耀的意义所有一个骑士、一个真正的人需要懂得的东西。也许这些都是一个父亲该对孩子做的，我所缺失的部分，你都帮我补足了，所以我从此之后，我不需要再遗憾我只有母亲。我会永远记得你在敌人的血雨中缓缓拔剑的姿势，你说过，骑士是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斗的人，只要你保护的是善良、是正义，便不需要考虑得到多少。你说过作为一个领袖，很多时候的决断并不都是对的，不过是不得不去做，但信念永远必须牢记，为荣耀而战的是骑士；为利益而战的则是屠杀者。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想你最后想对我说而没有说出来的话，究竟是什么骂我没听你的话撤离吗骂我不顾大局吗或者是在夸赞我我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了，但我想你一定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也同样不后悔我的选择，我知道你肯定是在夸赞我。”亚瑟回过头，小九已经困的睡着了，脑袋垂在他的肩膀上，还时不时打着小呼噜。变形术也已经消失了，霍德骑士长终究是躺在外面的马车上，但他刚才一定听到了第二十三章 到家 下葬 受封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爱克托爵士就带了人在城门外必经的路上等候回归的勇士。所有人都换上了黑色的丧服，也携带了大量的热食和御寒的衣物。终于，在人们的期满中，迎着太阳升起的地平线上，出现了疲惫不堪的队伍。陌生的面孔和损失大半的骑士们，令迎接的人们心情更加的沉重。没有人骑在马上，所有的骡马和车辆都被用来承载受伤的人，或者是故去的英雄。“欢迎回家。”爱托克爵士上前拥抱了带队的亚瑟，然后是所有的骑士们，最后才是自己的儿子凯。“什么都别说，你们先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会在修道院安排英雄们下葬。”灵柩被逐一沉入墓穴，每一次都伴随了亲属或者兄弟们的哭泣。郁金香的跟球也被一同埋入土中，但愿来年的春季，它们能够破土而出，焕发出新的生命骑士，保卫家园的骑士，在和平的时期，他们是荣耀的象征；是孩子们成长的目标，到了战争的年代，他们就是所有人心中唯一的依靠。“亚瑟，今后你就是新的骑士长了。”爱克托爵士拍着他的后背任命，“我会给你们所有或者回来的人授封，扈从都晋升为骑士，以后由你来带领他们，一直是霍德骑士长的意愿，当然也是我的意愿。”亚瑟望着逐渐掩盖在棺木上哦泥土，对爱托克爵士说：“爵士大人，我想我们需要更多的战士，北面还有大量的萨克逊人队伍，即使他们和我们之间还隔着大片的洛克公爵的地盘，但威胁已经迫在眉睫。他们的头领并不是非常凶猛，但是他们有大量的剑士和长矛兵，还有装备算的上不错的盔甲。我们骑士的问题就在于人数太少，从小的剑术训练、武器的维护和更新、最主要的是骑士必须首先是贵族，这些规矩都大大约束了我们的人手。比起全民皆兵的萨克逊人，我们要保护的人很多，但真正能参与战斗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你说的对，孩子，”爱克托爵士皱起眉头，“我派你们去接人的时候，错误的估计了形势。我没想到情况会糟糕成这样，我以为你们能和其他的贵族队伍并肩作战，是我害了你们。”“不，”亚瑟真诚的望着爵士的眼睛，“我不是在抱怨这次行动，虽然我们失去了很多兄弟，但是，我们任何一个都不会后悔，无论是死去的，还是活着的。迟早萨克逊人都是要和我们正面拼杀的，早些经历死亡，能让我们的早些开始准备。”“你长大了很多，我的骑士。”爱克托爵士感到欣慰。亚瑟垂下眼帘：“父亲死了，家里的男孩就必须一夜之间长大，这是梅林说的。我觉得他说的对，霍德骑士长在天上会一直看着我们。”“我会在平民和奴隶中颁布征召令。”爱克托爵士宣布，“这次你们带回来的凯尔特人，也主动向我表示，愿意成为我爱克托家族的私兵。你会有足够的人手的马匹，单枪匹马对付敌人的局面，我们都不允许它再次发生。”“非常感谢您，爵士。”亚瑟接着说道，“最好还能组建专门的长弓手队伍，侍从高汶是这方面的行家，如果不是因为以前我们太执着骑士教条，弓箭手在和萨克逊人的战斗中应该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弓箭手”爱克托爵士有些吃惊，“可那是”“是小偷和盗贼的武器”亚瑟微笑回答，“我以前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梅林说过，武器没有尊卑之分，用武器的人才是。当敌人用弓箭和飞矛来进攻的时候，我们可没有时间和他们讨论武器的尊卑。”爱托克爵士城堡的大厅内，挂满了紫色和白色相间的布幔，银色的鸠鸟文印悬挂在厅堂北面的墙壁上。亚瑟众人身穿白色的衣服和红色的披风，庄严地单膝跪在台阶前。白色代表自身的洁净；红色代表牺牲和流血。盾牌和长剑被放置在各人面前，向上帝祈祷，必须在受封仪式之前忏悔自己的罪过。小九从梅林的口袋里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上下打量着充满了节日气氛的城堡。“你其实没必要怕人看见了，现在我养了条小龙的事情，几乎整个城市的人都知道。”梅林笑着说。“这这不是习惯了吗”小九听闻，迅速的跳出来，拿走一个路过的侍女盘中的水果。“这就是骑士的册封仪式啊”小九啃着水果，言语含糊的问。“是啊，还没开始呢，要等全城的贵族都到齐。”梅林回答。“胖子达戈尼特说，仪式结束后的晚宴会非常丰盛”小九期望的双眼灼灼生光。“的确如此，所以你现在应该少吃点。”梅林建议道。“啊，”小九挥手一抛，咬了一半的果子被扔到旁边的盘子里，“傻瓜才吃这果子呢，又酸又涩。”它撅起小嘴、一脸鄙夷。全城的贵族必须都到场，当然，宽容的爱克托爵士也允许平民来围观。姑娘们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裙子，拥挤在门口或者柱子后面偷偷往里打量，每路过一个骑士，或者骑士扈从，都能引发她们窃喜的尖叫声。也有很多年轻人自发前来，十岁以上的少年正是梦想着成为英雄的年龄，骑士团的英勇战斗和惨烈牺牲，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年亲人都穿戴整洁，在父母的陪同下，甚至背着家人，赶到城堡来参观。爱克托爵士带着侍从步入大厅，立刻引起围观的人一片欢呼声。他在铜盆中洗净了双手，拔出腰间的配剑。“你为什么不去受封”小九好奇的问梅林，“我听凯说，这次回来的人都能得到骑士的册封，哪怕你以前的马术课和剑术考核都不及格。”梅林翻了个白眼，嘴角直抽抽，像他这样的，未来威尔士人最伟大的巫师，干嘛要去接受骑士的册封“不过说实话，我真有点想不通。”小九接着满嘴胡诌，“相比骑士，你的魔法炫多了，我以龙格发誓。但似乎人们更热衷崇拜骑士，鲜花和赞美，连姑娘们的眼光都黏在骑士身上，可没有一个朝你献殷勤呀。我真的发愁，将来究竟什么样的姑娘才会喜欢你，以后我的老板娘要是丑的拿不出手，我的龙脸可往哪里搁哦”话还没说完，就被梅林扯着它的腮帮子，往两边拉扯。“小奸诈鬼，让你胡说”梅林恼羞成怒。“恶姿四外你敏补品”我这是为你鸣不平小九叽歪。“没什么好奇怪的。”梅林松开它的腮帮子，“人们都会崇拜强大的人，却同时也会惧怕不可知的。魔法是他们不能理解的领域，相比荣耀和赞美，我更需要人们的尊重和疏远，我本来就是注定孤独的巫师。”“哦注定孤独玉帝呀”小九惊恐的尖叫起来。梅林不解的望着它：“怎么啦，就算我以后不娶任何一个女人，你也不必喊得像见了鬼似地”“这是多么大的损失啊”小九扳着小爪子数落，“亚瑟、凯还有胖子达戈尼特至少这三个人的婚礼、孩子出生礼、孙子出生礼我们一次都不好推避的。零零总总的红包、见面礼，压岁钱玉帝的，如果你没有老板娘，以后都是收不回来的难道我堂堂二十一世纪神龙，就摊上个这么穷苦命的主人吗玉帝啊我的金币我的小银币”梅林额头上青筋直冒，小财迷，果然是因为钱的问题。“不行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以后我一定要重点关注你的感情问题。”小九握紧小爪，信誓旦旦的决定，“在我们那里，礼尚往来的红包可是会送到破产的”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小九最后尖锐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的突兀。所有人转过头奇怪的望着它，我们的九爷不好意思的刺溜一下又转进了梅林的口袋。“荣耀永存心中，勇气铸就灵魂。”爱克托爵士用长剑挨个轻触他们的后颈和双肩。“我们以圣乔治的名义起誓，谨守忠诚和荣誉。”骑士们跪着发誓。“现在，请宣读你们的誓言。”iwibekgtotheweak我将友好对待弱者。iwibeaveagastthestrong我将勇敢面对强者。iwifrightforthosewh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