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说到做到,洗了澡就抱她进被窝,将她搂在臂弯里,丝毫没有要动她的意思。“乖。”陆铮摸了摸她的脸蛋:“我知道你不舒服,睡吧。”“嗯。”庄明宪闭上了眼睛,她心里甜丝丝的,比吃了窝丝糖还甜。夜深了。傅文却还在五皇子府中。五皇子与二皇子都是皇后所出,一母同胞的兄弟感情亲厚,经常一起进宫一起上朝一起回府。有时候甚至会住在对方的府中。这一天,二皇子又住在了五皇子府中,当然傅文也在。他从前是五皇子伴读,跟五皇子感情很好。书房里,傅文正在跟二皇子下棋。虽然是一母所出,但二皇子朱成敏与五皇子朱成笃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五皇子心性单纯,乐天知命,开朗外向。二皇子因是皇后所出,已故的太子是他嫡亲的兄长,如今太子不在了,二皇子既是长、又是嫡,除了帝后之外,这世上就数他身份最尊贵,他自然不会将一般人放在眼里。二皇子是个骄傲自负、睥睨万物之人。这一点在下棋的时候也能看出一二,他从不留余地,也很少三思而后行。不是因为他的技术有多高,而是他知道傅文根本不敢赢他。不仅仅是傅文,这世上还这没有几个人敢赢他。跟他下棋,从来都是对方要绞尽脑汁想对策,要输,还要输的不那么明显。傅文还是比较聪明的,则以棋下了这么久。只不过他没有耐心了,他挑了眉头问傅文:“上钩了吗”“已经上钩。”傅文三下两下扭转局面,从刚才的对峙,变成了节节溃败的形势:“四皇子的人已经找到我,明天上午四皇子会到翰林院找一本书,到时候会与我一会。”“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会一会他吧,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二皇子漫不经心道:“不过你要记住,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臣当然知道,殿下才是臣要效忠一生之人。”傅文道:“真主就在眼前,臣岂会弃真龙而就蛟蛇”“你知道就好。”二皇子落下一子,赢了。傅文告辞,转身离开。二皇子仗着自己嫡长的身份,鲜少将别人放在眼中,他最信任的是他的妻兄,如今的户部侍郎吴自舟,很能给他敛财。前世的傅文恃才傲物,先在二皇子这里受到轻视,又因为庄明姿之事对五皇子怀恨在心。所以当四皇子朝他递橄榄枝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投靠了四皇子。四皇子温润爽朗,礼贤下士,对他非常看重。他也投桃报李,毫不保留地辅佐四皇子,四皇子之所以能扳倒二皇子,他功不可没。只是没想到,一朝登基,成为九五之尊永庆帝,就变了另外一副面孔。先与他一起击杀陆铮,等他不小心让庄明宪知道了陆铮死亡的真相,他又逼他杀死庄明宪。后来,永庆帝给他赐婚,他没有接受,君臣两个互相猜忌,他生了重病,死于三十八岁。他怀疑自己身边有永庆帝的奸细,他怀疑自己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毒,只可惜,他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现在他重生了,他自然是要为自己报仇的。永庆帝的杀妻之仇、陆铮的夺妻之恨。还有庄明宪她重生了,她先她一步重生,她记得前世的事情,竟然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竟然敢背叛他嫁给陆铮凭什么凭什么她生,是他傅文的妻;死,亦然。他要让所有对不起他的人,都付出代价。第二天,傅文在翰林院等到了四皇子。两人先装作找书的样子,接着去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在里面密会了小半个时辰,四皇子拿着几本书出来了。临走之际,四皇子笑容满面,爽朗亲切道:“时文不愧是父皇钦点的状元郎,果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今天与你一番交谈,实在是相见恨晚,他日有空,你一定要到我府上来,我们好好品茶谈诗。”“殿下客气。”傅文恭敬道:“殿下相邀,文敢不从命”四皇子对傅文的态度很满意,点点头笑着离开了。傅文面上的恭敬散去,渐渐化作冷厉的嘲讽。他知道四皇子两个秘密。一个关于陆铮;一个关于静乐公主。只要利用得当,他不仅能让陆铮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还能让四皇子损兵折将、一败涂地。朱成昊这一次,我要你血债血偿忙完公事,傅文离了翰林院回家,他提拔上来的贴身侍卫霍山迎上来禀报:“主子,卫国公府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动手”傅文面无表情,声音淡漠:“明天动手。”孟夫人给太夫人请安,回来的时候又是拉着脸的。太气人了。庄明宪每次去请安,都没有空着手的,太夫人是变着花样给她东西。之前是老山参,今天又赏了灵芝,听说庄明宪要做药,她立马说把一株天山雪莲给庄明宪。要不是庄明宪不愿意要,估计天山雪莲就是庄明宪的了。她的儿媳妇田氏,还怀着身孕呢,除了刚开始太夫人派人送了半斤燕窝之外,后面再没有给过任何东西。燕窝虽然是好东西,可是能跟老山参、灵芝、天山雪莲比吗庄明宪这才刚刚嫁过来一个月,肚子里什么货都没有呢,要是她怀孕生子,以后这卫国公府还有他们二房立足之地吗孟夫人气鼓鼓地回了房,嬷嬷笑着迎上来:“夫人,国公爷送信来了”“快、快”孟夫人赶紧说:“把信拿过来。”孟夫人早就对太夫人不满了,却不敢表现出来,就把情况告诉给陆鹏成。如今陆鹏成回信了,她当然想迫不及待地知道他说了什么。信接在手里,孟夫人赶紧撕开,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本来欢欢喜喜的,看到最后孟夫人心都凉了。陆鹏成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坏了贵妃娘娘的计划。不仅如此,陆鹏成还说,让她赶紧把账做平,不能出现纰漏。因为太夫人如此看重庄明宪,极有可能过了年就让庄明宪管家、主持中馈。所以现在必须要把她管家这些年弄出来的烂账、坏账、对不上的给弄平了,至少明面上不能让太夫人、庄明宪挑出错来。孟夫人坐在椅子上,攥着陆鹏成的来信,气得直咻咻。她知道陆鹏成说的对,也必须要按照陆鹏成说的做。可是她不甘心管家这么多年,她辛辛苦苦一场,凭什么庄明宪一来,她就要交出去呢再多不甘心,再多的不情愿,也不得不一一吞下。谁让她的丈夫是庶出,不是从太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呢。放出去的账要收回来,之前弄出来的窟窿要堵上。好在这些年她也没少捞钱,就算主持中馈,二房的银子也够花的了。孟夫人坐着不动,花了半天的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此时,各处前来回事、领对牌的管事嬷嬷、婆子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好了。”孟夫人抬了抬手,吩咐道:“一个一个进来回话吧。”她端了茶盏在手里,拿盖子轻轻撇着上面的浮沫。外面传来“登、登、登”急促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回事厅里格外明显。谁这么没规矩孟夫人皱眉,不悦地抬起了头,只见她乳兄的老婆赵三家的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夫人,有急事。”“什么事”赵三家的不顾自己还呼哧呼哧喘着气,压低了声音凑到孟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什么”孟夫人大吃一惊,打翻了手里的茶盏,烫的她站了起来。可是她却顾不得这么多,只眼睛盯着赵三家的,厉声问:“你说的是真的”“是真的。”赵三家的苦着脸:“夫人,你说这该怎么办”“你随我来”孟夫人脸色沉重忐忑,进了回事厅旁边的小间。“到底怎么回事”孟夫人一进门就问:“那三笔钱怎么会都收不回来”“吉林那边的矿挖了,根本没挖着,是座假矿。投进去的钱,全折进去了,回不了本了。”“怎么会是假矿”孟夫人又急又怒:“之前不是说一定没问题的吗”赵三家的比孟夫人还急:“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赵三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好,先不说这个。”孟夫人强迫自己压制着怒意道:“那走海的那笔钱呢”“大船翻了。连人带货都沉到海里去了。”赵三家的哭了出来:“可怜奴婢的兄弟也在船上,奴婢的老娘今年都是六十多了,奴婢还不敢告诉她”孟夫人只觉得心口被锤了一拳拿出去三笔钱,一下子没了两笔,她只觉眼前发黑,隐隐站不住。“行了,别哭了”孟夫人气急败坏,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那放印子钱的那笔银子呢这一笔总该稳妥了吧”赵三家的如丧考批般的摇头:“也没有了。中间经手人刘福他卷了钱跑了。夫人,这可怎么办啊。”孟夫人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陆鹏成来信,让她把账做平,这三笔款子,竟然全没有了。这是三笔巨款啊别说是她之前搂的钱要全吐出来了,就是把她的嫁妆拿出来也堵不上这个大窟窿啊。孟夫人摇摇欲坠,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怎么办怎么办“刘福卷钱跑了,他家里人呢”孟夫人脸色白的跟鬼一样:“他其他的亲戚呢”“他带着小妾跑了。”赵三家的说:“他老婆孩子还有老娘都在家里呢。”“那就去逼债”孟夫人咬牙切齿道:“既然老婆孩子老娘都在,他能跑到哪里去”“你让赵三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逼问出刘福的下落”孟夫人眼冒凶光:“刘福家里也很有钱的吧,他总不能把什么都卷走,一点东西都不给他老婆孩子老娘留吧去卖他家里的祖产、田庄、铺子、还有他老婆孩子,要是不说出刘福的下落,通通卖掉”孟夫人气疯了“是,是。还是夫人想的周到。”赵三家的犹如得了圣旨赦令,急急忙忙地跑了。话虽然这样吩咐下去了,可赵三能做到哪一步,刘福的下落能不能逼问出来,刘福家的产业能卖多少钱,她是一点底都没有。到了这个时候,只有陆鹏成能救她了。她赶紧修书一封,让人给陆鹏成送去。又怕被太夫人知道,就偷偷派了人,让他从外面租赁马匹,连卫国公府的马都不敢用。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天。孟夫人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她度日如年,跟魂丢了一样。霍山把事情禀报给傅文:“主子,已经按您吩咐的做了,孟夫人送出去的信让人调换过了、马也动了手脚了。”傅文点了点头:“可以进行下一步了。”霍山应声而去。孟夫人一直在等陆鹏成回信或者回来,可是等到第三天也没有等到回信。她等来了一个噩耗:她的乳兄赵三上门逼债,把刘福的妻子与老娘打死了第93章 浮现安静的室内突然传出孟夫人尖锐慌张的声音:“快去, 快去请国公爷回来, 就说有急事”孟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闹出人命来,此刻她顾不得体统身份了, 抓了赵三家的胳膊说:“让赵三把事情压下来, 不管用什么方法若是事情闹出来, 我讨不得好,你跟赵三也别想活了。”赵三家的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这次来就是求孟夫人拿个主意的。没想到孟夫人根本没有任何好的建议,赵三家的惶然道:“夫人, 做这些事情都要打点, 上上下下都要钱。”钱钱钱孟夫人现在最怕听到钱这个字眼,可她也知道打死了两个人,想摆平绝不容易。她忍着肉疼拿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给赵三家的:“让赵三精明点,不可再出错了。”“夫人”赵三家的捧着银票发愁:“刘福一家都是良民,不是奴籍,五百两银子怕是不够啊。”孟夫人当然知道五百两银子不够,可再多她实在舍不得拿出来。“先拿这五百两撑着, 国公爷明天回来就好了。”赵三家的明白,揣着银票急急慌慌地走了。孟夫人焦急地等待着陆鹏成回来, 突然嬷嬷从外面跑进来:“夫人, 太夫人那边传话过来,让您赶紧过去一趟。”孟夫人正心烦意乱,听着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再急再气, 在太夫人面前都不能表现出来的。无论如何也要撑住,等国公爷回来,由他出面,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孟夫人换了衣裳,重新洗脸匀面,看着神色如常了,才去了太夫人的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丫鬟仆妇都守在门口,气氛有些凝重压抑。孟夫人快步进了屋子。太夫人坐在上座,脸色阴沉,目光如刀。辛嬷嬷站在太夫人身侧,低头敛目,仿佛木头桩子一般。偌大的明堂,竟然只有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