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细奴所知,瀚海国土统共也就苍梧城大小,人众地稀,没有足够多的空间,可不就得靠侵略别国来扩张自己的领土。瀚海女王这些年重在繁衍人口,照碾子所说,细奴粗略算了下,瀚海人口现在少说有三十万之众,这绝对是一个不容小觑的数目,但是品质却不怎么样,细奴心里有了成算。“你为什么管叶放叫三少”细奴手扶在车窗,坐起来点。“三少就是三少,俺们都这么叫他。”“那,三少是你的主人咯。”细奴开始从碾子嘴里套话。“俺不会告诉你三少是俺们大将军,三少不让俺告诉你。”碾子得意的说。细奴说:“好吧,三少不让你告诉我的你千万别告诉我啊。”“三少说,在公主回到瀚海前,一定不能告诉她,女王打算传皇位于她。”这个信息太重要了,细奴眨眨眼睛,来了精神,“你不能告诉我的事情貌似蛮多。”“那是一定了,女王打算将三少许配给公主,三少也不让俺告诉你。”叶放许配给她男人在瀚海地位可见一斑。细奴一噎,问:“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怕公主给跑了呗,在大胤,都是一夫多妻,但是在俺们瀚海,是一妻多夫,俺们女王就有很多丈夫。”“我不跑,真的,不跑,我很饿。”细奴说。碾子点头:“俺知道。”“你不知道,至少你不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细奴掀唇一笑。碾子说:“你想从俺嘴里套话,俺是不会上你的当。”细奴咯咯一笑,托着腮说:“哎,碾子,你已经被我套出来了,你告诉我叶放是第三少,他是你们的大将军,我说的可对”他有说过碾子不记得了,碾子摸摸头。细奴说:“我在监牢见过两个,一个是叶放,还有一个比你瘦,比你高,绝对不是你,那人去哪儿了”“你说的那是二十五少。”碾子有些懊恼。“二十五少”“嗯,二十五少没跟上。”都是那些金锭子给害的,二十五少腿上功夫其实很厉害的。“他丢了”碾子相当郁闷,“没丢,知道落脚处就不叫丢。”这小子也不算太笨,就是说话超逗,细奴笑得不行。“你知道二十五少在哪儿”细奴问。“三少说二十五少落到了苍梧王手里,等把公主护送到女王手里,俺们就要进攻大胤,然后逼小皇帝把二十五少给送回来。”“碾子,你话太多了。”叶放拎了食盒回来了,盖子才打开,细奴闻到了荷叶鸡的香味。“荷叶鸡”细奴眼睛亮晶晶的。鼻子要不要这么尖“只有这些,公主将就吃些。”叶放将荷叶鸡递给细奴,细奴馋坏了,也饿坏了,接过,打开荷叶,狠狠撕扯下一只鸡大腿不顾形象啃了起来,吃得满嘴油腻腻的。碾子重重吞咽了一口唾沫,公主吃的可真香啊。细奴扯下另一只鸡大腿给了碾子,碾子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他不能要,这是三少买给公主的。“拿着呀。”细奴坚持。碾子真的很想吃,因为他也饿了,碾子拧头看向吃包子的叶放。“公主赏你的,吃吧。”叶放发了话。“谢谢。”碾子接了细奴递上的鸡大腿,大口朵颐。叶放心道,他忙活了大半日,滴水未进,也不见公主赏他一口吃的,碾子这小子倒是个有口福的。细奴吃光了剩下的荷叶鸡,添了添手指,叶放递了一小碗粥,蔬菜粥显然没到火候,清汤寡水,细奴想估计是她吃了荷叶鸡的缘故,现在吃别的,看着没啥胃口。虽说那荷叶鸡做的不咋地,但是够她填饱肚子。细奴只喝了两口蔬菜粥就放下了,太难喝了。她现在嘴叼得很,一般吃食很难下咽,虽说在大理寺监牢待了几个晚上,但是她的三餐绝对不比小皇帝差,郑容乾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大概是看在她的救命之恩份上。邹玄墨貌似不挑食呀,可他种在她肚里这小肉疙瘩的的确确是个馋嘴的,害她很多东西闻着不对味儿,就难以下咽,可苦了她。叶放递了一方帕子过来,细奴也不跟他客气,手指往洁白的帕子上狠狠抹了几把油渍,将帕子攒起,递回给叶放,“谢了,大将军。”叶放没有接。“碾子告诉你的”剑眉一拧,叶放刀子般的目光瞪向正在吮鸡腿骨的碾子,喝道:“吃饱了就去驾车,我们得抓紧上路。”“不急上路,我刚吃撑了,得下车透透气。”碾子高扬的鞭子放了下来。“那就再歇一会儿,不过,不能停留太久。”叶放道。“我晓得。”细奴给他一个白眼。细奴现在吃饱喝足,下车,伸了一个懒腰,闭着眼睛沐浴这金红的夕阳,心里却在盘算怎么脱身。察觉一道热辣辣的目光凝在她脸上,细奴蓦地睁眼,叶放来不及收回目光,被细奴逮个正着,“偷看女人是不对的,尤其偷看公主,当心女王挖了你的眼珠子。”叶放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他别开脸。“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到了谈婚论嫁年龄,却尚未婚配。”“我从不缺女人。”叶放说完,脸红了。细奴笑得嘲讽,又道:“女王是不是允诺你,只要带回公主,你便是她第一个男人,我说的可对”叶放没有应声,细奴权当他默认了。“你觉得瀚海与大胤的这场战役能赢吗”细奴问道。叶放不答反问:“我瀚海有三十万大军,大胤不过二十万,你觉得谁会是赢家”“你们赢不了,这场仗还没开打,你们就已经输了。”细奴摇了摇头,叶放恼羞成怒,细奴知道成功激怒了他,遂趁热打铁:“我们来做个测试吧,如果我赢了,你放我走。”“我答应女王将你带回去。”叶放说。“我知道你重诺,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你不会怕了吧。”叶放索性不理细奴。“你不会是怕输给我吧。”“三少可是俺们瀚海绝顶聪明的人。”碾子得意道。细奴再问:“有多聪明,我不信,你敢不敢,敢不敢和我做个测试”叶放被她缠得烦透了,说:“一局定胜负。”细奴等的就是叶放这话。“我就问一个问题,碾子娶媳妇为什么不花钱。”细奴笑呵呵看着叶放。“俺没媳妇。”坐在车辕的碾子听见了,觉得有必要解释下。“我没问你,我问叶放。”碾子缩了缩脖子,闭嘴。叶放看着细奴良久没说话,细奴心道,不知道了吧,他要能答出来,她的名字倒着写。“因为碾子在梦里娶媳妇。”叶放这样说。细奴大张了嘴,手指叶放,“你你你你怎么知道”“俺一早就说过,三少是俺们瀚海最聪明的人,你偏不信。”碾子得意的很。“可以上路了”叶放道。细奴说:“不行,你肯定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撞了大运,我再问你一个,什么人一辈子都不敢洗澡”叶放说:“泥人。”细奴还就不信邪了,挖空心思,想啊想,总算给她想到一个,于是又问:“话说有一个将军,很喜欢豢养宠物,他养了一只非常凶猛的老虎,真的是人见人怕,很可怕的喔。”叶放道:“说重点。”细奴剜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说:“后来有一日呢,将军带着老虎去深山打猎,然后就是这么巧,适逢雪崩,将军被困在深山里,迷了路,他们在深山待了将近多半月,那日将军用仅剩的力气挖了一口陷阱,也活该那只出门遛弯的肥山猪倒霉,一头扎进陷阱里摔死了,有了这只肥山猪,将军得救了,十天后,将军被部下找到,将军还活着,而将军豢养的那只老虎却死了,为什么”“俺知道,将军饿狠了,把老虎杀了,吃了。”碾子抢着道。细奴说:“不对。”碾子挠挠耳鬓,他是真不知道了。细奴颇挑衅的目光看着叶放,说:“回答我,老虎为什么死了。”“老虎喜欢吃瘦肉,她是饿死的。”“我屮艸芔茻”细奴学邹骅宸爆了一句粗口,细奴现在完全相信叶放就是那近亲通婚后的产物,而且,还是那个聪明到爆的异数。“现在可以上路了”叶放吩咐。细奴捂着肚子喊:“等等。”叶放怒目望过来,细奴一脸痛苦状,很小声说:“我内急,真的,快憋不住了,你也知道,我喝光了所有水。”叶放眉头皱起,然后,他回头,看见一片小树林子。叶放去林子查看了下情况,后方是山崖,逃是逃不掉的,叶放返回,指了指后方的树林子说:“快去快回。”细奴下车后就注意到了,她们现在的位置正在集贤镇的西北角,细奴提着裙子跑向树林,喊:“你们转过去,不准偷看,我憋了太久,可能有些慢。”叶放背过身去,碾子说:“公主会不会跑”叶放说:“不会。”后面是断崖,他都检查过了。“哦。”“啊,有蛇”细奴一声惊叫,叶放转身,林子里白影一晃,不见了。叶放纵身腾跃而起,三起三落,人已到了树林。“公主”叶放喊。悬崖边,有破土痕迹,还有荆棘划破衣裳的一丝碎片,在荆棘从上,有一方帕子,叶放伸手去捡,被荆棘丛上的倒刺勾了一丝线,帕子皱了,叶放将帕子握紧。“公主”碾子跟过来,“咋了,三少”“公主可能跌下了山崖。”“啊”“你去找绳子来,我下去看看。”“哦”碾子跑了,很快,碾子拿着绳子过来了,叶放将绳子一端系在树上,另一端绑在自己腰上,叶放跳下了山崖。“三少,俺怎么办”碾子喊。“守住绳子,等我上来。”“哦。”碾子靠在树干上,发呆,等了半天没有动静,碾子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早都困了,靠着靠着就睡着了,鼾声起。树叶沙沙响,一抹白影自树上飘下。碾子尚在熟睡。纤指抚了抚树干上系着的绳子,她只要将绳子上的活结轻轻一扯,悬崖下的叶放就死定了,她也就自由了,细奴已经扯上了绳子一端的活结,最终,将绳子打成了死结,转身走了。直到那抹白影消失在树林,看不见了,鼾声停了,碾子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摇了摇绳子,道:“三少,上来吧,公主走了。”叶放飞身跃上山崖,看着白影消失的某个方向,久久不说话。“三少为什么又要放了公主”碾子不解。“怀孕的女人不宜长途爬涉,母亲当年就是因为怀了二十六,一趟大胤之行,路上奔波,以致二十六胎死腹中。”叶放道。“这和放不放公主有什么关系”碾子再问。叶放没有说话,关系很大,因为她是苍梧王的女人,而且还怀孕了,她昏睡的时候,有探了她的腕脉,发现她怀孕,而且胎像不稳,的确不适合赶路。本来早都决定放了她,都赖苍梧王一路穷追不舍,他也是个心气高的,索性陪苍梧王玩猫捉耗子的游戏,现在他不想玩了,他改注意了。“可是咱们回去,女王要问起,该怎么说”碾子暗暗发愁,三少居然把公主给放了。“实话实说。”“哦。”叶放展开丝帕,一张大大的,油腻腻的笑脸显现在丝帕上。“老虎喜欢吃瘦肉,她是饿死的。”这是他回答她最后一个问题。同时,他明白了她的想法,她是想告诉他,她就是那只喜欢吃瘦肉的老虎,她宁愿像那只老虎一样饿死,也不会选择吃肥腻腻的肥山猪,瀚海女王的位子,就像那肥山猪,她,不稀罕。他只当自己是世上最聪明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