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会出什么事儿,也就随口一答应。然而宋樰终究没等到酥糕坊的点心。待薛磊帮着李嘉处理完铺子里的事情,带着李嘉转回到茶楼时,却只见宋樰的小厮拎着点心,一脸茫然的举目四顾。而宋樰方才坐的位置早已翻台,坐了别的客人。却说宋柏和沈慕回了丰水县,已经高高兴兴在村里搞起了培训与种植。路上他们也已经了解了买来的十个女工,其中七个都是南坪州本地人,所掌握的纺织技术也是南坪州本地的技术,唯独那三个黥面的官奴不同,原是京城的官家小姐,姓郑。三人本是堂姐妹,家中出事时年纪还小,辗转多年家人离散,也只剩下她们三人还在一处。她们的织布技术也不是如宋柏所想,流传下来的家族手艺,而是家族犯事之后被流放最南边沿海的涯州,于涯州少数民族处学到的织布手艺。后来几经转手,又被卖往南坪州为奴。三人幼时在京城见多识广,于花样、颜色有着不俗的见解,后来又有了不俗的手艺,倒让宋柏颇为喜出望外。甚至在人牙子家时,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她们三个学了不少,颇有几分默契在里面。宋柏把将来要做的事儿跟她们简单说了,便把人交给沈慕管理,自己做甩手掌柜。沈慕颇有些紧张:“我我行吗”织布他也不懂啊“摸索着来呗。你有不会的地方,再问我啊。”宋柏冲他眨眨眼,“那里面可有两个年轻小姑娘呢,我可不能管,怕招了蜂蝶。”沈慕白他一眼,“小湖小兰才看不上你呢,她们说了,当时自愿站出来的小姑娘,都是不想给人做通房丫鬟、做妾的。宁可靠手艺吃饭,将来嫁个老实伙计就行的。”这几日沈慕已经和那些下人有些熟悉了,他没什么架子,两个年轻小姑娘也不再战战兢兢,渐渐活泼起来,会和他聊些闲话。他看一眼宋柏的脸,再看一眼:“也就是我,如此色令智昏 ,唉。”宋柏笑得不行。不过他也不是真的要做甩手掌柜,培训的事情交给了沈慕,他则是寻找木匠,将从南坪州买来的精巧先进的织布机、纺车、轧棉机批量仿制。另买一些会种棉、麻的老农。之前趁着低价购买了不少沈家屯附近的田地,宋柏思量着,可以连着自己买的山,弄成几个庄子,让这些买来的人管理耕种,再在附近招一些佃农、长工就齐活了。只要管事的庄头选的好,形成庄子之后便不用主家过于操心,这些奴仆会慢慢组建家庭,在庄子里落地生根,最终成为沈家的家生奴才。是的,沈家。宋柏认为自己既然已经入赘到沈慕家里,便要为沈家日后,自己的儿孙们考虑。不说千秋万代,至少也要富过三代吧。不过这些事总是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如今还是由宋柏亲自出面,在周边村落招了长工和佃户来耕种棉、麻。而自家买来的老农,主要是做技术指导,教这些种惯了粮食的佃户们棉麻的耕种技巧。若有闲暇,便要上山去采摘山货。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工坊和庄子的前期建设都如宋柏所愿渐渐走向正轨。甚至沈家屯村里的妇人们,经过一月教导培训,十有五六已经能在师傅们的指导培训之下,织出较为精细、足以贩售的棉布和麻布。种下去的棉花种子冒出了嫩芽,山货也晒出了一批又一批。而此时,距离开南坪州一个多月后,宋柏终于收到了来自兴安县,宋小妹的家书。宋小妹都要急哭了。事实上,她也确实在家里哭了好几回。那日薛磊和李嘉到了茶馆,不见宋樰,只见买了点心回来的小厮。问过店小二,说是宋樰去对面街上买吃食,却久久没有回来。起初几人还没多想,宋樰买吃食可不是最常见的事情吗可等来等去都不见人回来,又遍寻不见人影,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人才慌了。宋樰竟真的在闹市之中失踪了别说此时宋老爷夫夫二人还在东海钓鱼,宋柏又远在丰水县,家中只有宋小妹一个小姑娘做主;便是全家都在,好好的人丢了,家里人也是要慌乱的。宋小妹尽量稳住心神,一边派下人四处寻找宋樰,一边写信给宋柏和宋老爷夫夫二人,寻求帮助。铺子里的生意她倒还处理得来,如今薛磊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很能帮得上忙。但很快,宋小妹就发现了不对。宋樰的失踪宋家没有过多声张,可就在宋樰失踪的第二天,开始不断有人在宋家布庄找麻烦。起初还以为是巧合,但随着次数增多,宋小妹也回过味儿来了。这是以为宋家丢了掌家人,会六神无主,容易被趁虚而入呢。可要说与宋家有仇,为什么宋氏粮行太太平平,闹事儿的单是两间布庄呢尽管没什么证据,但宋小妹还是情不自禁的怀疑起了竞争对手,梅家。第116章 薛海的顾虑不过,宋柏和宋老爷夫夫虽然不在兴安县, 宋家却并不是无人可指望的。宋小妹写完信擦擦眼泪, 就到去了县城和碧溪村之间的太平镇, 找她两个舅舅去了, 也就是薛白的大哥和小弟。大哥薛海, 早年去服兵役立了些小功, 回来后分配了个本县九品巡检的职务,在当地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手底下有一百多个兵。再加上薛海为人仗义交友甚广,与衙门其他同事的关系也很好。整个县城有品级的官员一共也就七个人, 七品的县令老爷, 八品的县丞、县尉, 九品的主簿,是管着县衙政事与治安的。加上三个九品的巡检,分部在几个镇子上统领当地驻军。薛海便是这七分之一。只是县令老爷虽然官位高一些, 却是三年一任会换人的, 剩下这些县丞、巡检、主簿却是在兴安县扎了根的。故而也算有些势力, 宋家这么些年生意顺风顺水, 也沾了这个舅舅不少光。就是薛海没为宋家谋过什么, 别人知道了这层关系, 也愿意看在薛海的面子上卖宋家一个人情。更何况薛海对薛白这个小哥儿弟弟也是非常疼爱的。小舅舅薛滨混的就差了些, 考上童生之后再无进益, 前两年薛海和宋老爷帮着在镇上的书院给他谋了个教书的活计。不过薛滨却是和县丞、主簿家的公子是同窗, 也能说上些话。宋小妹哭哭啼啼的上了门, 两个舅舅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但要怎么帮,二人可犯了难。“这有什么难我一发现二哥失踪,便派了家丁严守城门,想来二哥人还是在城里的。舅舅和衙门里打声招呼,派人在城里搜一搜不就得了保准是在梅家的地盘关着。”宋小妹抹着眼泪:“我知道舅舅往日为人正直,不愿意张扬,不愿意大张旗鼓的仗势欺人可现在是人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们还不能反击吗二哥人都丢了,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啊人命关天啊舅舅”薛海在外人眼里是个完美上司,完美兄弟,完美同僚。但人哪有真的完美的他还是继承了一点儿薛老汉的毛病:好面子,当官这么多年从未做过欺压百姓的事儿,就怕别人说他不好。喜欢照亮大家,点燃自己家。没错,家里老婆孩子也常常被他一起点燃,自家吃了不少亏。好在他与夫人潘氏是真心相爱,潘氏就是喜欢他这个性格,顶多抱怨他几句,倒没什么大矛盾。薛滨也道:“是啊大哥,外甥人都不见了,偶尔一次,大家不会说什么的,谁家没点儿要紧的事儿。”“你们清醒一点”薛海眉头紧锁:“我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吗孩子都丢了,我还顾及自己那点儿面子。可你们怎么不想一想,大张旗鼓的去各处找人,樰哥儿丢了的事儿就瞒不住了”宋小妹不解:“瞒不住就瞒不住了我这几日不敢声张是怕家里生意有变故,但有大舅出头,想来也不会有人再敢来铺子里找麻烦”历来低调的人偶然发一次飙,说不定震慑效果更强。“糊涂小樰是个哥儿,忽然被人掳了去,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薛海气得吹胡子:“咱们知道这是梅家为了生意使了手段,可外人会怎么想”被掳走过的哥儿,还有清白吗宋小妹这才想到这一茬。都是宋老爷的教育过于现代,家里几个孩子都没不大重视这些。可是“名节比命还重要吗”这下连薛滨也不敢帮腔了。在薛滨这个古人眼里,还是读了书的酸腐文人眼里,名节可不就和命一样重要吗“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薛海更是生气:“瞧瞧你爹把你教成什么样子了他自己就是个放荡不羁的人,没规矩,把孩子也教坏了,哼,当年他就是趁我不在家引诱了你阿姆,不然我才不想把弟弟嫁给不知根知底的人”薛海做为一个大哥,对于拐走自己弟弟的人,一直看不顺眼。宋小妹:哪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名节当然没有命重要了。”骂完宋老爷,薛海心里舒坦了不少,这才松了口。他倒比薛滨这个读书人看得开:“但名节也是很重要的不然小樰找回来了,咱家里不觉得怎么,可谁还愿意和他说亲就算家里能养他一辈子,可不成亲,没孩子,这人生就不圆满”薛海只觉得头疼,在心里把梅家骂了一万遍:连个小哥儿都欺负,真不是个汉子但再恨梅家,投鼠忌器,也只能暗地里来。当天下午他就去拜访了几位同僚,不敢点明了说宋樰人丢了,便假借丢了财物,当日便封锁了城门,加了不少兵卒在城中巡逻,薛海亲自带队在梅家附近,伺机而动。却说宋柏收到信之后,也是十分忧虑。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自家布庄确实对梅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宋柏一点儿也不怀疑,梅家做得出这种事儿。毕竟从梅竹的事情就看得出,梅家人品不怎么样。宋柏攥紧了手里的家书。还是太冒进了,只想着赚钱,没有防备身后这些腌臜污糟之事。如今自己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倒让小弟接了这个烂摊子,受了也不能算无妄之灾。毕竟家里赚的钱宋樰也花了但总归,心中是愧疚的。沈慕见他面色不虞,顺手拿过他手中已攥成一团的书信:“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吗”待看过后,也是面色一变。“这可怎么办,小樰会不会有危险”说完沈慕就想打自己的嘴了,这不是白问吗怎么可能没危险这世间的阴私手段,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坏人做不出的。不说别的,当年沈老二做下的事,包括后来沈老二的死状,如今还历历在目呢。万一梅家也像赌坊的人一样心狠手辣,万一宋樰像沈老二一眼断手剁脚沈慕只觉得浑身发寒。“暂时暂时应该不会。”宋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分析这背后的条理:“他们绑了小樰,家里的生意可能会因为群龙无首而出错,让他们有可乘之机;但他们伤害小樰,却没有任何好处。梅家说到底,与我们一样是商户,不过是有些钱罢了。真能有多大权势敢一手遮天呢”甚至梅家还不如宋家,有宋柏的大舅这个巡检大人在背后撑腰。生意场上的阴私手段也就是极限了,害命想来是不至于的。宋柏却还不知道,早在他和沈慕初相识的时候,梅老爷就想过要他的命了,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他们绑了小樰,应该还有后手才是毕竟他们的目的,是让宋家退出兴安县的布匹市场。” 宋柏头疼的捏了捏鼻梁,“只是我不在家中,也不知小妹应付不应付得来。”“小慕,我得回去一趟。”宋柏拉着沈慕的手。“我和你一起回去”沈慕焦急道。“不行。”宋柏皱了皱眉,他倒是想和沈慕一起回去,一刻也不分离,可是一来兴安县的情况怕是会有些凶险,他怎么能让沈慕和他一同涉险二来沈家屯的工坊和庄子刚刚起步,也离不开人,只得暂时分开:“我一个人骑马回去倒还更快,你跟着我怕是会束手束脚我尽量不耽搁太久,你留在家里,收拾咱们新落成的院子,筹备成亲的东西。等我回来,咱们就能成亲了。”沈慕:“”总觉得这话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沈慕自是不放心,想与宋柏同进退的。可他也知道,对于做生意的事儿,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可能成为宋柏的拖累,也只得答应了,赶紧回去给宋柏收拾行李。却说那梅家接连几日派人去宋氏布庄找麻烦,都被宋小妹一一化解。不单没有半点儿丢失当家人、无人做主的慌张,闹事儿的人还被狠狠惩戒了一番。梅老爷摸着脸上的伤痕,对此既愤怒又百思不得其解:“这宋家未免也太过镇定了吧”管家皱着一张苦瓜脸:“老爷,您今日真不该去见那宋家的小哥儿的”露了脸,在宋樰面前挑明了身份,以后怎么收尾那薛海再好面子再好脾气,也不能容忍有人绑架他的亲人。自家虽然与衙门中人有些交情,一来不如